第16章 複仇往事光與暗

提起法國巴黎,大多數人都會想到一個詞,浪漫。

浪漫,意味着邂逅。一個漂亮女人和一個英俊男人的相遇,既可能是愛情的到來,也可能只是一次一夜情。然而,又有什麽關系呢?在法國的土地上,在高遠的天空之下,在某個回眸一笑的瞬間,邂逅本身就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這種有趣足以超越事情的結果,你只需要靜靜等待,然後在機會來臨時伸出手,猛的握住它,就像抓住一枝帶刺的花。揉搓,粉碎,讓破碎的味道充分發揮。

愛而流露餘罪。

巴黎下了一天雨,淅淅瀝瀝,潤物無聲。今年的巴黎,仿佛被眼淚洗禮了一次,純淨而嶄新。

男人跪坐在地上,看着沙發上緊閉雙眼的女人。昨天,他們還因為誰去洗碗的問題争執不休,現在她卻躺在沙發上,安靜如沉睡的嬰兒。女人已經發紫的唇緊緊抿着,眉梢淺淡,皺着的眉頭流露出幾分不安。她的額頭發燙,雙手冰涼,手背處青筋明顯,似河水般蜿蜒生長,青色的血管與蒼白的手指相映,在此時顯得脆弱不堪。

男人細細看她,用一個男人的眼光,但又并不單純只是這種眼光。他自己也意識到,他不再用獵人的心态去揣摩對面這個女人,而是開始用平等甚至傾向性的态度去對待她。他不知道這是好是壞,但是他并沒有表現出強烈的抗拒。人生是一場賭局,結局固然重要,但享受過程也必不可少。

“再看我的臉上也長不出花兒。”女人不知道什麽時候睜開眼,眼淚順着眼角落下來。她用指腹抹去淚水,聲音裏還帶着不易察覺的顫抖,“你不覺得你該做點什麽嗎?”

面容英俊的男人收回目光,湊到她面前,思量了一下,伸出手臂攬住她,試探性的說道,“給你一個溫暖的擁抱?”

女人翻了個白眼,用右手推推他寬闊溫暖的胸膛,可惜沒有推開,“老娘現在只需要一杯紅糖水……紅糖水,你懂嗎?”

男人遲疑了一刻,低頭,用疑惑的口吻說道,“你确定?”

女人,也就是蘇念初點點頭,嘴角微微上揚,用篤定的語氣回道,“我很确定,我只是親戚來了,不是快要死了。”

“還有,不要因為你長得帥就占我便宜,我不接受。”

男人摸摸鼻子,摸着沙發邊緣,“那我去給你買紅糖,你自己待會兒。”

蘇念初用鼻子“哼”了一聲,扭過頭不去看他。

“宋煜,記得拿傘,在我疼死之前回來。”她把土黃色毛毯拉到頭頂遮住臉,只露出黑色的發端。

“……”宋煜換鞋的動作頓了頓,看着沙發上鼓起的一片,平時低沉的聲線變的跳躍起來,“你還是祈禱一下超市裏有紅糖這種東西吧。”

是的,紅糖在中國超市确實很常見,但是不代表它會在法國的超市裏存在。宋煜說完打開門,撐着傘下樓,一切都順理成章,以至于宋煜坐在車裏看着窗外的雨幕的時候,産生了一種荒謬的感覺。

他又想到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一天也是下雨天,宋子煜獨自在街上游蕩。他和其他男人一樣,穿着墨藍色西裝,手中握黑色雨傘,抽中國制造的香煙。如果一定要有所分辨,大概就是他的西裝更加名貴,雨傘更加堅固,而香煙更加精致。或者最大的不同,是他年輕而俊朗的輪廓。他知道自己需要一場新的豔遇。這聽起來很庸俗,但是勝在實用。宋子煜是知曉自己需要什麽的男人,即使身處巴黎,他依然是優秀的獵人。而蘇念初出現了——她是他的獵物。

蘇念初很美。她的美,并不是簡單的柔軟之美,反而帶着一絲剛強,這在兩人初遇時表現的很明顯。那時她穿着暗色的長裙,裙角處繡着明黃色的花朵,随意浸落于雨水之中。她化着濃妝,唇色鮮豔,藍色眼影明媚動人。細雨蒙蒙的公園,她獨自坐在長椅上,一邊打電話一邊抽煙。宋煜聽到她用法語講話,并不十分流暢,但簡單直接,完全颠覆法語本身的纏綿。蘇念初在電話裏很激動,說到□□時高跟鞋狠狠踩着地面,濺起優雅的水花。

打完電話的蘇念初靠着椅背抽煙。她好像沒有察覺,下雨天不打傘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宋子煜走到她身後,把雨傘放在她頭頂,看她楞了片刻,叼着煙擡起下巴望他。一雙很漂亮的眼睛,不少見卻也并不常見。她用法語和他說話。她說,“帥哥,你能收留我一段時間嗎?”

而他用中文給她回答,“我沒有任何意見,如果你願意的話。”

于是宋子煜就這麽簡單的把蘇念初以及她的行李箱帶到了停車場,然後驅車離開。

宋子煜告訴她他的名字叫宋煜,南方人,閑來無事到法國來旅游,現在一個人住在郊區。小型別墅在郊區林立,純白色天使雕塑在雨中傾聽上帝的教誨,宋煜的氣場也證明他值得這樣的待遇。車子穿過雨幕,他停下車,看對方拉着安全帶睡的安穩。

蘇念初是自己醒來的。睡眼朦胧,自覺解開安全帶,然後推開門,在宋子煜的注視下把行李箱從後備箱裏提出來。她指指面前的幾棟樓随意問道,“哪個是你家?”宋煜抽抽嘴角,走過去,把箱子接過來走到最前面,“和我走吧。”于是蘇念初堂而皇之的和他住在了一起。

你以為宋子煜便抱得美人歸,繼續他得意的情場生涯嗎?不,你錯了。宋子煜在以後的生活中發現,他也錯了,而且錯的很離譜——蘇念初的出現讓他明白,原來她的收留真的只是收留。

第一晚什麽都沒有發生。蘇念初到浴室洗澡,出來時頭發濕漉漉的,水珠順着長發滴在地板上。她盯着地板,好像要把它盯出一個洞。宋子煜邊抽煙邊打量她,看她拿着毛巾笨拙的擦自己的頭發,曼妙的身材在睡裙裏若隐若現。他正打算說着什麽,蘇念初已經開口了,“我能把箱子裏的衣服晾一晾嗎?”

宋子煜說,“能。”

“我能吃點東西嗎?”

“……能。”

狼吞虎咽吃完面包的蘇念初擦擦嘴角,懶懶打了個飽嗝,然後羞澀一笑,“帥哥,我能睡個覺嗎?”

宋子煜這次真的有點迷糊了,他下意識問道,“你自己?”

蘇念初笑眯眯望着他,一點防備也無,“我覺得兩個人睡一張床會比較擠。”

宋子煜挑眉,上樓給她開了房門,看她跌進松軟的大床,然後趴着和自己擺擺手,一臉雀躍的和自己說晚安,絲毫不介意因此露出了身體的美妙風光。他站在門口,手裏還拿着鑰匙,她卻翻了個身,不多時,斷斷續續的鼾聲便回蕩在房間裏—她睡着了。

宋子煜終于确定她剛才的動作都是無心之舉,雖然晚上少了娛樂活動,卻又好像多了別的樂子。他合上門,到另一個房間睡覺,頭一次原諒了這樣無趣的夜晚。

蘇念初莫名其妙的住了下來。她既沒軟磨硬泡的央求他,也沒用什麽“以後有錢了再還你房錢”來搪塞他,只是第二天八點起床,然後笑容燦爛的打了個招呼,宋子煜就決定先讓她這麽住着,結果這一住就是一個星期。

這一個星期裏宋子煜很少外出,倒不是他不放心蘇念初,而是蘇念初在初期對他産生了很大的影響,他對她很感興趣。這種興趣,既有人類天性的好奇心,也有一個男人對女人獨特的征服欲。以前并不是沒有遇到過勢均力敵的對手—一個不動聲色的勾引,于是另一個順勢被勾引。這是男女相處之道,除了事業上的成功,他在感情上同樣熱衷于尋求刺激。可是蘇念初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她很誠實,也很直白,她所表現出來的行為已經明确告訴他,她不需要這場愛.欲游戲。哪怕他很帥,很有錢,很有風度。哪怕她住在他家裏。

很久以後,宋子煜終于想通了。她這不是有原則,而是傳說中的“死皮賴臉光明正大占你便宜還不願意讓你揩點油水”的那類人。不過那時,好像已經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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