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1)
我又是被廣播叫醒的。
“...女子二號內海幸枝,九號神佑子,十號清水比呂乃,十二號谷澤遙,十六號中川有香,十七號野田聰美,十九號松井知裏,以上七名...”
七名...我恍惚了一陣。我從天臺下樓,樓梯下到一半發現所有人都下意識的看着我。
“七個人...”七原顯得極為的痛苦的抱着頭“為什麽都到了現在了,我們馬上要成功了的時候...”
“人類很難在沒有希望的情況下活下去,”我淡淡的解釋,剛剛的夢光怪陸離,我很難馬上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內海她們六個和清水,互鬥,內亂,自殺...任何事情都可能發生”
七原轉過頭看向我,看他的表情似乎剛剛他的疑問并不需要解釋。我聳了聳肩。
“這意味着除了我們,外加不知道在哪裏的衫村和琴彈,全班人都死完了。”
我的一句話使的氣氛陷入了一種彌漫着黑暗的沉重。四十三人的班級,現在算上不知道能不能脫險的琴彈,也只活下來了十一人,将近四分之一。
“我們現在怎麽辦?”濑戶一臉迷茫
“休息,等待行動開始的時間”三村直接回答了所有的問題,在我看過去的時候,他回避了我的目光,但是話語沉穩,明顯的安定了大家。
“他有一個領導人的潛能”川田吸着煙,靠在牆壁上,我們兩個游離于人群外,似乎只是閑談。“比起你,他更有凝聚力”
“一個好的領導需要考慮太多,而我習慣了任性。”我很認同川田的話,“他們對我的依賴只源于武力,對三村則是信任。如果到打比方,那麽我是軍人,三村是政客——不過他少了一點無情。”
川田吐了一口煙,白霧一般遮住了他的表情。
“你想死?”他問
“不,但是也不那麽想活。”我說,煙霧消散,和川田對視的我如同他一樣笑了起來。他笑了一會,低下頭,從衣服的內口袋中拿出來了一個錢包,從中抽出來了一張相片。
“我本來不打算講的...”他說着,将照片遞給了我。照片四周是各種卷磨的痕跡,可以看得出主人經常時不時的拿出來看。那上面是他和一個女孩的合影,年少安穩,笑容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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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朋友?”
“以前一個班的。”川田并沒有否認,反而語氣很平靜“神戶第五中學三年C班”
我的笑容迅速的冷了下去。神戶第五中學三年C班,那是三年前參加大逃殺的那一班。
“...抱歉。”
“沒關系。”川田語氣放松,從我手中接回了相片,一臉懷念的看着“我這次參加大逃殺,其實是想找一個答案...我想我知道答案是什麽了。”
我有些迷茫,不清楚他一直尋找的答案指的是什麽,又為什麽跟我說這些。
“那麽...是值得恭喜的答案嗎?”
川田笑着,仔細的将照片收回到錢包中。“是啊,是一個值得恭喜的答案。謝謝你和三村。”
我完全困惑,想不明白又跟三村有什麽聯系。
川田收好了照片,再擡起頭已經把剛剛的柔軟回收幹淨。
“這次突襲,我替代你去。”
“你想死?”我下意識的問,而後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看到川田在捧腹笑,頓時也覺得有些啼笑皆非。
川田笑夠了,拿出來了一個小酒壺,朝我示意了一下。我搖搖頭,喝酒什麽的并不是我的興趣愛好。川田也不強求,擰開蓋子自己灌了一口。
“他們對你的依賴,并不是只源于武力——至少部分并不是。你知道我們班大逃殺時我殺了多少人嗎?”
我當然不清楚。川田笑了笑,他短短的時間裏笑了很多次。
“即使是參加過一次大逃殺的我,也不得不承認你的實力比我強,桐山和雄那種家夥并不是誰都能幹掉的。這一點在這裏的所有人都知道,但是沒有人問過你。這就已經是一種信賴了。”
我啞然了一瞬間。
“你從大逃殺開始就沒想過活下來吧?”
“...沒錯,跟你一樣。”
川田搖搖頭“你跟我不一樣,你還沒失去。沒人知道你身上發生過什麽,但是你應該好好回頭看看了”
我困惑許久後終于隐隐約約的抓住了點頭緒,對于自己得出的答案哭笑不得。“你指三村?”
“我指國信。”他又灌了一口酒,蓋上蓋子把酒壺抛給了我,“我替你突襲,你好好活下去——你真應該學着喝酒”
我呆愣着,接過酒壺,看着他走到三村那邊,說着什麽。
然後我晃了晃剛接過的酒壺,打開了蓋子,灌了一口——
我得知了一個凄慘的事實。
這貨一口都沒給我留。
晚上八點,衫村終于帶着琴彈回來,三村和七原的喜悅簡直無法用言語來表述,與之相同的,還有千草。我以為我會在喜悅之後看到點別的什麽感情,但是并沒有,她只是很單純的在為青梅竹馬以及喜歡的人平安歸來而喜悅感恩,一點點的嫉妒與不甘都沒有。我回過頭,并不理解這種單純的情感。川田說的回頭看看大約是愛情,他不知道愛情是多麽奢侈的東西。千草現在能單純的愛着衫村,衫村能以生命為賭注去愛琴彈,但是十年後呢?二十年後呢?
我有那麽多那麽多的回憶,自然其中的某些我也擁有過愛情。可是當我回憶起來的時候就只是單單的回憶而已,我能記得相遇的一切,卻再也不能觸及那個時候的情感——只是因為時間的消磨罷了。
時間會洗去一切,而我不相信無法印證的事情。
夜晚十二點,廣播剛剛過去,大部分的人稍微聽聽就立刻繼續夢鄉,畢竟現在來說廣播已經基本沒有意義,對他們更重要的是好好休息,為接下來的進攻養足精神。睡足夠的我靠着窗戶放哨,深夜極其安靜,輕微的走路聲傳到我耳朵裏非常的容易。
走過來的是國信,他皺着眉頭捂着傷口走過來,看起來似乎已經沒有大礙了。我很意外腳步聲是他傳過來的,作為一個受傷的人,顯然他應該好好的躺着。
我第一件做的事情就是摸他的額頭。他的體溫已經回歸正常的範圍,雖然臉色還有點白,可是那也應該是因為傷口發疼的原因。
“你醒過來的速度比我預計的要快,為什麽不好好躺着?”
“你還沒回答我”
回答什麽?我的嘴下意識的抿住。回答什麽這個問題我不需要問,因為答案顯而易見。我并不喜歡你?抱歉我只當你是中川的朋友?實際上我并不習慣于拒絕別人,更何況川田剛剛讓我回頭看看。
最後我只能說“抱歉國信,有很多的事情你并不知道”
國信顯得很平靜,他跟我一樣靠在牆上,沉默了半響。我的視線越過他投在窗外,月光清冷,沒有風的夜裏安靜的我有些不安。我清楚的聽到他平穩的呼吸,以及不算清晰的句子。
“一開始你就不該攔住我的”
“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攔住我。如果你不攔住我給北野的那一刀,你和我就不會有那麽多的交集”
“不知道為什麽你除了中川不在乎任何人。如果不是你天天在中川身邊,我就不會一天天注意你比注意中川還要多”
“我也不知道你為什麽在我快死的時候出現。如果你不出現,我也不會發現自己一直在中川身邊的原因是因為,只有在那裏你才會看見我”
“我确實有很多的事情不知道,複雜的公式,複雜的大人——還有你的心”
作者有話要說:
☆、國信結局
十年後。
電視新聞。
“日本新上任的首相三村信史今日正式與鄰國簽署合作條約,這一舉動将大大增加國內的工作崗位。自從一年前前首相xx因傷害少年兒童等罪名被迫下臺後,三村首相在國家經濟政策上的表現舉目共睹...”
“唔...”我痛苦的把腦袋埋在枕頭裏,從被子裏伸出一只手艱難的摸索電視遙控。然後這只手就被抓住了,一個吻落在手背上。
我一下就把手收回到被子,拿被子捂着腦袋,徒勞的阻擋傳過來的噪音。渾身上下被碾過一樣根本不想大聲說話。
“把電視關上...小慶”
“叫老公”
“zzz...”
電視的聲音明顯更大了。
“...老公...z...zzz...”
電視終于消聲。
就在我以為終于能在睡個五分鐘的時候,被子被猛的拉開,凍的我一個哆嗦醒過來。我捂着額頭坐起來,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正好看見自己大腿根部的吻痕,頓時起床氣全部爆發。
“你想死了是吧?!國、信、慶、時!!!”
一個枕頭拍過去,他居然躲過去了!就在第二個枕頭到達前,他急忙開口。
“阿莫阿莫!今天我們要看望川田的,你忘了?”
“...沒有!”第二個枕頭猛的拍過去,正中紅心。
十年前大逃殺的第三天的淩晨,川田如同預計一樣将整個大樓以及在那裏的人全部炸死,也如同預計一樣沒能活着回來。我們剩下的人極其順利的奪走小艇逃走,因為島上的人除了我們全死了,所有錄像監控也全部毀掉,所以我們毫無困難的躲開了全國性的搜捕,跑到國外。七原他們一開始是想跟赤軍一樣武裝報複,然後被我一票否決。
武裝分子最多只能搗搗亂,想要颠覆一個國家,兵不血刃的方法多的是。經濟方法,政治的方法,總之最後前總統被我們推翻掉了,而作為一直站在媒體和世界前的改革先鋒,三村信史在大選中以87%的高票數入駐內閣,開啓了一個和平民主的新時代。
今天天氣很晴朗,我跟國信到達墓園的時候七原和中川已經到那裏了。
“七海~~”中川看見我一如既往的興奮,眼看着就要跑過來。我跟七原吓的毛骨悚然,顯然中川已經完全忘了她抱着的半年前剛生的親閨女。
中川被七原險險拉住,小不點被轉移到了爸爸的懷裏,然後中川沖着我就跑了過來。就在我已經準備好姿勢接住她的時候,國信伸出一只手直接把我拉走,然後我一頭撞到他肩膀上。
“要抱抱你老公去,這是我老婆。”
我一把推開他,捂着鼻梁,剛剛撞的讓我現在眼淚汪汪的。中川對于撲空毫不在意,捂着嘴笑“知道你好不容易追到七海的啦~在這麽小氣小心七海跑掉。”
國信搭在我肩膀上的胳膊明顯的一僵,我下意識的看他,他卻若無其事的說“笨蛋,果然生完孩子會變傻嗎?我跟阿莫會一直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的,你還是小心七原吧,他國中的時候就吸引了很多女孩子,比你有魅力多了。”
剛生完孩子情緒變化莫測的中川果然被話題轉移,怒氣沖沖的轉回頭找七原了。
“你和七原真的是好朋友嗎?”我靠在國信身上,輕松的圍觀七原一邊哄孩子一邊被中川教訓,一點上去解圍的想法都沒有。
“七原他不會怪我的”國信說着,從後面抱住了我,把頭靠在我肩膀上。我愣了愣,握住他的手,感覺有些冰冷。
“都到現在了,你在怕什麽呢?”
“...太幸福了。”他長嘆一聲,反手握住了我的手“能活下來,改變令人厭惡的國家,然後最愛的人嫁給了我。我應該十年前就死了的,因為現在太幸福了,反而不像是真的事情。”
我擡起他的手,放到嘴邊吻了吻“不管是真的假的,我都一直在這裏陪着你。”
他沉默了很久,抱緊了我,然後開始在我脖頸上不安分的輕微撕咬起來。
“阿莫,我們今天晚上也要個孩子吧?”
我沉默片刻,直接踩上他的腳!
“昨天就...別得寸進尺!”
“喂喂喂,一過來就看到你們秀恩愛,再這樣我跟飯島不來了!”濑戶活力的聲音響起來。我扭過頭,看到飯島他一瞬間露出的悲傷的表情。但是也只有一瞬間,他馬上臉上恢複痞痞的笑容,自然的讓我不禁懷疑剛剛看到的是不是錯覺。
國信握住了我的手。“羨慕你們也可以結婚啊。飯島你都沒參加我們的婚禮,婚禮上的漂亮姑娘很多的。”
飯島愣了愣,抓抓頭發笑“嘛~饒了我吧,我還想多玩兩年呢。”
“什麽多玩兩年?”三村也出現了,作為首相的他居然能一個人出現實在讓人有些驚訝。他走過來,看着我猶豫了一下,然後對國信顯得十分抱歉“國信,抱歉你和莫島的婚禮我沒參加,我和飯島那天...咳,有些緊急事務...”
“沒關系的”國信很幹脆“你當上首相就越來越忙了,我沒想到你今年還能來。”
“為了...我也一定會來的”三村的話有些模糊。而我卻注意到了他的身後。
“衫村跟千草也來了...琴彈呢?”
十年的時間未能改變衫村的沉默寡言以及千草冰山高傲的氣質,不過面對十年的同學,他顯然要熱情很多。
“抱歉,琴彈懷孕了,在家裏休息”
濑戶一臉的崩潰,抓着衫村的衣領洩憤“你明明就是炫耀吧!你明明一臉的炫耀!這都第三個孩子了!!”
衫村傻呵呵的樂,不以為意,任由單身的濑戶發洩。濑戶發洩完畢眼神游離“你們幾個都是找自己班的同學...幹脆我跟千草...”
千草一個白眼翻過去,眼神犀利,氣勢冰冷,濑戶立刻噤聲,縮了回去。
再劇烈的傷痛,時間都會撫平。十年前歷經生死的那三天已經漸漸沉入腦海深處,再談論起來,也能平和的去回憶。我看着中川用木勺盛着清水灑在川田的墓碑上,看着清水帶走墓碑上的細微的灰塵,看着中川臉上露出了十分溫柔的笑意。
“川田他現在,應該也和自己喜歡的女孩子在一起了吧”
“也許吧”我擰開自己随身攜帶的酒壺,然後盡數倒在墓碑上,酒順着中川剛撒上清水的流向四散在整座墓碑上,而後我成功得到了中川的怒視。
“七海!!!我都說過不要這樣了!!”
眼看着她發怒,我立刻投降“下次不會了,我保證”
“去年你就這麽保證的!”
哇偶,生了孩子的女人脾氣果然暴躁,去年她還只是溫聲細語的皺着眉頭說‘七海我覺得這樣不太好吧’,今年就變成叉着腰發火了。
我未反駁做出一副認錯的表情,剛剛一直神情緊張的七原立刻一副松了口氣的樣子,似乎對于他老婆終于有了新的受訓者感激涕零,甚至瞅準時機拉住了過來解救我的國信。果然這是對于剛剛看熱鬧的我的懲罰嗎?我默默的無語,神游天外。中川念念叨叨的一直持續到分開,從‘七海你直接把酒壺放墓碑旁就好了’到‘當初川田就不應該唆使你喝酒的’,在我游魂不知多久後,話題不知道為什麽變成了‘七海你不考慮要個寶寶嗎?’
我“唔...”了半響,最後看着中川一副‘你不好好說清楚我絕對不放你走’的表情時,我終于開口。
“我不想...我...我不知道怎麽對待小孩。”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我怎麽能要小孩?我要怎麽告訴他世界是什麽,人又是什麽...我連我自己都搞不明白。
國信的後背有很多傷口。三年前,在前首相下臺前,我們的總部被發現了,走投無路的前首相最後一搏就是派來他僅能掌握的數十人自殺性報複。在投進來的手榴彈爆炸前,是國信撲住了我。我毫發無傷,代價就是國信在死亡的邊沿整整掙紮了一個星期——嵌入他身體的炸彈碎片細小、繁多并且深入身體,手術進行的十分困難,我用盡一切辦法,最後也只能坐在病床邊等一個結果。
等待他醒來,或者等待他死去。
他自十八歲到達法定結婚年齡後,一直以來從未中斷過的求交往就變成了求婚。他曾說過不懂我的心,實際上我自己也從未明白過。
‘你願意用生命保護我,那麽我就把一生交給你’
“國信慶時,如果你能醒過來,那麽我就嫁給你。”
他一如既往的好運。
回家的路似乎變得極為遙遠。國信手握着方向盤,目不轉睛的看着前面的路況。他沉默着,我也沉默着,車窗外是昏黃的路燈。
“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麽阿莫你會嫁給我”
他開口的瞬間,我僵硬了一下。這個問題我從結婚前就一直找答案,但是這個問題卻是他這麽久來第一次問我。
他似乎不需要我的回答,而是自顧自的說。
“之前我一直不敢問,總覺得一直像是在做夢,如果問了這個問題就會醒過來。”
我張張嘴,從大腦裏面無法搜索到一句能安慰他的話。無能為力間突然覺得語言很蒼白。我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冰冷,冰冷到足以傷到我的心。
“阿莫,我知道飯島喜歡你,甚至三村也喜歡你。我一直覺得能最後站在你身邊的不會是我,所以當你答應我求婚的時候,我根本不敢問你。”
“十年,十年裏阿莫你從來沒有說過喜歡,也從來沒有表現過在乎誰,我不知道,為什麽會是我?”
“阿莫,十年了。我喜歡你,我愛你,要告白多少次你才能懂?一千次還是一萬次?如果一千次一萬次能夠讓你明白,那麽多少次我都願意說——可是,你愛我嗎?”
“你真的愛我嗎?”
他最後說完,神情緊張,緊張的類似于十年前強吻我後露出的表情。我握着他的手,大腦一片混亂。
國信在那次襲擊後體溫便一直很低,而現在我握着他的手,感覺他的手越來越冷,冷的我開始心疼。
愛情是什麽呢?
我即使能知道宇宙的秘密,卻永遠不能明白愛情的含義。
“如果...如果愛情是能使人交付一生,那麽我早就将自己的一生交付在你的手上。如果愛情是會使人心疼,那麽我也很早就開始為你心疼。”
我握緊他的手,第一次為自己說出口的話而緊張。
“抱歉這麽晚才告訴你。國信慶時,我喜歡你。不是飯島,不是三村,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
“我愛你”
他沉默了半響,再次反手握住了我的手。
“那麽...我們今天晚上要個孩子吧”
“......”
我第一次的認真告白就落得這麽個下場?我看着他臉上揚起的笑臉,在路燈下透露着那麽一股的狡黠,帶着‘你終于還是說了’的得意。
我頓時怒火四起
“國、信、慶、時!!你居然裝可憐...唔...別...啊...混蛋你看路啊!!!”
作者有話要說: 國信結局結束~(~ ̄▽ ̄)~*下面是三村的結局明天發...唔...明天應該能發吧(為什麽要這麽不确定啊混蛋!!!!)
☆、三村結局
“一開始你就不該攔住我的”
“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攔住我。如果你不攔住我給北野的那一刀,你和我就不會有那麽多的交集”
“不知道為什麽你除了中川不在乎任何人。如果不是你天天在中川身邊,我就不會一天天注意你比注意中川還要多”
“我也不知道你為什麽在我快死的時候出現。如果你不出現,我也不會發現自己一直在中川身邊的原因是因為,只有在那裏你才會看見我”
“我确實有很多的事情不知道,複雜的公式,複雜的大人——還有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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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啞然很久。國信看着我的眼睛,當他就這麽看着我的時候,我很難說出什麽說出什麽并不切實的理由。我不願意虧欠任何人,以任何方式,欠的都要還的,包括感情。
與其越陷越深,不如一刀斬斷。
“我不會愛上任何人”
我說着,語氣篤定。這是我非常确定的事情,愛情會使人做出沒有緣由的事情,而我永遠不會為任何人失去理智。
國信頓時如同被刺傷了一樣。即使這樣,他依舊看着我,表情倔強。
我只能嘆了口氣。
“世界上,沒有應該的事情,也沒有可能和如果的事情。我不愛你,這就是現在正在發生的事情。”
國信的表情漸漸無法維持,他最後移開和我的對視,轉過身如同來的時候一樣的離開。我看着,沒有動作,也沒有想法。現在的我不适宜做任何事情。
也許是我的錯覺,我聽見他問。
“...是因為三村嗎?”
是因為...?不、國信,不是三村,不是飯島,不是任何人——
“是我自己。”
是我自己,從未相信過自己正在存在的世界。
淩晨三點,安靜的可怕。
川田仿佛丢開了一切的負重,睡的很沉很輕松。當他找到那個答案後,似乎終于将自己從‘活着’這個深淵裏解救了出來。甚至我從他手中抽走了錢包他都未能清醒。我從錢包裏翻出來了那張合影,合影裏面的川田和那個女孩看起來似乎非常的幸福。
這樣的女孩是不會讓心愛的人為自己死去的,她只會讓心愛的人記住自己并且為了她活下去。
我把照片放回原處。一并放下的,還有他的酒壺。
川田,你說你替我突襲,可是你卻忘了,我從來沒有答應過。
應該好好活下去的,是你才對。
小卡車上的各種□□已經提前被男孩子們安放完畢,萬事俱備,只等任務開始。車鑰匙一直就在桌子上随意的放着,在所有人熟睡的情況下拿到鑰匙簡直是輕而易舉。
不過萬事果然都不盡如人意。當我打開車門時,發現車內副駕駛上早就坐了一個人。
“...信史”
他好整以暇的看着我,一副一直在等着我的樣子,沒有絲毫的驚訝。在黑暗中他很沉穩,沒有開口,就一直靜靜的看着我 ,不是确認,不是疑惑,只是單純的看着。
我突然發覺他比我想象中更了解我,即使我們從來沒有過深入的交談。
“原來你根本沒有相信川田的話”我自嘲,川田提出來替我去我沒有直接反對就是不想再有意料之外。可是直到最後我都沒能避免。
“我只是不相信你”三村很淡然的說,放棄了和我針鋒相對“我和你一起去。”
我懵了半響。在我說出來話前,三村抛出了第二句話。
“你知道我不可能被說服”
我開始默默思考動用武力的可能性。
最後我還是妥協,坐上駕駛座,發動汽車。
“黑客程序怎麽辦?”
“川田會處理好的”
這就是我們路上唯一的一次對話,然後接下來我們一路上都沒有說話,在快要接近學校樓房前,我停了車。為了避開川田我提早走了不少,現在離四點還有大約半個小時,為了配合黑客的攻擊,只能暫時等待。
我靠在椅背閉上眼睛,腦子裏亂七八糟過濾着能把三村抛下的方法。
“我既然能想辦法跟上你,就會一直跟着你”三村突然開口,他語氣裏沒有任何感情,這句話完全是被當作既定事實說出口的。而實際上,我也知道他可以做到。
再次被猜到想法,而且還是這種想法,饒是我一直鎮定,也沒辦法堅持下去,語氣裏不由自主的帶上了苦惱。
“信史你不應該這麽幼稚”
他聳了聳肩,終于臉上露出了一點得意“那是因為我找不到其他的方法可以對付你。”
我捂臉嘆氣。他簡直是我一向安排妥當的人生中唯一的變數。
“你跟來又能做什麽呢?”
我徒勞無功的說。
三村沉默了片刻,這沉默太過認真使得剛剛的輕松氣氛頓時消失幹淨。
“莫島,你并不是真的覺得只有你是最合适的人所以才來的對吧。”
“你根本就沒想着要活着回去。你想死在這裏。”
他的語氣并不是在向我求證。他很确定這是事實。
“所以呢?你打算怎麽辦?”
我的語氣輕松。我從來不認為這件事情是需要回避的,我不主動說,卻也不需要隐瞞。三村顯然沒想到我這麽輕松的就承認了,他看着我,啞然了好一會兒。很久以後他才讷讷的問我,根本不像是剛剛能安定大家的樣子。
“可是...為什麽?”
為什麽...自殺的原因,根本沒有啊。
“沒有為什麽。”我簡單幹脆“沒有活着的理由,也沒有去死的理由,因為都沒有原因,所以選擇活着和死都是一樣的。我只是選擇了其中的一種而已。”
三村皺起眉頭,這種理論他理解不了,也不想要理解。
“莫島,活着跟死了不可能是一樣的,”他開始試圖說服我。“只要活着,就會有好的事情發生,死了就什麽都沒有了。”
他的語氣堅定。在月光下,我看的到他的眼神明亮,那是一種能讓人心底浮起希望的眼神。我突然有些明白,為什麽明明是我和川田戰鬥力最高,卻無法做到像他那樣讓人信任和依賴
“...信史,你相信平行宇宙論嗎?”
“什麽?”
話題轉換的太快,三村錯愕道。我笑了笑,沒打算等他反應過來,而是繼續說。
“平行宇宙論是基于時空穿梭之上而提出的理論。簡單而言就是在我們現在存在的這個世界上,還有其他很多的相似世界。在其他的世界中,可能我并不認識你,可能我們并不是同一代的人,也可能那個世界根本就不存在你。這是我當前最為相信的理論,因為——我能跟所有平行世界中的自己共享記憶。”
如果說剛剛三村的表情是?_?那麽現在他的表情就是(@)?!
他的表情很好的娛樂了我,我笑了笑,不過笑過之後卻并沒有指望他能相信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突然說起這些,可能是覺得自己沒幾個小時好活了;可能是想說些什麽阻止他的說服;也可能是,今晚的天空幹淨,月光灑在他的臉上讓我想說些什麽。
只是畢竟就連我自己也一直覺得自己可能精神有問題。自己都不相信的事情,讓別人相信更可以說是天方夜譚。
但是三村只是呆愣了數秒,馬上回過神來。我看到他好像在思考,然後似乎是什麽一直困擾的問題迎刃而解,他再擡頭的時候已經沒有了懷疑。
“所以這就是我問你為什麽知道怎麽拆掉頸環的時候,你回答我‘不方便解釋’的原因嗎。共享記憶,這就是你隐瞞的事情?”
...他相信了?
他怎麽這麽簡單就相信了?
為什麽他一直能做出我無法預料的事情?
有那麽一會兒的時間,我覺得大腦空白,然後迅速無數的不知所謂的想法一同爆炸式的湧向大腦,一同湧上來的,還有耳邊自己心髒越來越強烈的聲音。毫無疑問他快速接受的能力再次吓到了我。但是...好像不止是吓到而已。
這兩天裏,我的行為裏有很多值得被人疑問的,但是沒人問我為什麽對于這種生死相搏的地方這麽自然熟悉,沒人問我為什麽我能殺死持有衆多武器的桐山和雄還幾乎毫發無損,也沒有人問我我怎麽處理好國信身上的貫通傷。我知道他們并不是不好奇,只是比起好奇,他們下意識的回避了這些問題,甚至中川也是如此。我從來沒有融入過這個班,也沒有融入過這個世界。而現在三村卻明白了這些,也相信了我。對我而言這種突然被理解的感覺有些奇妙,我如同剛剛的三村,呆了很久,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你相信了?”
即使能從他的表情上判斷他的想法,但是我還是毫無意義的問了一句。我總覺得我好像在确認什麽,但是具體是什麽我也并不清楚。
三村看着我,然後笑起來。他擡手拍了拍我腦袋,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沒有躲開。
我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麽。
“我相信”三村說,聲音很輕,也很妥帖。“我明白你為什麽無所謂生,無所謂死了。這麽長的時間,辛苦了”
辛苦了。從來沒有人對我這麽說過。
三村他抱住了我,當我靠着他肩膀的時候,我才發覺自己居然在掉淚。他輕輕的拍着我的背安慰我,就好像我曾經看到過的母親那樣。
在這個世界時,我沒有遇到解決不了的困難,沒有發生我無法挽回的事情。我既不軟弱也不需要軟弱。我在這個世界從未哭過,也沒有哭的理由。
而現在我依舊沒有哭的理由。可能是三村的懷抱太過溫暖可靠,可能我終于有了‘現實’的感覺。不知道為什麽而起的委屈和難過停都停不下來。我手裏拽着他的襯衫,哭的一塌糊塗。
我不想死了。我要好好活着。
十年後
電視新聞
“日本新上任的首相三村信史今日正式與鄰國簽署合作條約,這一舉動将大大增加國內的工作崗位。自從一年前前首相xx因傷害少年兒童等罪名被迫下臺後,三村首相在國家經濟政策上的表現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