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接手一個大坑
五筆十彩工廠座落在G市郊外，占地一千平方米，一幢廠房，一幢工人宿舍，因為興建的年頭有些久，看着有些破敗。
工廠最興盛那年頭，共有三百多個工人，現在只剩下一個領班，二十九個工人，一個財務，一個會計，共三十二人。
楊方方簡單介紹一下工廠的人員後，看着陶寧子說：“現在需要十萬元發放工資，但賬上沒錢。”
陶寧子愣愣說：“工廠又沒停産，不是會有收入麽？賬上怎麽沒錢了？”
楊方方冷笑一聲說：“看來陶總不了解工廠的經營情況啊！毛筆這行當，近幾年就沒什麽銷量，全靠吃老本。因為要更換法人代表，之前的法人代表李總跟供應商有個賬目結算，把老本全結出去了，賬上自然沒錢了。”
“那他應該把工人的工資也發放了才是，我這才接手，沒理由叫我發工資。”陶寧子心裏着急，臉上努力保持平靜。
“倉庫裏有一些毛筆存貨，還有一些毛筆材料，全折合起來，正好十萬元，這便是李總留下用來抵工資的。”楊方方點開電腦，給陶寧子看賬。
陶長明和陶長虹也是懵了，隔一會才問楊方方，“那能不能跟李總商量，讓他發工資呢？”
“這不是蠢話嘛？人家賬目跟你們已清楚了，憑什麽幫你們發工資？”楊方方看蠢材一樣看陶長明和陶長虹。
陶長明和陶長虹被嗆得翻白眼。
“去倉庫看一下那些存貨吧！”陶寧子提議。
一行人到了倉庫，陶寧子見地下堆着一筐一筐的竹杆，還有一麻袋一麻袋散發着黴味的毛料，上前翻了翻，終于确認自己被李中辰坑了。這批存貨在賬上值十萬元，但要是拉出去賣，五千元也沒人要。
回到辦公室，外面的工人圍在門邊不肯走。
“姐，怎麽辦呢？”陶長明代陶寧子着急了，有些團團轉。
陶長虹卻還有些鬧不清狀況，扯着陶長明說：“說好以後在工廠要喊陶總，不能喊姐的。”
“好了，別吵。”陶寧子擺一下手，拿出手機撥打了李中辰的電話。
“表哥，我在工廠了，但這邊有些麻煩，我能跟你見面，詳細說一說嗎？”陶寧子口氣盡量軟和着。
“你接管了工廠，手續辦完了，賬面上的東西也清清楚楚，不虧不欠，沒什麽可說的了。”李中辰那邊有翻動文件的聲音，說話口吻極淡漠。
“表哥，那我長話短說，就是有關工人工資的事……”陶寧子的話還沒說完，李中辰那邊就挂了電話。
陶寧子咬着牙再次撥打李中辰的電話，這回卻再也打不進去，很明顯，她被對方黑名單了。
陶寧子急得差點跳腳，定定神，點開手機號碼薄，撥打了李柏的手機號。
李柏那邊正在開會，不待陶寧子說完話，直接道：“有事跟中辰說就行。”
聽見手機傳來忙音，陶寧子腦袋也“嗡嗡”響了起來。
夏律師看不過眼，建議說：“陶小姐，你當務之急，是安撫工人的情緒，要不然，她們鬧到勞動局，比較麻煩。”
“怎麽安撫法？”陶寧子心裏焦躁。
“先湊點錢發工資。”夏律師直接說。
陶寧子欲哭無淚，她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哪有什麽錢？
“夏律師，我是不是被坑了？”陶寧子問道。
夏律師臉色嚴肅說：“陶小姐說話要經大腦才行。普通人要創業，要辦工廠，誰不要拿點資金出來？你憑空得到一間工廠，拿點錢出來發工資不是挺正常？”
陶寧子心口發堵，之前模糊的認為，接手工廠之後，可能會碰上一點兒小困難，比如職員給她這個新老板使絆子，比如工人內部派系争鬥，需要她去調解等等，就是沒想到一接手就要掏錢。
十萬元，對真正的女總裁，那肯定不值一提，但對于她來說，是好大一筆數了。
陶寧子因為家庭的原因，小學和中學在學校受過歧視和欺負，高中後，就學會了應付來自同學和別人的異樣眼光，同時也學會對一些事情進行思考，思想比同齡人稍成熟一些。雖然這樣，她到底年紀不大，一樣會憧憬灰姑娘碰到白馬王子的情節，也會幻想天降好事等等。
從李中辰手中接過這間五筆十彩工廠，她初期心中是有一點存疑和不安的，但随着手續順利辦下來，存疑便煙消雲散，只剩下樂觀估計了。
至現在，面對這情況，她瞬間醒悟過來，或者自己接手的，不是一間工廠，而是一個大坑。
她深吸一口氣，轉過頭問夏律師道：“我如果不要這間工廠，是不是就不用發工資？”
夏律師愣一下，這才回答：“陶小姐，你現在是這間工廠的法人代表，就算不要這間工廠，那也得先把工資發了，才能關門。如不然，工人到勞動局鬧，你還是要負法律責任。事情解決不好，會被有關部門列入黑名單，以後創業、就職，貸款買房等等，都會備受挫折，一輩子就要坑窪着過了。”
所以說，這還是一個粘手的，甩不掉的坑？陶寧子有點想仰天長嘯。
她正郁郁，外面傳來工人的鼓噪聲，一個三十多歲，圓圓臉的中年婦女推門走進來說：“陶總，我是領班呂甜芳，工人們說再不發工資，他們就上勞動局了，我壓制不住，您看？”
陶長明見陶寧子表情陰晴不定，心下大急，喝斥呂甜芳說：“沒看我們正在想辦法呢，催什麽？”
陶寧子止住陶長明，“長明，跟甜芳姐好好說話，不能這樣沒禮貌。”
呂甜芳擺手說：“沒事的，現在還是趕緊發工資，不能再拖。工人這點工資，都是血汗錢，指着這錢養家糊口呢！”
陶寧子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去哪兒弄錢呀？信用卡額度六萬，已經刷了車子的首付，沒取現和貸款的額度了。借呗的額度有兩萬，全借了，也不夠呀！
要好的同學，能開口借錢的，又基本是窮人，借個幾百幾千或者沒問題，上萬的，估計也借不出來。
而且借了，要考慮怎麽還。還不起又怎麽辦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