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魏桐想要做一件事情,他必定會認認真真去做。之前不過是因為怕打草驚蛇,但是現在已經搭進去張久一條命了,他深知過不了多久,劉成那邊必定還會有人來找他。

畢竟張久在死前,還曾經來找過他。

魏桐心裏揣着這件事情,過了幾日,果然有人送來了消息,無論如何,今天魏桐一定要在午時時分去尋劉玉。時間地點都給魏桐安排好了,魏桐到了點也便直接去了。

劉玉作為劉成的侄子,巧立名目自己一個人住着一個屋子,就在劉成附近。其他人雖然羨慕,但劉成是清寧宮的二把手,有誰敢得罪他呢?

魏桐到的時候,劉玉正在屋內吃着午膳。雖然劉玉本身也不過是一個司膳太監罷了,但是有的是人想要孝敬他,這桌上的菜色比起魏桐之前可是要好上太多了。

劉玉讓魏桐進來之後,并沒有搭理他,而是慢條斯理地吃完了東西之後才開口。其實他便是存心想晾着他。最開始的時候便是魏桐橫空搶走他的位置,後來又在他舅舅嘴裏落下了不錯的評價,這讓劉成對他完全沒有任何好感。

只是這段時間魏桐先是被劉成調離布庫房,他頂上了魏桐的位置,後來魏桐又被調到了小書房,劉玉心裏頭的怒氣才算是洩得差不多,但是還是懶得見他。如果不是劉成特地囑咐,劉玉根本不會想見魏桐。

魏桐知道劉玉對他沒好感,他讓站着便站着,沒有多加開口。

劉玉看着魏桐,說話的時候聲音也夾針帶刺的,“魏桐,你心裏自個兒也應該清楚,今日我找你過來是為了什麽?”

魏桐躬身行了個禮,然後說道:“小的并不知道是為何事。”魏桐行的這個禮取悅了劉玉。雖然劉玉的身份比魏桐高了半階,但是這禮數可行可不行,劉玉這心裏舒坦了許多,說話也有些柔和。

“幾日前,張久是不是去找過你?他說了些什麽事情?”

“張久的确有來找過小的。但是那一日張久顯得很奇怪,雖然說是有事找小的,但是問他發生了什麽卻閃閃躲躲,看起來很驚恐。小的問了幾遍他最後還是沒有開口。坐了兩刻鐘便走了。”魏桐不卑不亢的說道,語氣中沒有卑微,也沒有驚恐,說話的時候聲音淡然讓人不自覺便信服起來。

劉玉聽着魏桐的話摸摸下巴,他的确覺得這件事情跟魏桐沒有關系。雖然他不喜魏桐,可是當日審訊張久那小子的時候,張久也是同樣的說辭。但凡張久說了一兩句什麽話,現在魏桐可不是這樣的待遇。

魏桐雖然算得上他們這邊的人,但是還沒有核心的地位,不該知道的東西一點都不能知道。

那本賬本只有劉成,他跟那個人知道。要是洩露出去,劉成把他殺了的心都有,劉玉不敢懈怠,也打心裏不願意相信魏桐知道這件事情。

魏桐知道這件事情,那麽魏桐這段時間接觸過的人也需要查,劉成對劉玉也會越來越不滿,劉玉根本不敢惹怒劉成。而且魏桐說話的時候太淡然了,雖然也帶着對張久遭遇的難過,但是其他的一點都沒有。如果魏桐真的知道了不該知道的東西,不該說這個反應。劉成也不相信魏桐的掩飾功夫這麽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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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如果現在在場的人是劉成的話,倒還有可能發現什麽不對勁,但是劉玉比起劉成嫩了許多,魏桐的掩飾還是起了作用。

“既然如此,你自己嘴巴牢一點。劉爺爺對你很是看重,你可不要辜負了他的期望。”劉成對魏桐的安排都是通過劉玉,劉玉自然知道魏桐現在的任務。只是自從魏桐跟皇上的接觸變少之後,劉成便不怎麽看重魏桐了。

“對了。”劉玉就在魏桐要退出去的時候,突然叫住了魏桐,有些漫不經心地說道:“看在你這段時間安分守己的份上,我告訴你,你妹妹現在在教坊司。雖然現在已經廢除了官妓制度,不過我看你妹子那樣子,好好培養培養,說不定還能得到哪位貴人的寵信,給帶回去好好寵愛,你以後也老有所依了。”

劉玉這番話說得在他看來是仁至義盡了,畢竟見到了魏桐之後,原先最後那口怒火也消失了,看在他恭敬的份上,跟他說說也無妨。但是這話聽在魏桐耳裏卻仿佛晴天霹靂,感覺到喉嚨裏的血腥味,他死死忍住,行禮之後離開。

魏桐直到回到自己的屋子,胸口憋着的那口血終于忍不住吐出來,地上那攤近黑的血跡占滿了魏桐的眼睛,劉成打得真是一個好主意啊!

劉成從最開始的時候就沒想過要放過魏寧。魏桐跟魏寧對劉成來說不過是用着順手的棋子,既然有好的用處怎麽可以不挪過去用用?從他知道魏寧的姿色不錯之後,他就已經随口把安排給下了。

魏寧去教坊司的事情,早在魏桐去找劉成之前就已經是定局。

清朝雖然已經廢除了官妓制度,教坊司裏頭的女子也不再是伺候人的官妓,但是為皇家慶典或宴會演奏樂曲的存在,這些教坊司的女子最後的結果是什麽,魏桐心裏清清楚楚。

自此魏桐開始用盡一切辦法跟劉玉套近乎。但是很不着痕跡,不會讓人覺得谄媚,也不會讓人覺得厭煩,潤物細無聲的,很快劉玉對魏桐的臉色便好了許多。

康熙雖然比較少來小書房,但是偶爾也會有出現需要小書房裏的書的情況,這個時候往往是派人過來取書,次數多了,魏桐便開始跟着來傳旨的人一起過去,順便把康熙已經看完的書再給拿回來。

當然,這樣的次數不會很多。這畢竟只是清寧宮的小書房,裏頭的藏書再怎麽樣都比不上文淵閣的藏書。但是即使是這樣寥寥幾次,魏桐也會敏銳地發現一些情況,随後報上去。劉玉對魏桐越來越滿意,畢竟次數多了,劉玉的臉色也會好看一點。

很多細節處雖然不受重視,但是往往結合在一起之後才知道不對勁。比如上朝的時候康熙對所有的奏折都是笑着點頭答應,但是下朝之後到底是心情好還是心情不好呢?回去召見過誰?又曾經去過哪裏?有沒有去見太皇太後?等等這些事情,抽繭拔絲總會看出些什麽。

魏桐就這樣小心翼翼地跟劉玉一點一點地增進感情,卻不會讓人覺得突兀,就算劉成知道這件事情,也不會去細想。

從外頭回來之後,魏桐跟趙河打了個照面,笑着跟他點點頭,趙河也簡單地回應了一下,在擦肩而過的時候,趙河輕聲說了一句,“你最近出去的次數太多了,小心點。”魏桐聞言眉頭禁不住一挑,而後抿了抿嘴。

魏桐不是傻瓜,自然知道趙河是在提醒他。之後幾天,魏桐沒再像之前那樣,他可以着急,但是行事卻不能着急。

時間過得很快,大雪紛飛,冬天來臨。而随着冬天,康熙七年也開始走到了尾聲。魏桐的情緒已經穩定下來,做事最需要的就是謀而後定,太過波動的情緒容易失控。魏桐以前也從來沒想過自己會運用這樣的手段,果然人還是會變的。

偶爾想起這點,魏桐還是會吐槽自己。玄在知道了魏桐的困擾之後,毫不猶豫地把魏桐笑了個半死,在魏桐面癱着臉的時候說道:“你要是一成不變,我才會看不起你,魏。你現在所在的環境如此,不跟着環境改變,難不成還能讓它來遷就你嗎?”

魏桐可不是小白,這樣的感慨不過是一時的,如果不是他現在處在這個位置上,他當然希望自己不要做這樣的事情。既然事情已經如此,也不能夠自哀自怨。

“你還是好好顧着你自己吧,年關事情最多,可不要出什麽事情,到時候自顧不暇。”魏桐不留情地怼回去,本身玄自己的事情也不少。

玄沒有生氣,反倒是低笑出聲,“我倒是巴不得他鬧出點這麽動靜來,他鬧得越大,我越開心。”魏桐最開始的時候還有些不解,但是仔細想了想玄的話,他突然戰栗了一下,“玄,跟你作對還真是倒黴。”

玄的心思,到底不過是捧殺,把他捧得越高,不滿的人會越多,到時候跌下來也會格外慘烈。

玄眉頭微挑,嘴邊勾起的笑容越來越大,喲,魏居然猜中他的心思了。沒有尋常時候被人刺探心思時的不滿,此時的玄只是朗聲大笑起來,隔着屏風的魏桐一臉懵逼,玄又抽什麽風?他是覺得自己的心思很好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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