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兩人原本打算多休息一天再回羅馬,但變數總是會在不經意間降臨。

早晨起來,亨利撐着酥軟的身體和希爾德布蘭共進了早餐,以為這天又是一個閑适的日子,然而城堡裏的靜谧氛圍卻被兩位風塵仆仆的來客打破了。

“陛下……”

“大人。”

近衛長科林和神官尼諾在書房內長跪不起,臉上帶着恨不能以死謝罪的悔恨神情。

兩人見狀便猜到定是外界發生了大事,不然向來沉穩的手下不至于此。

“有話起來說。”亨利的聲音還有些嘶啞,但他依然保持着淡然。

“大人,海因裏希從教廷監獄中逃了出去。”尼諾說。

亨利蹙眉,他倒是忘了派人回去把他放出來了。不過……事情恐怕沒有這麽簡單:“他做什麽了。”

“陛下,法國國王病逝,海因裏希回去繼承了王位,現在正揮軍趕往羅馬,意圖,意圖篡位。”科林猶豫着道。

亨利沉默了一瞬,希爾德布蘭用力捏了捏他的手:“沒事的,我們現在就回去。”

“朕小瞧了他。”

“大人,海因裏希籠絡了幾個大家族,也收買了不少神職人員,現在正到處散播謠言,說您是僞教徒,還和陛下有着不可告人的關系。”尼諾顯然比科林冷靜一些,說話還算有條有理,“我和科林暫時穩住了局面,但就在我們趕來卡諾莎的路上又接到他試圖另立一位教皇的消息。”

“亨利,他比你還要大膽。”

亨利沒有理會希爾德布蘭的調笑,弟弟包藏禍心的事實讓他一時之間還有些難以接受:“即刻啓程,剩下的路上再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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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利端坐在華麗的馬車中思索接下來的安排。希爾德布蘭顧忌他的身體,硬是讓他放棄了騎馬的打算,只可惜就是在馬車裏他也一直緊繃着,沒有片刻松懈。

希爾德布蘭等了大半日也不見他開口,無奈地把人拉進懷裏寬慰道:“放輕松,他翻不起什麽大風浪。”

亨利過了幾秒才說:“那不是你弟弟,你自然想得簡單。”語氣中卻并無多少憂慮。

看來亨利也不擔心皇位遭到颠覆,只是對如何處置海因裏希感到為難。希爾德布蘭饒有興致地問道:“怎麽,你不怕他真的成事嗎。”

“海因裏希兵力不及朕,也就只能在背後玩點小陰謀,他所籠絡的那幾個家族向來和朕過不去,朕早就想找個由頭把他們通通處理了。之前顧及着名聲不好下手,如今倒不必擔心這個問題。”亨利靠在男人寬闊的胸膛上緩緩道,“現在被敗壞名聲的可是你。”

“他們不過只敢在羅馬小範圍地傳播這些話罷了,其他教區并沒有受到影響,至于被他收買的那幾個神職人員……”希爾德布蘭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等着吧,我會讓你瞧一出好戲。”

亨利被勾起了好奇心:“你早知道海因裏希要謀反?所以提前做好了準備?!”也許在薩克森的時候他就看出了海因裏希的野心,正因如此,他才會把人關押在教廷監獄裏。

“不,我只是一直都在防患于未然。”希爾德布蘭側頭在亨利臉頰上吻了吻,“等這次事了,我幫你整頓一下。”

聞言,亨利心下一凜:“不需要。”

“親愛的,我和海因裏希不一樣,對那個位置沒有想法,只是不想你太過勞累。”

亨利聽出他話語裏的真摯,也明白假如希爾德布蘭真想自己做帝國的主人,只需另立一個傀儡皇帝即可,反正現在他也還沒有被重新加冕。但還是不行,這些都是他的分內之事,覺得辛勞就說明他的能力不足,不然為什麽希爾德布蘭做起來那麽得心應手?

因此亨利還是那句話:“不需要。”

他這次語氣放緩了許多,希爾德布蘭仿佛從中猜到了他的心事:“好,但是遇到棘手的問題一定要來問我。”

“……嗯。”亨利不情不願地應道。

希爾德布蘭分飾了亨利人生中許多重要的角色,他可以是盡責的老師,也能做一個貼心的情人,甚至因為長達十年的年齡差,有時還能讓他體會到包容的……父愛?

大概是Papa做久了,不可避免地帶了點父神的光環。

希爾德布蘭推開車窗透風,發覺車馬已經行進了一個白天,此時天邊星幕低垂,由于遠離了卡諾莎,呼嘯的風雪也漸漸小了。

“睡一會兒吧,時間差不多了我再叫你。”

“有些事還沒想清楚。”

“嗯?”

“海因裏希。”

“他不過只是一個和你有着血緣關系的陌生人,你們在一起的日子悉數算來也只一年,在這樣的前提下,你還感到為難嗎。”就在亨利猶豫未決時,希爾德布蘭進一步說道,“你不需要親人,只需要我。親人能給你的,不能給你的,我這裏都有,随你索取。”

亨利大為觸動,但他還保持着起碼的理智:“沒有什麽是不會變的。”

“是。”希爾德布蘭低頭看着他,平靜道,“我會越來越愛你。”

亨利閉了閉眼,避開他惑人的眼神,沉默片刻才道:“朕知道了。”

卻不知說的是哪件事。

這一夜,亨利枕在希爾德布蘭腿上睡得不甚安穩,做了許多細碎的、怪誕不經的夢。在他生命中出現過的所有人在這些片段中上演着一幕幕鬧劇——只除了父親和希爾德布蘭。

希爾德布蘭睡眠很淺,當感覺衣擺被揪住的時候便醒了:“亨利?”

被喚醒的亨利瞬間忘卻了夢境,清醒得不像一個久睡之人:“到了?”

希爾德布蘭透過窗縫往外看了一眼,發現天色已經透亮,風雪也徹底消停了:“還沒,大概還有半天才到羅馬。”說罷,幫他撥開頰邊垂落的發梢,“還睡嗎?”

亨利搖搖頭,拿過水壺漱了口。他的臉色不大好,但看着還算精神:“海因裏希估計只比我們晚一天到羅馬,在此之前我們要把一切安排好。”

這時希爾德布蘭摸出一張牛皮紙遞給他:“我昨夜做的布防圖。”

亨利瞪了他一眼,卻還是接過來展開。

“這不算越界吧,畢竟他也犯到了我頭上。不過我做得匆忙,估計會有一些漏洞。”事實上,他是故意留下這些空缺等着亨利發現的,好維護他的自尊心。

亨利抿着唇一言不發,細致地檢查了一下很快就把漏洞補上了。他自然知道希爾德布蘭是有意為之,否則以他的心力根本不可能留下這些錯漏:“做了就做了,下不為例。”

“謝陛下寬恕。”

亨利置若罔聞,在牛皮紙背面寫了些別的事項,接着推開窗把科林召過來,讓他派人快馬加鞭回去把安排落實。

做完這一切,亨利才算徹底安下心來。

“吃點東西吧。”

“嗯。”

也許因為這一次他不是孤軍奮戰,也因為和他站在一起的人是希爾德布蘭,所以才會比以往每一次出戰前夕感覺更為踏實。

又過一日,搖晃的車駕總算駛入了暌違半月有餘的拉特蘭宮。

“今晚就在這住下吧。”由于時機不對,希爾德布蘭在帝國皇宮那邊給亨利準備的驚喜只能暫緩幾天。

幸好,亨利對此并無異議,甚至沒有過多追問。只回過身對科林和尼諾說:“你們也去休息吧,辛苦了。”

科林心裏一直懷揣着深重的負罪感,此時聽亨利這麽說忍不住紅了眼眶,然而還不等他推辭尼諾就把人拉走了。

亨利并不怪科林,畢竟要不是自己臨走時讓他和希爾德布蘭的人作對,海因裏希也不會趁亂越獄。

“亨利。”希爾德布蘭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怎麽。”亨利循着聲音走過去,只見希爾德布蘭站在衣櫃前拿着一件熟悉的襯衣:“你騙我,你沒有把它燒掉。”

亨利一把奪過那件他言不由衷的罪證,并将它迅速塞到衣櫃最底下:“你看錯了。”

希爾德布蘭笑着吻住他,在豔麗飽滿的唇瓣上一通肆虐:“你是最好的。”

吻畢,亨利推開他,邊脫衣服邊往浴池走。待唇邊的弧度平複下來時才微微回頭,見希爾德布蘭還在若無其事地挑衣服,咬牙催促道:“快來。”

“急什麽。”希爾德布蘭忍住得逞的笑意,随手拿了兩件衣衫跟過去。

簡單地沐浴完,兩人穿着寬松的睡袍坐在床邊用晚餐,兜兜轉轉一圈生活最終還是回到了原點,亨利來不及細想,他現在全副心神都放在了一旁的情報上。

“吃完再看。”希爾德布蘭收起那沓紙,琥珀色的眼中透露着警告。

亨利争不過他,也知道他是為自己好,于是沒有多說,只默默加快了進食的速度。

“慢點。”希爾德布蘭又說,“還是想我喂你?”

“希爾德!”這下亨利受不了了,放下叉子瞪向一旁的男人,“你別得寸進尺。”

“我們時間充裕,何必急在這一時。吃了兩天幹糧就不想好好享受一頓豐盛的佳肴?”希爾德布蘭叉起一塊焦香的嫩肉遞到亨利嘴邊,“啊……”

亨利偏開頭,很快意識到自己的過激反應,緩下語氣道:“朕自己會吃。”

希爾德布蘭動作不變:“可我突然想喂你。”

亨利記挂着那份資料,不想和他在這些小事上糾纏,湊過去把肉一口咬下,動作幹脆利落,把好好的調情弄得像是搶食一般。

希爾德布蘭哭笑不得地把叉子還給他,暫時息下了調笑的心思。認真起來的亨利有種別樣的魅力,他光是在一旁看着也足夠滿足了。

終于,宮人進來收走了餐盤。

亨利迫不及待地翻出那沓情報。希爾德布蘭把他抱到腿上,一邊給他按摩胃部一邊掃視紙上的文字。

情報裏的信息比科林他們當初概括的要全面得多,包括和海因裏希有過接觸的人員列表以及他越獄的經過等等……

看完之後亨利沉着臉将手中的紙張盡數揉碎,并發狠丢到地上:“那麽早!那麽早的時候他就對朕懷有異心了!”

“這不怪你。”希爾德布蘭輕吻着他的耳側安撫道。

“他竟然敢碰朕的人!”亨利氣恨難消。

“亨利,伯莎不是你的人。”希爾德布蘭的臉色也因為亨利的話而難看起來。

“可她曾經是帝國的皇後!海因裏希和她通奸,還讓她懷了孽種!萬一朕那時真的答應和她合作,那帝國将來也會落到海因裏希的手上!”

“不要再提那個女人。”

亨利掙開他的懷抱,起身坐到一旁,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他還試圖勾引過你,對不對?!他想把朕擁有的東西通通奪走……”

“我還在,亨利。”希爾德布蘭撫着他的臉讓他看向自己,琥珀色的眼中有着安定人心的力量,“我還在,任何人都沒辦法把你我分開。”

“你要是真的和他發生過什麽,朕會殺了你……”亨利恨恨地咬牙道,“朕一定會殺了你。”

雖然亨利痛心于海因裏希的背叛,但他更多是為君權被挑釁而感到憤恨。

“這樣的事永遠不可能發生。”

亨利沉默了一會兒才繼續道:“你說,朕是不是不該把他視作親人?其實早在他被送到法國的時候,我們就不再是兄弟了。”

“這不是你的錯,你只是低估了人性中的貪婪和欲望。”

當年皇後把海因裏希送回娘家也是出于政治考慮,她想讓海因裏希長大之後掙得王位,這樣就能更好的支持他的哥哥。當然其中也有她自己的一份私心,她不甘心讓同父異母的哥哥坐上那個位置,她是女兒身,政治資本本就弱了一層,雖然憑借她的手段未必不能做女王,但那樣太過費事,不如和強大的亨利三世聯姻,婚後多生幾個兒子,讓兒子替她去争。

原本一切都遂着她的構想順利發展,只是沒料到海因裏希在法國王宮裏見多了爾虞我詐,漸漸就走上了歪路。

亨利閉了閉眼:“就這樣吧,他不再是朕的弟弟,朕也不會心軟。”

“嗯,別想他了。”

亨利将牽連到自己的事放到一邊,轉而和希爾德布蘭談論起他那邊的麻煩:“這個人,你先前為了任命他為大主教不惜和朕争執,現在他轉頭就和海因裏希聯合起來,還試圖取代你的位子,這算不算是你識人不清。”

他說的是先前希爾德布蘭向他争取大品神職人員任免權那次,當時他見其中一個七品大主教的家族向來和他過不去,本不打算同意,後來因為他的強硬才不由妥協。如今一看,果然出問題了。

“我一開始就沒想過真心捧他上位,不過想替你把人解決了而已,他向來愛把野心寫在臉上,總會犯事的,但只要落到我手裏就別想翻身。”

“他們之所以會聯手其實是你一手促成的?!”

希爾德布蘭搖搖頭:“我只是适度暗示了他一些事。”後續的發展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那時為什麽不和朕說清楚。”

“我都習慣了。”

習慣了默默為他掃清障礙,習慣了毫無保留地護着他,即使被他誤解也不解釋。亨利不知道他這是大男子主義作祟還是其他,對此只默然道:“這個習慣不好,改改吧。”

“嗯,已經在改。”

……

之後他們又讨論了些別的事,該知道的已經全然得知,該做下安排也都盡數安排妥當,亨利一時之間沒有別的事情可想,腦海放空了一瞬。當他游離的視線就着燭光投射到希爾德布蘭臉上時,身體突然鬼使神差地靠了過去——

幾乎從未有過的一個主動的吻就這樣落到男人唇邊。

纖長的睫毛顫了顫,反應過來之後亨利心下有些發虛,但又不想被取笑,幹脆拉着希爾德布蘭睡袍的領子更加用力地吻了下去。

希爾德布蘭有一瞬間錯愕,不過他很快就從驚喜中回過神,攬着亨利配合他難得主動的親吻。有了男人的回應,原本純粹的親吻瞬間變得火熱,亨利不再滿足于雙唇的交接,開始把舌頭也探了過去。

希爾德布蘭含着濕軟的舌尖不住地逗弄,葡萄酒的醇澀甘香在兩人口腔間蔓延開去,讓人仿佛染上一絲醉意。在這個醺然的吻中,兩人漸漸起了反應。

亨利順着男人的力道倒在床上,松垮的睡袍也被徹底拉開,希爾德布蘭的手緩緩往他身後探去,卻在中途被握住:“今天不做……”

和希爾德布蘭做一次的時間很長,消耗太大,海因裏希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抵達羅馬,他想保留一定的體力。

“嗯。”希爾德布蘭吻了吻他,繼續朝下動作,“我不進去。”

亨利猶豫着松開手。既然起了反應,總歸要發洩的。

希爾德布蘭把他含了進去。他這樣做的次數不多,因此亨利亢奮得顫了一下:“嗯……”方才還親吻過他的唇舌現在正以同樣的力度侍弄着他的前端,濕軟的舌尖直往小孔裏鑽,激得那處汩汩地溢出更多黏液——也都被男人盡數咽下了。

有了這個認知,亨利撫着希爾德布蘭發根的手愈發用力,并仰起頭一聲聲輕喚他的名字:“希爾德……哈啊……希爾德……”

當然也很快就射了出來。

“呼……”先前所有的郁卒仿佛随之被清空,亨利紅着眼把希爾德布蘭拉起來,揪着袖子給他擦去唇邊的濁液,“下次吐出來就好。”

“這有什麽。”

話音未落,亨利突然翻身把人壓住了,似乎下了很大決心一般低頭朝他那物湊去。

希爾德布蘭被他吓了一跳,在他碰觸到自己之前把他攔下:“別。”

亨利擡頭看他,眼神中透着決然。

“用手吧。”希爾德布蘭将他拉入懷中沉聲道,“我會忍不住。”

亨利頓了頓,下意識想說那就別忍了,但理智卻在最後關頭制止了他:不,帝國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只依言用手幫他釋放。

射出來後,希爾德布蘭咬着亨利的脖子放下一句狠話:“遲早幹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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