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二天亨利醒來時,床上已經失去希爾德布蘭的身影,只是枕邊多了張字條——教廷有事,午歸,一同回宮。

亨利獨自洗漱完畢,走出寝殿時看見尼諾恭敬地候在一旁:“陛下。”

“你不跟着他?”

說來,尼諾是一個神奇的存在,他雖然在教廷中也有任職,卻總是跟在希爾德布蘭身邊充當侍從的角色,基本上希爾德布蘭吩咐他做什麽他都會去完成,并且總能完成得很好。明明職位不高,卻深受希爾德布蘭信任,是他所有手下中分量最重的一個。

“屬下失職,今天起得晚了些,大人早我一步離開了。”話雖如此,尼諾臉上卻并無多少慚愧之色,他也沒有因此挨罰。

亨利不置可否:“走吧。”

尼諾靜靜地跟上去。

用完早餐,亨利示意尼諾把科林找來,就在他欠身離去的時候,卻無意中瞥見一抹紅痕從他松動的衣領間露了出來。

亨利眯起眼睛,沒有即時叫住他,等和科林讨論完幾個犯上家族的後續處理事宜之後,才單獨把人留下來:“尼諾,不用去送了,過來。”

科林不解地獨自往外走,卻在剛踏出書房門口的時候聽見亨利命令道:“衣服脫了。”

尼諾雖也不知道亨利想做什麽,但被他命令着脫衣服也不是第一次了,于是只猶豫了一瞬就伸手去扯衣帶。不想,已經走出書房的科林卻折了回來:“陛下!”語氣十分着急。

“還有事?”

“屬下……”卻半天憋不出話,眼睛還時不時瞥向一旁面無表情的尼諾。

“沒事就下去。”亨利看着兩人的情狀,覺得他們都有些反常。

“陛下,他怕是不認得出宮的路,還是讓我去送送他吧。”尼諾整理好散亂的衣襟,淡淡道。

“快去快回。”亨利不想在這點小事上多費口舌,揮手放過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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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諾這一去就消失了挺長時間,等他再次回到書房時亨利已經快将積壓的政務處理完了,見人進來也沒再讓他脫衣服,只把他晾在一旁,直到把文件通通批閱好才冷不丁地開口:“你和科林是怎麽回事。”

尼諾一愣,面不改色地答道:“只是有些小矛盾,不勞陛下費心。”

“動手了?”

見亨利突然盯着自己脖子瞧,尼諾輕笑一聲:“算是吧。”

亨利閑閑地往椅背上一靠:“你是希爾德的人,朕自然不會讓你受委屈,等他替朕處理完手頭上的事,朕就把他調去薩克森,如何?”

“陛下決定的事,屬下不敢置喙。”尼諾總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讓人很難猜到他的真實想法,也許希爾德布蘭正是看中了他這一點才讓他替自己辦事。

亨利心想:有時間不如去問科林,還是自己的人老實。

就在這當口,希爾德布蘭回來了。

“亨利。”

亨利望過去,眼神閃了一下:“嗯。”

尼諾識趣地退下。希爾德布蘭神色如常地走過來,絲毫不提昨晚的事:“你是打算在這邊用午餐,還是回宮再說?”

“現在就走。”

“好。”說罷,希爾德布蘭自然地牽起他的手往外走,亨利垂下眼,沒說什麽。

路上,希爾德布蘭見他不說話,便主動和他說起正事來:“我剛剛半路撞見科林,知道他是去處理那幾個貴族,就讓他把人交給我了,你不介意吧。”

亨利原本正在假寐,聞言立時睜開眼:“原因。”

“你那邊監獄裏的釘子還沒拔幹淨。”

“朕已經派人去處理了。”

“但這還需要一段時間不是麽,”希爾德布蘭如實說,“我把他們和海因裏希關到了一起。”

他這是不打算讓海因裏希好過。亨利漠然道:“随你。”随即又想起一事,“你那邊的人都解決了?”

“你是說被收買的那些?”

“嗯。”

“他們沒有背叛我,相反,後來他們在諸侯面前還反咬了海因裏希一口,脅迫神職人員這項罪名讓他失了不少民心,若非如此法國那邊還不會那麽輕易放人。本來想讓你看這場好戲的,可惜你走得早。”

亨利語氣有些酸:“你倒是治下有方。”

“也算是時機不巧,前不久教廷內部才換了一次血,他挑在這個時候自然讨不得好。”見亨利還想繼續打聽,似乎又有些不好開口,希爾德布蘭大方地和他分享秘訣,“海因裏希給予他們的不過只是些身外之物,而我手上卻捏着他們的把柄,孰輕孰重他們分得清。你可以讓人去搜集諸侯們見不得光的醜聞或者弱點,每個家族都會有那麽一點腌臜事,掌握了這些就不怕他們不聽話。”

“嗯。”

亨利現在還年輕,經驗不足是自然的,慢慢來吧。有希爾德布蘭在旁協助,總歸出不了亂子。

“到了。”希爾德布蘭先一步下了馬車,站在一旁扶他。亨利原本自己就能輕松跳下來,但他感覺對方似乎有些鄭重其事,于是便順從地把手搭了上去。

從整體外觀上來看,帝國皇宮依舊是從前的樣子,潔白的外牆搭配高高架起的厚重羅馬柱,典雅而不失恢宏。

亨利忍下心中的好奇,緩步朝裏走去。平時馬車都會直接駛入宮中,今天倒是在宮門前便停下了,想來這外間的露天園林中就藏着所謂的“驚喜”。

兩人沒走多久,亨利果然就發現了那個驚喜。

廣闊的綠茵地上貫穿着一條筆直的花崗岩大路,為了使平平無奇的道路看起來更為美觀,在宮門到正殿這段大路的中心處原本伫立着一座優雅的噴泉,而如今那個地方卻被改成一座石臺,臺子上依舊立着相同高度的物事,只是被一塊潔白的綢布蓋住了。

希爾德布蘭站在石臺五步開外松開手:“去吧。”

亨利步上石階,揪着那塊綢布輕輕往下一拉——兩座石像頃刻間展露在微涼的空氣中。亨利在看清它們之後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久久不能言語。

“喜歡嗎。”

“你……”

那兩座石像明顯是兩個男人的樣子。一個頭戴皇冠,手持權杖,傲然站立在高處遠眺着宮門方向;而另一個則單膝跪在他身邊,眉目溫和地執着他另一只手,親吻他的手背。

“我知道你不喜歡拉特蘭宮,所以把雕像放到了這裏。不過銅像感覺有些突兀,我就自作主張換成了石雕,你覺得怎麽樣?”

亨利情不自禁地摸了摸和自己等高的“希爾德布蘭”的頭頂,初春的陽光烘得石面十分溫暖,能工巧匠也将它打磨得異常光滑,摸上去只覺手心有些酥麻:“挺好。”

挺好的。好到他根本說不出違心的話。

“你真不怕被人知道我們的關系?”

“這是你要的光明正大,沒有什麽能比你更重要。”

“你應該知道那不過只是一句戲言。”

“假如你沒有想過,又怎麽會那樣說,”希爾德布蘭把人按在石像上俯身吻過去前,嘆息着說了句,“我都明白的。”

亨利拉着他用力吻了回去。

兩人分開的時候,亨利本就飽滿豔麗的雙唇紅得像要滴出血來,希爾德布蘭用拇指在上面擦了兩下,沒敢告訴他,只重新牽起他的手:“走吧,裏面還有。”

亨利也不說自己由于缺氧以致腿有些軟,強作鎮定地和希爾德布蘭繼續往裏走。

順着長廊一路走來,亨利再看不到什麽明顯的變化,只是少了往來的宮人整座皇宮顯得格外寂靜,一時之間只能聽見兩人同起同落的腳步聲。直到繞過前方正殿來到閑适的生活區,周圍的景致才慢慢有了變化。

邁過最後一個拱券,亨利進入別致的庭院。放眼望去,整座庭院中種滿了奇花異草,有些是本就存在的,只是生長得更為茂盛。而更多的卻本不該出現在這裏。

這些品種的花草無一例外,都被亨利制成過标本,也都是希爾德布蘭曾經折來送給他的。

亨利走到一簇叫不出名字的花枝前:“朕從來沒在羅馬境內見過它們。”那是他幼年定居在德國時,寝殿四周漫地盛開的野花。

“兩邊的土壤特質不同,它們在這邊無法存活。”

“那現在……”

“我把這一圈花土都換了。”希爾德布蘭說得輕描淡寫,亨利卻忍不住數落了一句:“奢侈。”這麽大範圍的移植栽種,再加上從德國運來的土壤,還要保證它們從嚴冬中存活下來……一切都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才能完成。

“只要你看着高興就值得。”希爾德布蘭朝他伸手道,“來,還有一些小東西躲着不願意出來。”亨利跟着他走到院牆下,漸漸地,他看到許多熟悉的物事,也大致猜到了那些所謂的“小東西”究竟是什麽:“這是你搭的嗎。”亨利蹲下來看着面前幾個歪歪扭扭的兔子窩,“還是那麽醜。”

“我想做得和當年一樣,不過好像失敗了。”

亨利把手伸進窩裏揉了兩把毛茸茸的肉團:“你這是何必。”

“當時想着一定要把你哄回來,可惜我只能想到這些。”

“你就沒想過朕可能已經對這些失去興趣了嗎。”

“總要試一試。”

亨利起身拍了拍手:“還有嗎。”

“大概沒了吧。”

“大概?”

“嗯。”希爾德布蘭把人帶回寝殿,站在那個隐秘的收藏室前示意道,“這裏我沒動,只是整理了一下,所以不算。”

亨利環顧這座暌違了近乎半年的寝殿,心裏突然湧起一陣溫暖的歸屬感,脫去外衣坐到床上,只覺整個人都柔軟了下來。他曾經以為在父母逝世之後就不再有家了,但此刻他又恍惚有了家的感覺。

希爾德布蘭走到他身前:“累了?”

亨利一言不發地環住他的腰,額頭抵在結實的小腹上,過了許久才用德語說了句:“謝謝。”

希爾德布蘭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他說了什麽,輕笑着在他後頸上揉捏幾下,緊接着向他表達了雖然感覺有些破壞氣氛,但卻是當下最真實的想法:“晚上可以做嗎?”

果然,亨利當即斂起情緒放開他:“嗯。”卻沒有拒絕。

“在院子裏可以嗎。”

“到時再說。”

晚餐過後,希爾德布蘭打着消食的名義把亨利帶到了庭院裏。亨利對他昭然若揭的心思故作不知,只想看他究竟要怎麽開始。

高懸于枝頭的月亮将清輝灑落一地,希爾德布蘭早先讓人秘密放置在院中的一張大床突兀地暴露在月色下,亨利看着那飄揚在夜風中的床幔忍不住笑了:“你真是……怎麽不幹脆把浴池也建在外面。”

明顯諷刺的語氣在希爾德布蘭聽來卻自動變了質:“好主意。”說罷就要招人搬一個浴桶過來。

“行了!”亨利打斷他,“不嫌丢人。”

“怎麽會,多麽浪漫的享受。”

亨利幹脆回到屋內,徑自往浴池走。他才不要在寒冷的夜風中泡澡。希爾德布蘭自然也跟了過去,心裏還盤算着伺機在浴池裏先來一次。

于是亨利泡得正舒服間,腰部突然被一條有力的臂膀纏住了,希爾德布蘭半點招呼都不打,毫不客氣地往他身後探去。

亨利在他熟練的揉弄下很快就感覺身體開始發熱,比池水更顯滾燙的熱力從底下一路燒上來,燒得他臉色發紅:“輕點。”

算起來也有幾天沒做,他那裏早已恢複緊致,一截指頭探入其中都覺費勁。希爾德布蘭按捺下心頭的急切,把手指抽出來,送了一些滑膩的溫泉水進去。亨利理所當然的被燙得一抖,但也比脹痛感覺好得多,于是咬着下唇沒有多說。

“別咬。”希爾德布蘭低頭從他唇邊慢慢吻過去,撬開緊咬着的貝齒勾滑入內,有力的舌尖将亨利的柔軟誘到自己嘴裏,細細地吸索起來。

亨利不由自主地張開雙腿讓他進入得更深,細碎的呻吟也從微張着的唇邊溢出:“唔……”

片刻後,希爾德布蘭見已經順利進入了三指,便立刻換上硬得發疼的那處抵上去:“我要進來了。”亨利斜睨着他,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別……”別那麽快。然而話還未及出口,希爾德布蘭已經盡根沒入了。

“太緊了。”下身被亨利的緊致箍得更疼,希爾德布蘭不由咬牙感嘆,“放松一些……”

亨利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習慣這感覺,直到發覺不那麽疼時才試着自己動了兩下。希爾德布蘭見狀頓時放心地動作起來。

兩人在浴池裏洩過一次,亨利分不清身上究竟是汗水還是池水,推開在自己頸邊作亂的男人,皺眉道:“有點熱。”

希爾德布蘭起身拿過浴巾,把人裹住的同時一把将他扛到肩上,大步朝外走去。亨利下腹重重地抵在男人肩上,方才射入體內的白灼因為這個動作溢了幾攤出來,讓本就濕潤的股間更顯黏膩。被大力抛到庭院中那張突兀的大床上時,亨利忍不住夾了夾腿,發覺又流出了一些,他着實不喜歡這種感覺。遇到這樣的情況要麽把它清理幹淨,要麽讓人進來繼續堵着,興致還未消下去的亨利選擇了後一種。

希爾德布蘭只見床上的妖精悠悠翻了個身,攬着一只松軟的枕頭自顧自趴得舒服,帶有晶亮黏液的臀部還微微擡起,幅度極其微弱地晃了晃:“快進來……”

希爾德布蘭見狀哪裏忍得住,甚至來不及上床就拉着人狠狠頂了進去。

“嗯!”被一下頂到最深入的地方,亨利滿足得仰起脖頸呻吟出聲。

希爾德布蘭就着插入的姿勢俯身拿過又一只枕頭塞入亨利腰下,讓他趴得更自在一些,如此頂弄了百來下,亨利終于忍不住要求道:“唔……你,哈啊……你上來……”因為不願意踩在草地上,他只能跪在床邊接受男人的撻伐,久了大腿和後腰都有些發酸。

希爾德布蘭從善如流地上了床,利落地把人翻回來低頭吻過去,由于亢奮還一不小心咬破了對方下唇,鐵鏽味在彼此嘴裏蔓延開,但他們都來不及在意,只專心投入到這場露天的性事中。

在又射了兩次之後亨利将希爾德布蘭推倒在床上,懶懶地跨坐上去。從半掩着的金色床幔間看進去,只見一道在月色下散發着瑩潤光芒的人影狀似騎馬漫步般,悠然地起伏着。

由于高漲的性欲在幾次的發洩中得到了緩解,此時正是溫存的時刻,亨利甚至還有閑心打量四周獨特的景致。也不知道是不是希爾德布蘭故意為之,他們身下的大床雖然周邊都攏着幔布,但床架頂部卻是中空,只消擡頭就能望見天上密布的繁星,再襯以不遠處奇花異草的芳香,确實還……挺浪漫的。

亨利前端被男人照顧着射了出來,身後也予以回報一般驟然縮緊:“嗯……”幾次下來他已經快到極限了,不由喘着氣卧到希爾德布蘭寬闊的胸膛上,拉過浴巾往身後擦去。“不做了?”希爾德布蘭見狀問了一句。

亨利動作頓了頓,啞聲道:“你還想要?”

希爾德布蘭在他額上撥弄了一把,替他拭去發絲間的濕意:“要是覺得累就算了。”

累倒還好,就是後面有些發燙,感覺也射不出什麽了。但亨利猶豫了一陣卻說:“等等吧。”

希爾德布蘭驚訝于他的妥協,雖然也不是非要不可,不過他确實還想再做一次,于是伸手在亨利腰上按揉起來,好更快地緩解他的不适。

就這麽過了十來分鐘,亨利終于撐起身子。希爾德布蘭正要順勢把他壓住時卻聽他說:“後面疼。”不待他失望,亨利用浴巾把他蓄勢待發那處擦幹淨,“別看。”話音落下的同時,那條沾上兩人體液的浴巾被丢到了臉上。

接下來亨利的動作讓希爾德布蘭震驚不已,以至于他沒有第一時間扯下擋臉的浴巾。堅挺的下身被納入一處柔軟的所在,前端鈴口溢出的黏液也被盡數舔去,突如其來的擠壓感讓他意識到那似乎是個吞咽的動作:“亨利……”

亨利握住希爾德布蘭撫上臉頰的手掌,不讓他繼續打擾自己,低頭将他納得更深一些,由于那裏已經被自己擦過,因此倒沒有讓他生出多少排斥心理,只是嘗着感覺麝香味稍重了些,漸漸地下身也跟着擡起頭來。亨利幹脆騎在男人一條腿上,壓着他的小腿往上蹭,偶爾被腿上的毛發刺到前端還會讓他不自覺地顫抖。

希爾德布蘭把浴巾丢到一旁,不敢看他,怕自己忍不住:“亨利,轉過來……”

“嗯?”很快他就明白希爾德布蘭的意思,支身變換了方向,“唔。”下身同樣進入了一處柔軟的地方,亨利安下心來繼續舔弄的動作。

只是希爾德布蘭遠不如他安分,有時吸着吸着就會側過頭咬他的大腿內側,後來亨利知道他是嫌自己慢了,在提醒他快些。他自然不會聽從,反而故意去咬他的前端,讓他別催。

盡管被伺候得舒服,亨利卻一直射不出來。希爾德布蘭自然也發現了,于是突然擡手在他後方探入一根手指,摁着那點壓了幾下……

“嗯!”亨利瞬間就想坐起來,奈何下身還被含着,“要,要出來了……哈啊,別!”希爾德布蘭指尖愈加用力,嘴裏同時重重吸了一下,“啊啊啊啊啊!”亨利瑟縮着挺了挺腰,握着男人的手也不自覺地攥緊……

兩人同時洩了出來,只是亨利射在希爾德布蘭嘴裏,而希爾德布蘭則射到了他臉上。

“呼……”閉眼平複下呼吸,希爾德布蘭把人拉回懷裏歉疚地擦去那些灼液,亨利避開他的眼神低頭靠入溫暖的頸窩裏。

希爾德布蘭吻了吻亨利耳垂,柔聲道:“要不要洗洗?”

亨利片刻後才應了聲:“嗯。”

于是希爾德布蘭把人抱回屋裏。

被伺候着細致地洗漱完,亨利看了眼屋裏的床頗為不自在地說:“想睡外面。”只是因為感覺比較新鮮而已,絕對不是因為認同那樣的布置。

希爾德布蘭輕笑一聲:“好。”說罷,回頭多拿了床被子,“外面比較涼。”

最後當亨利看着天上的星鬥慢慢合上雙眼時,聽見希爾德布蘭在耳邊說:“下個周末……”結果來不及聽完就睡着了。

赫德白蘭 完結章

之後幾天兩人的生活逐漸變得平穩有序,早上起來一同用過早餐,希爾德布蘭有時會回教會主持儀式,有時則留在宮裏處理事務。而亨利卻正好跟他錯開,只等一天的事務都解決完他們才會碰面,不然總有人會分心。這樣既保證了彼此工作的私密性,也能提高不少效率,是兩人目前一致認同的相處方式。

假如某天沒什麽要忙的他們就會另外安排時間,要麽到周邊城鎮走走,要麽窩在宮裏厮混,這樣的生活在亨利看來是再滿意不過了。

周末在兩人不經意間如期而至,這天是一個極為特殊的日子,宮人們一大早便來去匆匆,似乎在為某件大事做準備,就連寝殿裏也一反常态地站滿了人。

希爾德布蘭從一旁宮人手上拿過一件正紅色繡金絲圖紋的禮袍,神情專注地将它披到穿着白色勾金邊絲綢裏衣的亨利身上,随後又把一件件樣式繁複的金飾幫他佩戴齊整,視線在長身玉立的年輕君主身上來回打量了幾圈,确認沒有任何不妥時,才将最後一件暗紅嵌金絲鑲繡的曳地皇袍替他披上。

這一身裝扮比三年前亨利加冕時所穿戴的更為華麗,希爾德布蘭早在寫下除籍诏書時便想好了禮服的細節,派人在全帝國範圍內挑出上百名一流繡師,花費兩月有餘才将它們成功制作出來。他也反複幻想過亨利穿着這套禮袍時會是多麽完美的樣子,如今看來效果卻不僅是完美而已,還讓他不可自抑地生出一股破壞欲,想看看衣料撕碎之後又是什麽感覺。

亨利打趣般的笑聲打斷了他的思路:“看夠了麽。”

“亨利,”希爾德布蘭喉結動了動,悄聲在他耳邊說,“我想吻你。”

亨利透過他的肩頭往後看了一眼,見衆人皆本分地低着頭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才側頭在他唇邊印上一吻。一觸即分的親吻自然不能滿足希爾德布蘭,但看在亨利主動的份上只能努力按捺下心中躁動,克制地退了一步。

教皇加冕時的法袍要比皇帝的簡單,同樣是紅、金、白三色組合,只是白多紅少,并且金絲圖紋相較而言更為簡潔,身上也不用過多佩戴金飾,亨利很快就替他穿戴好了。

最後兩人相視一笑,似乎都極為滿意對方的樣子。

“走吧,要去為你加冕了。”

慶典專用的華麗馬車穿越了大半座羅馬城,最終來到城中的西北角。亨利曾在德國亞琛受冠加冕,如今卻改到了羅馬的赫德白蘭大教堂——也是希爾德布蘭少時居住過的地方。貧民窟的改建歷時半年,總算順利趕在這天之前落成了。

象征聖潔的純白外牆,莊嚴恢弘的巨型穹頂,精雕細刻的天使浮雕,種種都使這個片區煥發出無限生機,連帶着周遭環境也變得潔淨許多。

亨利一下馬車,便見到一個熟悉的小小身影。

“陛下。”克洛維從教堂門口一路小跑過來,顧不得維持自己勃艮第國王的形象,“陛下您今天真好看。”

“謝謝。”亨利想摸摸他的頭,但當着衆人的面最終還是忍住了,“又長高了一些。”

克洛維嘿嘿一笑,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在和希爾德布蘭見完禮後他總算想起了今天的任務,乖乖繞到亨利身後替他托起曳地的長袍:“陛下,您緊張嗎,我一會兒會陪着您哦!”

“好。”亨利不怎麽緊張,倒是十分期待。

希爾德布蘭先一步進去準備。很快,亨利聽見裏面響起了管風琴和教士們吟誦的聲音。

“陛下,可以進去了。”

“嗯。”亨利深吸一口氣,循着樂聲擡步往裏走。

可容納上萬人的赫德白蘭大教堂中早已坐滿了觀禮的嘉賓,其中有各國王孫,各騎士團的代表以及各教區的主教等,見亨利進來他們皆不約而同地起身相迎。

亨利視線只在他們身上短暫地掃過,下一秒便停留在聖臺邊的男人身上,再也不移開了。

從門口到聖臺的路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亨利一步步沉穩地走過去,其間腦海中閃過無數和希爾德布蘭多年來相處的片段。他們之間有過争吵,有過誤解,但仔細算來還是快樂的時候居多,最終也因為始終執着,始終深愛走到了一起。盡管他從未親口表露過愛意,但他所想的事希爾德布蘭總能了然于胸,大概正因如此,他才不再追問自己這個問題。

在他心裏,希爾德布蘭和帝國有着相同的分量。

亨利站在聖臺下停住腳步,希爾德布蘭過來牽着他走上淺淺幾級白玉階梯。接下來亨利本該單膝跪下接受绶冠儀式,但就在他猶豫着準備屈身時,卻被帶着坐到了上方的寶座上。

希爾德布蘭沒有特意解釋自己非同尋常的做法,手上裝模作樣地拿了本宣誓協議,卻看都不看一眼,背對着衆人用灼熱的眼神和亨利對視。亨利端坐在他面前,視線相觸時面上帶着少有的溫柔神色。如此過了半晌他才眨了眨眼,無聲地示意“趕緊開始”。

協議書上的內容是希爾德布蘭一字一句親手寫就,因此早已倒背如流,此時他的視線依舊沒有轉開,琥珀色的眼眸裏始終倒映着亨利的身影。

“亨利四世,你是否願意遵循《聖經》指示,統治神聖羅馬帝國境內各諸侯國及每一寸所屬于你的土地,關愛并保護帝國境內所有歸順于你的子民?”

“是的,我願意。”

“你是否願意……”

“……”

……

“吾以上帝之名,賜予亨利四世神聖羅馬帝國皇帝頭銜及生殺予奪之權柄,願你愛護子民,守四方安定,與天地同歲,争日月之輝……”

說完,希爾德布蘭從一旁的正紅色天鵝絨托盤上端起純金打造的鑲寶石皇冠,鄭重地将其戴在亨利頭上,接着便是權杖、徽章等一系列象征無上皇權的物事。

最後他拿過加冕戒指,在神官退下後執起亨利的手,用比方才更為莊重的語氣說:“亨利,你願意愛重希爾德布蘭,包容他,陪伴他,直至生命的盡頭嗎?”

亨利握着權杖的手緊了緊,目光對上那雙散發着柔和光芒的琥珀色眼眸,過了片刻才顫聲道:“是的,我願意。”戒指被穩穩地套入無名指中,亨利戴着它在加冕協議書上簽了字,如此一來,儀式便進行到最後一步。

希爾德布蘭擡起亨利的臉,微微俯身,将本該落在額上的親吻印到了他的唇上。

由于角度問題,觀禮衆人倒看不清他們确切的動作,只是發覺教皇大人似乎停留得有些久。知道真相的羅馬貴族以及神官近侍默不作聲,掩飾性地擡頭看向上方穹頂,不料卻無意間發覺那壁畫裏的耶稣像……似乎和亨利有些相似。

看來亨利這皇位短期之內是無可動搖了。

……

聖臺上的兩人結束了短暫卻渾然忘我的親吻,希爾德布蘭拉着亨利站起來,在向衆人宣布狂歡慶典開始前,輕聲對亨利說:“我的戒指在宮裏,回去給我戴上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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