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巫術
“那孩子的內心,現在定煎熬着吧”。李圭圓轉過頭看着僦悸渤。
僦大夫為何對不起俞方家人?為何對不起俞方?30年前,僦悸渤以為師傅岐伯制定好練血之方,便顧一己私欲,将次方交給黃帝內侍。黃帝救子心切,如獲至寶,命令陸敕大将軍帶頭練好毒血、藥引,無論什麽方式,不成功便成仁。此事被岐伯知道,才罵他蠢材,那些只是子虛烏有的東西,他們都還未确定是否真要那樣做,即使是那樣操作起來也需要有所改變,否則為救一人,則傷無數人!然而事情總是朝着無力回天的方向發展,那時候弄得多少百姓家破人亡,怨念與恨。姜尋涵、南禦風不就如此?那麽俞跗一家遇難,又是怎麽回事?
按當時的情況來講,執行換髒之術的人必定是俞跗本人,他的兒子俞執醫術并不高明,所以要懷疑是黃帝的命令,沒有理由啊。那到底是誰,要做如此殘害忠良之事。
那場大火來的不明不白,卻好像又有人知道,但是沒有逃命。
俞跗知道陸敕将軍為了練血殘害了許多無辜的性命,然而他未能阻止,那樣的事也是他與岐伯二人讨論之後寫下的,只怪自己保密不周,被傳出去害人害己。可他是否知道,自己有天也灰飛煙滅,和一生的成就。
“那個孩子,知道的并不多”,“我還有些事沒有告訴她”。
“可她早晚都得知道,你打算讓她隐瞞身份過一生嗎?”
僦悸渤沒有這樣的想法,他只想此次将君主治好,便可帶着俞方雲游四海,讓她恢複女兒之身,不受束縛。
二十年前未能完成的事,二十年後再續前緣,未能經歷參與其中的俞方,像是被有磁性的東西深深吸住,令她動彈不得。
僦悸渤說:“只要治好姬青陽,俞方也就解脫了。這次還是來找你,問問那個巫醫的事。”
“與她也有許久未見了,不知她是否還會那樣的巫術”。
那樣的巫術?
什麽巫術?與救姬青陽有關?
“我也是聽以前的人說,那樣的巫術,可使人暫停心跳,讓那人暫停呼吸,世界的變幻與他再無關系,至于可以沉睡多久,一年?十年?上千年?都有可能。你說的那位故友,真有此才能?”
李圭圓笑着說:“這世間最奇妙的不就是人嗎?只要是在人的身上産生,就有可能”。
那個女巫醫年近古稀。在練習古老的巫術,這一切她仿佛早已知道,所以她一直在做着準備,可能在人的身上實行,是她畢生的願望。迄今為止,她在動物身上實驗過,有成功的,有失敗的,失敗的就是未能催醒,自然就死亡了。但從未在人的身上實驗過,所以她一直等待着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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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着黑色袍子,面帶黑紗,頭頂着高高的帽子,在實行巫術之時,她不希望別人看到她的臉,她的表情,她的恐懼,她的弱點。盡管古稀之年,但在她的身上依然保持着那份傳統的敬意。
“蘇公子,有人找您”。小女巫跌跌地跑進來,又是一個天真的年華。
蘇貞有些驚異,但更多的是開心,因為已經許久沒人來了,說是她在等待,也可以說她是在希望着什麽,只是有些久了。
知曉來意之後,女巫的表情瞬間亮了起來,兩眼放光,雖然自己年過六十但是步履輕盈,好似少女般轉身,:“我這便去準備”。若不是低沉的聲音暴露了年齡,僦悸渤還真以為自己見到的是二十來歲的少女,畢竟她也蒙着面紗。
“這就是你的故友?”僦悸渤好奇問到。
“是呀,惜別幾十年,她倒是沒什麽變化啊”,李圭圓的眼神透露出平日見不到的期盼。
此去路途艱險,蘇貞帶着小女巫一同前去,一聽說是為壽丘的君主施巫,蘇公子不免有些緊張。至于施巫的目的和之後的事情,二人默不作聲,不願說出緣由。
“但求故友能好好保守秘密”,李圭圓眼裏的真誠,蘇貞怎能不知,她微微地點點頭,望着馬車外邊的風景。
有時候總是那麽碰巧,陸羽的病情在此時也惡化了,就在前兩天,她還在猶豫要不要給俞方說明,自己早已知道了一切,現在她終于做了決定,不能再等了。
這天她躺在床上,昏昏迷迷,腦袋裏唯一裝着的是俞方,整天整天都是她在腦海回繞。可能這樣想着,疼痛感會減輕一點。
俞方忙完看病抓藥的事,便一直呆在陸羽身旁,二人就這樣相互看着,也不說一句話,有時候俞方就看着陸羽的睡臉,也能看上幾個時辰。她的內心非常焦灼,要不要給陸羽治病,幾年之後,我還在陸羽身旁嗎?要不要告訴她真相,她知道後,又會怎樣……。當聽到姬青陽的病情惡化不能再拖的時候,俞方終于下了決定,與他一起治療。
陸羽緩緩地睜開眼睛,迷糊看着俞方在看床前打盹兒,她露出了笑意,“她在這兒等了很久嗎?”
“你醒了”,俞方揉揉自己的頭,“一不小心就困了”。
“你先去休息會兒吧,看把你給累的”,陸羽想要伸手去摸俞方的頭,但還是忍住了,手掌只是在她身上拍了拍,示意她回去。
“我有事找你”。俞方停頓了會,眼神堅定地望着陸羽。
陸羽降頭撇過去,不說話。
“關于你病情的事,你的病與君主的病一致,都需要換心之術”,俞方站起來,在房間來回走着,“君主這幾日不行了,孔大人前幾日才找了我,讓我做好準備。陸姑娘,我想你也一起……”.
“那就做嘛”,未等她說完,陸羽便同意了。
“可是……,可是要等五年之久,或許更久”。
“等再久都沒有關系,只要有機會治愈。”
俞方陷入苦思之中,她不知道該如何緩解那份痛苦,腦袋裏忽閃一個問題,為什麽姬青陽與陸羽犯了同樣的病,“陸姑娘,你還記得之前遇刺,是何人所為?”
“不确定,之前懷疑過是君主派人做的,但之後又覺得不是。”
“那你有聽說過,君主的病,是何人所為?同樣是心缺失一塊,會不會是同一人做的。”
這,陸羽到沒有想過,自己與君主的病情一直,自己以為就是個契合,想要謀害君主的人,為何也要謀害自己。陸羽忽然睜大眼睛,她想到一個人,公孫炎!
如今君主病危,公孫炎定會率領将士抵達壽丘,到時候爹爹也回來,與其說是看望,不如說這是一個機會,難道都是公孫炎的主意!爹爹在姬水過了那麽久,早就不知道他的心屬何方,但是家人定不會被抛棄。
“俞方,君主病危的消息傳出來多久了?”
“也沒有傳出去,就只是通知了我要做好準備,其餘的事不讓我管。”
“其餘的事?”
“對,南先生的毒血,還有還未到來的巫醫。我已經想好,那個巫醫不是說來就請來的,所以,到時候也與你一起,把這件事做了,雖然游戲突然……”。
“恩”!陸羽應着,眼神失去了光亮。
盡管陸羽的臉色有些蒼白,嘴唇黯然無華,眼神也沒有力量,但就是因為這樣,才惹得俞方陣陣憐惜,她用手捋順陸羽的頭發,身子輕輕地靠過去,“你頭發有些亂。”
這些舉動,令還在生病的陸羽全身沸騰,可她就擠出了一句話,“俞方,你身上有股女人的香氣。”
俞方一聽女人的香氣,連忙解釋說,“不會啊,今日的病人可沒有年輕女子,我也沒有……”
陸羽噗嗤一聲笑了,她狡黠地望着她,“逗你玩”。
君主殿內非常安靜,南先生早已受邀請,他沒有告訴婉兒自己是來送“命”的,送命應該不至于,只是需要一點點毒血而已,這也是聽那個巫醫說的。
“蘇公子,什麽時候開始?”孔脈生有些着急了,一邊問着僦悸渤“俞大夫又何時到啊?”蘇貞慢條斯理地洗着她那些金屬器具,腦海裏反複着怎麽使人心髒停止跳動的巫術,壓根沒聽見旁人說什麽。
南先生到了。
南禦風走了進來,看看裏邊的人,問到:“俞大夫還沒有到嗎?”
“通知了,已經在路上了”。這位看上去莫不就是俞方的師傅嗎?南禦風沒有多想,見着君主閉着眼睛躺在床上,自己內心竟生不起一絲憐憫之心。若不是……,算了,這壽丘也不能一日無主。
這是糾結的人就是僦悸渤了,他小心翼翼問南禦風:“這位就是有毒血之身的奇人?”
“算不上什麽奇人,只是經歷使然,便成了這樣的身子。”南禦風實屬無奈地回答,奇人?誰下半生送我這一生毒血我躲都還來不及,誰又能夠明白呢。
僦悸渤應該明白,他就是那麽多的孩子中唯一的幸存者,也是成功練成毒血之身的人,但是他怎麽也不會有切身之痛。這一切都是自己的疏忽,都是自己一時心切,雖然過去的事就這麽過去了,但是他無論如何也不能原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