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在宋大娘找他談過之後他就被召回書房了。
“聽說宋大娘找你說話了？說了什麽？”瑾王抿了一口茶，翻了翻桌上的幾頁紙。
是個鬼聽說？！明明就是你叫人監視別人？！
施亦明當然不敢這麽說，“她告訴我要好好幹自己的活計，莫要偷懶。”
“嗯，”瑾王臉色晦暗不明，“你知道狗的事了？”
施亦明反應了一會，才明白過來瑾王在說什麽，愣在了當場。
“莫要騙本王，”瑾王嘆了口氣，“本王的暗衛內力深厚，你們談的他們都聽得見。”他把剛才那幾張紙遞到施亦明面前，上面用蠅頭小楷整整齊齊記錄着他們說的每一個字，以及每一個表情和動作。
這人有病吧？！施亦明震驚了，白色恐怖時期都沒有管得這麽寬的吧？！
“本來也是小事，本王也并非心胸狹窄的人，你下次注意就好。”瑾王說。
這還不心胸狹窄？！施亦明腹诽。
這樣下去不行，他必須要加快速度，所以他心一橫就跪下以頭伏地道，“王爺的救命之恩深重，小人無以為報，雖然小人不記得自己的身世，但是仍記得讀過的書學過的道理，如果王爺不嫌棄的話，小人願意為王爺效犬馬之勞，只為報答王爺的恩情！”
這一番話說的言辭激昂，施亦明快被自己感動了。
“你起來吧，”瑾王淡淡的說，“你和他們是一夥的？”
什麽一夥的？施亦明起了一身冷汗。
“我也不是傻子，你已經是第三個了，你們都以為我不會覺得憑空出現掉到我腳前的人奇怪嗎？”瑾王又喝了一口茶。
施亦明一臉懵逼。
“你們總是千方百計想取得我信任，然後又想背地裏捅我一刀。我曾查過你們的身世，卻什麽也沒發現，在我處死前兩個之前，他們曾告訴我他們從另一個地方來，奉什麽'西通'的命令要我的命…我原本以為你和他們不一樣，他們第一次出現的時候，都沒掉進溝裏。”瑾王一臉可惜。
施亦明當機立斷，“王爺，既然您都知道，那小人必須要告訴您，小人的确和他們不一樣，我來自的地方和他們兩相對立，這次我來是為了助王爺成大事的，只有王爺最終達成所願，小人才能回去啊王爺！”
“真的嗎？”瑾王似乎不太相信。
“真的！”施亦明用請假時的真誠臉望着瑾王。
瑾王沉吟了半刻，“那好吧，你暫時留下，若我再發現你有不軌之心，你必然比阿湘死的慘。”瑾王微笑。
“是。”施亦明身體都要僵了。
【您看，就說您必然會成功了。】出來的時候失蹤了很久的系統小小聲說。
你怎麽沒告訴過我前面還有兩個失敗的前輩啊？！？施亦明在心中咆哮，他們怎麽會失敗的？！？
【當然是因為長得不好看了，瑾王不喜歡長得不好看的人，話說相由心生，您一看就是好人。】
施亦明：……
玻璃心的顏狗，怪不得天道不能讓他當皇帝。
雖說對瑾王有極大的改觀，但是施亦明仍然還是承認這個人的才華的。
他沒見過其他的幾個王爺，不過瑾王的确是個治國理政之才。在知道了他的身份之後，瑾王開始有意無意地讓他接觸一些政治上的事情，有時還問問他的意見。
“王爺，”施亦明恭敬地躬身，“王爺的肯相信我讓我很感動，承蒙王爺信任，我是斷斷不敢做有損王爺的事的。”
“嗯，我明白。”坐在椅子上看書的瑾王欣賞地點點頭。
“那王爺能不能，叫您的暗衛離我遠點，”施亦明斟酌着說，“兩尺（六十厘米）是不是太近了一點？這幾日裏我一停下就撞到他們鼻子，那個叫小三的都被撞出好幾次鼻血了。”
“不能。”瑾王爺臉色如常。
“那，能不能叫他們別在茅房的牆上看着我？實在是有點吓人啊。”施亦明退而求其次。
“他們在牆上盯着你？”瑾王皺了皺眉頭，“這樣怎麽行。”
施亦明大喜。
“小三，”瑾王叫那個現在還站在施亦明後面的高大男人，道，“下次進去看着他。”
施亦明從雲端跌落到地獄。
這種盯梢持續了差不多一年，當施亦明能從容地在兩位大漢虎視眈眈下解手的時候，瑾王終于相信他了。
“阿湘，”瑾王心血來潮請他吃飯，屏退下人後還為他斟酒，“我疑你忠心不過是為了謹慎二字，你不會怪我吧？”
“當然不會，”施亦明感動得熱淚盈眶，光刀槍箭就已經為你擋過不知道多少次了，現在你還不相信我我都為自己不值，“就是最近還常常做噩夢，夢見小三小四在床頭盯着我而已，根本不算什麽。”
“那就好，”瑾王點點頭，親手把一盤魚香肉絲推到他面前，“你給我獻上的計謀使我重創武王延王他們，現在我再不信你，便顯得我多疑了…來，嘗嘗這個。”
施亦明在心中得意洋洋，他怎麽說都讀了那麽多歷史，舉一反三還弄不出來嗎，然後他假裝矜持地夾了一筷子肉絲。
下一秒他盈眶的眼淚就流了出來，這道菜讓他想起了久違的家鄉工業産品的味道。
它不應該叫魚香肉絲，應該叫酸辣橡膠。
瑾王還在眯眯眼笑，“若是你這口在我面前吐出來了，那就是對皇族的大不敬哦。”
施亦明飽含熱淚地咽了下去。
“知道我為什麽請你吃這道菜嗎？”瑾王問。
“不知道。”施亦明感覺不到自己的舌頭了。
“派人讓青樓女子散播我纨绔好色卻口味與衆不同，特別喜歡那種兩眼大小不一，牙齒交錯，口歪嘴斜的人是誰？”瑾王循循善誘。
“王爺當時同意了啊？！”施亦明欲哭無淚，“如果不是安王拿這個傳言來嘲笑王爺，還特地在宴會上找了幾個醜的要獻上，他怎麽能掉這麽大的面子？又怎麽能因朝廷命官不能逛妓館而被皇上革職？”雖然皇上可能早就想革他職了，但是順水推舟做個人情也能讓皇帝的戒心稍微小些。
另外，施亦明想出這個辦法來的時候，是想治治王爺的顏控的。
瑾王憂傷地嘆了口氣，“我知你為我着想，可是你不明白，現在我騎馬乘車出行，以前的那些香霧鬓影全都變成了那個口味的。日日看着他們我寝食難安，山珍海味都難以下咽，吃什麽都像這盤菜。”他的眼神飄向那盤酸辣橡膠，“唉，怎麽想都覺得不舒服，大約是愁得吃什麽都發苦了。”
至于嗎？！施亦明嘴裏的味道不見變淡反而越發濃烈，還真有點苦，至于這麽矯情嗎？！看幾眼又不掉塊肉？！小心眼！
“不說這個了，”瑾王感慨地揮揮手，“今日我請你，只是為了微表感謝之情…”
“王爺不必，”施亦明連忙退卻，“這是我分內之事。”
“份內份外另說，你勞苦功高，我是必定要體恤的，”瑾王真誠地微笑，“這幾月你便日日與我同食吧。”
施亦明眼淚唰的一下就下來了。
“還有，你既然已是我座上賓，那這個下人名字是斷斷不能要的了，”瑾王繼續說，“我給你重新起一個，不如叫阿明可好？”
“王爺，其實我說過我本名叫…”
“我說你叫什麽就叫什麽。”王爺說。
“這是王爺的第幾只狗？”施亦明面如死灰。
“怎麽能給你叫狗的名字呢，”瑾王說，“這是我養的第一只王八，王八命長，現在還在別院池子裏卧着呢，你有時間去看看它。”
“我還是覺得原來的那個好聽，王爺，真的。”施亦明正色道。
“我說哪個好聽就是哪個好聽。”王爺說。
施亦明已經不想說話了，他真的沒見過有人能小心眼到這種程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