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節
人莫名進了密室,殺了趙炎,又莫名從密室裏消失了。”
“肯定還是溫敏兒的鬼魂幹的,不然明明窗門緊閉,還有誰能夠穿牆殺人?”列戰英說。
“等一下,溫敏兒劫走吳小姐我還能理解,溫敏兒慘死喜轎之中,最終沒能做成新娘,自然心生怨恨。可是她為什麽要殺死趙炎呢?她和趙炎之間又有
什麽恩怨?”蕭景琰道。
“誰又能知道鬼魂是怎麽想的呢。”列戰英回答。
藺晨正仔仔細細地檢查着趙炎的屍體,聽見列戰英這麽說,便道:“那我們就去抓鬼去。”
“抓鬼?”
“是啊,”藺晨搖搖扇子,“等抓到了這個鬼魂,不就可以問問它到底是怎麽想的了嗎?”
蕭景琰走到藺晨身邊,輕聲道:“先生可有把握?”
“不就是抓鬼嗎?”藺晨笑了,“抓得。”
他轉頭對蕭景琰道:“我先行去查看一些東西,到了卯時,殿下你叫上所有人在碧波廊盡頭和我碰頭,就說我要現場給大家表演一出抓鬼。”
“這個藺先生神神叨叨的,是,我知道他武功好、情報靈,還會醫術,我怎麽不知道他還會抓鬼?”列戰英道。
蕭景琰望着藺晨的背影笑笑。
“先生說抓得,便是抓得。”他道。
其七 抓鬼
到了卯時,蕭景琰果然沒有食言,将所有人都齊聚碧波廊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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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晨搖着扇子,款款而來。看他一臉心定神安,蕭景琰便也踏實下來。
“古來天師捉鬼,需要天時、地利、人和。天時,最好便是卯時。因為卯時乃晨昏交替之時,也是陰陽交彙之時。此時黑夜未明、日光将至,鬼魂以虛
形入實體,最好捕捉。地利,便是這碧波廊盡頭,鬼魂最後現出形體的地方便是此處,因此也最容易找出與鬼魂的聯系。最後一個便是人和,因為我
需要向大家借幾樣道具,用來捕捉鬼魂,這第一樣,便是趙主事的寶刀,我已經有了,這第二樣,雖然有點不情之請,希望吳小姐能借我你的繡花鞋
。”
“什麽?”吳瓊芝一張發白的臉這會兒湧上了血色。
“在下絕無輕薄之意,真的是捉鬼必需啊。”藺晨說得一臉誠懇,吳瓊芝沒有辦法,只得一狠心,脫下鞋子朝他丢去。幸好藺晨身手敏捷,穩穩接住了
。
“多謝各位的協助,下面我要開始捉鬼儀式了。”藺晨道,讓大家退開一些。
只見他雙目緊閉,念念有詞。
“玉清有命,告下三元。十方曹治,禀命所宣。各統部屬,立至壇前。轉揚大化,開濟人天。”
突然他雙眼一睜,目露精光,“急急如律令!開我玄天眼!”
扇子在人群裏轉了一圈,然後停在一個人身上。
大家跟随藺晨指的方向一看,不禁都吃了一驚。
扇子所指的,正是死去的司馬曹主事趙炎的夫人。
藺晨搖搖扇子,微微一笑:“如果我猜得沒錯,那個鬼就藏在趙夫人的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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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夫人?”吳尚書聞言大驚,“藺先生,你可不要亂說。”
“是啊,”吳夫人道,“趙夫人剛剛失了丈夫,悲痛欲絕,還懷着一個未出世的孩子,怎麽可能是兇手?”
趙夫人反而一臉平靜,只是質問藺晨道:“藺先生說我暗懷鬼胎,有何依據?”
“之前發生的一系列事情看起來很難聯系,就連我也花了好些時間去理解,但是鬼魂的一個舉動給了我最後一根線索,終于讓我把所有事情串在了一起
,也讓我開始慢慢理解鬼魂到底想要告訴我們什麽。”
“這個舉動,就是用這把趙炎的刀殺了趙炎。”
藺晨把趙炎的刀遞給靖王妃:“請您看看這把刀的刀柄上鑲的玉佩,是否有些眼熟?”
靖王妃最初還畏懼刀上有血,不敢靠近,終于鼓起勇氣一看,卻發現了什麽。
“這個圖案?”她擡起頭看藺晨。
藺晨點了點頭,把刀柄展示給大家看。
“趙炎的這把刀上,鑲着一塊美玉,但這不是一塊普通的美玉,這塊玉上面還留着它原來的主人的名字,趙炎不認識,但是靖王妃卻認識。為什麽?”
藺晨說,“因為這名字不是用寫的,而是用畫的。”
蕭景琰接過來看,在玉的一隅,一個不甚顯眼的地方,果然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小鳥,展翅欲飛,生機盎然。……跟多年前溫敏兒給靖王妃畫的那
只小鳥頗為相像。
“那麽就有問題了,”藺晨說,“趙炎說他是三年前的夏天從川南拔擢到金陵來的,他來的時候,溫敏兒已經死了,他跟溫敏兒根本不可能有交集,試問
,他又怎麽可能有一塊溫敏兒的玉佩呢。這說明,趙炎說他三年前的夏天才來了金陵,極有可能是說謊。”
“這個趙炎,謊言重重,我之前在宴席上見到他的時候,便已經發覺了。”藺晨說,“首先他說他是川南來的,雖然他學了一口川南口音,但是我在川南
也呆過,荒腔走板的聽多了,能聽出他的口音并不純正。此外,他說他是川南青柳郡人氏,我便問他青柳郡去年新旱又雪,他連連點頭稱是。其實去
年川南有旱大家都知道,但是青柳郡因為靠近青柳川,引了河水過來,并沒有受災。如果他真的是青柳郡人氏,怎麽可能連自己的故鄉到底有沒有受
災都不關心。”藺晨說,“這就說明,很可能這個趙炎是假的,真正的趙炎已經被這個冒名者頂替了。至于真正的趙炎在哪裏,我想可能在拔擢的途中
已經被這個冒名者殺了。”
到了這裏,列戰英終于明白了剛剛見面的時候,藺晨問趙炎的那些問題了。
“可是,這個人為什麽要冒名頂替趙炎?”他忍不住問藺晨。
“因為,這個人自己的身份非常特殊,會給他帶來殺身之禍,所以他必須冒用別人的身份,才可以保得自己平安。而他真實的身份,”藺晨說,“正是江
湖中人人得而誅之的火頭陀。”
“什麽?他就是火頭陀?”列戰英大驚。
“初見之時,我故意用琅琊閣試探他,他明明眼神動搖,卻又假裝沒有聽過,想要撇清和江湖的關系,我就知道這個人肯定有問題。”藺晨說。
“可是這個人跟之前你給我的畫像上的人完全不像啊。”列戰英苦惱。
“給他貼上些胡子,刷上些黑粉,再剃了頭發,就會變得像起來的,”藺晨說,“當然了,最好的證明在這裏。”
他指指頭頂:“火頭陀曾經是苦行僧。而如果你做過苦行僧,頭上就會留下戒疤。即便你還俗了,這些戒疤沒有個十年是消不去的。剛剛我檢查屍體的
時候,發現了他藏在頭發底下的戒疤。如果大家不信,把這個假趙炎的頭發一剃,便可以見分曉。”
火頭陀已經在江湖上消失了三年。誰想到他搖身一變,居然成了金陵司馬曹的主事。
一個江湖通緝的魔頭,頭上還帶着戒疤,居然堂而皇之地入主金陵朝廷機構。
“可是火頭陀為什麽要殺劉南至?”蕭景琰問。
“不,劉南至不是他殺的,就像溫敏兒也不是他殺的,可是溫敏兒的鬼魂卻要來讨他的命,為什麽?”藺晨說,“答案很簡單,因為他殺了一個對溫敏兒
很重要、和這玉佩有關聯、又很少出現在我們視野裏的人。”
蕭景琰明白了:“崔征!”
“沒錯。”藺晨說,“這件事情如果整理起來的話應該是這樣。溫敏兒和崔征兩情相悅,便把自己的玉佩給了崔征,而火頭陀殺了崔征,搶走了玉佩。他
沒有發現玉佩上這個特別标記的意義,看這玉質地上等,甚為喜歡,便鑲在了自己的刀柄上。”
“可是溫敏兒死了,溫大人過世了,現在就連崔征,這個溫敏兒的那個情郎也死了,那麽又是誰在翻三年前的這樁舊案?”列戰英問。
“所以最開始我想,崔征也可能沒死。”藺晨說。
崔征失蹤是在溫敏兒大婚之前的一段時間。
那是金陵的三月,春寒依舊料峭,崔征保不齊穿着厚厚的披風。
所以藺晨想,也許毒針紮在了披風上。
可是崔征知道,雖然毒針沒有要他的命,如果讓火頭陀趕上他,也是死路一條。于是他想到了一條将計就計。
“将計就計?”王大人眯起眼睛。
“沒錯。”藺晨說,“你想,金陵這麽熱鬧,人多眼雜,火頭陀要殺崔征,肯定會選在晚上,最好是一條斷頭巷子,幾戶沒有人住的廢棄院落。”
那是金陵三月的一個夜晚,為了活命,崔征正在夜色裏狂奔。
幸好他和火頭陀之間還有一段距離,他比火頭陀先沖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