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節
就好像有點偏心了呢。
沒辦法,列戰英只得雙手握拳,一伸手将新娘兜了起來,抱回房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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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晨仔細檢查着手裏那件從鬼新娘身上抓來的紅色嫁衣。
不知為何,他突然想起了溫敏兒在那首《金縷衣》旁随手畫的那只栩栩如生的小鳥。
那只似乎可以乘着第一縷春風,展翅翺翔于天地之間的鳥兒。
如果剛剛出現在他們面前的真的是溫敏兒的鬼魂,那麽她終于達成了她的願望,在所有人面前化羽乘風,消失得無影無蹤。
吳瓊芝好半天才終于醒了,但似乎完全想不起之前被附體的事情。
她只是驚魂未定地半坐在床上,抖抖索索地抱着吳夫人不肯放開。
“娘,有鬼!我怕!”
吳夫人心疼女兒,一邊抱着女兒掉眼淚,一邊埋怨着丈夫。
吳尚書焦躁地踱來踱去,對夫人道:“你給我少說兩句,你以為我願意啊,這是皇上的賜婚,君無戲言,皇命難違,你懂不懂。”
藺晨想問問吳瓊芝記不記得自己是如何披上這件紅嫁衣的,可是吳瓊芝一看見藺晨手裏那件紅色的嫁衣,就驚吓不已,連連叫着要他拿開。
“這恐怕不是新娘的嫁袍,你看,”藺晨把那件嫁衣拿給蕭景琰看,“這紅色絲線已經變成朱紅色,說明它已經經年陳舊了,這裏還破了一處口子,似乎
是利器劃開的,這破口附近還有大片暗紅色的痕跡……”
話音未落,卻聽見吳瓊芝尖叫起來:“金縷衣!金縷衣!有鬼!我不嫁了,我要回家,爹爹咱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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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晨不解其意,看向蕭景琰。
“你還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那個溫敏兒是身着喜袍,死在轎中,”蕭景琰給他解釋,“那時候她最外面的這件嫁衣便是父皇親賜,由江南織造局定制的
,鑲嵌九九八十一道金線,稱為金縷衣。我看這針織刺繡,恐怕這件衣服就是當年溫敏兒遇刺時穿的那件金縷衣。而這衣服上的破口和污漬,就是當
年溫敏兒被刺的位置和血漬。”
“原來如此,”藺晨點頭,“那麽溫敏兒死後,這件嫁衣如何處置了?”
“本來應該随溫敏兒的棺椁一同下葬,但是破衣陪葬不合禮數,所以必須先補好,可這種工藝只有江南織造有,金陵找不到可以修複衣服的地方,然而
棺椁等着入土,又不能把衣服寄回江南織造修複,所以只得作罷,最後只是交給了溫大人家裏,随他們處置。”蕭景琰道,“這種不祥之物,我本以為
早該燒掉了,誰會想到居然重新出現在這裏……”
正說話間,王珏進了房來。他估計是剛剛教訓好兒子,然後又趕緊來安慰親家。
可是吳尚書正在氣頭上,哪裏安撫得住。
“王大人,這件事情,你必須給我個交代,你總不能叫我眼睜睜地把女兒留在一個鬧鬼的山莊裏吧。”
“放心,吳大人,這件事我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王珏說,轉頭對蕭景琰道,“按靖王殿下的意思,我讓手下将所有的賓客都留在山莊之中,沒有靖王
殿下的允許不準下山。”
藺晨又給吳瓊芝號了一次脈,看她脈象平穩,已經沒有什麽大礙,便道:“吳小姐,能不能請你再把整件事情說一遍給我們聽?”
吳瓊芝似乎仍有些餘悸,不想提起,只是一個勁地看吳大人。
吳大人朝她點點頭,她便鼓足了勇氣開口。
正如之前講到的,吳瓊芝把她在新房裏的遭遇複述了一遍。
她講到自己在新房裏等得久了,餓得要命,便想要找點吃的,沒想到卻在背後看到一張鬼臉,吓得立刻就失去了知覺。至于之後發生了什麽,她就完
全不記得了。
“正是如此。”守在新房門口的兩個王家護衛也印證了新娘的說法,“我們就是聽到了新娘的驚呼,立刻打開了新房的門,卻看到房中空無一人,新娘已
經不在裏面了。新房的窗棂都是加固過的,從裏從外都不能打開。房門口又有我們兩個把守。除非新娘可以穿牆而出,不然不可能突然消失……”
兩個護衛嗫嚅着,似乎有些不敢言語。
“怎麽不說了?”藺晨問。
“王大人說不可以胡亂說有鬼的事情。”他們忐忑道。
“如今查清事情真相才是第一要事,人便是人,鬼便是鬼,你們說就是了,”藺晨把扇子往桌子上一拍,“王大人再大,還能大過靖王殿下不成,你們說
對不對。”
這人又來了,蕭景琰想。狐假虎威……哦不是,借刀殺人。
有了藺晨這番話,那兩個護衛終于開了口:“就在那個時候,突然我們看到窗外有一張鬼面一閃而過,穿着一身喜服,我們一想,糟了,就和大家都在
傳的那張血書裏寫的一樣,那個溫敏兒的冤魂附在新娘身上,怪不得穿牆出去了。于是我們立刻追了出去,卻看見那個鬼新娘朝着碧波廊的方向去了
,後來……後來大家就都趕到了……”
“也不一定是鬼魂,”王珏說,“若是輕功高手,從碧波廊上落下山澗湖邊而毫發無傷也能做到。”
“王大人,你這是什麽意思?”吳尚書怒目而視,“你是說小女在裝神弄鬼?我這個女兒養在深閨,從小只讀詩書,從未習武。”
“兩位大人息怒,”藺晨道,“我剛剛給吳小姐號過脈,吳小姐的身體柔弱得很,不像是會武功。而且兩位大人對輕功這個概念可能不是很了解,其實要
從那麽高的地方落下而毫發無傷,普通的輕功根本不可能做到,必須是像我這樣的高手才可以。武功之中最難練的不過兩個,一是心法,二是輕功。
勇武之力,或可速成,輕功卻是絕對不能速成的。以吳小姐這樣的身體和年齡,是不可能達到這樣的輕功的。”
好嘛,列戰英想,解釋還不忘了自誇。
“再說了,就算輕功可以讓人從高處落下毫發無傷,但是卻沒有一種武功可以讓人穿牆而出。”藺晨道。
“所以我說了,肯定是鬼。”吳夫人道,“藺先生,你說是不是?”
“這樣倒是說得通了,因為是鬼,自然可以附在吳小姐身上穿牆而出,又可以在碧波廊盡頭化羽乘風而去,讓吳小姐從這麽高的地方掉下去而毫發無傷
。當然,”藺晨道,敲了敲扇子,“這麽說的前提是……這個世上确實有鬼魂的話。”
“怎……怎麽沒有?你們所有人都看見了,那個鬼新娘就這麽風一吹就沒了?”吳夫人戰戰兢兢看向吳尚書,“老爺你說,你不是明明也看見了。”
吳尚書剛剛也吓破了膽,可是這裏人那麽多,豈可輕易同意自家夫人的話,只得道:“讀聖賢書的人,豈可妄論怪力亂神。”然而自己女兒又不能不護
,于是他話鋒一轉,又道,“王大人、靖王殿下,你們要體諒我為人父母,我可不能讓三年前溫敏兒那樣的慘案發生在我的女兒身上。反正我最多只等
一晚,明天天一亮,無論你們破不破得了案,我都要帶我女兒回去……”
正說話間,突然有人沖進來,是王家的管事,大叫着:“不好了,老爺,出大事了!”
王珏怒目而視:“有話不會好好說?慌慌張張的幹什麽?你還嫌這裏不夠亂啊。”
管事氣都沒喘勻,仍是一臉驚恐:“老爺,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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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的是司馬曹的主事趙炎。
得了靖王命令,王家護衛去各個客人房間拍門想要叫他們全部待在房間裏,天亮之前不準下山,但是到了趙炎夫婦的房間裏卻沒有動靜,強行推開門
才發現趙炎躺在床上,雙目緊閉,神态自然。
若不是他胸口插着一把刀,你也許以為他是睡着了,而不是已經死了。
蕭景琰一行踏進趙炎屋內。
“按照殿下的意思,沒敢搬動。”護衛指着床上的屍體說。
“刀是哪裏來的?”蕭景琰問。
“是趙主事自帶的。”護衛回答。
“這點我可以證明。”藺晨說,仔細檢查着那把插在趙炎胸口的鑲玉刀。
“趙夫人呢?”蕭景琰問
“趙夫人沒事,只是昏了過去。我們将她搖醒,但是她一看自己夫君死了,又是要死要活。出了這樣的事情,她一個身懷六甲的婦人又怎麽能夠繼續待
在這裏,所以就把她先帶到靖王妃的房裏去了。”護衛說。
蕭景琰點點頭。
這個房間只有一扇窗戶,護衛進來的時候看見是從裏面栓好了。
另有一扇門朝着西宅回廊,那些護衛們用力拍門進來的時候,門上也是栓着銷的。
“也就是說,這是一個密室。”蕭景琰思忖,“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