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節
便有,無便無,又有何謂。”她淡淡一笑,“人生一世,回頭想想,不過是發了一場大夢,能守着生命裏最好的東西,便是美夢成真,剩
下的,不過都是虛妄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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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景琰聞着什麽香氣醒來,望見窗外已經天光大亮。
“殿下,你醒了。”庭生看到他醒了,臉一下子如這天光一般倏然亮了。
蕭景琰笑了:“看我醒了都這麽高興?”
“當然高興。能睡能起,說明殿下身體好了些了。”庭生扶他坐到窗邊。
“是啊,我早就說過我已經大好了,就是你們幾個,怎麽也不準我出去。”
當然,罪魁禍首是藺晨。藺晨給他下了禁足令,列戰英和庭生居然就不折不扣地執行起來。
……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們兩個都這麽聽藺晨的話了。
突然蕭景琰想起來別的什麽。
“院子裏什麽東西?好香。”他好奇地問庭生。
“殿下猜猜。”庭生調皮地笑笑,就是不告訴他。
“猜不着。”
“是春桃。”庭生說,“是藺先生,他在咱們院子裏種春桃呢。”
庭生說着,推開了窗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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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就這麽一下子湧了進來,夾帶着院中一片勃發的綠意,和讓人沉醉的暖酥酥的陽光。
不就是病了幾日嗎,蕭景琰想,他居然把最後的冬日都病過去了。
陽春四月就這麽來了,威風凜凜夾槍帶棒的,把冬日的陰冷寒氣全部都趕到不為人知的角落裏去了。
“藺先生為什麽在咱們院裏種桃花?”他問庭生。
“先生說咱們府邸的院子什麽都好,就是少了些漂亮的花花草草,少了些顏色。櫻花固然好,可春深了容易謝,所以要栽些可以在春天裏紅紅火火開得
熱鬧的,那麽就是春桃最好了。藺先生還說,他之前和你約好了,等到金陵的春桃開了,要和你一起好好喝一杯的,可是你現在出不去,他又特別特
別想喝酒,于是幹脆把桃花種到咱們院子裏來了。他說,殿下不能遵守約定,他卻不能不履約。”
這個藺晨!
之前為了照顧自己的病情,藺晨實在是懶得靖王府客棧兩頭跑,幹脆包袱一夾,把客來樓的房間退了,搬到靖王府來了。但是據說,真正的原因是客
來樓沒法系馬,有個急用的時候真的不太方便。
總之,藺晨就這麽大張旗鼓地搬來了。
張總管趕緊把靖王府花園旁邊的廂房給收拾了,讓藺晨住。
別那麽客氣,随便整理下就好,藺晨對張總管說,我就是個客人,來随便住幾天而已。
但是事實可完全不像他說的那樣。
聽庭生說,昨日還看見張總管拿着張單子,向藺晨請教。上到家宅風水、庭院構造,下到吃食穿衣、往來送禮,藺晨都給一一指點了一番,俨然他才
是這個大宅子的大總管。
正想着,列戰英進來了,端着一壺酒。
“殿下您怎麽起來了,藺先生不是讓您多睡一會兒嘛。”他放下酒,想了想,又道,“也好,藺先生說了,殿下也需要曬曬太陽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怎麽回事?”蕭景琰眯起眼睛看他,“我之前一直還以為你看不慣藺晨呢,現在怎麽言必稱先生。”
“您看,慢慢地這不也就看慣了嘛。”列戰英撓了撓後腦勺,不好意思地笑了,“再說了,藺先生就是嘴巴毒了點,又不愛受拘束,但心卻不壞。而且他
連着幫殿下解了兩件大案,這次還救了靜妃娘娘,還衣不解帶地幫殿下看病,我怎麽還好計較那些小事呢。”
“哦,對了,這是藺先生讓我給您的,”他把酒壺和杯子遞給蕭景琰,“藺先生說,就在靖王府裏喝酒看花也不錯。”
冬天終于完全過去,天空被雲朵擦洗得清澄碧亮。
滿園粉雲一般的桃花就在這樣碧色中熱烈綻放着,仿佛少女頰上遮不住的嫣紅欲語還休。
蕭景琰一邊欣賞着桃花,一邊将杯子遞到了唇邊。
“咳咳。”
他咳了兩下,驚訝地瞪着杯子。
“什麽酒?這明明是藥!”
窗外傳來了那個人的朗朗笑聲。
“一個病人,還想喝酒?想得倒美。”那個人說。
有桃花瓣從窗外飄入,倏然落在酒杯中,微微蕩漾出一絲漣漪,就像是不自覺地爬上蕭景琰唇角的淺笑一般。
他共那個在窗外的人同舉杯。
……一飲而盡。
【四杯酒飲花前】完
卷三《五重塔》上
他若喜歡了,便是一騎絕塵,萬馬難追。——題記
其一 約一次比劍
微風和暖,吹開了金陵日頭鮮明草色迷人莺歌聲聲的五月。
莺歌暫歇之時,有人攜劍而來。
蕭景琰身體早已大好。
藺晨說,在家裏呆得久了,正好出去透個氣,便拉了他還有列戰英和庭生去春風樓吃飯。
在雅間裏坐好了,飯菜剛剛上桌,忽聞外面有人來見。
來人比藺晨年長一些,一身灰袍,一柄墨色長劍,器宇軒昂。
“在下洛青鳴,”來人自報家門,“見過靖王殿下和藺少閣主。”
就算是對江湖故事不如藺晨那麽如數家珍的蕭景琰,也知道這個洛青鳴。
江湖人都道,青阕丹沐白無瑕。
說的便是大名鼎鼎的名劍三公子。
青阕劍洛青鳴。
丹沐劍賀如丹。
無瑕劍白文新。
而這個青阕劍洛青鳴位列名劍三公子之首。
“殿下你看,這等風度才是大俠,哪像咱們藺先生。”列戰英嘀咕。
“我怎麽了?”藺晨瞅他。
“要不是我早知道先生是大俠,還以為您是哪裏來的江湖騙子呢。”列戰英學着藺晨那個總是兜着手的樣子。
“沒想到會跟洛公子在金陵偶遇,實屬緣分。”蕭景琰說。
“不是偶遇,我是專程來找藺少閣主的。”洛青鳴說。
“找我?”
“你忘了嗎,我們的比劍之約又三年了。”洛青鳴,“可是上個月我在玉龍峰頂等你,你沒有來。”
“忘了忘了。”藺晨用扇子敲敲腦門,“瞧我這記性。”
整個四月就像是一鍋粥,被毒酒案攪得渾渾噩噩的,還沒等火候開,日子就燒見了底。
蕭景琰病着,靜妃傷着,靖王府到處飄着快煮慢炖的草藥味道。藺晨裏裏外外忙着,早把玉龍峰之約抛到九霄雲外去了。
“我猜也是。”洛青鳴說,“所以你看,我這不是到金陵來了嗎。山不就我,我只好來就山。”
正說話間,外面忽然傳來說話聲和朗朗笑聲。
來人是兩個男子。一人大約四十多歲,身材高大魁梧,一對如劍濃眉,一雙如墨眼睛,只是站在那裏便是一股磊落光明的氣勢,笑起來卻有一種讓人
如沐春風的溫柔。還有一個年輕一些,長得倒算是清俊斯文,只是整個長相跟那個中年人比都寡淡了不少,薄面薄唇,略帶病容,站在中年人旁邊,
就像是那個中年人的一道影子一般。
洛青鳴看到兩人有些意外。就連是藺晨,看見這兩人都不禁愣了一愣。
“顧盟主?花前輩?”藺晨十分驚訝,“你們怎麽在這裏?”
沒錯,這個中年人便是當今的武林盟主顧尊,而那個年輕一點的清俊男子便是顧尊的副手,也是他最信任的謀士花不尋。
“怎麽,就準你們來金陵,不準我們來啊。”花不尋微微一笑說。
“豈敢豈敢。”藺晨說,“我只是在想最近是什麽日子,就連顧盟主和花前輩都放着武林不管,居然跑金陵來了。”
“若我說,我和不尋是來給你和洛公子的比劍當裁斷的,你信不信?”顧尊說。
“這可真是折煞我和洛公子了,我們兩個何德何能,比一場劍居然要請到武林盟主來主持?”
顧尊倒是毫不介意:“反正我和不尋來也來了,便來給你們主持一場又何妨。”
相約不如偶遇。大家便坐下來,互相介紹了一番。
顧尊看藺晨:“藺少俠好久不見,依然不怎麽變,還是一派風流。”
“已經不是什麽少俠了。”藺晨搖頭,“歲月催人,老了老了。”
“居然在我們盟主面前說這樣的話,在這個桌子上,若要說老也該是我們盟主先說才對,罰酒。”花不尋給藺晨倒酒。
“不尋你肯定是故意的,”顧尊笑着搖頭,“你們看看,我本來明明沒有覺得自己老,可是不尋他啊總要提醒我。”
花不尋但笑不語。這天底下,連武林盟主也敢打趣的大概也就他一個了。
“話說回來,顧盟主和花前輩為什麽會到金陵來?”藺晨想了想,“莫非是為了火頭陀一事?”
“火頭陀的事情我們已經知道了,”花不尋說,“本來聽說火頭陀重現金陵一事,白文新已經請纓來金陵查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