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兩個中年人一前一後進了室內, 一個懶散不羁的是岳浮屠,另一個則鶴發童顏、留着山羊胡,正是問天門的宗主孫卓爾, 也是黎清和楚靈二人的傳道受業恩師。

聽見黎清的話,岳浮屠無奈地搖了搖頭, 後者則是皺緊了眉:“即便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你也不可仗着自己修為高便這樣對待她。她若自己要走, 你便不可攔。”

“她不會走,”黎清側臉看了看一言不發的冬夏,“這次是意外。”

“冬夏說了她想走!”楚靈立刻反駁, “若不是冬夏自己提出來,難道我會強制帶她離開嗎?”

她說着,視線在房內掃了一圈, 緊張地盤算着她和岳浮屠、孫卓爾三個人聯手起來, 能不能阻止黎清。

但凡黎清還是從前的那個仙君, 楚靈都不會擔心稍後要動起手來的問題。

可有了心魔的人,眼中便只有自己求而不得的執念了。

黎清掃了楚靈一眼, 他側臉詢問懷中人:“冬夏, 你想走嗎?”

那問話居然令人驚恐地溫柔, 叫楚靈聽着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顫。

冬夏垂着眼坐在黎清臂彎上,像是個沒有生命的精美娃娃。

她沒有答話,仿佛根本對身邊的争論無動于衷、充耳不聞。

楚靈又驚又怒:“你對冬夏做了什麽?”

岳浮屠也皺眉觀察了片刻冬夏的異常狀态, 那看起來幾乎像是某種傀儡術的效果了。

可黎清與傀儡術這兩個詞光是連在一起,都叫人聽得啼笑皆非。

“黎清,你放下她!”錢多多突然氣喘籲籲地在房外大喊,“冬夏想去哪裏就去哪裏,她不想跟着你, 你憑什麽攔她?她又不是你的犯人!”

門再度被人猛地推開,站在外面的還不止錢多多一個人,陪着她的是一大群修為高強的修士。

岳浮屠看這陣仗更無奈了:問天門山腳下不遠,錢多多帶着這麽多人前來,一不小心便要被問天門視作是讨伐了。

“兩位前輩見諒,我只是應了冬夏的幫忙來帶她走,接到她我就立刻帶人離開,絕不多在問天門地盤上撒野。”錢多多行禮道,“還望二位勸一勸仙尊。”

錢多多一番話有理有據,但問天門三人卻知道事情沒那麽簡單。

——黎清的心魔越發深重了。

岳浮屠深吸了口氣,試探地上前兩步,正想開勸,黎清卻已翻轉手腕将禦虛劍握在了手中。

凜然劍氣瞬間沖天而起,将離得最近的楚靈和孫卓爾沖撞得立刻倒退了幾步。

楚靈心中又震驚又難以置信:黎清這是真的要動手的意思!

更甚者,楚靈發覺自己先前的想法太過樂觀。

別說問天門三人能不能阻止黎清了,此時裏外這麽多人,黎清光是毫不壓制地劍氣外放,就已經讓房內外衆人寸步難移,想要從他手裏留人,簡直比登天還難。

“今日來再多人,”黎清平靜地說,“……冬夏也得留下。”

他宣示完,便抱着冬夏一步一步向外走,禦虛劍尖微微朝下指着地面,大地都仿佛承受不了那威壓一般嗡嗡鳴叫震動不已。

卻沒有人攔他。

抑或說,沒人能去阻攔全然沒有收斂自己一身氣勢和殺意的黎清。

——仙域至尊,又豈是區區修為堆出來的?

魂飛魄散在黎清劍下的魔修邪修,早已數不清了。

岳浮屠是在場人中為數不多還能在這般鋪天蓋地的壓抑中行動的人,他略顯艱難地握着劍追了兩步,擋住了黎清的去路,沉聲喝道:“黎清,你走岔了路!”

黎清的腳步頓了頓。

見他聽得進去,岳浮屠立刻傳音入密,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就算将這丫頭強留在你身邊……強扭的瓜不甜,她不會毫無芥蒂地和以前一樣對你!”

黎清的停滞卻只是那一瞬間,他很快便繼續舉步向前,手中的劍沒有松開一分。

岳浮屠卻被黎清身上再度暴漲的冰冷劍氣壓得吐了口血,再動彈不得。

“師伯,冒犯了。”黎清低聲道。

他抱着冬夏從岳浮屠的身邊走了過去。

卻很快又有一個人張開手臂、渾身發抖地擋在了黎清面前,竟然是在場人中修為最低的錢多多。

她雖然修為不高,但勝在法寶衆多,稀奇古怪無所不有,還真借着岳浮屠的拖延找到一件能暫時抵擋黎清威壓的。

“你不能這麽做!”錢多多努力擡高自己的聲音,“不能違背冬夏的意願、也不能不讓冬夏開口!你喜歡她,她難道不喜歡你嗎?你們互相之間應該是平等的!”

黎清看了錢多多一眼。

他和冬夏之間從來就不平等,因為冬夏從不曾喜歡過他,如今的“兩情相悅”不過是黎清的自欺欺人。

但即便自欺欺人,黎清也很滿意。

面對瑟瑟發抖、卻不肯讓開的錢多多,黎清只打算用一道劍氣将她拍開。

但手腕還沒擡起來,就被人從近處直接握住了。

“不要傷她,”冬夏虛弱地開口道,“黎清,我跟你回去。”

黎清驟然低頭看向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從他控制中醒來的冬夏,她的臉色帶着蒼白,但神智很清醒。

她握在黎清腕上的手,幾乎沒有用上力道,像是剛新抽出的柳梢,卻牢牢将他纏在了原地。

“……不要傷她。”冬夏又重複了一遍。

黎清順從地松開禦虛,視線仍然停留在冬夏臉上:“跟我回去?”

冬夏松開手,将臉往另一側轉去,很顯然不願意同黎清對視:“我還走得了嗎?”

聽出她的話中深意,黎清不悅地抿直了嘴唇。

冬夏不情願。

但沒關系,還能修正。

黎清隔空擊碎錢多多身上法寶,從她身邊繞了過去,禦劍返回問天門。

仙域至尊駭人的氣勢鋪了一路屍山血海的幻象,沿途萬靈無不臣服發抖。

不知道過了多久,黎清的威壓才逐漸遠去消失,但那叫人戰栗的恐懼無力還是留在了許多人心中。

孫卓爾面色難看、一語不發地禦起了飛劍往問天門追去,岳浮屠則是扶了一把幾乎站不住腳的楚靈。

“師伯,”楚靈咬緊牙關擦去頭上的汗,“我們也回問天門?”

就連實力不濟的她也能看得出來,恐怕越攔,黎清的心魔反倒越加深。

這樣“将冬夏暫且帶走杜絕黎清囚禁之心”的辦法便用不上了,因為那不過是将黎清往心魔更黑暗的角落裏推。

可若是不阻止黎清,也不過是讓他繼續飲鸩止渴、自欺欺人罷了。

和冬夏相處這段時間,楚靈便能知道她性格雖甜美又善解人意,卻是個很有主見的人。

冬夏不會接受黎清的冒犯囚禁,黎清的強留反倒是将她越推越遠。

岳浮屠長嘆一口氣,容貌看起來有些頹廢:“只好先這麽辦。”

“那就放任他這麽做?”錢多多虛弱地插入對話,“他這是強搶良家少女!我錢多多絕不容忍有人在我面前做這種事!”

楚靈:“……”這問題是攔不住啊。

錢多多有如神助地看懂了楚靈的眼神,頓時羞紅了臉跳腳:“我總能找到一個辦法叫仙尊不得不放人的!冬夏只是個凡人,壽命區區幾十年,對我們來說只是閉關一趟,對她來說可是一輩子!”

楚靈沉默了下來。

這對冬夏自然是不公平的。

可黎清……是仙域不可或缺的仙尊。

“只是權宜之計,等日後師兄冷靜下來,冬夏能說服他,事情便會過去了。”楚靈勸錢多多,“我不知道你見過沒有,但冬夏的話,師兄十有□□是聽的。”

她雖然嘴上對錢多多說得篤定,自己心中卻遠遠沒有那麽确定。

心魔若那麽好對付,便不會叫仙域人人聞之色變了。

聽了楚靈的解釋,錢多多的表情才好上一些,她拂開護衛的手,又取了塊白色的令牌抛給楚靈:“那你再把這個新的玉佩給冬夏,等仙尊同意她走時,我立刻就走傳送陣來接她。”

楚靈恍然:對,錢家确實有實力用燒卻靈石的方式啓動傳送陣法。

岳浮屠在旁看楚靈忽悠了錢多多,心中無奈的同時又想不出別的辦法。

錢多多修為雖然不高,但一身法寶都是頂尖,随便掏一件出來都是上上之品,加之她要是振臂一呼,還不知道會有多少人為錢財心動,那真是一呼百應。

——那黎清身上的異常,恐怕很快就會被有心人發現異常。

屆時魔域定然會有所動作,那對整個靈界來說都是禍端。

無論是于公還是于私,楚靈和岳浮屠都做了一樣的掩蓋決定。

送錢多多的一大幫子人離開後,楚靈已經有些疲憊了。

她跟在岳浮屠身後往問天門返回,心中仍然在想着黎清剛才的一句話。

他說“這次是個意外”。

冬夏明明白白、肯肯定定地要走,這是黎清用鎖鏈将她關住種下的果,是必然會發生的事情,如何才能用“意外”來解釋?

“師伯,方才冬夏的樣子……有些異常。”楚靈忍不住道,“按我對她的了解,她那時候醒來,絕不會這麽安靜。”

岳浮屠搖了搖頭,示意楚靈噤聲:“等回去再說。”

……

黎清帶着乖巧沉默的冬夏一路返回洞府,将禦虛劍直接留在了洞府的入口處鎮守。

拖在冬夏腳腕上的鎖鏈順着路徑不斷縮短,等回到房內時,已經恢複了最先前的長度。

——只夠冬夏在這個房間裏自由行走。

冬夏一言不發,這怪異的靜默對黎清來說卻如同某種警鐘,一記一記地錘在他的胸口,将那顆從不知酸澀苦痛的心髒錘得隐隐發疼。

黎清在房門口才沉聲喚懷中人:“冬夏。”

被喚了名字的冬夏這才稍稍有了動靜,她仍然不看黎清的眼睛,而是低頭打量自己雙足,平靜地問:“你打算這樣拴着我一輩子嗎?與其這麽做,不如告訴我你究竟隐瞞了我什麽了不得的事情?”

黎清沉默不語。

冬夏仿佛預料到了他的反應一般笑了笑:“那件事重要到你覺得我不會原諒你嗎?我是魔域人,而且和妖女關系密切,而你是殺了她的人,所以怕我知道真相後會堅持要回到魔域去?”

“你和妖女沒有關系,”黎清将冬夏放到床邊,又屈膝去脫她的鞋子,“你只是冬夏。”

“……”冬夏垂眼看黎清的一舉一動,帶着點無奈地告訴他,“我很不喜歡有人騙我,而你不能回避這個問題一輩子。”

“或許可以,”黎清站了起來,“……在你醒來之後。”

冬夏疑惑道:“什麽意思?”

黎清微微俯身,極盡溫柔地按住了冬夏的額頭:“差不多是時間了。”冬夏的識海已足夠承受他再一次的進入。

仿佛意識到了黎清要做什麽似的,冬夏立刻撐着床往後退去,但仍然沒有避開黎清的動作。

黎清接住軟倒下去的冬夏,讓她枕到了床頭。

——他昨日離開洞府并不是為了給楚靈下套,他确實有事要辦。

冬夏前日的話給了黎清啓示,像是在他面前新打開了一扇窗。

第一次封印冬夏的記憶時,黎清想借用漫長的時間打動以為自己是個凡人的冬夏,因此只簡單地将她的所有記憶全部封印,醒來的是個除了名字以外什麽也不記得的冬夏。

在那之後,黎清雖然能如饑似渴地得到從前在冬夏身上得不到的撒嬌和親近,但與之同來的卻是冬夏對恢複記憶的執着。

黎清勢必要抵抗冬夏的執着,便不得不一個接着一個地修補自己的漏洞。

但如果換個做法,就可以避免這些煩惱。

——封印冬夏記憶的同時,為她置辦一份虛假的記憶。

冬夏便不會懷疑自己究竟忘了什麽。

而黎清能對這份虛假記憶做的修改掣肘,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不得不用鎖鏈将冬夏關起來的那幾日,黎清翻遍古籍才終于找到這麽一條能實現他想法的路。

只需要一味只有從魔域才能取回的材料,令黎清不得不出了一趟遠門。

這一趟遠門,便叫冬夏和楚靈鑽了空子。

思及剛才短短半日裏發生的事情,和冬夏漠不關心、全然躲避的态度,黎清不得不閉上眼睛運轉了幾個周天的真元,才強行将心魔壓了下去。

心口傳來的陣陣鈍痛已持續了一路,黎清甚至已習慣了它的存在。

他彎腰輕輕拂過冬夏散落的長發,在沉睡的少女額角烙下印記似的輕吻。

“……冬夏,等你醒來,便會将這些不快統統忘記。”

冬夏仍然靜靜閉着眼睛,微微蹙起的眉心殘留着暈過去之前的些微厭倦。

黎清注視了她一會兒,見不得這份厭倦,伸手将那白皙眉心揉平。

等冬夏再醒來時……一切便都會變好。

……

楚靈自從返回問天門開始便心焦不已,不知道冬夏和黎清之間究竟要發生什麽,更不知道自己究竟該幫哪一方。

就在幾度前往黎清洞府又返回之後,楚靈居然先收到了黎清的傳訊。

傳訊的內容十分簡單,只說了讓她走一趟。

楚靈想也不想地禦劍直奔黎清洞府,走前還不忘把她剛托人帶來的糖給冬夏捎上。

黎清的洞府果然已經撤去了禁制,楚靈在門口稍稍停頓了一下便長驅直入,越是靠近冬夏的房間,她心中便越是緊張,生怕又見到一片黑暗。

好在當遠遠見到房門時,楚靈已能看見敞亮一片,她輕輕地松了一口氣,樂觀地想:說不定冬夏已将師兄哄好了呢。

步入室內時,楚靈略為拘謹地打了招呼:“師兄。”

“坐。”黎清頭也不回地道。

楚靈皺眉觀察躺在床上的冬夏:“她怎麽睡着?”

“昨日你在場,知道關于冬夏的事情也不少。”黎清将冬夏的手臂輕輕放下,又替她掖好被角,才轉頭對楚靈道,“所以我需要你的配合。”

楚靈有點迷惑地坐了下來:“什麽配合?”

“冬夏醒來時,不會記得之前發生的事情。”黎清輕描淡寫地說。

楚靈的屁股還沒來得及沾到椅子便猝然離開,她幾乎是跳了起來:“你說什麽?!”

“我讓她忘了。”黎清臉上卻毫無動容之色,“等她醒來,只會記得自己來問天門是要同我結為道侶,但魔修偷襲,令她受傷昏迷了一段時間。”

楚靈不可思議地看着黎清,懷疑他究竟是不是仙尊本尊的同時,對心魔二字生出了深深的忌憚。

這般手段,楚靈根本想不出會是黎清能做得出來的。

——不,就算黎清已經這麽說出了口,光看他谪仙似的面容氣度,楚靈也恍然覺得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你……你将冬夏置于何地?”楚靈幹澀地問,“即便收個寵物,也不會強行将對方……”

她說了一半便繼續不下去了,整個人如墜冰窟。

“這樣冬夏便不會想要離開,昨天的事也不會發生第二次。”黎清平靜地說。

“就為了昨日?”楚靈倏地直起身子,往後退了兩步,“師兄說‘這次只是意外’就是指你能重新塑造一個假的冬夏?難道師兄以為這樣就能将冬夏關一輩子嗎?”

她從沒像現在這樣害怕黎清過。

見黎清一劍斬殺百名魔修時沒有,知道黎清用鎖鏈将冬夏關起來時沒有,昨日被黎清的劍氣壓得寸步難行時也沒有。

可眼前這個能輕描淡寫将一個人的想法抹去、灌注一片虛假作為替代的黎清卻叫楚靈害怕得兩排牙齒都想打戰。

“師兄,你會堕魔的。”楚靈顫聲道,“這是心魔的唆使,不是你會做出來的事情!”

黎清若有所思地摸了一下禦虛劍,它仍然雪亮鋒銳,是一柄即便飲飽了魔修鮮血、也仍仰之彌高的劍。

——誰能看得出劍的主人已被心魔纏住了命門?

“或許從前不會,但現在會。”黎清淡淡地道,“楚靈,你不知道冬夏對我意味着什麽。”

得到冬夏,是黎清長久的渴望。

這渴望終年像是毒火一般灼燒他的五髒內腑,直到渾身骨血都刻入冬夏兩個字。

最開始,黎清尚能克制自己的欲念,但他同冬夏的名字雖然處在靈界的兩端,卻又密不可分,這份克制力很快便灰飛煙滅。

——冬夏對他卻不屑一顧,好像從來沒有認識過這個人。

黎清越得不到,越是執念深重,直到他發覺自己已生出心魔時,一切已經太遲。

解心魔只有兩條路。

要麽滿足心魔的渴求,要麽便将心魔割舍。無論前後哪一條,都是九死一生的路。

三年前終于将妖女“殺死”後,黎清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前者。

他不可能殺冬夏。

“她醒來後,你不能對她說漏嘴。”黎清令道,“否則對冬夏也會造成傷害。”

楚靈嗫嚅嘴唇,仿佛還想再說些什麽,卻一個字也沒吐出來。

她知道都是無濟于事。

楚靈所能做的,只有将給冬夏帶的糖放到桌上,然後拖着沉重的步伐緩緩離開,一頭紮入問天門的奇書樓,瘋狂翻找能解開、克制心魔的辦法。

楚靈走後便是岳浮屠、祝音、孫卓爾。

這三人都沒有像楚靈那樣立刻反對,而是一個個持了默認的态度,或嘆息或壓抑怒氣地同意下來隐瞞。

黎清将瑣事一一安排好,一步也沒有離開冬夏身邊。

在試圖将第二份記憶植入冬夏腦中時,冬夏的意志做出過激烈的反抗。

黎清花費了不少功夫才讓她安靜地沉睡過去,這也不可避免地讓冬夏身體的恢複時間延長了些。

但想到冬夏重新睜開眼時露出的眷戀信任,黎清便覺得自己的選擇是正确的。

他迫不及待想聽到冬夏再毫無芥蒂地甜甜喊他一聲“黎清”。

……

黎清這一等便是三日。

好在他不用吃喝,便在床邊修煉了足足三日。

聽見床上傳來動靜時,黎清立刻打斷調息睜開了眼。

床上眉目秀麗的少女緩緩掀開眼簾,地按着自己的額角坐了起來:“我……”

黎清伸手去扶她:“頭還疼?”

冬夏下意識地避開黎清的手,又掃了他一眼,疑惑道:“你是誰?”

“……黎清。”

這個名字仿佛令冬夏想起了什麽,她擰眉垂眸思考了一下,喃喃道:“你是我喜歡的人,我們兩情相悅許久,我來你的宗門,是為了同你結為道侶。”

黎清心頭一松,眼底露出一點期待的笑意:“對。”

冬夏又擡頭看了看他。

那眼神同黎清所料想的全然不同。

黎清以為冬夏應當露出笑容、朝他撲來,可取而代之的卻是冬夏帶着狐疑的雙眼。

“既然你是我的未婚夫,為什麽我一點也察覺不出我喜歡你?”她冷漠又警惕地質問。

這問題如同一柄利刃将黎清穿胸而過。

作者有話要說:  兇夏正式上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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