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是有仇嗎
“可不是嗎?只能擠在人堆裏的可憐蟲。”
王楚語氣嘲諷,看着範天啓的目光中甚至暗含憐憫。
範天啓:“???”
他不就是站在人群裏面變相地在排隊嗎?到底是哪裏可憐了啊……
循着聲音,範天啓轉頭看向側後方兩個留着耀眼長發的俊美人魚。
其中一個頭發是如陽光般的漂亮金色,狹長的眼眸內含高傲,顯得偏瘦的面頰有些刻薄。另一個則是顏色微暗的亮黃色長發,看着範天啓的眼神同樣鄙夷,卻是不如金色長發的人魚有氣質。
同時,值得一提的是兩人都穿着一襲長裙,裙擺腰身處的滾邊都極其華麗,線條也都極其柔美考究,就算穿在兩個身形不算纖細的男人身上也不顯突兀。
而在兩人周圍則是四個異能者保镖,将兩人與周圍湧動的人群隔離了開來,免去了兩人受擠的可能。
所以是在嘲笑他沒有保镖嗎?
範天啓無趣地轉回頭,這些保镖和他動起手來的話,還不知道能不能打得過他呢……
薛子嘉見到範天啓朝他看來,當即屏着呼吸,試圖竭力表現出他最強大的氣場,卻沒想到他氣才提了一半,範天啓就若無其事地轉移了視線!
這就好像他鼓足了全身的力氣揮出了一個攻擊性十足的拳頭,卻打在了一團軟乎乎的棉花上一樣!
薛子嘉氣悶地拽起了自己的金發,瞪着範天啓的背影沉默不語。一旁的王楚見狀眼珠轉了轉,悄聲道:“子嘉,聽說這個範天啓特招考的時候當着很多人的面勾引夏少将呢,我看他說不定就是因為這個才能進機甲系的。”
“不要胡說!少将才不是那種膚淺的人!”
薛子嘉壓低了聲音叱責王楚,眸中的不悅顯而易見。
王楚愣了一下,随即讪笑道:“子嘉你說的對,是我糊塗了。這不是我看那個人魚實在不像有能耐的樣子,就不自覺胡思亂想了嗎……”
範天啓随着人群前進,拜聽力極佳所賜,盡管他沒有刻意聽薛子嘉兩人的對話,兩人的聲音卻還是飄進了他的耳朵裏。
聽到夏少将幾個字的時候,範天啓前進的腳步頓了頓才又往前走去。
看樣子他的媳婦很受歡迎啊……
範天啓這麽想着卻是勾了勾唇,但是再受歡迎也已經是他媳婦了。
範天啓現在對他最開始選擇和夏唸結婚的決定很是滿意,先下手為強什麽的。
他們如今可是合法夫妻。
範天啓沒有意識到,他的想法已經有了巨大的改變——從一開始将結婚看成是權宜之策,到現在将結婚當做一種保障。
此時範天啓進入了校門。由于道路寬闊,各自所要去的方向也是不同,原本擁擠的人群一下子便松散開來。
範天啓朝着機甲系所在的教學樓走去,本以為可以與那兩個觊觎他媳婦美色的人魚就此別過了,卻發現不管他走得多慢,周圍有多少行人與他擦肩而過,那兩個人魚卻始終都跟在他身後。
看樣子來者不善?
但是也可能真的只是順路。
範天啓停下腳步,轉身看向身後的六個人,并沒有主動出聲。
而他一站定,那六個人也同樣不再向前走,都停在了原地。
薛子嘉等了一會,看範天啓都沒有再走動的意思,便悄然掃視了一圈附近的道路。
發現四周無人,薛子嘉傲然地勾了勾唇角,邁着輕緩的步子朝範天啓走近。
“範天啓?”
“嗯,我是叫這個名。”
範天啓望着薛子嘉點了點頭,語氣有些漫不經心。
“聽說你是近百年第一個進機甲系的人魚,想必很厲害了?”
薛子嘉見範天啓的态度随意,心下更是氣悶。平日裏誰看見他不是恭敬有禮的,範天啓不過一個平民,也敢這麽不把他放在眼裏?
“應該吧。”
聽到範天啓的回答,薛子嘉對範天啓的好感直接從零降到了負數。冷笑了一聲,又道:“既然你這麽厲害,不知道介不介意和我幾個保镖切磋一下?”
“唔。”
範天啓斜眼打量了那四個身材壯實的保镖,懶懶出聲道:“介意。”
薛子嘉聽到‘介意’兩字便是一噎。
這人魚看起來不像膽小怕事的,再加上他平民出身,不是應該自尊心更強一點的嗎?怎麽現在對他的激将法完全不在意的樣子啊?
“既然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範天啓說完微一颔首,便轉身離開。背對着薛子嘉一衆示意性地擺了擺手,就不再理會他們。
而如果說薛子嘉一開始只是抱着游戲的心态打算逗弄一下範天啓的話,現在他就完全是被範天啓激怒,想要給他點顏色瞧瞧了。
“你們幾個去給我把他的手給折。”
薛子嘉淡聲命令着他的保镖,見保镖們面面相觑就是沒人上前,薛子嘉揚起下巴俯視着他們,“怎麽?連我說的話都不管用了?”
“……是。”
保镖們猶豫着應下了命令。雖然明知道身為異能者是不能惡意傷害人魚的,但是薛子嘉的身份擺在那裏,他們這些小喽啰就算再不願意,也只能聽命。
範天啓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唇角輕提,手中蓄着異能,正要轉身教訓一下那幾個找茬的人,卻聽一聲嬌軟的貓叫響起。
“喵嗚 ̄!”
範天啓聞聲挑了挑眉,循聲看去,就看見一只小巧可愛的寵物貓護着他,站在了四個保镖面前。
在他看來有些可笑的是——那只小貓只是輕輕擡起爪尖舔舐了一番,那幾個保镖便是渾身一抖,仿佛看見湖水猛獸般連忙往後退了幾步。
“雲貓獸?!”
有些出乎範天啓意料的是,就連薛子嘉看到這只貓都變了臉色。
“喵嗚……?”
小貓似乎是對衆人懼怕它有些不解,歪着小腦袋軟軟地叫了一聲。粉潤的爪墊輕擡間,優雅地落在周身的地面上。
每當小貓的爪墊落在通向六人的方向時,六人便會如同受到驚吓般一同向另一個方向後退而去。
似乎是覺得有些無趣,小貓轉了個身,輕擡着腦袋望向了範天啓。
暖黃色的貓豎瞳、如清澈湖水般倒映着範天啓的影像,爪墊試探般地朝着範天啓的方位落下,範天啓沒有半點動作。
“喵 ̄”
小貓見範天啓的反應和其他人不同,軟乎乎地叫了一聲,便邁着優雅微小的貓步朝着範天啓緩緩過去了。
王楚定了定心緒,輕扯薛子嘉的裙擺,悄聲道:“子嘉,我們現在快點走吧,就把這個範天啓留給雲貓獸解決好了,出了事也和我們無關。”
“這……”薛子嘉聞言愣了愣,正猶豫間,就又聽王楚開口。
“沒關系的子嘉,快走吧!你的安全才最重要,萬一你出了什麽事,我們可都擔待不起。”
薛子嘉又望了一眼與雲貓獸距離不斷拉近的範天啓,咬了咬唇,最終點頭。
“……那好。”
得到薛子嘉的肯定之後,六人當即輕手輕腳地朝着與雲貓獸相反的方向快速離開。
範天啓見麻煩走遠,聳了聳肩,主動朝雲貓獸走了過去。
“看不出你還挺厲害的嘛。”
範天啓伸手有技巧地揉弄雲貓獸的毛發,雲貓獸随即便舒服地蹭動着範天啓的手心。
而雖然雲貓獸表現得如此無害,但有剛才六個麻煩的恐懼表現在前,又有自己的經驗在後,範天啓看起來不在意,心裏卻始終拉着警鈴。
他如今之所以會撫摸這只小貓,也是因為他以前的家長有養變異貓。盡管那只貓好像豹子一般大,不算漂亮,但勝在乖順,他對它還是挺喜歡的。
此時看到相比大貓而言小巧可愛許多的小貓,範天啓就算心生警惕,依舊還是忍不住摸上一摸。
正摸得舒服,空氣卻是驀地一陣異動,範天啓身前的小貓猛然就如氣球一般迅速脹大了開來。
幾聲骨骼拉伸的聲音響起,原本毛發柔順服帖的小貓,瞬間就擁有了一身像爆米花、又像雲朵一樣柔卷的花白毛發。
“吼 ̄!”
再看那雙黃色豎瞳,已然不比之前的純淨可愛,而是猶如老虎一般的兇惡。
“原來是這樣。”
範天啓早在小貓變身的剎那就避開了幾步遠,此時看到變身後的小貓也不驚訝,反而如學者研究似的繞着雲貓獸打量。
雲貓獸看到範天啓一直在它身邊轉悠,忍不住就一爪子朝他拍了過去。
範天啓輕松躲過,一個踏步便翻身坐到了雲貓獸的脊背上。
摸了摸雲貓獸的膨脹綿軟的毛發,範天啓又輕柔地拍了拍它的脖頸:“小東西,以後你可就是我的寵物了。”
這句話剛說完,一道範天啓并不陌生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甜甜!回來!”
随着那道聲音的傳出,範天啓身下的雲貓獸當即變回了小巧的模樣,朝着聲源處疾速奔跑了過去。
正處于半空處的範天啓因此瞬間就沒了支撐物,不受控制地便從空中落向地面。
範天啓也不慌張,在落地前靈敏地翻了個身,借着化出的金屬片很輕松地就穩穩站在了地上。
“甜甜?”
範天啓望向顧振手裏抱着的小貓,乖巧地團成一團,半點攻擊性都沒有。
“嗯。”顧振點頭,頓了頓又強調道:“我的!”
範天啓挑了挑眉,又望了一眼甜甜,見它對自己并無好感的樣子,有些挫敗地道:“好吧,你的。”
想了想先前事情的經過,範天啓驀然明白過來。
“是你讓它來幫我的?為什麽?”
顧振沒有反對,只輕擡下巴,別開了視線。淡聲道:“薛子嘉不是你得罪得起的人。”
“薛子嘉?是那個金頭發的人魚?”
範天啓沒太在意,上前幾步伸手摸向顧振懷裏的貓。
“你不知道他?”
顧振有些驚訝,看到範天啓吃甜甜的豆腐,抱着甜甜後退了一步。
“他很厲害嗎?”
範天啓見到顧振的動作也不再上前,一邊開口詢問,一邊用智腦搜索着“薛子嘉”三個字,很快最佳答案便冒了出來。
範天啓迅速地将答案一掃而過,有趣地挑了挑唇角:
“喲?是人魚王子呢。”
“你……?!”
顧振見範天啓表現如常,就跟看到甜甜變身一樣面不改色,頓時有些不能理解了——
為什麽不管是險些被人圍攻,還是看到兇惡的雲貓獸變身現場,又或者是聽到自己和人魚王子有了矛盾,你都一點反應都沒有啊?!
這樣他就會更加認為上次被範天啓吓到的他像個傻子一樣啊!
範天啓看出了顧振的驚訝,沒有主動開口解釋什麽。
他以前也是王子的事情他會說嗎?
他現在就不畏懼薛子嘉的武力威脅,等他的實力恢複起來更加不害怕的事情他會說嗎?
他有他媳婦這個大後臺的事情他會說嗎?
上面的那些事情範天啓都不會說,最後那個涉及到夏唸的事情,他就更不會說了。
而也許夏唸的身份相比上層還是有些低了,但夏唸的父親可就不一樣了。
就算範天啓被夏淳算計過,但是範天啓沒有感受到來自夏淳的惡意,想必他真的出了事,夏淳也是不會置之不理的。
總之,範天啓根本沒有理由為薛子嘉的身份而産生情緒波動。
看了看時間,範天啓開口詢問:
“時間不早了,不去教室嗎?”
特招生考試通過的機甲系考生一共15位,因為人數稀少,衆人被安排在了同一個班級。
至于通過普通招生考的機甲系考生就不止這麽多人了,只是由于兩批人的考試難度不同,側重方向也是不同的,課幾乎上不到一塊,班級自然也不會不是同一個。
也就是說,顧振和範天啓以後就是同班同學了。
而此時範天啓的話裏,分明有示好的意思,在間接地邀請顧振同行。
看出這一點的顧振,心中微喜。
畢竟這是範天啓第一次給他好臉色看。先前範天啓對他不是漠然,就是略帶嘲諷。
雖然受到驚吓之後,顧振很難将範天啓當做追求對象看待了,但是如果只是看重範天啓的能力,想要和範天啓交朋友的話,顧振還是可以做到很自然地和範天啓相處的。
隐藏住內心的情緒,顧振故作冷淡地點了點頭,擡步和範天啓并肩走向教學樓。
第一天上課講師不會教什麽專業知識,主要是向學生介紹以後所要學習的課程內容、機甲的由來,以及與機甲相關的各類常識。
這些常識對衆人來說真的是常識,但對範天啓來說卻不是如此了。
範天啓只是對機甲強大的攻擊力感興趣,對機甲的歷史由來卻是興趣不大。所以并沒有主動用智腦搜索過機甲的各種常識,只是了解了個大概,便不再常識方面下功夫。
因此此時講師口中對其他學生來說熟悉到枯燥地步的常識,對範天啓來說就像是聽故事一樣新穎。
也是由于這點,在其他人聽得昏昏欲睡的時候,只有範天啓如鶴立雞群般聽得還算是認真。
注意到這點的講師,不由對範天啓多看了幾眼,而後就發現了範天啓人魚的身份。
原來那個傳言中進入機甲系的人魚在他的班級?而且學習态度竟然這麽認真嘛!
講師胡帆這麽想着,給了範天啓幾個肯定意義的颔首,接着便看着範天啓道:“你們應該都知道為什麽機甲的購買會有限制吧?那位人魚同學,不如你來為大家講一講?”
範天啓:“……?!”
他一個幾十年沒上過學的人了,如今坐在課堂裏本來就不适應了,所幸聽得學得是他沒接觸過的東西,他才待得下去。
只是沒想到這都幾百年後了,老師在課堂的表現竟然沒有半點進步,居然還有提問這種東西存在!最重要的是……曾經身為學霸的他不知道問題的答案啊……
內心郁悶了一瞬後,範天啓選擇了老實回答:“抱歉,我不知道。”
第一印象地位太高了。
胡帆怎麽看範天啓都覺得他是個乖學生,哪怕範天啓現在說了不知道問題的答案,他也認為這是由于範天啓謙遜腼腆,不好意思回答。畢竟他問的是常識啊,怎麽會有未來人不知道呢?
胡帆自以為看清事實般地點點頭,沒多在意地又講解道:“那是因為古族族群整體的神智,發展變化猶為緩慢。
八百年前,當我們的領袖建立起一座座安全的城市,創立新紀元,開始發展科技的時候。被驅逐到大陸邊境的古族族群,才只有少部分高等級喪屍進化出了神智。
他們所帶領的民衆不是智商如孩童的低齡化喪屍,就是沒有神智,只聽從高等級喪屍指揮的行屍走肉。
這樣的一個族群要想發展科技簡直難如登天。等到我們創造出機甲的時候,古族群體的神智才剛剛恢複到正常水平,最重要的是,這些族人幾乎還都是文盲。”
說到這裏胡帆笑了笑,範天啓則是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胡帆見範天啓狀似認真的模樣,暗自贊嘆間又道:
“不過關于這個結果,古族的領袖早就有所預料。所以在最開始低級喪屍沒有神智的時候,古族領袖就把那些喪屍當成了免費、還不會埋怨的勞動力,用來建城開疆。
等到喪屍普遍有神智的時候,古族所居住的城市也完全建好了。裏面的學校、書本資源這些也都是不缺,族人文盲的問題逐漸也就得到了解決。
但是當古族族人文化文明程度普遍提升上來的時候,我們的科技也遠遠将他們甩在了身後,達到一個他們絕對難以企及的地步。”
“然後他們就千方百計想要盜取我們的科研成果嘛!胡老師!這些我們小時候聽故事不知道聽了多少遍啦!”
“就是啊!您老快點給我們放學吧!我還準備收拾一下再去參加開學晚會呢!”
随着“開學晚會”四字的出現,人數不多的教室立刻沸騰起來,衆人都開始催促胡帆下課。
胡帆看到只有範天啓和顧振兩個人安穩地坐在原位,不禁嘆了口氣,無奈妥協道:“好吧,好吧。下課了,去參加你們的晚會去吧!”
顧振聞言,望向有些不在狀态的範天啓,抱着甜甜的手不禁收緊了些。
“你晚會有舞伴嗎?”
範天啓搖搖頭,不等顧振開口便問道:“這晚會必須參加嗎?”
如果參加的話,他可就不能回家陪他可愛的媳婦吃晚飯了。
“不是必須,但是不參加會影響你的學分。”
顧振隐隐預感到了什麽,勸說道,“這雖然說是晚會,但是從下午就開始舉辦了,你如果實在不想參加,可以走個過場。只要和大家看完晚會的節目,到了自由活動時間就可以走人了。”
“自由活動大約幾點開始?”
範天啓的指尖輕撫着甜甜柔軟的毛發,随口問道,已然做好了到時間就走的準備了。
這麽一來,對他來說就只是相當于參加了一次開學典禮而已,只不過是把坐在那裏聽冗長的宣詞,變成了觀看不知道是否有趣的表演。
“五六點吧……”顧振暗自可惜地嘆了口氣,他算是看明白範天啓是不打算加入自由活動之一的舞會了。
而如果範天啓不參加舞會的話,他也是沒有興趣參加了。
範天啓聽到答案點了點頭,又問清楚晚會開始的時間之後,便和顧振一起去了食堂用午餐。
也是這種學生時代和友人結伴去食堂的熟悉氛圍,才讓範天啓有了點他再次踏入校園的真實感,讓他進一步意識到現今已經不再是那個生存都成難題的時代了。
兩人用完飯後又在學院裏逛了逛,就随着大部隊前進的方向,朝着學院的禮堂不急不緩地走了過去。
開學晚會是每年開學全校的學生一起參加的,所需要的空間自然格外的大。而學院的禮堂雖然能滿足這個要求,但想讓衆人都能夠分到位置,不管所占地面的空間有多大,一層都是不夠的。
所以禮堂是內空型的六層階梯型環繞看臺樣式,衆人分配樓層的方式則是按照各自所屬的年級。年級最低的,所處的位置就越高。
範天啓是一年級生,看臺則是在六樓。所幸舞臺是在禮堂的中心地帶,由堅固的柱子支撐在三層高左右。同時還有很多投放虛拟屏幕的儀器,可以保證每個人都能夠看到舞臺上的表演。
學院對每年一次的晚會是很舍得花心思的,除了燈光這類的基礎設備外,表演節目的人無一不是長相令人賞心悅目的,更不乏有許多名聲在外的人,所表演的節目也都不落俗套。
晚會開始時,原本對表演并不做期待的範天啓,也不禁在舞臺上多投注了幾分注意力。
在一場異能魔術表演結束的時候,負責報幕的人形機器人在舞臺上露出他公式化的微笑,略平板的聲音不多說一句廢話,“下面是由夏唸所帶來的機甲模拟對戰。”
範天啓在聽到夏唸兩個字時微微一愣,還不及他反應過來,便看到人形機器人如之前那般跳下了舞臺。而與此同時,舞臺中心的升降臺上多出了一個頭戴盔帽的男子。
由于盔帽的遮擋,男子的面容不能被看得很清楚,但那熟悉的身形,還是讓範天啓一眼就認出了舞臺中的人正是他的唸唸。
勾了勾唇角,範天啓第一次打起十二分精神,全神貫注地看向了舞臺。
此時舞臺上的男子身前多出了一面虛拟屏幕,屏幕中是一個空曠的擂臺。随着男子頭上盔帽的綠燈亮起,擂臺上瞬間便站立了兩具除顏色外別無不同的機甲。
夏唸所代表的白色機甲上方标注着夏唸的名字,而夏唸對面的黑色機甲上方,則是标注着‘機甲a7341’四字。
随着一道悠長的哨聲響起,兩具機甲同時動了。
只見白色機甲迅速地對着黑色機甲甩出一條半透明狀态的鎖鏈,黑色機甲被纏住的瞬間便停止了動彈。而白色機甲就趁着這一瞬,朝着黑色機甲做出一個淩厲潇灑的空翻,緊接着一記旋身踢,便将黑色機甲踢飛了出去。
而在黑色機甲于空中不受控制地後退時,白色機甲的手臂轉瞬間就變成了兩條大炮模樣的中空狀态,朝着黑色機甲接連不斷地發射出了火力強勁的炮彈。
只短短幾分鐘,黑色機甲就毫無還手之力地輸掉了第一場比賽。
接下來兩具機甲回歸原位,一陣停滞過後,黑色機甲的形态雖然不變,但是編號卻是變了樣。但不論它的編號怎麽改變,最終幾個回合都逃不開輸掉的結局。
範天啓看着臺上坐在靠椅上的清俊男子,托着下巴眸光微動。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唇角緩緩勾起一道淺妙的弧度。
顧振一見到夏唸便有些不自在,總是止不住地想起夏唸被範天啓抱在懷裏的樣子。
暗自搖頭把腦子裏的畫面甩去,顧振莫名好奇起來範天啓的反應,便轉頭看向身邊的人。
只見範天啓面上看不出多少驚訝亦或是驚喜的情緒,只是靜靜坐在那裏。顧振看得有些無趣,正要重新将視線放在舞臺上,卻看到範天啓身前出現了一個不明物體!
等那個物體離得近了,顧振才發現那是一個長相有些奇怪的機器人。
範天啓似乎是對那個機器人很熟悉,在他出現的時候就伸手把他抱在了手中。
察覺到顧振的視線,範天啓搖了搖機器人的手臂,道:
“這是四毛。”
顧振忍住上手摸摸的想法,轉而揉捏起自己腿上的甜甜。
哼笑一聲,“都沒有毛的。”
範天啓聞言看了看毛發柔軟的甜甜,又看了看渾身光溜溜的四毛,若有所思:“好像是有毛摸起來舒服些。”
四毛聽到範天啓的聲音,分析明白過後,用稚嫩的童音抗議:“醜!醜!四毛不要毛!”
甜甜聽到醜字只懶懶地“喵嗚”一聲,而後舔着自己的爪尖便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
範天啓望着甜甜,腦補起了四毛光溜溜的金屬外殼上覆蓋一層絨毛的模樣,好像是有點怪異?
“嗯?它的聲音……”顧振卻是注意到了四毛和範天啓相似的聲音。
“嗯,收錄了我的聲音。”
範天啓随口回答道,想起了自己把四毛叫過來的原因,開始對着四毛前後鼓搗起來。
顧振看了一會發現自己看不懂,也就不再注意範天啓這邊了,懶洋洋地把視線投注在了舞臺上。面上沒有多少表情,心中卻是為範天啓并沒有多關注夏唸而隐隐感到竊喜。
等到夏唸的表演快結束時,範天啓手上的事情也已經做完了。
範天啓指尖輕輕點了點四毛眉心的小輪子,淡笑着開口。
“去吧。”
四毛撲扇着頭頂的折片,一個俯沖便朝着舞臺飛了過去。
此時臺上兩個虛拟屏幕中的機甲都不見了蹤影,夏唸則取下了盔帽,從椅子上站起身,正對着為他鼓掌的觀衆鞠躬。
驀地,觀衆掌聲一頓。
夏唸若有所感地擡起頭,就看見舞臺上空不知何時出現了他安置在後臺的四毛!
心下微緊。夏唸正擔心四毛會不會做出什麽不合時宜的事情,就聽一聲悶響,舞臺上方瞬間飄落下了如雪般的花瓣。
花瓣有金有粉,薄薄的一片,或卷曲或平整,不急不緩地從空中蕩漾而下,充斥着旖旎的美感。
夏唸伸手接過一片,仔細一看發現了花瓣的金屬材質。其中幾片掉落在夏唸的身上,也不會令他覺得疼痛。
夏唸擡頭間,又看到上方朝自己撲棱着飛過來的四毛,當即明白了什麽。
眸光微微放柔,不理會舞臺周遭此起彼伏的口哨聲和讨論聲,夏唸順着升降臺回到了地面。
而舞臺上的花瓣則在主持機器人上臺前,就已經如同雪花消融般不見了蹤影。
顧振看着身邊的人手中凝聚着一小團金屬液将其納入體內,再聯系之前範天啓的動作,他哪裏還會想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莫名感覺心裏有些酸澀,顧振緩了緩神,強笑道:
“我倒是不知道異能還能這麽用。”
“跟別人學的。”
範天啓笑了笑,沒注意到顧振的異樣。眼神微微放空,似乎是在回憶什麽。
“我這還是小場面了。我可是看過有人在整個城市的上空布下雪,各種形态的雪。有花瓣、樹葉的形狀也有冰淇淋、糖果的形狀。”
顧振聽得一驚,進而懷疑道:
“在整個城市下雪,這可是六級異能者都不一定能做到的事情吧?而且你和我一個城市,你如果見過的話,我怎麽會沒見過呢?”
範天啓聞言一頓,随即無辜地眨了眨眼,輕笑道:“我是在夢裏見到的。”
顧振聽得愣了愣,他沒想到範天啓會是這樣一個喜歡說笑話的人。而且聽範天啓的語氣,完全不像是在說笑啊……?
接下來的表演兩人都有些心不在焉。
範天啓忙着用智腦和夏唸聊天,顧振的腦中則是不斷地重複播放着各種近來看到的畫面,攪得他頭昏腦漲。
好不容易等到節目表演完畢,顧振緩了緩神,開口道:
“你現在就走了嗎?”
“嗯?”
範天啓此時還在想着和他聊天的夏唸,會因為他有着怎樣可愛的表情,突然聽到顧振的問話,一時之間還回不過神來。
頓了會,範天啓搖頭輕笑。
“我不打算走了。仔細想一想,舞會應該也是很有趣的。”
“……嗯。”
顧振猶豫再三,再次邀請範天啓做他舞伴的話還是沒有說出口。
想也知道範天啓是為誰留下來的了,他又何必自讨沒趣?
自由活動的場地就在禮堂一樓,沒了坐席對空間的占用,寬闊的地面完全足夠全校的人全部站在上面。
範天啓并不想他和夏唸獨處的時候,身邊還多出一個電燈泡顧振,于是兩人一起走到一樓的時候,範天啓就向顧振提出了分別。
“我去那裏轉轉,你玩得開心。”
顧振順着範天啓指向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了夏唸,這并不出乎他的意料。顧振也沒有死皮賴臉糾纏的想法,便點了點頭。正要轉身離開,卻見夏唸身邊突然多出了一個他并不陌生的人魚。
顧振當即猶豫了起來,他如果這個時候走的話,範天啓會不會受欺負?
範天啓看到顧振神色有異,回頭看向夏唸所在處,就看到了那個好像麻煩一樣的薛子嘉。
薛子嘉正端着一杯香槟,神色矜貴而傲然。握着高腳杯的指尖卻是微微收緊了,有些許泛白。
唇角輕輕牽起一個弧度,薛子嘉朝着夏唸禮貌性地微一颔首:“好久不見了,夏少将。”
“……你是?”
夏唸只淡淡看了一眼薛子嘉,便又有些焦躁地将視線放在了範天啓的身上。
好着急啊,他老婆一直不過來找他,是被外面的妖豔賤貨迷了眼了嗎?
偏偏他還不能過去找範天啓,不然範天啓肯定會猶如光環加身,更受異能者的矚目。只有等範天啓主動來找他,才能說明範天啓這個人魚是有中意的對象,進而讓追求範天啓的異能者有所收斂。
機智的夏唸忍住內心的躁動不安,用在別人眼中冷厲的目光一個勁地看範天啓。
诶?夏少将是和那個美麗的人魚有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