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自信一點

谷崎潤一郎的存在起到了很好的氛圍潤滑的作用。

心思單純的他把太宰治的犀利發言給削弱了不少。

聽到太宰的話之後,谷崎很驚訝地問我,真的以前來面試過?

于是,我點頭說道:“當時文員面試完之後,沒有給我任何消息了。我想應該是因為我沒有異能的關系。”

對于我的回答,谷崎表示很理解地點點頭。

“所以,我的委托,你們會接受嗎?”我又重新提出要求,說道,“我下午要去「冬木市」一趟。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今天就能得到回複。”

太宰治抿了一口咖啡,露出思索的表情說道:“報酬是在工資裏面扣是嗎?”

針對我這種一窮二白,身無長物的人設,我唯一能做的自然是在預付工資裏面墊完我的委托費。

“我記得,亂步先生今天也要去「冬木市」出差一趟。”谷崎說道,“最近新聞播放的連環殺人兇手。你知道的?警察把委托書發到偵探社之後,亂步先生說,兇手現在應該在冬木市。”

“這樣……”我做出思忖的表情。

“你去冬木市做什麽?”

“專業有一門課的實習在冬木市,大概是五天的時間。”

從太宰治和谷崎面試時都是這種松散的态度來看,我覺得我不必把這裏直接當做是正式的面試場合,反而和谷崎潤一郎聊了起來。

“什麽實習?”

“教會實習。”

我簡單說完之後,谷崎潤一郎嘴角露出抽搐的表情,他第一次聽我專業的時候,也是這種無法言喻的表情,像是想要提出很多問題,但是話到嘴邊,他自己就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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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他的表情和那時候一模一樣。

我是物理理論和神學雙學位的學士,物理理論方面沒什麽特別好講的,就是學習理論知識,作業多是客觀題的練習和寫相關論文。神學學士偏實踐方面的,除了課堂授課,小組定期讨論,還包括實習。而實習便是去教會裏面作為實習牧師進行宣教。每學期都至少要累積滿200個小時的布道時間。

而我申請的冬木教會,聖職者言峰璃正先生已經通過了我的申請。

經常會有人問我,為什麽我選了科學的同時,還選擇了神學方面的學習。我起初還認真地進行解釋,像是為自己找一個精密嚴謹得足以支撐我自己行動的理論一樣,我甚至還給同學舉了一個客觀的例子——「事實上,就上世紀100年來的諾貝爾物理學獎獲得者中,僅有7.5%的人明确是無神論或者無宗教信仰的。」

但他們并不接受。

後來,我換了一套說辭——「其實和我原生家庭有關。」

我個人是有領國家補貼福利的,所以好事者會自己去查,知道我無父無母,生活困難。于是科學院方面十分體諒我追求精神慰藉的行為。而神學院也對我十分包容。

這件事讓我理解了很多事情。

就大部分認為自己有知識有能力的年輕人來說,他們不願意問為什麽,因為在他們看來,這樣會讓自己顯得很無知,于是為了實現邏輯自洽,他們會選擇以自己的方式去理解,并針對聽來的故事加以腦補加工,最終完成「自我說服」。

當然也有些人是沒辦法理解的。于是,他們就會像谷崎這樣,每次聽到明明都會有種很多話想說,卻無法開口,最後化成了一句簡樸有力的回答「加油」。

……

我們正在聊着,突然間樓頂上傳來沖鋒丨槍掃射的聲音,接連不斷的槍聲就像是大型的煙花大會現場,不知停歇地轟鳴着,連我們的地板都在微微震動着。

但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槍聲,連同店主在內的人表情都相當平靜,仿佛不過是下起了冰雹,等停了就會好的。所以,大家該做什麽就做什麽了。

谷崎潤一郎看我疑惑,便對我解釋道:“之後,你應該也會看到他的。要不直接和你說了吧。”

與其說我在意原因,倒不如說我在留意谷崎的說辭。他的說辭明顯就是已經把我當做武偵社的新員一樣,開始幫我介紹未來而同事了。

那麽,太宰的面試只是過一下形式?

我一邊想,一邊聽谷崎潤一郎和我解釋到底發生了什麽情況。

他很明确槍聲來自于武偵社的位置,因為他們最近收了一個叫做「中島敦」的新員,而這個人被橫濱黑勢力龍頭老大——「港口黑手黨」盯上了,于是這些天,時不時有人來騷擾武偵社社員,和武偵社。

現在他們明顯知道武偵社被攻擊了,态度依舊神閑自若,不慌不忙,說明其實他們一點都不擔心被「港黑」盯上,從側面上也可以看出武偵社的實力不容小觑。

可,我覺得我有句話,得說在前頭。

“就算加入武偵社,我也不會參與武鬥。希望你們不要對我有所期待。”

“理解理解。”谷崎安撫一樣地說道,“雖然武偵社也有負責武力輸出,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身手,我們亂步先生也不會武鬥。你要是加入的話,我們也會負責保護你的安全的。”

“工作上的。”太宰治默默地說道。

這是不是在說,因為私事而出現問題,他們并不會對我提供保護?

我的思緒又被谷崎帶了回去。

“要不,上去了?”谷崎潤一郎擡頭看向天花板,上面明顯安靜了很多。“現在,上面應該在清場了。”

就像是應着他們的話一樣,黑衣人們都從高樓上扔了下來,而接住他們的一輛垃圾車,這估計是武偵社打電話叫來的。否則那樣随手扔在路邊的話,光是市容費,武偵社也要頭疼吧?

我随着谷崎站起身的時候,太宰治并沒有想回武偵社的打算,轉頭和從桌旁的咖啡廳的女店員搭讪起來。谷崎對此并不會發表任何态度。

推開咖啡廳的時候,我在路邊撿到了一片單片鏡——從鏡框上脫落的圓形鏡片,并沒有碎得很厲害,只有角落處有小小的皲裂紋路。拿起來後,我順勢朝着旁邊的垃圾車上看過去,一位銀發先生的頭剛好露了出來。

他臉上恰好戴着單鏡框。

我想了一下,用随身手帕包好鏡片之後,幫他塞進他外衣的口袋裏。這只是一個小舉動,無意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就像是走路撿到別人的錢包,随手還回去那樣,對我來說,這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做完一切後,我看到那位先生的眼睛睜開了一條縫,虛弱地望了我一眼後,又重新閉上了。

他沒有說謝謝,我也不用對他做出任何回應。

谷崎潤一郎打開一樓辦公大樓的正門,就守在旁邊等着我做完。谷崎的表情有些感慨。

“聖職者給人的感覺真是奇妙。”

我不太懂他指的「奇妙」是什麽,但我也不算好奇。跟着走進辦公樓的時候,我習慣性地把雙手插進我的口袋裏面。

結果,我發現,沒有放手帕的另一邊口袋是空的——裏面應該有我的手機。

“抱歉,我的手機可能落在咖啡廳裏面。谷崎君,我知道武偵社的位置,你先上去吧?”

也不等谷崎的回答,我又重新走進了咖啡廳,徑直走到太宰治面前。他剛才追着女店員說笑,可能是無果,現在反倒坐在我原先的座位上。

“怎麽了嗎?”

太宰治看着我去而複返。

“您有看到我的手機嗎?”

“沒有啊。”太宰治不假思索地說道,緊接着他嘴角勾着笑意。

我确認來咖啡館的時候,我的手機還在口袋裏面,另外,我在點咖啡,還用手機确認過時間。所以,我有理由相信,我的手機失蹤和太宰治有關。

我的視線還對着他的臉。

但太宰治繼續保持着臉上溫煦的微笑:“可能落在座位上,或者掉在地上了?需要幫忙嗎”

我沒有回應,但我确實在座位的椅子下面找到了我的手機。

“你看起來好像不相信我的樣子,第一次在電梯裏面見面的時候,我就能夠感覺到你這種類似的态度。”

所以,這就是為什麽就算時隔兩年,你還會記得我的原因?

我并不想回答,然而在我檢查手機的時候,太宰治又開口問。

“你以前認識我,對吧?”

我看了他一眼。

對比起四年前那個人來說,太宰在脫離港黑洗白後的日子變了很多,我甚至能夠感覺到有一絲人性的溫度,就像春日融雪時的溫度,雖然沒辦法說那是如何可見的溫度,但變化的痕跡卻是清晰的。

“對你來說,我以前認識你,重要嗎?”我頓了頓,說道。

我既然這麽主動提出來,只是不想他鑽牛角尖,以為我要對他如何不利,之後總是給我添加麻煩。我并不想跟他有過多的交集。

我來偵探社是有目的的,為此我并不希望節外生枝。

我話音才落,太宰治便直言不諱地說道:“你好像不是很喜歡我。”

“你可以自信點。”

太宰不知道我在說什麽,頭微微一偏。

但我也沒有講完,所以我繼續面無表情地說道:“你可以把「好像」去掉。”

“……”

作者有話要說:

風水輪流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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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有小夥伴說,美國神學學士是不能當牧師的,得當上碩士才行。我查不到日本,但是我查到的版本有學士就可以的,另外甚至網課也可以拿到資格,只要修滿學分即可,在USA的。鑒于不同學校可能推出的課程不同,以及拿到的資格方式也存在國家間的差異,也不知道學士課程中有沒有一定是沒有布道修習的。

這裏一定要說,神學裏面,也分很多類型的,有些是絕對不需要布道實習的。比如說講純理論的。

所以太多信息不确定的地方,我在這裏,私設為「日本神學學士課程中有布道實習的類別」。如果某位小天使有确切的答案,可以給我指指路。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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