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相看兩相厭
冬木市和橫濱市在北半球緯度上是差不多的, 只不過一個分布在西邊,一個分布在東邊。所以當冬木市開始迎來春暖将近的時候,回到橫濱時,我也多少能感覺到,橫濱市也有種冬末初春那種生機勃勃的暖意。
我總覺得,今年春天多少可以讓人期待一點。
早上我照例去「漩渦」咖啡館。
送報紙的工作在我實習之前已經辭掉了。因為橫濱蒼旗事件裏面一定會爆出我是軍火商的身份,繼續演下去也沒有意思,所以我便辭掉了。若是就算他們沒有發現我這層身份, 我也可以說送報紙的工作薪資太低, 想換新的。
所以, 現在過來「漩渦」的原因是, 為了來武偵社報道。
我加入港黑的事情, 因為世界線經過我的調整, 只有一個人, 也就是, 目前只有港黑的廣津柳浪先生才知道。我參與的是港黑卧底計劃。
港黑作為橫濱黑勢力龍頭老大, 布置眼線在各大組織中, 以及時得到或回收情報是日常安排。我身份清白,沒什麽不良記錄和檔案,正好是可以卧底種子選手之一。之後,我便是由廣津先生負責。
至于加入的原因——
我是追求結果論的人。
過程并不要緊,只要結果是我想要的即可。
我講講我的心路過程。
在我用書改變四年前的生活時, 我曾經作為一個非常日常的學生經歷了一年庸庸碌碌的生活。有一天, 我醒來的時候, 我覺得是時候開始計劃未來的養老生活了。
如果你們聽說過英國最古老的建築物威斯米斯特教堂的話,應該會知道那裏有這樣一塊墓碑矗立着,上面寫着這樣一段發人深省的話——
「當我二十歲的時候,我的理想是改變這個世界;當我三十歲的時候,我發現我不能夠改變這個世界,我将理想變小,決定只改變我的國家;當我到了60歲以後,我發現我不能夠改變我們的國家,我最後的願望僅僅只是改一下我的家庭生活水平,但是這也不可能……」
這段話很長,但是卻牽扯到非常實際的事情,那就是我若是要決定自己未來的人生目标時,絕對不能太過好高骛遠。
而我的理想是「二十歲前可以提前進入養老式生活」。「養老式生活」在我看來不是說直接退休了,不需要工作了,而是此刻的「工作」已經成為了我的「興趣愛好」,亦或是「目的」,而非疲于奔命的「工具」和「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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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我只有兩個選擇——
第一,我選擇去「武偵社」。武偵社與軍方政府有合作項目,基本上和政府綁定在一起的企業,只要不得罪政府方面,或者犯下大錯的話,這份工作便是鐵飯碗。
再來,以江戶川是武偵社雙核心之一的話,跟着江戶川工作,那就相當于一直劃水摸魚即可。
第二,我可以選擇去「港黑」。雖然我抹去過「我曾經在港黑當過卧底」的事情,但是說到底我對港黑也很熟,只要等到中原中也上位,我基本後半生活也沒有什麽辛苦可言的了。
可是一進去港黑的話,從底層爬起,并不現實;越靠近森鷗外首領的位置,鑒于我四年前曾經做過他的秘書的經驗,他是會毫無道德地給別人加班。
沒有找準「時機」進入港黑的話,我反而會是自找麻煩,這不符合我的生活價值觀。
那麽,這乍看之下,似「武偵社」似乎是更好的選擇。
其實不是的。
作為正規企業又是與政府相關企業,除非①有非常特殊的能力,又或者②與在職人員有關系,可以走後門,又或者③得到社長認可,否則要想進入「武偵社」,是需要經歷相當艱辛的淘汰面試。
就我所觀察,武偵社主要分「文員/事務員」和「偵探」,「偵探」的變動并不多,一年來最多只增收一兩個新職員,而且都是要求有「基礎的自保能力」和「異能」。僅僅在異能方面,我就被排除掉了。而「文員/事務員」則要求最少是大學學歷,性格細心,辦公室業務熟練,這個「大學學歷」也把我卡死在初選面試上。
想加入「武偵社」遠不如加入「港黑」的門檻低。
我眼看着也要二十歲了。如果不能夠好好把握的話,我可能二十歲前後還需要繼續奮鬥。所以,我在「武偵社」和「港黑」裏面想辦法取得平衡。
目前,準确來說,我可以算是「無間道」。而我現在還在把握「平衡」中,希望一年內能得出結果。
不。
在一年內,我必然會得出一個「結果」的。
……
回到這個充滿着咖啡豆焙香四溢的咖啡館,我坐在吧臺的位置上。我習慣性坐在不引人注意的角落處。就在吧臺另一側的老板先給我倒了一杯清水。
他一邊倒一邊跟我說道:“恭喜你在冬木市的實習能夠順利結束。冬木市今年發生的事情特別多。現在,我很高興能見到你這麽平安回來。”
冬木市聖杯戰争只有七天。
處理工作也一直都是由「冬木教會」負責全權處理。這裏的冬木教會其實指的是魔術界的監督者們的協會,只是平時它披着「普通教會」的皮。
對于外界的普通人來說,冬木市只是發生了一系列的連環殺人案、爆炸等恐怖活動而已。
談談就我知道的情況——
間桐櫻并沒有被接回遠坂家。按照遠坂時臣的話,現在已經被過繼給間桐家,遠坂家再要回去反倒不是這個理。所以,間桐櫻依舊冠以間桐的姓,并開始學着稱謂雁夜為「父親」。
但,以我看來,在未來的聖杯戰争中,他的子孫後代贏下聖杯戰争的幾率翻倍增長。所以,我反倒沒有雁夜先生那麽驚訝會有這樣的結果。
間桐雁夜心思比我想象中的單純。聽到遠坂不接回自己的孩子,反倒讓孩子叫他父親後,他就決定在平日的時候,多帶着間桐櫻到遠坂家走動,鼓勵遠坂凜和間桐櫻兩個人繼續以姐妹相稱。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對遠坂家的初戀情人「葵」念念不忘,才這樣做的。但,我也沒有過問人家私事的準備。
只是,其實,我能感覺到,雁夜先生因為繼承了上一條時間線的記憶關系,性格中存在着一些病态或者說莫名的執着。
不過,離開前,雁夜先生對我說,他知道如何把握遠坂和間桐家的平衡的。
這讓我想到,也許像這麽發展下去,他曾經被傷痕累累的身心終究會被放下吧。
至于曾經刺殺遠坂先生的「言峰绮禮」,當衆背叛的他已經沒有繼續做魔術師,當然也沒有回教會任職。他就像是人間蒸發一樣徹底在冬木市消失了。
但我知道,我會和他還會有見面的時候的。
聖杯戰争結束之後,在處理最後的事情時,我至今也會想,如果當初遠坂不那麽堅持要追求「根源」的話,我是不是會選擇扶持遠坂,放棄雁夜。畢竟,遠坂身邊有一個自帶黃金律的Archer,他可以做我二十歲後的某個人生岔口的後備選項。
遠坂那時候就說:“……我從一開始就是抱着「聖杯勢在必得」的想法,我的目标只有一個——那就是「到達根源」。無論犧牲多大,這都是我的使命。””
就是這麽一句篤定的話,讓我知道,他不是那種會被私事影響的人。若是給他機會讓他成為勝者,他絕對不會放棄他的理想。
其實,我是贊賞這種做法的。不過這樣的話,果然還是雁夜先生比較好控制。所以,我也只能讓站在競争位子上,又是最棘手的Archer早點消失了。畢竟要實現願望,必須要有六個英靈從這場聖杯戰争裏面離場。
說到底,我與他相處的時間疊加起來也不到二十四小時,Archer對我而言,不确定性因素又太大。既然Archer沒用的話,早點處理會是比較好。
……
回憶的事情不過是電光石火之間,我面無表情地說道:“托老板的福,一切都如計劃中那樣順利。”
“那就好。”老板頓了頓,又微笑道:“那吃過早餐了嗎?早餐菜單上追加了「意大利烘蛋餅Frittata」這道料理。再配一杯咖啡的話,這會是今天非常棒的開始呢!”
“我吃過早餐了。”
“那想要來一杯布雷衛嗎?還是你想要喝卡布奇諾?”
同樣的場景發生了多少次呢?
“卡布奇諾吧。”
我想試試新的。
“你想要有奶泡多一點的幹卡布奇諾,還是牛奶多一點的濕卡布奇諾?”
“老板,您給我做決定吧。”
「懶得思考的話,就交給別人來做」——這種生活真的是我夢寐以求的生活。
老板親切的笑容沒有變過,說道:“拿給你一杯濕卡布奇諾,平時看你吃東西都挺清淡的。”說着,他便低頭熟練地開始沖泡起咖啡。
而我習慣性地環視周圍,結果在「遺失物回收盒」裏面看到熟悉的手絹。我的心裏跟着“咯噔”一下。
那應該是我給廣津先生的手絹。上面有暗語,廣津先生不至于會随便亂扔,還被人撿到放在這裏。
“怎麽了嗎?”
伴随着門被推開後的門鈴聲,一道熟悉的聲音讓我下意識地握緊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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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說,怎麽了嗎?
可能是我看着那條手絹太過專注,也可能是故意反問我,才說這樣的話。我需要強調的是,在「讓我意識到『書』的缺點」這件事上,太宰治是功不可沒的。
我覺得,太宰治對我而言是如影随形的厄運,連「宿敵」都不是。在我理解看來,大部分的「宿敵」拿星座來做比喻,大概就是「獵戶座」和「天蠍座」。按希臘神話來說,宙斯為了避免它們這兩個宿敵挨得太近,會把他們安排在相反的位置上。當天蠍座從天空升起的時候,獵戶座做便不會在同一個天空中出現,反之亦然。
「宿敵」之間一定會迎來這樣永不相見,老死不相往來的結局。但我總覺得,我擺脫不了這個人。
我握緊的手松了松,能感覺到手指微彈了一下,但我沒有應話。或者說,太宰治也沒有給我應話的時機。
太宰在我回頭注意到他的時候,嘴角跟着上揚了幾分:“早上好,绫小路君。聽說,今天是你正式上班呢。我還以為你剛從冬木市回來,會休息一兩天恢複一下的。”
我還記得他那天打到冬木旅館的電話,我對他沒有足夠的耐性,他應該早就看出來了吧?所以現在親切地打招呼是為了什麽?還是——這就是傳說中的「兩面人」吧?表面上會表現地很親近,但實際上都很排擠我。
不過我也早就習慣這種模式了。
我随口應道:“早上好,太宰先生。”接着,我便把注意力放在正在專心煮咖啡的老板身上。
他對我的漫不經心也沒有太在意。
“你剛才一直在看這條手絹?”太宰治從遺失物品盒裏面把被店員折得齊齊整整的手絹遞到我面前,說道,“是這條手絹,對吧?我在路上撿的哦。”
太宰治與和我一樣坐在吧臺上,但是自動隔開了一個座位。落座時,我餘光瞥見他,過膝的卡其色長風衣在轉椅上搖擺了起來,就像是屋子裏被夏風吹起時會跟着翻轉的會津喜多方風鈴,有清爽的聲音。
比起港黑時的太宰來說,人性格是變了一些。
但是本質還是沒有變。
他把手帕推到我面前,說道:“你可以仔細看看是不是你的。”
我伸手接過手帕,那确實是我給廣津柳浪的那條。我只翻開一角就看到,那上面還寫着我和廣津柳浪交談的暗語。
我用的是比較好懂的凱撒密碼。
這也同時引出了凱撒密碼的弊端,那就是——暗語所用的所有字母都是依靠一組特定的數學方程式進行加密的。只要知道加密方程式,就可以輕松破解方法。
也就是說,只要會一點數學就能懂。
之前,我曾經把凱撒密碼破譯上多增加了一層,再加密改為二進制數。可因為廣津先生是一個人在處理我的卧底任務,他沒辦法找其他人幫忙解開。
于是他跟我說,發送點讓他能明白的。
我問,會數學嗎?像是九九乘法之類的。
廣津先生說,會。
于是,這次我發給他單層的「凱撒密碼」。
我已經能夠猜想,太宰治看破暗語,知道我對他之後的計劃,現在在虛與委蛇?
“這确實是我的。你有什麽想說的嗎?”
我口吻冰冷地反問道。如果他現在就是已經在給我布置陷阱的話,我就把他當做人質拖回港黑裏面。
異能者對待太宰治這種特殊型異能是沒有用的,因為太宰治可以無效化所有的異能。但是如果是用基本體術的話,以我一人之力想拿下太宰治,卻不是那麽難的事情。
在我腦袋裏已經開始設想各種畫面的時候,太宰治失笑道:“绫小路君,對我的敵意,又或者成見很深啊!然而我真的不記得我做過什麽冒犯過你的事情。有的話——”
太宰治頓了頓,用清澈的鳶瞳望着我,明朗地說道:“我先說,對不起。”
他表情過于真誠,讓我有些不适應。
這不是我認識的太宰治。
他要是真的記得過去的事情的話,他不僅不會說「對不起」,而且還會擠兌我,讓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和你之間沒有那麽複雜的糾葛。”
我覺得他可能想深了,以為他曾經自己作為港黑幹部對我做下不可饒恕的大罪,像是滅門殺友之類的,但其實沒有。相反的,我被他救過,他也幫我一些忙,他也送過我入港黑的信物,把我當做學生看待。
也許正是互不對付的時候,他也不是那樣只是一味地交惡,今天的我面對太宰治也不會有那麽複雜的籌算。
“我只是單純不太喜歡你而已。”
我認為這是很正常的事情。總會有人不問緣由地不喜歡另一個人。說到底,也并不是事情的背後都可以找到具體的理由的。
“而且,太宰先生,其實也不喜歡我,不是嗎?”
我話音剛落,太宰治明快清亮的聲音響了起來,聲音裏面裹着笑意道:“沒有啊,我挺喜歡你的。”
“……”
這答案讓我微微一怔。
果然不愧是社交人才,任何時候都做得滴水不漏,叫人抓不出錯處。我還得再努力學習才行。
“抱歉,我暫時無法回應你這種話。”
我無法像他這麽違心,更何況我對他還留有四年前的記憶。
太宰治哭笑不得起來,說道:“你說得我好像被你甩了一樣。不要這麽暧昧不清吧?”
我領悟能力還是很好的,于是我立刻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我很不喜歡你。”
“……”
太宰治瞬間一噎。
老板就在吧臺另一側,全程默不作聲地聽着我們的話,最後在我那句話結束與太宰治無法回應的間隙中,“撲哧”一聲笑開了。
“绫小路君,你這樣說話很失禮。”
可是老板明明笑得很開心。
我不太懂。
老板開始給我們找些新的話題來緩解越來越僵硬的氛圍。
“讓老板我來猜猜你們的星座吧。”
太宰治順着臺階下,自然地加入對話道:“怎麽,老板也有祖傳技藝要表演給我們看嗎?”
“最近發現年輕人很喜歡星座的話題,所以研究了一點。”老板微笑道。
若是生意是需要人與人之間的交互的,多數情況下,如果生意人很能和客人聊天的話,容易賺回頭客和贏得他們的好感。所以,要做生意的話,其實性格熱絡,擅長聊天的會比較占優勢。
這就是我為什麽不涉及做普通生意這一領域。我性格不是那種類型的。
“我覺得太宰君應該是天蠍座的,做事說話都很有洞見,也充滿着浪漫主義,不喜歡按常理出牌。”
老板是四、五十歲的中年人,說話透着儒雅的風度和謙和年長者特有的謙和。
“至于绫小路君,則應該是水瓶座的,天性冷靜自制。”
“所以,過于理智的水瓶座其實偶爾也會讓散漫的天蠍座難以理解。就像是第一次練習合奏的樂手,太宰君不知道怎麽配合绫小路君的節奏。”
“反過來呢,因為天蠍座自由的天性也讓水瓶座難以适從。”
“我說的如何?”
老板微笑着看着我和太宰治,等待我們的回饋。
我覺得裏面說的好的地方在于——第一,老板用「水瓶座」和「天蠍座」代替我和「太宰治」的名字,這樣不會代入感有些強到生理不适。第二,老板對我和太宰治的性格也有一些了解,而且不算是那種人雲亦雲的淺薄。
但問題出在哪裏?
太宰治其實是雙子座,我其實是天秤座。
老板基于「巴勒姆效應」反向分析一定會出現差錯的。本身「巴勒姆效應」就是用一些模糊籠統到放在各種情況下都可以适用的話讓人信服,尤其是那些對于玄學有興趣的人,他們只要發現其中有一些描述是符合自己的,便以為這就是絕對正确并真實的。
其實就是玩一些心理效應而言。
比如說,天秤座的描述常有說是「追求平和」以及「擅長溝通」。我除了「追求普通生活」似乎符合這個描述外,我敢肯定,我并不是社交能力很強的人。
老板說怎麽樣的時候,我個人偏向于讓他不要在那種忽悠人的領域裏面繼續深造會比較好,浪費時間和精力。然而我才剛打算說話,太宰踢了一下我的椅子。我下意識一愣,往他的方向看了過去。
太宰治繼續笑道:“出乎意料的,感覺我都要被老板給看透了!吓了我一跳。可是我不是天蠍座哦~大錯誤!沒猜對,會有什麽好東西給我嗎?”
“猜錯就沒辦法了。給一片巧克力吧!”
老板真的給了他一片巧克力,那是用來裝飾摩卡的巧克力片。
「漩渦」餐廳的咖啡杯沿上會有專門設計出的一道凹槽。若是點摩卡咖啡的話,上面便會放置一片圓形巧克力片。巧克力片會随着時間和咖啡杯的溫度慢慢融化成液體,順着凹槽流進咖啡杯裏面,因為巧克力是特選的進口巧克力,并不會過甜,和着咖啡液攪拌後食用,能夠增加咖啡的風味。
太宰治自在地接過巧克力,直接放進嘴巴裏面。
我這才意識到,太宰治可能猜到我說出的話也許不太好聽,或者會使氛圍很尴尬,所以才踢我的椅子讓我暫時不要開口。
我見老板看向我的時候,也準備好巧克力了,于是把我原本想說的話換了,這次只說猜錯了就好了。
“我……”我不是水瓶座的。
我才開了個口。
太宰突然眼裏閃過一絲戲谑,笑道:“其實我倒覺得绫小路君也像是水瓶座的,就很不谙世事。”
“……”
所以,這是在認為我是小孩子嗎?
請問我哪一點比較孩子氣了?
我還沒有開口,老板立刻遞給我一片巧克力,讓我嘗嘗,于是我直接被「投喂」堵住了我的話頭。而太宰治則別過臉,肉眼可見的,他肩膀在聳動着。
看來是在嘲笑我。
“……”
這個關于星座的小插曲剛結束不久,老板也跟着泡好兩杯咖啡。太宰治讓老板把咖啡裝杯,朝着我的方向說道:“咖啡到樓上辦公室再喝,我有個視頻想要給你看。”
什麽視頻?
話說「手帕上有暗語」這件事情,就這麽結束了嗎?
“你不問我手帕的事情嗎?”
太宰治瞥了一眼依舊放在我們兩人中間的手帕,似乎忘記一開始我們的對話就是因為「手帕」而起的。他沉吟片刻,歪着頭反問我說道:“你是想要我誇你,努力學習嗎?”
“???”
他是什麽意思。
我大概是今天結束之後,才發現廣津先生在我住宿處留了一封信件,上面什麽也沒有寫,除了一個「?」。我們彼此之間的交流,會盡量避免留下可追蹤的痕跡。
就算是用電子傳信,我們一般也用的是同一個社交賬戶,留言永遠是草稿狀态,這樣永遠沒有「發出信息」和「接收信息」的操作痕跡。而用的手機也是從黑市買來的,沒有綁定個人真實信息。
而書信往來則有特別的記號,一般人也不了解。
我在紙上發現了一個「?」後,也有些疑惑,打算用社交軟件也回了一句「?」。結果我發現,廣津先生怕我沒有注意到信紙的留言,在軟件上又留下了一個問號。
考慮到因為是草稿狀态,信息發生改變也不會有記錄。我擔心廣津先生可能以為我沒看,于是我在問號後面再追加了一個問號。
「??」
我用的凱撒密碼裏面設定的是「納維-斯托克斯方程式」。這個方程式原本是用來計算流體的粒子動量改變率對在液體內部的壓力和耗散粘滞力的影響變化。畢竟這是已知的方程式,進行套用就可以解決,所以我稍微删改了一些。
是計劃有變嗎?
還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只是給一個問號,我無法理解。
不得不說,我是有點疑惑的。
這當然是後話。
……
現在我跟着太宰治回武偵社,我不懂太宰治說「我努力學習」是在賣什麽關子,唯一能做的便是見招拆招,見機行事。
進電梯的時候,太宰突然問我一句。
“你什麽星座的?”
“天秤。”
太宰聽後嘴角跟着一斜,露出古怪的笑意:“建議你不要上網去查雙子和天秤的相配性。”
“放心,我不會的。”
不去查這件事,我也知道絕對是「相看兩相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