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有什麽不好
從第一次見面開始, 我便感覺我和太宰治遲早會有一次單獨見面, 一次單獨談話。但我并沒有想過這次機會來得那麽快, 而且時機又那麽巧合。
我們正巧經過大岡川, 川水在路燈下泛着粼粼的光芒。而太宰治停在欄杆比較低的地方, 我只要手往前一推, 第二天跟別人說他失足落水即可。
然而可惜的是, 要是我真那麽做的話,太宰治絕對會想辦法留下「我是兇手」的死亡信息。這對我來說, 沒什麽好處。
太宰治盯着河面, 自言自語道:“大岡川這個時候的水還挺冷的。”
看來他今天沒有死的打算。這句話潛臺詞是如果沒死成的話, 估計會感冒發燒,身體會很不舒服。按照太宰治的性格,他應該是不會投水了。
“上次做任務的是時候有人把我推進水裏,這水可冷了。”
這是暖場的開場白嗎
我沒有應他。
我猜他那會順便把人給帶進水裏面了, 并且把人給制服了。
理論上來說, 直接這麽把會游泳的人推進水裏溺死對方的可能性很小。所以, 我的想法是被他帶進水裏之後,把他的頭死摁進在水裏面。到時候被人問起來的時候,我就會說「這是正當防衛,只是有點過度了」。
到目前為止,都在想象中而已。
我不會親手殺人,個人來說,我不喜歡見血。
“太宰先生,如果可以的話, 你有什麽話一次性說清楚會比較好。因為我并不希望還會出現像這樣需要和你單獨相處的局面。”
太宰治一下子就笑開了:“看來你真的很讨厭我。該怎麽辦呢?”
“……”
我認為,他并不會為了一個陌生人對他的好惡情況而産生煩惱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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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種态度帶到工作上來的話,可能會被社長先生做思想工作的。”
太宰治開始掰着手指跟我分析,我這種對待他的态度會如何影響到工作情況,比如說影響工作氛圍,影響同事之間的感情,讓人對我留有不好的印象等等,更嚴重的,可能會出現不得不割舍一方的情況。
我聽完之後,問道:“所以你想要表達什麽意思?”
在我看來,他
只是來吓唬我,讓我乖乖地擺正态度。然後他就可以在一邊偷笑。
太宰治煞有介事地說道:“無論多麽不喜歡對方,你都不應該把情緒帶出來。最基本的尊重和禮儀都應該到位。”
“言歸正傳吧,你想說什麽?還是你只是想說這些無關緊要的小事?”
太宰治收起自己的嬉皮笑臉,說道:“绫小路君,我認為你是一個很可疑的人。”
我雙手插在外套的口袋,慢條斯理地說道:“我認為,在我提出需要保護,卻不主動說出到底是誰要傷害我的時候,以武偵社的能力,應該早就把我周圍的人全部盤查過一遍了吧?我很可疑,指的是什麽?”
“你接觸的人都沒有任何犯罪記錄,身份幹幹淨淨,你自己本身也沒有任何犯罪記錄,是一個身份清白的人。”太宰治話鋒一轉,豎起兩根手指說道,“這就出現問題。你覺得是什麽問題?”
“你是說你們查不到我是軍火商的身份,所以就認為我很可疑?”因為我之前有和他們說過我是有做軍火商,但我現在不知道他們查到哪個程度了。
我這話一落,太宰治當場愣住,就像是發現新大陸一樣鼓起掌來:“哇,想不到你看起來一板一眼,一本正經的,居然反應那麽快,還牙尖嘴利的,真是厲害了!一般來說,被偵探這麽說,首先都會心虛,沒想到你還反而質疑起武偵社的業務能力,可以的。”
老實說,我覺得太宰治這人就很怪。
你永遠不知道,到底哪個點會戳中了他?還是他只是在故意反諷而已?
也許是見我蹙眉,太宰治繼續悠哉地說道:“老實說,我們确實查不到你的軍火商身份,這可能和你駭客技術高超有關系。但我想說的問題卻不是這個。”
“第一,你能隐瞞軍火商的身份,那你也同樣能夠隐藏其他身份,比如說你可能是從某個組織裏面派過來卧底在武偵社的?”
“第二,要想成為軍火商,門檻要比想象中高,是誰引薦你,是誰帶着你入門,這都是問題。然而這些都沒有浮出水面。”
“第三,你進武偵社的流程太過完美了。從你被谷崎引薦開始,到主動申請保護,集中武偵社的主要戰力調查你周
圍的情況,得出「你其實是良民」的結論後,你又自曝軍火商身份,說出自己和蒼旗曾經有交易往來,引出田口六藏可能會尋你報仇,這就和你找谷崎尋找保護對應起來,最後田口六藏還是拜倒在你的人格魅力下,沒殺你,你順利成為武偵社社員。”
對于最後一點,太宰治邊說邊用手指繞着一個圈說道:“這就像是個圓形敘事結構的故事,以「為什麽你會被追殺」和「殺你的人是誰」這樣的謎題,不斷地展開。但到這裏,你的故事還是沒有結束。”
“如果不知道的,會以為「因為你是傷害田口六藏父親的人,你不想和田口六藏發生沖突,才請求保護。而殺你的人謎底就是田口六藏」,到這裏應該就結束了。”
“可是,如果你因此要避開與田口六藏的沖突,你應該不會回橫濱。但你若是想和田口六藏真的想要解決矛盾,你應該解釋,而不是一上來就讓他持槍對準你。
你給我們的解釋是——你不知道蒼旗事件,所以把軍火賣給他們,後來作為贖罪,才兩年間不斷地幫助田口。
你這一點就可以解釋給他聽。”
太宰治侃侃而談,字字一針見血。
這就是我不能留他在武偵社的重要原因。
“所以,我指的問題是兩點。”
“第一,你非常清楚要殺你的是蒼之使者。你絕對有對方的把柄,所以蒼之使者才會想要對你動手。我那份視頻便是那天在蒼之使者的基地裏面找到的,這乍看混在一堆蒼旗恐怖主義計劃裏面無關緊要,但卻是直指向你的一大殺器。”
“第二,針對你和田口六藏之間那麽多的矛盾之處,我認為你今天這出「用愛感化少年」的戲碼是演給武偵社看的。”
我平靜地說道:“所以,你才會想試那把槍。你把玩着槍是為了測試裏面是否是空槍,你朝着太陽穴開槍則是為了試驗第一輪是空的。”
“準确來說,從一切結束的時候,你第一眼不是看我們,而是确定槍的位置時,我才認為槍裏面藏有問題。”太宰治抱着手臂說道,“我一般平時也不是那麽喜歡思考問題的,沒那麽勤快。你問我問題了,那我也問你一個——你怎麽發現那個視頻是入社
測試的魚餌?”
“你會讓蒼之使者的嫌疑犯自己拿把裝有子彈的槍和別人見面嗎?”
這話一落,太宰合掌道:“都怪國木田君太急了一點,我還想着我們演戲挺到位的。”
“所以,你是打算說,讓我說出蒼之使者的身份作為交換,隐瞞我「做戲」這件事情嗎?”我問道,“還是你想要我自動請離,離開武偵社?”
“我不會趕走你的。”太宰治聳聳肩。
“……”
所以,他找我單獨談話,就是想要驗證他的想法是不是對的嗎?
我說道:“你不怕,我趁機殺人滅口嗎?”
“我都和他們說「我跟你在一起了」,要是我真的出事,連亂步先生也不能再保你。”
我大概明白了。
我之所以不會被趕離武偵社,不是因為那個田口六藏的事情,也許會有一些附加考驗的因素在,但更多的是「江戶川他給我作保了」。
我沉默片刻,說道:“如果這就是你全部的內容,我就走了。”
“你就這麽讨厭我嗎?”
他表情看起來似乎有些苦惱,但是語氣頗為愉悅,實屬怪人。
我确定肯定永不否定地說道:“嗯。”
“你真是有趣的人。”
看,他奇怪的點又多了一個。
“我大概了解你是什麽樣的人了。我不管你到底有什麽目的,也不問你到底有什麽企圖,但凡盯上武偵社的人,一般都沒有特別好的結局。你自己好自為之即可。”
“這個「武偵社的人」也包括你?”
太宰清爽地應道:“當然,所以如果你讨厭我,又針對我的話,你會倒黴哦!”
“你倒是很有自信。”
“我超級有自信。”
太宰治笑了起來,仿佛我們剛才并沒有出現任何言辭上的針鋒相對,讨論都是日常到無關緊要的小話題,可以轉頭就忘的話。
那倒是可以試試他自信的上限到哪裏。
我動了一下腳步,太宰治也跟着我并肩走了起來。
“你可以回去了。”我在趕人。
“我住的屋子也在那個方向。”太宰治也跟着指向我住處的方向。
“……”我實在不知道該從哪裏開始吐槽起,但是我因為跟着擡起頭,已經注意到大岡川沿岸的櫻樹上已經有綻放的
花朵。風一吹,櫻花便落下枝頭。
“绫小路,你看,樹上的櫻花已經開始開了。”
太宰治揚聲提醒我說着。
而說話間,一片櫻花瓣正好悠悠地落在了我們中間。于是尴尬的事情發生了——我們的手同時下意識動了一下,似乎都想接住,但注意到對方的動作後,又同時垂了下來。一時間,氣氛瞬間變得格外得詭異。
過了好一會兒,太宰說道:“雖然你不喜歡我吧,但我倒覺得你還不錯。”
我瞟了他一眼。
他說:“認真生活的人,有什麽不好呢?”
我聽不出他的情緒,但能感覺裏面包裹着有幾分認真。
于是,我說道:“如果這是通過「褒獎贊揚」來試圖刷好感度的話,我認為,這是白費勁的事情。你根本就不是那種人。”
太宰的腳步頓時停住,鳶瞳直直地望進我的眼睛裏面。
“所以,我們以前果然是認識的,對吧?”
“……”
太宰的思考反應能力已經不是那種「敏捷」可以形容的,這幾乎就是條件反射一樣的瞬時反應。
……真是麻煩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10-1=9更。
這兩天請大家多多訂閱了,麻煩各位了!今天應該就是這樣,然後晚上零點再更了,你們不要熬夜了,早點睡覺!!忘記要說什麽了!咳,等我想起來的話,我再說。然後,有什麽問題也可以留言跟我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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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來說,太宰治屬于那種擅長看透事件本質的人,別人在追求答案的時候,他是在解析整個事件的邏輯是怎麽發展的,所以往往更容易得到真相。江戶川亂步屬于什麽都知道,看一眼就知道的人,但是他不會站在普通人的立場上思考,所以有時候知道,也會選擇不說,認為周圍的人都知道,就沒有說的必要。
「無責任小劇場」
绫小路:太宰你要是真能記起來,你就不會說那麽多次「覺得绫小路還不錯」的了。我都替你難為情。
太宰治:原來你還這麽在意我的想法的。
绫小路:…你能
逞口頭之快,也就這幾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