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嫌棄的表情
我問, 他有意思嗎?
太宰治說:“我就指着這個活了。”
他沒救了。
我覺得, 我越表現出讨厭太宰治, 他就會越開心。
太宰治拿着電話跟我聊磕起來, 說道:“绫小路, 你知道有種叫做紫雲英的花嗎?”
“……”
我不回應, 他就理所應當地認為我們還在對話中。太宰治說道:“紫雲英是一種領域意識非常重的花, 落雨時,從它葉片滑下的水滴便有大量的硒, 可以把周圍的植物都給毒死。”
“所以, 你想表達什麽意思?”
“我之前不是說過你不谙世事嗎?”太宰治笑着說道, “那時候我是覺得啊,绫小路思考問題方式冷靜,看起來不通世事。但其實只是你太容易在事件中脫離自己的情緒和感情,反而缺乏人常有的同情心和同理心。
但現在才知道, 原來绫小路獨占心理還是很重的。”
“……”
“你不高興亂步先生和其他人玩得開心吧?”太宰治的聲音藏不住自得和高興, 就像是發現了一個大寶藏一樣, 總要把這份心情分享出去才舒坦。
“太宰先生你應該還是港黑的人吧”
“來了,又想巧妙地想轉移話題了。”太宰治完全不懼我的發問。
我向來不習慣打草驚蛇,更喜歡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但太宰治實在太得意了。
“你那天帶我去的應該不是首領辦公室。雖然周圍都被打掃得很幹淨,一點灰塵都沒有,但是有些小細節也是騙不了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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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冷靜地說着。
“比如說空調的扇葉,一般來說,空調扇葉夏季會把扇葉調上, 冬季會把扇葉調下,為的是更好的空氣循環。這種小事自然不需要由辦公室的主人來管,但是負責辦公室的秘書不至于連這種小細節小常識都不會注意吧?
當時屋子的空調扇葉是朝上的。這說明這個辦公室至少一個冬天都沒有用。可是辦公室裏面應該有的資料和情報也一應俱全,就是等着別人來看。
這個人應該等的是你吧?”
太宰治繼續微笑道:“你這個例子舉得太極端了。像我們辦公室的文員小姐們也有不少是比較迷糊的。不
過是空調扇葉,你怎麽就知道港黑首領的秘書是能面面俱到的?”
我不能說我自己了解港黑安保系統,而且就算質疑當時出入港黑總部大樓太過容易,太宰治也能說自己早就為今天做好手腳了。
“灰塵。”我說道,“你沒有靠近空調,所以不太清楚。那裏面吹出灰塵了。”
“……怎麽,你想要我誇獎你,還是要把你處理了?”太宰治言笑晏晏地說道。從聊天的背景音就可以聽出太宰治換了一個地方聊天,可能是故意找個沒有人注意到的地方說話而已。
“你為什麽要待在偵探社裏面?”
太宰治完全沒有心虛的姿态,繼續微笑道:“不要這麽急着趕人啦~我對偵探社沒有苦勞,也有功勞。你不要因為我戳中你的痛處,你就急着趕人走,我會很傷心的。”
我完全聽不出他傷心在哪裏。
“恕我直言,你很煩。”
“你不要那麽在意我,你就不會煩了。”太宰治不為所動地說道,“绫小路君,還是小孩子呢,會因為別人的事情而影響自己的情緒,成長的道路上還有很長很長需要走啊。”
“人會在意蒼蠅嗎?一般都是因為蒼蠅來煩人吧?”我平淡地說道。
“我發現绫小路對我的時候,總是牙尖嘴利。”太宰治說道,“這樣吧,绫小路君,你晚上有空嗎?”
“怎麽了?”
“我想請你喝酒,我們順便單獨聊一下如何?”
“在哪裏見?”
“不要急,你先把東西買回來給亂步先生。他還等着,等晚飯結束之後,我再帶你過去。”
我才沒有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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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并沒有和江戶川亂步說約我出去喝酒的事情,晚間在屋子裏和中島敦、泉鏡花、太宰治、江戶川一起吃了奶油炖菜後,江戶川他們便去看電影。
而太宰治招呼我出門,江戶川聽到動靜後,半截身子從暖爐桌裏面鑽出來,看我們走出門說道:“你們要去哪裏?”
“我帶绫小路去體會一下大人的世界。”太宰治一邊說,一邊把我往外推,我就只看到江戶川亂步視線跟着追出來,也沒說上話。“晚上亂步先生自己先睡吧。”
“那你們會多晚?”
太宰治自帶勸哄的口吻對他說道:“十
二點前會回來的,我不會把绫小路君弄丢的。”
江戶川像是擺鐘一樣搖着身子,說道:“那好吧。”
得到回複的時候,太宰治微笑着把門給帶上了。我全程插不進半句話。兩個人一應一答倒是自然,我感覺我完全就是局外人。
“會喝酒嗎?”太宰治問道,他在出門的時候,在脖子上圍着一條米白色的圍巾。
我自覺落在他身後半步。
“學生聯誼的時候,你應該也會跟着同學喝點酒精度比較低的飲料吧?”
他這話說的是不假,但是我一般只喝白開水。
我不太想回應他,太宰治頓了一步,和我并肩同行說道:“發現你一件事。”
“……”
又有什麽發現了。
“你耳朵挺好看的,有想過打個耳洞嗎?”
這話一落,我下意識看他,這算什麽話?
“你回來的時候,看到你耳側頭發不自然地往裏面彎了一些,想到你可能先前把頭發綁起來了,這樣的話,耳朵應該有露出來。如果搭上耳釘的話,應該很好看,你不想受女生歡迎嗎?”
我回到公寓都過了多久,他是在沒話找話說嗎?這種話到底是想要吓人還是要做什麽?
“無聊。”
“不要這麽冷漠嘛,绫小路。”太宰治枕着手臂,往前走說道,“每次正常聊天都是在互相攻擊,偶爾也會想和你聊些日常的話題,不是嗎?”
我實在懶得理他。
“我不像你會對着不喜歡的人還會嬉皮笑臉的。”
“我沒有讨厭你。你為什麽不信呢?”太宰治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我和你不一樣。”
我和太宰治不一樣,不管他是真那麽想的,還是只是在蒙騙人的,我都做不到那種可以對別人的情緒完全收放自如。
還有很多很多事情,我不至于現在都要和太宰治提。
太宰治大概在等我說下去,結果等了半天也沒有等到我說什麽,于是偏着頭朝我問了一句:“怎麽個不一樣法?绫小路你可不是那種感性的人吧?”
我不懂為什麽太宰治總是能說一句就能帶上笑容,也不明白為什麽他看上去那麽開心,卻總是在做些其他極端的事情。
另外,為什麽我要和他讨論這些事情?
“……”
我們喝酒的地方并不是在酒吧,也不是居酒屋,而是高樓最高層天臺處,太宰治拎着一袋子的啤酒,混過保安,直接就上了天臺。
天臺的鎖是整棟樓裏面最容易撬開的鎖之一,鎖芯不難撬開。所以有些高層偷竊的話都是從天臺翻下去的。
太宰治拿着發夾撬開天臺門的時候,就是這麽跟我介紹的。
我覺得憑着一只黑色的發夾,橫濱沒有哪裏他去不了的。
天臺風很大很冷,呼呼作響,真是糟糕的地方。另外,我看到太宰治攏緊的圍巾,就知道他是有預謀地選了這個地方。
我幻想中和某個人喝酒的畫面,絕對不是在這個還是寒風料峭的時候,說話聲要提高,才不至于被風吹散的時候,跟旁邊這個人喝酒。
“不多喝一點嗎?”太宰治單手拿着啤酒罐說道。
我并不配合道:“全部喝完的話,啤酒罐會被吹跑。”
喝一口,意思意思就好了。
“如果換亂步先生過來的話,你估計就不會這麽拒絕了吧?”
“他不喝酒,估計會吐出來。”我把啤酒罐放在一邊說道,“而且不是要聊事情嗎?少點酒精攝入才能保持清醒不是嗎?”
太宰的視線跟着我的動作走了一圈,發現他聊天的興致也跟着下降了。
我說道:“你喝酒的朋友不是我。”
要是有人能代替,那就真的都結束了。
我和太宰治相差的年齡并不大,只有三歲而已。若是之前的話,在以前的世界線上,我們是師生關系,我還是會稍微避讓他一點。現在,我覺得我也不需要對他非常客氣。
“你真的不需要解釋一下,你對我的了解嗎?港黑、織田作、喝酒的朋友什麽的?與其說在意你吧,我就比較在意你對我的熟悉。也許你解釋了這一環,我就對你不感興趣了。”
“……”
“你應該對我了解很多吧?”
我突然間想到一個主意,說道:“我說的話,你會立刻、馬上、現在就從偵探社離開嗎?”
雖然我不相信嘴炮,別人随便說一兩句,連利益都不牽扯的話,對方就對着自己唯命是從,但是也許有一天,在我身上會出現奇跡呢。
“如果你現在跟我說的話,我會立刻、馬上、
現在就從這個世界離開!”太宰治雙眼放光。
“…………”
這家夥居然在學我說話。
“你嫌棄的表情越來越明顯了哦!”太宰治爽快地打了一個響指說道,“這樣吧,绫小路君不是不笑嗎?如果這個星期裏面,我能讓你笑起來的話,绫小路君實現我一個願望,如何?”
“什麽願望?”
想知道我為什麽一點都不在他面前裝陌生?
想知道我為什麽讨厭他?
還是哪些惡劣惡趣味的事情?
“绫小路,如果我成功了,你就依我所願,當港黑首領,怎麽樣?”
呵。
不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