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
街上的人漸漸多了起來,來來往往,川流不息。
帝都城連續兩個月的人心惶惶如今總算是恢複了往日的繁華與熱鬧,好像有些事并不成發生,南柯一夢,逝水無痕。
王記包子鋪裏早已人滿為患。
鋪子裏并沒有像往常一樣看到王氏夫婦忙碌的身影,經常來鋪子裏的熟悉客人都知道,王掌櫃的夫郎上個月被大夫診出有了喜脈。王掌櫃高興地跟什麽似的。不知道的人也許會以為,王家幾代單傳,王掌櫃的夫郎成親四年卻只生了一位哥兒,如今夫郎終于再次有孕,只盼着能夠一胎得女,王掌櫃自然緊張的跟什麽似的。這不連鋪子裏的生意都交給別人打理,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衆人點頭,覺得是這麽回事,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嘛。
随之而來的卻是亂七八糟的留言:“是啊,是啊,前段時間我還聽王掌櫃去找秋水巷的張媒公那。這幾日卻不見動靜,可見是王掌櫃原是想納側夫如今王夫郎有孕了才不了了之。”
“是啊 ,你們還不知道吧,聽說王掌櫃和王夫郎成親之前原有喜歡的人,原是因為王夫郎的主家頗有權勢,這才與王夫郎成親的。”
“是嘛?這事我還真不知道。來,劉姐倒是說說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
至此,流言蜚語,總說紛纭。
其實當初王大姐去秋水巷找張媒公,确有其事。卻不是為自己去側夫,而是給自家表妹齊爾東說個夫郎。至于之後再無音信,是因為,整個夕水大街無人不知道齊爾東嗜賭如命,貪財好色,哪有好人家的兒郎願意嫁給他,又恰逢自家夫郎懷有身孕,此事才不了了之。
清平巷的李曉春是個秀才,與王掌櫃比鄰而居,劉秀才雖精通文墨卻并不像一般文人那樣迂腐。聽到這些言辭不免覺着這些人太過膚淺,還曾辯解道,“王大姐家雖算不上是鐘鳴鼎食之家,卻也算得上殷實富足之戶。王大姐與王姐夫成親已有四年,若一心想要女兒,納兩三個小侍不在話下。如今且看王大姐身邊只有王姐夫藝人,就能明白個中緣由。如若你們還不信,且想想王家小哥平常的衣食穿戴,可有一時短了,且哪一樣不是輕挑細選。王大姐這樣做,無非是與王姐夫恩愛不疑的表現。”
衆人點頭,稱是,暗想王掌櫃平時為人,确實不像迂腐之人,不由贊嘆一句,王氏夫婦鹣鲽情深恩愛不疑。
正是由于此事王掌櫃便把包子鋪的生意臨時交給了齊爾東這個遠房表妹,只管一心在家裏伺候夫郎。只得哪天有空,或是哪天自己夫郎想吃鋪子裏的包子了才帶着夫郎兒子,一家三口,哦,現在是一家四口來包子鋪裏坐一坐。
韓淩熙主仆三人走到鋪子裏的時候,齊爾東正在櫃臺前整理今日的賬目,心理盤算着怎樣才能人不知鬼不覺的留下更多銀子。
鋪子裏的事原本也用不到他操心,店裏的夥計各自分工明确他只管收銀子就好,想到這裏嘴邊的笑意便更濃了些,齊爾東原本就省得賊眉鼠眼,如今這般一笑則更顯其低俗猥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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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還未等書青開口,便有一個打扮利索的少女滿臉含着歉意的笑迎了上來“這位公子,真是抱歉,今日客滿了,公子想吃包子只能打包帶走了。”
被韓淩熙抱在懷裏的韓靜怡忙掙脫爹爹的懷抱,跐溜一聲從韓淩熙身上滑了下來。小跑兩步到書青身邊,輕輕扯了扯書青的袖子。
書青垂下頭來便看見,一雙水汪汪的小眼睛正滿臉可憐的望着他。像是費了好大力氣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叔叔,靜怡,吃包子。”每一個詞語都要頓上一頓 ,雖不怎麽流利,但對于書青和韓淩熙确是滿心歡喜,小小姐先天不足,是胎裏落下的毛病為此公子不知請了多找大夫,卻終不得其法 ,将近五歲卻還說不出一句流利的的話,公子一直怕小小姐在外面被別人欺負,所有的東西都是親歷而為,一直住在江南別院很少出門。小小姐好像也知道自己與別人的不同,一直很少言語,如今剛到帝都卻一改往日安靜,更況論還這滿懷心機的要東西。書青回頭看了下自家公子,韓淩熙微笑着點點頭。
小二姐用荷葉包好幾個包子交給書青,見這兩位公子仍沒有要走的意思。“不知這位公子可還有其他事情。”
書青彎下腰拿出一個包子放到靜怡手裏,小靜怡卻轉身把包遞給自己的爹爹。“乖,爹爹不吃,靜怡吃吧。”韓淩熙彎身把靜怡抱起來,笑的滿心安慰。五歲的孩子原不需要這樣時時刻刻的抱着,因着來帝都所為的事情,這一幕看在書青眼裏不免是因為怕一別未有歸期公子才想好好和小小姐親近親近。稚子無罪,一想到公子與那人的恩怨書青心裏升起幾分感傷之色。
“難得小姐這樣小就這般聰慧。”耳邊再次想起小二姐的聲音,書青才眨了眨眼晴恢複神色。“不知你們王掌櫃可在?哦,我家公子與你家王掌櫃的夫郎原是舊識,而今,一別經年,路至帝都,便想來此看望一下故人,不知可方便。”
小二姐一早便覺得,這兩位公子不似尋常的客人,看那通身的氣派雖衣着平常卻流露出大家公子的風範。這包子鋪雖說有名,卻也是難登大雅之堂,如今這位公子來到這裏又怎麽會僅僅只是為了來吃一頓包子。立即恭敬道“公子客氣了,我們王掌櫃并未在這裏,原因……”
“去,快去幹活,少在這裏偷奸耍滑。沒看到鋪子裏都忙過不來了。這個月工錢還想不想要了!”正在談話之際,一陣極其令人讨厭的聲音迎面而來,小二姐不禁在心裏啐罵一句“齊王八”。卻仍面色溫和的說到“這位公子,這位齊掌櫃是我們王掌櫃的表妹你們有什麽,可以問他,我先去招呼客人了。”小二姐不緊心下感嘆這兩位公子雖生的鐘靈毓秀,卻終不能為了這一時的熱心而丢了自己的工錢,哎!
小二姐走至齊爾東身邊強扯出一模笑“奇掌櫃,這兩位公子是來找王掌櫃的。”
“去去去,幹活去!”齊爾東滿臉厭煩的趕走小二姐。心想這丫頭真沒眼色,不知道他們是找表姐的他能過來!乖乖,看着表姐平時一副老實樣,真不知什麽時候認識的這兩位小哥,不緊人長的好看,而且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公子,且不說那手上的珊瑚手串,光看那荷包上的玉蝴蝶就夠她花半年的花用,看的她兩眼直冒金星。
“不知這位公子找家姐何事?”齊爾東走上前去笑的一臉猥瑣自以為掩飾的很好,不知道他那些龌龊的想法在別人眼裏那是一清二楚。
韓淩熙,拿出手帕給靜怡擦擦油膩的嘴角,擡頭看了看眼前的女人,眉頭微皺。
書青掩飾住滿臉的厭惡,卻不得不又強忍着把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
“家姐和姐夫不來店裏已有些時日,本來小妹也應帶兩位公子去表姐那裏坐坐盡一下地主之誼,只是表姐把鋪子裏的生意交給我,不敢有絲毫怠慢。現在鋪子裏正是忙的離不開人的時候。離開一刻,都不知道要損失多少銀錢,到時候實在是沒辦法跟姐姐交代。你看這……”齊爾東端的是一臉無可奈何,神行具備,只可惜那兩只眼睛從說話到現在都沒離開過書青身上的荷包片刻。
書青懶得再跟那人廢話,從荷包中拿出十兩銀子遞給齊爾東,“如此,就麻煩齊掌櫃帶路了。”
十兩銀子原本是足夠了,這包子鋪一天的收入也不過如此。只是這齊爾東是出了名的貪得無厭,且她早早的就盯上了那荷包上的白玉蝴蝶,怎會就此收手。與他而言這樣難得遇上的兩只肥羊,怎可那麽輕易便放過,那也它不符合她齊爾東那死皮賴臉,無牙的名頭。
齊爾東掂量着手裏的銀子,眼睛卻仍是盯着那荷包上的白玉蝴蝶。繼而只聽齊爾東無牙到,“這玉蝴蝶……”
聽到此時,書青立時是氣的臉色發紫,這人也太貪得無厭了!太無恥了!也不看看自己什麽身份,竟然無賴到他身上。握緊起雙拳,暗自用功便準備打他個滿地找牙。
看着眼前這位小公子微米雙眼,緊盯着自己,競感到有一股強大的氣場迎面而來,直震懾的自己的心肝微顫,齊爾東的額頭不禁冒出汗來。雖是如此,齊爾東卻覺得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男子,能翻出多大的浪來,心存僥幸之下也就沒怎麽在意。
韓淩熙在不遠處就感覺到了書青的怒氣,有些不放心的看了看跑在不遠處的靜怡。繼而斜睨了一眼猥瑣無恥的齊爾東,清雅的的繡眉便堆起一座小山,心裏是一刻也不想在這裏多呆,不耐道“書青……”
主仆多年自然明白韓淩熙的意思,那是讓他別惹事端,快點解決此事。聽到公子的聲音,書青便清醒過來,此次來帝都本就是兵行險招,确實不易招惹事端。強忍下怒氣,從荷包上扯下白玉蝴蝶,“小小薄理,不知齊掌櫃是否滿意!”一句話說得咬牙切齒,齊爾東伸手接過白玉蝴蝶,書青卻并未放手。此時,書青與齊爾東一人執起白玉蝴蝶的一端,齊爾東只覺滿身寒氣直擊肺腑,冷的連牙齒都不停的發顫,齊爾東恍然明白這小公子是會功夫的。這會想放下緊捏白玉蝴蝶的手已是不能。只得顫抖着答道“足,足夠了!足夠了!公,公子饒命啊!”
書青滿臉不屑,猛然收回手。“那就煩請齊掌櫃帶路了!”說完便有滿臉冰寒的看了齊爾東一眼。
猛然被放開的齊爾東,一時站立不穩,腳下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在地。然,此時卻仍不忘那被打飛在頭上的白玉蝴蝶。只見齊爾東一連慌張的去接,白玉蝴蝶在齊爾東手上來回跳了幾跳才穩穩的接在手裏,只是齊爾東的額頭卻穩穩的撞在門框上。知道面前的人是自己惹不起的人物,于是便跟在書青後面緊追了過去。
書青從包子鋪出來的時候只見自家公子,微微抿起嘴角望着不遠處的牆角。
不遠處,韓靜怡看着要錢凍的不停瑟縮的小乞丐,寒冷的冬天凍的臉色蒼白,嘴唇發紫,髒亂的頭發遮住了小乞丐的容貌。韓靜怡拿着剛從爹親手裏要來的包子便遞過去,“吃。”簡短的一個字,韓靜怡是聰明的,她知道自己說不出完整的話,在面對外人的時候她很少開口,即使說話也是簡潔的一個字。
小乞丐已經凍的發不出一個聲音,甚至連眼睛都睜不開,恍惚間他覺得自己身前站着一個小孩,好像還沒自己高,手裏好像拿着包子向他遞來。他并沒有上前去接,只是這幾天他被耍了太多次,那些富家子弟拿着自以為恩賜的東西讓他們學狗叫,當馬騎,他雖然是一個乞丐,卻不會丢了自己的尊嚴。他仍是像之前一樣瑟縮着。
韓靜怡回頭看了看站在馬車旁的的爹親,書青叔叔也出來了,還有一個他不認識的人,知道所有的人都在等自己。回過頭來把手裏的包子都放在小乞丐的身前,然後又想了想,從自己手上褪下一只金手镯,好像書青叔叔說過這個很珍貴的樣子,她想這個一定能換很多包子,這樣小乞丐以後就不用挨餓了,一陣鈴铛的碰撞聲,韓淩熙便伸手抓過小乞丐的手把那只金手镯放在小乞丐的手裏,然後轉身一陣小跑到韓淩熙身邊,只留下一聲聲悅耳的鈴铛聲。
小乞丐努力的睜開眼,只看到一身紅色錦衣的小女孩的背影,還有那穿梭在車水馬龍中間的鈴铛聲……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