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
翌日,皇宮裏下學回來,蕭紫炎就拉着夏侯音去帝都城四處逛了一遍。
由于落水留下的後遺症,夏侯音的身子一直都不是太好,定遠侯府裏的下人們又恐小郡王再出事端,是以自從夏侯音醒來并沒有出過定遠侯府,更不用說是站在帝都城外看着這郊野的春光。
夏侯音從馬車的車窗伸出頭去,疏林薄霧中依稀能看到一些翠煙袅袅的人家房舍,騎馬而過的路人,放牛歸家的小童,從地裏幹活回來的老漢,幾株翠柳,一彎小河,河面上幾只野鴨,俨然構成一幅簡單的水墨畫。
馬車停在了一條小河旁,夏侯音跳下馬車站在一片綠草如茵的草地上,放眼望去,遠處高山林立,綿延幾裏的梅花樹已經開始冒出一點花骨朵,芊芊嫩嫩,遠遠望去一片紅粉煙霞。草地上來回跑着放風筝的少年,一片其樂融融的景象,重陽節将近,城外有不少人都出來登山踏春。
蕭紫炎坐在一旁的馬車上倚着車門,抛起一個花生落在嘴裏“怎麽樣,還是外面好吧,整天呆在房裏我看你都快成閨閣裏那些兒郎了。哪裏還有女兒家的一點子英氣。”
夏侯音懶得搭理她,坐在一旁的草地上看着遠處城門處進進出出人群,一輛精巧的馬車內,不知誰家的小孩,趴在車窗上驚奇的看着周圍的一切,小孩好像是第一次來京城,車裏的大人把小孩從車窗前抱回車裏,小孩還是依依不舍的看着車外的景色,明明相隔很遠的距離,夏侯音卻把小孩的一舉一動看得清楚仔細。
蕭紫炎調笑她,小小年紀就心懷不軌,真真是色膽包天,比她有過之而無不及。
夏侯音懶得搭理這個沒正經的,坐在草地上享受城外的美好時光。
等到他們趕着馬車到城內的時候,天邊已漸暮色四合。
蕭紫炎看看了天邊昏黃色的夕陽,起了逛夜市的念頭,到了西市,他們就下了馬車,只帶着幾個侍衛,在四通八達的街道上亂逛。
帝都城作為天朝大國最重要的城市之一,西市又是帝都城的商業經濟中心,四通八達,車水馬龍。
因大夏國與各國交好,有不少外商在西市貿易,波斯的地毯,西域的舞姬,葡萄酒,大食的胡商,兩遍房屋鱗次栉比,酒肆,茶坊,客棧,賭坊,街道邊的算命攤位,各行各業應有盡有。
蕭紫炎看到林良滿目的東西已經跑的沒有蹤影,夏侯音走到一個珠寶店前看着一根翔鳳金釵,一眼望去便再也移不開眼,栩栩如生的釵頭鳳,在黃昏的陰影了以異樣的風采展現在衆人面前。
夏侯音身後的落月看的有些奇怪,這翔鳳金釵一看就是男子戴的飾品,莫非是小姐要送給帝卿的?可是帝卿不是從來不帶這些金啊,銀啊,香粉,步搖什麽的,終年只帶一根白玉簪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麽?
珠寶樓的小二姐看着眼前的這個小客人,年歲雖小,通體的氣派卻不是一般富家子弟能比得起的,自然不敢怠慢。
只得上前為夏侯音介紹道“這位小姐您的眼光真好,這可是前朝留下的寶貝,咱們掌櫃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得了這根翔鳳金釵,有鳳舞九天之意,若使用它來送人最是就好不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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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姐看了看神色入場的夏侯音,有些為難道“不過,真是對不住了,這根金釵已經被人預先定下了。小姐若是喜歡,我們這倒是有一枚龍紋玉佩也是前朝的物什,與這翔鳳金釵相比卻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小姐有沒有聽說過前朝的一位英勇善戰的辰王司徒雲若,雖生為皇女,卻也是戰場上的浴血殺敵的大将軍,只不過這位皇女命薄了些在一場皇宮內亂中丢了性命,不過後來繼位的女皇又追其封號為一字并肩王,這可是從未有過的殊榮啊,可見其功德才能堪稱一絕啊。我所說的這枚玉佩呢,可與這位辰王有着密切的關系。”
說罷,小二姐轉身回到內閣拿出一個錦盒,裏面靜靜地躺着一枚羊脂白玉,狀如凝脂,上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雲龍紋,白玉的中間雕刻着一個若字,想必是代表着玉主人的身份。
夏侯音看着這枚玉佩,輕輕的握在手中,一種熟悉感随之而來,急切的感覺仿佛這枚玉佩本來就是她的,玉與人的體溫在夏侯音握在手中的那一刻産生共鳴,那種久違的感覺仿佛在看到這枚玉佩的第一眼,夏侯音就相信這枚玉佩該屬于她。
從珠寶店走出去的時候,天色已經有些朦朦胧胧的黑,但街上的人依舊是人來人往,人聲鼎沸,并沒有因為是晚上而少好了一些人,四通八達的街道上已經挂滿了各色燈籠,一片五光十色,燈紅酒綠,竟有些過節的味道。
因為再過幾天就是重陽節,街上大大小小的攤位都挂着幾個風筝來映襯佳節。
天色微黑的夜晚,街道上挂滿了各種各樣的風筝,即使是在花紅柳綠間,夏侯音還是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站在一個攤位前伫立不動的小男孩。
緣分竟是那樣巧合,眼前的小孩正是下午在郊外看到的那個馬車裏的小男孩。
男孩穿着一身天青色的華衣錦緞,烏黑的秀發挽成一個包子頭,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看着身旁的一邊的攤位上的一個墨綠色的風筝。
那個風筝像是用了什麽特殊的材料,在一個角落發出微微的墨綠光芒,如同那個小孩的瞳眸散發着青褐色的光芒,這樣的風筝雖然新奇卻也不難得。
夏侯音向小男孩的方向走過去,幾步走到男孩的身旁微微的笑“你喜歡它。”溫柔恬淡的聲音,明明彼此都不過五六歲的年紀,夏侯音卻是怕吓壞了眼前的小男孩一樣小心翼翼。
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小男孩青褐色的眼眸裏第一時間露出的情緒是帶着小心與警惕的戒備的目光,微微皺起的眉頭,像是遇到什麽不喜歡的事情。
在看到旁邊是一個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女孩的時候,才恢複了之前的平淡,他并不準備和這個陌生的女孩說話,爹爹說過帝都城裏最多的就是纨绔子弟,雖然他還不太懂纨绔子弟是什麽意思,但他第一眼就覺得這個人不是好人。
夏侯音只覺得好笑,讓身後的侍衛付了錢,拿着墨綠色的蝴蝶風筝放在韓淩熙的手裏,連名字都不打算問的離開那裏。
夏侯音難得潇灑的想,本就是萍水相逢,又何須太過在意。
小男孩默默的看着走遠的夏侯音,覺得這個人實在是有些莫名其妙,看了看手裏的風筝,又覺扔了的話太可惜了,只好拿在手裏高興地把玩。
夏侯音找到蕭紫炎的時候,蕭紫炎正在一個叫做醉夢樓的樓閣裏點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手裏拿的夜光杯裏裝滿了一杯紅的發紫的葡萄酒,一副享受的表情看着閣樓上的表演。
高高的樓閣上正有一群妙齡異族男子在跳着肚皮舞,極盡誘惑的舞姿吸引着許多樓下的客人。
夏侯音面色尴尬的在衆人一樣的眼光下,走到蕭紫炎的桌前,衆人一開始還有些驚訝這是誰家的小孩,那麽小就開始進出花樓,看到夏侯音走到蕭紫炎的身邊才知道,這是帝都城“名聲在外”的淨水王世女的朋友,也就神色了然了,衆人不禁暗嘆一口氣不知誰家的小姐硬生生的跟着蕭紫炎學成這樣。
身邊的美人端着一杯酒放到還沒回過神來的女人唇邊,嬌媚中帶着些生氣的意味,柔柔弱弱的說道“大人,想什麽那,在小香面前都走神了。”女子立即摟緊懷中少年柔軟的腰肢,哪裏還管得了,誰家的世女,誰家的小姐,多大的年齡?真真是,醉生夢死,盡風流。
醉夢樓雖然比一般的秦樓楚館雅致一些,但到底也逃脫不掉妓院娼館的名頭,雖然這醉夢樓裏的葡萄酒在大夏國亦是非常有名,可終究在衆多人心裏面比不過這醉夢樓裏的絕代佳人更加有滋味。
蕭紫炎看到站一旁的夏侯音很是興奮,忙拉着夏侯音坐下,滔滔不絕的介紹道“這醉夢樓可是咱們帝都城最大的“娛樂”場所……”
夏侯音瞥一眼旁邊笑的無德的蕭紫炎,還未等她說完就打斷道“這好像是勾欄院把?”
蕭紫炎嘿嘿一笑“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了,咱在這裏喝喝葡萄酒,看看美人,也不做什麽不是?”
夏侯音看着蕭紫炎一本正經道“那是你想做什麽,也做不了吧。”
身邊給蕭紫炎倒酒的少年聽到夏侯音如此一說,噗呲一笑,覺得這個少女真是有趣,竟然讓小世女吃癟。
蕭紫炎渾不在意,笑得一臉得瑟“原來我以為只有我才會說出這樣的話,難得今天咱們的康寧小郡王那麽有雅興。”
夏侯音這一會兒卻沒有時間搭理蕭紫炎,看着大堂後面的幾個人,正看得出神。
蕭紫炎原以為是什麽事,值得夏侯音連她都懶得搭理(喂,小郡王一直都是懶得搭理你的把--。)待仔細一看才發現,一個舉止猥瑣的女人正抱着一個錦衣小男孩和醉夢樓裏的傾杯公子談論的這什麽,蕭紫炎卻不是怎麽好奇,這種事見的多了也就不是什麽奇事,況且她還是這裏的常客。不過是人牙子拐了誰家的小孩然後賣給一些樓館裏。
待蕭紫炎看清那猥瑣女子懷中抱着的男孩的模樣,才陰測測的對夏侯音笑了起來,一副大仙的模樣,眼睛微米掐指一算,對着旁邊的夏侯音笑着說道“本大仙掐指一算,姑娘啊你今日命犯桃花啊,命犯桃花。”
夏侯音拿過桌面上的一塊糕點塞進蕭紫炎嘴裏,省的她在自己面呱噪。
蕭紫炎拿着口中的梅花糕,邊吃邊道“本大仙看你今天不僅有桃花劫,更有血光之災啊。”
蕭紫炎看着夏侯音手裏端着的滿滿一盤的糕點,心裏犯怵,這是要噎死她的節奏麽“慢着!我可是有重要情報要告訴你。”
夏侯音把手中的糕點盤放在她與蕭紫炎的中間,緊盯着面前的蕭紫炎,省的她又弄什麽幺蛾子。
蕭紫炎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那滿盤子的糕點,她已經感覺到如果說不出什麽所以然來,夏侯音一定會把她噎死,急忙道“你要是想救這個小公子,恐怕不那麽容易,你可能對這醉夢樓還不怎麽了解。醉生樓看上的人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誰要回去的,就連朝廷官員也不敢随意的得罪這樓裏的主人,你還是想清楚地好。”
夏侯音看了蕭紫炎一眼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抿唇一笑“這個人我還就是救定了。”
她如今身份尴尬确實是不易惹什麽事,只是在看到那個男孩的時候她有很多的不由自主,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不由自主的心疼,那一汪青褐色的眸子隔着衆多客人向她這邊望過來的時候,她的心竟是揪着的一般疼,那樣的眸子只一眼就能讓她深深的淪陷。
本以為是萍水相逢,卻不知是情之所鐘。
也許許多事情都是說不清的,人有些時候總要為某些東西,某件事情,某個人,不顧一切幾次。
蕭紫炎看到夏侯音唇角的那抹笑容,明明平時那麽無趣的人竟生出幾許耀眼的光芒,那鐘勢在必得的氣勢,恐怕就是那些皇家子弟也未必比的過她。
看着夏侯音走遠的背影,蕭紫炎的臉上亦是一抹笑,暗想這種英雄救美的事,怎麽能沒有我風流天下的淨水王世女蕭紫炎,喊起身後的侍衛一步一步跟在夏侯音的後面。
醉夢樓裏重重掩映的二樓樓閣內,一個淺藍色衣裙的男子有着無比精致的容顏,唇角那一抹微微一笑,無聲讓人淪陷。只是此刻的他正滿臉好奇的盯着夏侯音的背影“司冬,你說咱們的康寧郡王這是要去做什麽。”
司冬擡眼看了看夏侯音走的方向,為公子端過紫檀木桌上的雪山雲霧“依奴看,康寧郡王這是要去英雄救美呢。”
男子接過茶盅,輕抿一口“可知道那個男孩是誰?”
司冬從懷中掏出一個信封交給男子“這是此次太女生辰,君後寫給韓将軍的信,樓下的那個小公子正是韓将軍唯一的兒子韓淩熙。”
男子拆開信封,看了看紙上密密麻麻的字體“原來是這個樣子,吩咐傾杯這個男孩先收了,我沒下去之前,任何人都不能給。”
司冬恭敬地應了聲“是。”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