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夜空如墨噴灑着黑汁,将整座城市浸泡在內。

審訊已經結束,小英被排除了嫌疑,她可以離開了。何庭夕走出審訊室,将西服的扣子系好,要去找Zeoy。樊月跟了過來,對何庭夕說:“成隊長已經将人都調去工業大學了,你也會去吧?不如帶我一程。”

何庭夕的手握着觀察室門外的把手上,按下前他回絕道:“不了,抓捕的事情我就不去了,天已經晚了,我……該去吃點東西了。”他的聲音溫柔,但樊月知道這份溫柔卻不是對她的。

“是她會餓吧?”她露出冷笑,“你還真是對她無微不至。”

何庭夕眸中一淺笑,按下把手的那一刻,卻聽樊月說:“她不在裏面。”

何庭夕聽此,笑容蕩然無存,随後推開門竟真的不見Zeoy的身影,且見裏面空空蕩蕩。

“她去哪兒了?”何庭夕在問的同時似乎已經想到了。

樊月聳了聳肩:“成隊長帶她走了,她自己留在這裏成隊長也是不放心的。”

聽此,何庭夕不悅地走開,并說:“她在哪裏和成隊長有什麽關系!!”

樊月跟着過去:“那麽你是去工大麽?帶上我吧……”

“也只能這樣了。”他垂眼憂郁地說。

能坐在何庭夕的車裏,還是并駕的副駕駛,樊月感到很雀躍,也有些激動。尤其是看到何庭夕凝神沉靜般開車的樣子,她總是忍不住看向他。她已經注意他很久了,但這樣在一個封閉的空間,還距離這麽近,這是第一次。

“你的手可真好看,我一個女人都自愧不如,不知道……你是怎麽保養的?”樊月瞥向何庭夕白皙修長的手,眼睛裏散發着迷戀。

何庭夕聽此卻尴尬地手不知該如何把握了,他來回換了幾個位置,尴尬一笑:“沒……沒保養。”

樊月臉上對何庭夕呈現的喜愛越發擴大并,難掩羞澀地說:“其實……其實和你共事真是一件享受的事情。庭夕你能力強,人又儒雅,真不知道将來哪個幸運的女人能将你據為己有。”樊月剔除掉Zeoy說出這話。

何庭夕明白樊月的心思,可他又能怎樣?Zeoy此時成為不了他拒絕別的女人的借口,尤其是熟悉的人,他就只能裝傻,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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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不說話?”樊月問。

“既要開車,又要想案子,實在分不了心。”

樊月察覺出拒絕的意味,便不甘心道:“那麽如果現在Zeoy在,和你講話,你也會顧不到麽?”說完,樊月的眼睛定睛在何庭夕的臉上,緊張地等着他的回答。

Zeoy根本不會說這些,如果她肯和我說這些,我求之不得,何庭夕想。

“對了,成隊長是如何部署的。大學校區都不小,要想即保護臧懷生又抓捕蔡蔓菁,不會是件容易的事情。”何庭夕避開話題說。

案情令樊月原本松散的心立刻警覺了起來。她開始有些羞愧,畢竟自己身為警察應該以查案為重,不能在這個時候聊這些。

她臉為此微微泛紅地說:“哦,學校那邊很配合,各個門口都有在職員工看守,成隊長已經命令,學校內只準進不許出。”他們是有內部信息交流群的,以前的馮隊長在時何庭夕和Zeoy也在群裏,但自從成均上任,就另外建了一個群。何庭夕心知肚明。

不過,何庭夕瞟向樊月臉上的變化,心裏松了一口氣。

他借着紅綠燈的空檔,發了條信息給Zeoy:我去找你,等我。

已經進到校區的Zeoy看到這條信息,頓時心緊張地扭在了一起。她只回了個“嗯”字。

Zeoy将手機收起,她咬了咬嘴唇見成均正顧着和人說話,于是她便漸漸腳步放緩。等走到人群盡頭的時候,她眼神激靈地看了成均一眼,見其沒有注意到自己,随後便跑進了草叢內的一顆矮樹後面。她又躲在樹後面看向成均,見他還在與人交談便倏地跑開了。

這是她第一次自由的奔跑,好像渾身的骨骼都随之伸展起來。

終于她跑到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一個警方還沒有走到的地方,一條青石小路上,她停了下來。她站在空無一人的小路中央,擡起頭來,360度地旋轉觀看着四維的幾個高矮不同的矮樓,感受着清爽自由的氣息。随後,她靜止在原地,緩緩地閉上眼睛,開始了她的分析……

Zeoy看來,臧懷生和柳夏還有高鹿,這三個與案情息息相關的男人,想來定是這輩子也忘不了那個如祭壇般的畫面。不同的是,高鹿已經死了,柳夏是有家庭寄托的;而對于臧懷生來說,他似乎還是個孩子,還未步入到社會。由此可見,他一定是三個男人當中內心最脆弱的一個。

而剛剛發生的第三起案件的新聞已經鋪天蓋地的在網絡上風傳了起來,想必這無疑是又一個炸彈扔在了他的身上。他不可能再像從前那樣開懷言笑,孩子的畫面,女友的死相,一定每天刻在他的腦海裏,揮之不去。

而據戴建國他們說,臧懷生是在他們趕到寝室十分鐘前離開的,而那個時候校區已經被封閉了,這就說明他一定還在學校裏。可這個時間明明是該歸寝的,寝室的其他三個人也都在,唯獨只缺他一個人,那就說明他覺得宿舍無法讓他安靜下來,他想找個靜谧的地方。

他無法回家面對父母,各樣的校外場所他也沒有心思去,而這裏是他和曾經的女友回憶最多的地方……即安靜又有特殊的回憶的地方?

天臺,一定是天臺,所有大學的情侶都會去的地方。就是天臺沒錯!

想到這,Zeoy迫不及待地跑開,想尋到一個本校的學生問一問,天臺在哪裏?她跑到一個超市門口,見一個矮胖男人正在鎖門她便跑過去問道:“請問,這個學校的天臺在哪裏?就是校園情侶喜歡去的地方。”

男人猛一回頭,以為她是這個學校的學生,便道:“怎麽,有男生約你去那裏啊?”

Zeoy沒有回答,只再一遍問:“告訴我,在哪裏?”

男人伸了伸手朝東南方:“就是那裏,粉色的矮樓,上面亮燈的那一個,看見了麽?”

Zeoy順着男人手指的方向望去,見确是個粉色的樓,只是夜裏看不是那麽明顯。如此,她道聲感謝後又飛奔了過去。

她像個斷了線的風筝一樣,飛跑在人流稀少的校園中。她喜歡這裏,喜歡這裏沒有車輛,沒有鳴笛,她想到某個偉人曾将一半的骨灰撒在校園裏,心竟也向往。

置身在這裏,沒有任何人的守護,她突然就這麽想;就是将自己燒盡,燒的什麽都不剩,洋洋灑灑的被風吹散,這是多麽令人向往的事情。

可庭夕會接受麽?他會的。如果自己是輕聲自殺,他一定會萬念俱灰;但如果是英勇就義,那麽他很可能會因此更帶着更大的動力去追捕兇手。就像他經常說的,如果人的精力被充分的支配,就不會感到絕望。

但現下,Zeoy的精力像一個金字塔,只有上頭的精力被死念占據,餘下的部分沒有何庭夕看管,已經搖搖欲墜,松散的不得了。

Zeoy想着想着跑到了那棟樓的樓下。她向上望去,見真的有一個男人站在上面。他看上去頭發濃密,個子很高。他穿着襯衫,沒有系扣子,裏面是白色的T恤。

見此,Zeoy有些失望,因為她先兇手一步找到臧懷生,這就意味着事情會很順利,沒機會讓自己替人而死。

想到這,Zeoy垂頭喪氣地進到裏面,在失落中爬了三層樓梯來到了天臺。卻不想,當她邁步上來,一腳踏入天臺,擡眼望去的時候,卻見一個身着灰色工裝的女人正緩緩地向臧懷生走去,如索命的幽魂一般……

她身材看起來很瘦,衣服有些松垮。她的腳步很輕,以至于臧懷生一直背對着她,并沒有意識到危險的來臨。

Zeoy感到了懼怕,但她想到了她。是啊,不管這世界上的人有多可怕兇殘,都不及她。如此,她便提起了膽子,并開口道:“阿姨。”

蔡蔓菁聽此猛地轉過身去,卻見一個長發飄逸的小姑娘在叫喚自己,她頓時吓得心驚肉跳。

Zeoy看向她,她的臉很小,眼睛卻很大很有神,即使在這黑夜中,也在發亮。

不能說自己是臧懷生的女朋友,那樣的話蔡蔓菁會更加想殺了臧懷生,因為她無法容忍臧懷生這麽快就有了新歡。想到這,她突地跑去臧懷生那裏,喊着說:“哥,你怎麽在這裏?”

臧懷生頓時一愣,他先是驚訝這個時間一個保潔會出現在這裏,後是驚訝一個漂亮的女孩叫自己哥。

沒等臧懷生說些什麽,Zeoy便跑了過去拉住臧懷生的手:“哥,你怎麽在這裏?你知道不知道,我們知道你得了抑郁症都怕你會自殺,所以爸媽才讓我來看着你。你……你是媽媽好不容易生出來的,幾次差點沒有保住,如果你真的輕聲的話,媽她肯定活不下去了。”Zeoy說完,朝臧懷生使了使眼色。

這是Zeoy根據對蔡蔓菁的心裏側寫編的話。她知道這對她很有用。

果然,當蔡蔓菁聽到他是他媽媽好不容易生下來,拼命保住的孩子,她便立馬動容了。

臧懷生則是一頭霧水,完全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Zeoy瞥見到蔡蔓菁的動容,便急忙拉起臧懷生的手,并拽着他往前走道:“哥,我們快走吧,媽她真的會着急的……”

可就在這個時候,臧懷生他突然掙脫開Zeoy,有些生氣的問道:“你到底是誰啊?你胡說些什麽啊?誰是你哥!”

臧懷生這一句話頓時令在場的兩個女人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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