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36
面對男孩臉上的懼怕, 心軟後的成均臉上漸漸呈現寬容之色。他期待地看向那個男孩, 口氣變得溫和說:“那麽,現在去把那個垃圾袋扔到樓下的垃圾桶去。下面已經露了, 會流出許多水在樓道裏。”他說到後面的時候, 身子是彎曲的,他是耐着性子在說。
成均原以為這個男孩會态度乖順一些,但沒想到他的臉上卻因此呈現出一副頑梗的樣子。
他見這個男孩不僅油鹽不進, 身上竟然還有這麽大的脾氣,甚至是戾氣, 便索性轉身坐到門旁一放着書包的靠背凳子上。
“同學, 我看你是沒有絲毫悔改的意思啊。你哪個學校的?我要和你們老師溝通一下。”成均手搭在大腿上說。想到自己還有案子, 便看了眼手機, 見并沒有什麽消息,就又将注意力傾注到那個孩子身上。
“抱歉同志,這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教育好, 您就別生氣了。您看您幫我管教孩子半天,我去拿瓶水給你。”男人顯得很為難,他說完便朝廚房走去, 并從冰箱裏拿出一瓶礦泉水來。可就在這時, 成均原本注視孩子的一雙眼睛,旋即便朝那男人的腿看去。
他居然是個瘸子!葛大山也是個瘸子……
不知道為何,經過再三催促,屯長那邊也沒有有關葛大山的照片。雖然後來有個身份證複印件上的照片可以勉強一用, 但一看就是很多年以前拍的,而且是黑白照,根本起不到什麽作用。
但如此的巧合,這讓他不得不将一系列的線索聯系到一起,最後得出的結論就是:這個男人是表面的老實,不然他如果真的如現在這般憨厚的樣子,怎麽會有一個這麽看起來乖戾的孩子。僞裝,一定都是僞裝,他用自己的孩子送東西到警局,他很有可能就是葛大山,那麽那天警局門口他是否是親眼看着自己的兒子将那個人偶送到自己這個刑警的手上的?他是否認出了自己?
但他的這些想法,都在他喝過那個男人給的水後便漸漸消失了……成均怎麽也沒有想到,一個看起來沒有開封過的礦泉水裏居然會有安眠藥的成分。
何庭夕坐在車裏,因為成均遲遲沒有回來,他便撥通了成均的電話。但令人感到不安的是,成均的電話一直沒人接。
兩人現下正在執行任務,有這樣的狀況是十分不尋常的。想到這些,他先是撥通了警隊的電話,讓他們低調些過來,然後他便下了車。
他并不知道成均繞到樓後面去了,因為那個時間他在和Zeoy視頻,所以他直接進了那個快遞寄存點。
“你好,是來取件的麽?麻煩把短信給我看一下。”還是那個短頭發的女人。
何庭夕禮貌笑着說:“我不是來取件的,我想問一下剛才來借用洗手間的那個男人,他……是什麽時間離開的?”
“哦,你說剛剛那個過來上廁所的男的啊,他早就走了。”
何庭夕聽過,心就像被丢了塊石頭。“謝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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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沒空回應,而是因為又進來的兩個取件的人而發埋怨說:“老板去哪了,咋還不回來,我這又得找件,又得掃件。”在何庭夕前,就有兩個人在等候取件,很顯然,那個女人一個都還沒有找到。
另外一個在快遞上做标記的大姐,一邊在快遞上寫個“陳”字,一邊說:“诶呀,沒聽到麽,又說飯菜不可口了。這人窩囊的啊,老婆老婆跑了,然後兒子養的跟個祖宗似得。”
門旁櫃臺裏面,操作電腦的女人,一邊敲打鍵盤一邊說:“我要有那孩子,我一天打他八遍,還能讓他欺負着。”
“誰不說是呢,這大山啊就是人太老實了。”
大山!!
這兩個字發出的聲音一進到何庭夕的耳中,他便立時感覺頭大了,好像身體大部分的血氣都湧到了腦袋上頭。
“請問,你們老板是叫葛大山麽?”何庭夕轉身過去,兩手按在玻璃櫃臺上問。
他的這一舉動惹得這裏的員工都停下手中的活看向他。
那個短發女人遲疑了一下後回答:“是啊,你認識他啊?”
何庭夕沒有回答,他眼睛不斷轉動,他想到那個看起來沒什麽文化底蘊的字條;想到方麗婷死之前,或者說她死的期間,那對父子就同住在那個院子裏;他想到兇手暴虐的作案手法;想到成均描述的那個送人偶到警局的孩子……
他甚至想到,或許這孩子的媽媽就是個妓&女……
可對方明明說成均已經離開了,而且看起來這些人只是普通的員工,并不像同謀。如此,他便發了條信息給成均說:快遞寄存點有問題,葛大山就是這裏的老板,看到信息馬上過來。
這條信息發完,何庭夕便從旁邊掃件的地方鑽了進去,然後不顧阻攔進到了裏面。
“诶,你什麽人啊,你怎麽說進來就進來。”她們只是嘴上攔阻,卻都沒有起身。
何庭夕走出這個被快件堆積的地方,他聞到了很大的消毒水味道,但他沒有一探究竟,而是轉身朝西屋而去。
西屋是個客廳,有紅色的沙發,對面三米是個液晶電視。何庭夕見到有個後焊接成的樓梯,便緩緩地走了上去。但他剛走到樓梯盡頭,便看到一個穿黃色毛衣的男孩,笑着對他說:“叔叔,你是誰啊?”
何庭夕想到那個送人偶的小孩,便覺得面前這個孩子很可能沒有那麽尋常。但他還是露出笑容說:“家裏就你一個人麽,你家大人呢?”
孩子依然帶着笑容,并側身做出邀請的姿勢,說:“我爸在裏面,請進。”
何庭夕聽此,內心懷揣着戒備,露出生硬的一個笑容。随後在男孩的帶領下,走了進去。
“他在廚房做飯。”男孩擋住裏面發黑的卧室,然後引他走向廚房。
何庭夕便朝廚房走去,但他知道危險在哪裏,所以就在他看似毫無防備地走向廚房的時候,突然又轉過身去,然後迅速地一腳踢在正要企圖用鐵棍打向他的那個男人的肚子上。
那個男孩見此就要跑,何庭夕一把将他拉住,然後一邊拉着他一邊找成均在哪裏;因為他意識到,對方如此有準備,肯定是成均已經被他們識破。而且自己剛剛發的那條短信,無疑是讓他們看到了。
他拉着孩子到卧室,期間男人還要企圖對何庭夕下手,何庭夕只好再次将他踢倒,并警告道:“葛大山,如果你還想你兒子能安生做人的話就別再反抗,否則把下面的人招上來,到時候你做的事情人盡皆知,我看你孩子怎麽做人。”
那個男人聽此,剛要起來的身子又軟了下去。他看了自己的孩子一眼,然後雙眼的兇光也漸漸地退去了。
可就在何庭夕以為局面已經控制住的時候,他竟意識到自己的側腹被利器插入。何庭夕忍着疼痛驚詫地看着那個孩子,那個孩子卻絲毫無懼地将刀拔&出來,然後企圖再次刺向何庭夕。這次他舉的很高,是朝何庭夕胸口去的。見此,何庭夕決然地将刀奪下來,但更令他感到疼痛的,不是自己腹部的刀傷,而是這個孩子眼睛中流露的殺意。
“小軍!”這是父親制止的呼喚,可卻對那個孩子不起什麽作用。
何庭夕拉着那孩子,雖然鮮血直流,卻也來不及處理傷口。他按着刀口走到躺在地上的,仍在昏迷的成均身旁,掏出他的手铐帶在了葛大山的手上。随後他又拿起鞋櫃上的寬膠帶,将那孩子的手腳纏住。期間那個孩子還是不斷地尋機抵抗,但都被何庭夕死死地控制住。
“警察同志,我求你,別聲張,別讓別人知道,這孩子,這孩子才十歲。”他這話剛說不久,就聽樓下喊:“老板,你啥時候完事,樓下忙不過來了?”
男人露出痛苦的猶豫,最後他還是做出決定,喊着說:“有……有來讨債的了,你們都先下班吧,今天生意不做了。”
“不做了……”下面女人感到十分詫異。但老板既然說可以提前下班了,工資又不是績效工資,何必再留下呢。所以,不久後就聽她大聲宣布,“老板說今天可以提前下班了。”
“提前下班?為啥?”
“诶呀,你問那麽多幹啥,讓你提前下班就提前下班,早下班還不好。”
何庭夕聽到這些後心也暫時安了下來。他先撕了條床單,将自己的傷口纏住,以免流血過多。包紮後,何庭夕狠揪了幾下成均鬓角處的頭發,
因為疼痛,成均很快就醒了。
“你終于醒了。”見成均醒了,何庭夕幫其解開塑料繩子後,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你怎麽?我……”成均顯的有些發蒙,但很快他想起來不久前發生的事情,神情就立馬變得緊張起來。
“別緊張,一個被我铐住了,另一個小的也被綁住了。本來不想對那個孩子怎麽樣,但那個孩子戾氣太重,瞧……”說着,成均指着自己的傷口。
成均爬坐起來,驚訝道:“你受傷了?”
“別提這個了,放心,沒傷到要害。對了,我已經告訴警隊了,不過他們要有些時候才能到。可當地派出所什麽的,還要你這個刑警隊長來協調。畢竟這旁邊的那個黃店,你不一直要一窩端麽?”
一時間成均因為要面對的事情比較多,便思襯了些許,後他又探頭看了看已經被控制住的父子倆,随後才撥通了電話。他先撥通了電話給自己的上級,後又按照指示撥通了另一個電話:“喂,我是刑警一隊隊長成均,慶豐路浪花浴池經過調查,可以确定的是,那是個賣&淫場所,旁邊的理發店和對面的超市都是……诶,等會,這個事情和一個連環兇殺案有關,事關九條妓&女的性命,如果那個浴池今天要是撲空了,那可是你們局裏的責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