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40

“小軍他……他每次殺人後, 都會亂砍那些女人的頭發, 比起那些女人,他好像更加憎恨那些女人的頭發。後來……後來他應該是受什麽外國電影的影響, 非說要送個人偶給警察, 還要送給破殺人案的那種警察。”話說到這,他忌憚地看了成均一眼,又很快眼神躲閃開, “他是覺得……覺得你們肯定不會找到那些屍體,也不會想到人是他殺的。他非要去, 我也沒有辦法, 但怕他有事所以就陪他去了。我當時是在車裏, 因為, 因為看到了你的樣子,所以當你出現在我家的時候,我就覺得事情很有可能已經敗露了,才會把那水……給你。”葛大山說着垂低下頭, “其實那個時候的他已經……已經變得連我這個爸爸都感到陌生了,我根本不能提反對的意見,他和我說的時候, 我覺得, 覺得他已經膨脹的不像是個孩子。他一定是被魔鬼附身了,他肯定不是我的兒子,他才十歲,不可能的……這一切都是不可能……”葛大山說到這裏, 不斷地搖起頭來。

“說說最後一個死者吧。”何庭夕說。

面對這個問題,葛大山抽搭了下鼻子,而後眼神開始變得晦暗。這吸引到何庭夕和成均的格外注意。

“一個女大學生肯定會和其他的小姐不同,她怎麽會大清早地敲門?她的快件不是應該都郵寄到學校麽?”成均尖銳地看向葛大山,雙眼流露着憤怒和不解。

聽到這話的葛大山倏地将臉擡起,意外地看向他們,露出十分驚訝的表情。

“怎麽?你不知道她其實是個大學生麽?”成均。

葛大山的嘴唇瞬間風幹,他再次要水喝,又是一氣将一瓶500毫升的水全都喝了下去。他打了個嗝後,一副衰敗的樣子,但很快他露出無所謂的表情,或許在他看來,即便是個受過高等教育的大學生,也不能否定她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但不免看出,或許是他文化程度低的問題,他依然眼裏流出些許對其的可惜。

“你們說的沒錯,她是和那些小姐不一樣,可我真不知道她是個學生。有一天,吃飯的時候,小軍他對我說,有個女的長得像他媽媽。我當時聽了,就想到那天晚上的場景,想到她媽媽的屍體就躺在下面,所以我沒心情再吃飯,就下樓忙了。我其實,其實應該再聽他說些什麽的……”他重重地嘆了口氣後又說,“屍體是隔了兩天出現在我家裏的,而且居然還是在樓下員工都在的時候。我吓傻了都,半天都說不出來什麽,也不敢說什麽,怕被人聽見。

我心裏裝了塊大石頭回到樓下,不停地出錯,腦袋裏都是死人的畫面。我覺得這孩子沒得救了,他越來越失控了。我有想送他到精神病院,或者把他關起來的想法,可我最終都沒有狠下心來。後來員工都走後,我上樓。我其實根本不想回去,那個家已經,已經是個,是個屠宰場了,就像他外公家的院子,都是血腥味。

可小軍他終究還是個孩子……”他吞咽後,耷拉着頭繼續道,“我上樓,屍體還在地上,小軍他就坐在屍體旁邊,坐在地上。我也坐到他旁邊,我問他,為什麽?他知道我什麽意思,他就說,你不覺得她很像媽媽麽?我說,就因為這個理由就要殺人麽?然後他告訴我,他是在超市碰到她的,他以為她不是,但有個男人認出了她,說出了那些話。然後……然後小軍就說,不能再有第二個媽媽出現,不能再梳頭去找別的男人了……”

“那他是怎麽把她騙到家裏的?”成均問。

葛大山沉默的時候,嘴附近的肌肉在不停地動彈,時而聚攏,時而兩邊扯動。他的無奈都寫在臉上,卻越來越吸引不到旁人的同情。

他說:“小軍說,這個女人很好騙,他就只是故意和她在超市的門口碰到,然後裝肚子疼,那個女人就同意送他回家了。小軍當然沒告訴她我就在樓下,拖了她好久……最後,最後直到那個女人喝了小軍拿給他的礦泉水……”

成均聽着,手緊緊地握着桌角,雙眼充滿了對邪惡的憎惡。

餘下的成均沒有再問,對于一些枝葉末節他會交給樊月和季飛來詢問,總之要上交的筆錄一定會事無巨細。

兩人起身離開,何庭夕因為傷口的疼痛遲緩了一下,成均見此急忙過去扶住。“沒事吧,我看你還是住幾天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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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庭夕豎起手掌:“先不說這個。”他說完,又看向葛大山,此時已經像一堆泥一樣的葛大山,“葛大山,遇人不淑可能會是每個人都會犯的錯,但不是沒有挽回的機會。或許在你兒子的成長過程中,責任有他媽媽的,有他外公,甚至是多方面的,但決定性的那一刻是取決你!!如果你在他第一次行兇殺人的時候就選擇報警,交由警方處理,那麽就不會是現在這副樣子。

警方會接手案子,但他還是個孩子,他會接受相關治療,因為他那個時候還只是在邊緣附近。但就是因為你一次又一次地包庇,縱容,無為,所以導致他一次又一次地再次舉刀,将那些女人殺死!但你知道不知道,他的每一次這樣的行為都會再次增加他殺人的欲望,這就像是吸毒,有了一次,兩次就會有更多次!他會沉浸在這種掌控別人人生,主宰別人人生的快感中,所以他才會性格變得說一不二,不容別人置疑!

而那個女大學生,她之所以會做那些事,并不是因為她水性楊花,而是因為她的家庭負擔太重,父母既要照顧重病的老人,又要負擔她的學費,她是不忍心父母日子艱辛,才選擇了這條錯誤的道路。我見過她的父母,精心養大的女兒,結果卻被你兒子給殘忍殺害了,你讓她的父母以後的生活怎麽過下去!!!”

葛大山原本消沉下來的靈魂因為何庭夕的一番話,旋即又蹭地跳了起來。他眼睛睜的極大,震驚是他此時最大的情緒波動,但覆蓋下面的是亂麻一樣的悔恨。他這樣持續了有一會,然後那張帶着高原紅的臉才漸漸地有了微動,直到他打算開口的時候,他有些發顫地說:“那……那他會治好麽?他還會……還會殺人麽?”

成均和何庭夕都沒有回答,直到兩人走出去,關上門的那一刻,他們聽到了裏面嚎啕般的哭聲。

何庭夕叫醒了Zeoy,兩個人打算回家,卻聽季飛出來說,葛大山要見他兒子一面。其實事情發展到現在,沒有誰有勇氣去審問那個孩子,誰都不想看到最應該純潔的面孔,露出最醜惡的嘴臉,所以那個孩子是一直被關在審訊室裏的。

原本樊月是連吃的都不想送,但想到總不能将人餓壞,就勉強送了面包和水過去,但沒想到那個孩子居然坐着睡着了。現在葛大山提出見孩子,大家不知為何,卻都好奇他們之間的對話模式,難道真是像側寫分析的那樣,是孩子訓斥老子麽?這是戴建國他們共同的想法。

成均同意了,何庭夕知道後沒有着急走,他也想聽聽這個爸爸會對他的兒子說些什麽告別的話。他或許也希望奇跡能夠發生,就是那個孩子或許能因為今天晚上的事情會有所轉變。

葛大山是帶着手铐出來的,男孩沒有,他的四肢都沒有被束縛。他的确個子高大,才十歲就已經差不多到他爸爸的胸膛了。父子倆面對面地看着有一會,然後爸爸拖沓地走了過去,滿臉的痛心。當他走到那孩子面前時,他彎下身子去摸那孩子的臉,然後淚流滿面地看着自己的兒子,喚着他的名字。這一幕,讓在場的所有人看了都不是滋味,唯獨那個孩子表現的無動于衷。

沒想到先開口的居然是那個孩子……

“爸,你不用擔心,我是個未成年,未成年是受到保護的,我會在我受保護的時候多殺幾個!你沒有殺人,我們有錢,大伯沒有兒子,他的錢也是我的,我們請律師,你不會在監獄裏呆很久的。”孩子說的很小聲,臉像塊木板,爸爸卻怕的渾身都在哆嗦。又很快,爸爸不再哆嗦了,雙眼呆滞地看向自己的兒子,可這雙眼睛就在那瞬間的一刻,倏地露出狠絕鋒利的光,且在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情況下,伴随這個目光,爸爸猛然伸手狠狠地揪住自己兒子的頭發,然後一副咬牙切齒,臉脹的通紅的樣子,拽着他的頭發随之沖向走廊勁頭的窗臺……兒子幾乎是爸爸用盡全力拖拽過去的,直到臨近窗戶,他便親手用自己兒子的頭撞向了那窗戶的玻璃……

爸爸的聲音蓋過了孩子的叫吼……“小軍,是我害了你!!但我不能再讓你害人了!!!”

所有的人都吓傻了,所有人對這樣的場景都是始料未及的。當反應過來,趕過去阻止的時候,那玻璃的碎片已經從那孩子的頭劃到臉再到脖子……而不久後,葛大山也在監獄中将自己吊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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