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走起來了還挺熱的。”梁悠摸着自己的臉, 欲蓋彌彰的解釋着。
這一路兩個人聊得跟她之前想過得差不多, 就是聊聊人生,聊聊理想。兩人都沒什麽偉大的想法,一個說要保家衛國, 一個說要成為優秀的修複師,正好還是他們在做的工作,也算是挺踏實的理想。
火車站對其他人來說不遠, 對梁悠還有些吃力。沒走到一半就開始喘,跟身邊背着兩個人行李依舊呼吸平穩的岳青松形成了慘烈的對比。
大晚上的她也不好意思說休息,只能咬着牙繼續堅持。還好岳青松細心,提出停下來歇會兒,喝口水緩緩。
梁悠搖了搖水壺,空的。也怪她自己, 這種事情總是提前想不到。還好岳青松早有準備, 把自己的水壺遞了過來。
梁悠一邊道謝,一邊慚愧自己還不如一個男生。
晚上風大,一停下來風馬上就把棉襖吹透了。梁悠也不敢久站, 歇了一會兒順了口氣就繼續往前走着。
中間又停了幾次, 等終于到車站的時候已經過了三個小時。梁悠抹了把汗, 在心裏偷偷誇獎了自己一下。
“很不錯。”岳青松聲音裏帶着笑意,讓梁悠一瞬間以為自己剛才把心裏的話都說出來了。
“梁老師能堅持下來,很不錯。”
梁悠看着他一臉認真,沒忍住笑了出來。“你是把我當成你的新兵了?”
“這倒是不會,”岳青松搖了搖頭, 眼睛裏帶着笑,“如果是新兵的話,剛才第一次停下來的時候我就會勸他們退伍了。”
“真嚴格。”梁悠小聲嘟囔,想了想,又覺得他說的也沒錯。
晚上火車站售票處本來是沒人的,這兩天為了應對突發狀況也安排了人值班。兩人又歇了一會兒,便站在了隊伍的末尾。前面一直吵吵鬧鬧的,不時就有人站在售票窗口不肯走,看來是情況不大理想,換不到合适的票了。
梁悠看着不遠處的公用電話,猶豫着要不要給家裏打個電話說一下情況。不過她只考慮了一下,就又放棄了這個想法。
爺爺和大伯他們從不為個人的事情安排過什麽,那她也一樣。就算除夕夜到不了家,初一初二也是一樣的,何必現在知會他們讓他們在家裏就開始為自己擔心呢?
隊伍走得很慢,梁悠一連打了好幾個哈欠,看到最前面的人還是沒變。她坐的那列火車終點站是首都,中間還會停靠七八個車站。前面的人都換不到想要的票,等輪到她能有票就不錯了。
果然,等到了梁悠的時候,售票員告訴她到首都的車只有初七的票了。
現在火車票還沒有電腦聯網,賣的都是早就印好的硬板票。這裏不過是個小車站,很多列車都不停靠,到首都的車一天只有一列。
梁悠有些為難,只有初七的票了,那她現在是不是就可以直接回研究所了?
“明天倒是有到T市的,你要不要?”售票員又問了一句。
“要要要,要的。”梁悠趕忙點頭。T市就在首都旁邊,先到了那兒就算走她找對方向也能走到家裏。
“來一張票。”梁悠趕緊去掏錢包。
“兩張。”岳青松在她身後說道。
“你……”
“我要到首都換乘火車回家,現在也只能到T市了。”岳青松解釋着。
梁悠想問他為什麽不跟售票員确認一下,可最後還是沒問出口,點點頭說了聲“哦”,從售票員手裏接過了兩張去T市的車票。
火車站裏很冷,梁悠跟岳青松好半天沒找到空位,左後只能可憐巴巴的坐在了牆角。不過這次梁悠倒是不用羨慕別人了,岳青松也是帶了鋪蓋的,全因他家裏的老房子好久都沒人了,這一趟回去估計連床好被褥都沒有了,所以才直接背了一套。
兩個人靠在牆角,彼此之間隔着一點距離,身上搭着岳青松的被子。
梁悠覺得現在前面差一個碗,再擺一個破碗就整好了。她第一次覺得原來研究所的宿舍是那麽的溫暖舒适,土炕燒好了躺在上面,舒服的早晨都不想起來。
唉,幸福感果然是比較出來的。梁悠嘆了口氣,找了一個稍微舒服點的位置靠,沒一會兒就進入了夢鄉。
梁悠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等她被嘈雜的吵鬧聲從夢中吵醒的時候,身邊岳青松已經不在了。
梁悠揉了揉脖子,看到不遠處鬧成了一團,不用想,也知道是為了車票的事情。
在這個人人都等着跟親人團圓的當口,眼前的事情就算知道是意外導致的,可也總免不了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梁悠看着車站的工作人員都出來勸着,岳青松也在那兒幫忙。抱着被子坐着沒有動,愣愣的出神。
岳青松回來看到梁悠恍惚的樣子,擡手在她額頭上試了試溫度,還好不熱。
“怎麽了?”岳青松問她。
“沒什麽,”梁悠搖搖頭,理了理自己的頭發,“就是還沒睡醒。”
岳青松知道她情緒不好,也沒有追問,将水壺打開蓋子遞了過來。
“沒有開水,湊合喝點吧。”
這裏是個小車站,平時哪接待過這麽多人。現在車站裏吃的也缺喝的也缺,連熱水都沒有。
梁悠道了聲謝,接過水壺抿了一口,在嘴裏含了一會兒才咽下去。
然後這一整個上午,梁悠都坐着一步未動,将修壁畫練習出來的耐力展現的淋漓盡致。又渴又餓的,根本就不願動彈。待到了岳青松都忍不住勸她活動一下,總算是挨到了火車進站。
上了火車後梁悠總算是松了口氣,雖然時間久,硬座坐着又難受,可總算是有了個盼頭,咬着牙堅持過去就好了。
梁悠就這麽咬着牙堅持一下又堅持一下,牙都要要碎了,總算是到了T市。
岳青松看着下火車後差點哭出來的梁悠,心裏對她的印象又加分不少。連他自己都覺得這趟行程太折磨人了,梁悠竟然能堅持下來,實在是讓他刮目相看。
不愧是軍人世家出身的,有這份耐力,不去當兵可惜了。岳青松這麽想着,然後又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好笑,也不光是當兵才能為國出力,像梁悠他們這樣獻身于文物保護工作中的學者,同樣令人敬佩。更別說他前不久接到了通知,提了要跟她一起執行任務的事情。
岳青松想起他之前問過教導員梁悠槍法如何,教導員推着眼睛猶豫了半天,最後說了句:架勢挺好,氣勢也挺足的。
這其實就是文化人委婉,說白了就是說梁悠雖然路子挺正規的,但是準頭還差了點。想到任務的危險程度,岳青松打算回部隊後跟梁悠再“切磋”一下。
現在已經是大年三十的晚上,梁悠看着自己哈出的白氣,茫然的站在T市的火車站。
去往首都的火車已經沒有了,最早的是明天六點,準定不能回去和家人守歲。她跟岳青松說想要去打個電話,兩人就圍着火車站去找公用電話,最後總算在站臺外一家賓館裏找到了。
梁悠站在電話旁揉了揉臉,長出了一口氣,等到本來垂着的嘴角勾了起來,這才撥通了那串再熟悉不過的號碼。
電話馬上就被接了起來,接電話的人聲音急切,一看就是等了很久。
“奶奶。”梁悠聲音甜到人心底,讓旁邊的岳青松聽着,都覺得身上的疲憊消失了不少。
家裏正在吃團圓飯,她拿着電話給每個人挨個問好,在被問起時,又說自己今天睡到中午才醒,還說研究所裏的年夜飯也很好吃,有葷有素。
梁悠嘴裏說着自己特別好,眼睛裏的眼淚卻再也忍不住,一滴滴的落在手背上。
不遠處賓館的老板娘守夜沒什麽事情,正嗑着瓜子看着他們這邊。要不是岳青松穿着一身軍裝看起來很可靠,她非要過來問問到底是怎麽回事。
只是老板娘雖然人沒有過來,可卻在對着岳青松做手勢。岳青松研究了一下不是什麽暗語密碼,恍然明白過來老板娘是讓自己幫梁悠擦眼淚。
岳青松包裏找了半天找到了梁悠的毛巾,想了一想,問老板娘借了熱水,将毛巾又洗了一遍。
老板娘頗為欣慰的看着他,覺得小夥子挺有前途。
岳青松拿着毛巾站在梁悠身邊,看她臉都哭花了,還強迫自己聲音如常的跟電話那邊的家人對話。等到挂了電話,終于忍不住蹲下身,抱着自己的膝蓋哭的凄慘。
岳青松常年在部隊裏哪見過這種陣仗,難得慌了手腳,緊張的看着她。
梁悠既不是他的兵又不是他的下屬,哪能用平時那套,可他也沒有安慰女同志的經驗啊。
岳青松覺得現在說些鼓舞人心的話或是做什麽思想教育擺明沒有用途。而且這些事一般都是教導員做的,他們兩個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那讓梁悠出去跑圈……
岳青松趕緊搖頭,覺得自己這個想法太過荒唐。
就在他想破頭也想不出辦法,老板娘看不過都要親自過來指導了的時候,蹲在地上的梁悠伸出來一只手。
“我的毛巾。”
因為哭了太久,梁悠一開口還帶着濃濃的鼻音。岳青松反應了一下,然後馬上把毛巾遞了過去。
梁悠将臉上的淚擦幹淨,又伸了伸手。可惜現在她和岳青松默契還沒那麽好,對方并沒有明白她的意思。
“我的包。”梁悠啞着嗓子說道。
岳青松又趕緊将她的包遞了過去,看着她低着頭在裏面摸找着什麽,心裏想着自己竟然害怕女同志哭,他自己也是頭一次發現。
梁悠在包裏摸了半天,摸出了一盒雪花膏。剛哭的臉都幹了,擦了雪花膏才覺得舒服多了。
“放煙花了。”梁悠失神的望着窗外,喃喃的說道。
“想去看看嗎?”岳青松問她。
“好啊。”梁悠站起身,不好意思的沖他笑了笑,一雙大而明亮的眼睛還泛着紅,讓岳青松不合時宜的想到了家裏養過的小兔子。
兩人将背包寄放在賓館,走到了河邊去看煙花。
現在的煙花跟梁悠前世看到的沒法比,實在稱不上絢爛。不過對這個時代的人來說稱得上難得,因為河邊早就擠滿了來看煙花的孩子和家長。
梁悠在他們的笑鬧聲中,之前心裏的那點惆悵也淡了。身邊岳青松看她臉上又帶了笑意總算是松了口氣。
兩人肩并肩站着都沒再說話,在漫天的煙花之下一起度過了這個新年。
作者有話要說:這是一個有存稿的新坑,求收藏~~~
《看着我的眼[靈異懸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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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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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谷雨,時光中的孤獨流浪者。
帶着殘破的靈魂,此生無意,來世不期。
當她遇到宋光遠時,生命中停滞許久的時間齒輪開始重新轉動。
此時她才知,原來我漂泊這麽久,就是為了等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