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素昧平生4

來時孑然無一物,走的時候卻背了一堆莫名其妙的東西,偏偏白澤還哪個都不舍得扔下!

梁語目瞪無口地看着白澤“嘿咻”一下将大大的包裹扛到了肩上,随後又俯身抱起了他。

梁語:“... ...”

他總覺得白澤像是要帶着孩子去趕集了... ...

“帶着孩子去趕集”的白澤腳步卻并未因負重而減緩,他将梁語牢牢扣在懷裏,外頭罩着的毛裘大衣将梁語罩得嚴嚴實實——當然了,這件大衣也是他從獨角獸窩裏順過來的。

梁語蹭在他胸口,雖然丸子上沒長鼻子,卻能清晰地聞到這人周身滿滿的血腥氣。

箭傷未愈,又因跋涉而多了好多道口子,可白澤卻像是絲毫未覺一般,似乎現在沒有什麽事情比趕路更重要了。

梁語看着他左手擡高,将自己護在臂彎最安全的地方,另一只手則揮劍狠狠砍斷了前面擋路的樹杈。

“別急。”白澤的喘氣聲都比平時更粗重些,“很快就能找到安身的地方了,你別害怕!等到了地方,我就給你點香。”說完了,他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聲音忽然低沉下去,澀然道,“你可一定要平安長大啊... ...”

天氣寒冷非常,樹上未化的冰晶順着白澤砍斷樹杈的力道落到了他的臉上。

白澤擡起袖子抹掉了臉上冰涼的水珠,原本俊俏非常的眉目被這番波折折騰得狼狽至極,偏他還似乎無半分察覺,眉目間暖色不減。甚至在看到被驚到的小動物時,他還會笑着避讓開。

待又路過一個湖畔,白澤放下梁語、湊到了湖邊簡單喝了兩口水。

“快到了。”白澤擦了擦嘴,“水源旁必有可栖身之地,不過我們得稍稍走遠點,這兒說不定有厲害的角色。”

相比于對野外生存知識一無所知的梁語,白澤的判斷顯然可靠得多。

他們繞開水源,又過了一片樹林後,白澤忽然放緩了腳步、仔細看了看周圍。

“就是這裏了!”白澤放下了身後所負的巨大包裹,從包裹裏掏出了一個毛絨絨、不知是什麽動物皮毛制成的毯子鋪展開來,随後将梁語小心翼翼地放進了毯子中小心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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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這兩天就先住在這兒,過幾天再繼續趕路!”白澤抱起被裹得只露出兩顆紅豆的小丸子,随後又掃了一圈周圍,将他放到了一個争風避雨的岩石下面,“你睡這兒,我睡你旁邊,這樣風就吹不着你了!”

安置好了梁語,白澤又掏出了容香玉、給梁語點上了一顆元香:“睡一會吧,我去找點吃的。”

他說要找吃的,就是要去打獵了。

梁語默默看着白澤離開的背影,忽然很想說一句——

你身上還有傷呢,你還記得嗎?

白澤當然是記得的。

獨角獸的箭并非尋常之箭,箭尖有烈火隐沒。

那幾箭看似只是穿透了他的皮肉,似乎只是傷口處疼,實則不然。

真正讓他疼到骨子裏的,是順着箭傷向他五髒六腑擴散的火氣,這種撕心裂肺的痛楚幾乎要将他全部焚燒。

可是他不敢讓小丸子知道。

獨角獸的話确确實實地提醒了他,小丸子已經醒了,它已經開始有感知,或許也已經能聽懂自己說的話、能看懂周圍發生的一切了。

他不能讓這樣的小丸子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因為自己是它的支撐。

所謂支撐,就是要無所不能才行!

因為在這個世界,希望像平安一樣可遇不可求,如果連支撐都沒有了,就什麽都沒了!

跪坐在湖邊平息了好半天的氣息,直到胸腔血氣稍稍平複,白澤才起身返回到了此前的栖息之地。

小丸子身邊香氣萦繞,它已經裹在暖和的毯子裏睡着了。

看到小丸子安靜的樣子,白澤心中暗暗松了口氣,伸手摸了摸小丸子的絨絨毛發。

無論如何,他一定不會讓主上失望的!

梁語随白澤奔波多日,确實已經累極了,他在元香香氣中沉沉睡去,再醒來時已是蟾宮光輝奪掠大地。

他稍稍緩了緩,才擺脫了剛剛睡醒帶來的模糊感。

又睡了這麽久... ...

梁語眨巴眨巴眼睛,看了看睡在他身邊的白澤。

為了更好地起到擋風板的作用,白澤已經變回了原形。

白色的柔軟毛發在月色映襯下顯得溫柔非常,連他龐大且威風的原形都被這溫馨氣氛渲染得柔和了些。

可是血腥氣還是沒有褪去。

不知道是為什麽,雖然這具丸子一樣的身體沒有鼻子,可他的嗅覺卻似乎比之以前更靈敏了。

所以即便周圍還殘留着元香的氣味,可他還是從這層層香氣中分辨出了白澤身上的血腥味。

它的傷還沒有好。

梁語從毛毯中掙脫開,努力向前彈跳了幾步、從白澤和岩石的空隙間跳了出去。

沒了白澤的遮掩,冷風瞬間毫不留情地朝梁語擁擠過來。

只是風勢雖急,天空中卻幹淨得很。

今夜月色不亮,星辰卻多得很,迢迢星河綿延不絕,直如绫羅蹁跹、順着如水月光流淌下來。

梁語看了一會,剛準備再跳回白澤身後的空隙中,卻覺得眼前忽有亮光一閃。

他回身望去——

漫漫星河之下,點點螢火如星辰墜落,在他身邊缤紛飄搖。

螢火蟲?

這地方有螢火蟲?

他正疑惑着,有片“螢火”便落在了他的眼前。

只是待“螢火”靠近了梁語才看清,這些并不是螢火蟲,更像是可以發光的雪花,輕柔明亮。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注視,這些亮光竟紛紛向他聚攏過來。

盈盈之間,光芒随風舞動于他身邊,卻沒有一片光芒落到他身上。

梁語心中好奇極了,又覺得這景色美麗非常,竟難得地有些想與他人分享!

他蹦跶着轉過身看向睡得正熟的白澤,卻不妨正看到對方似乎難受得瑟縮了一下。

天氣比适才更寒冷了些,但被這亮光團團圍住的梁語卻并不覺得冷,反而覺得周身萦繞着一股暖意。

只是這暖意顯然傳不到光芒之外的白澤身上。

白澤蜷縮得越來越緊,眼看就要成為一個和梁語一樣的肉丸子了!

看來他也會冷的,而且前幾日比今天還冷,他一直護着自己、又有傷勢未愈,一定吃了不少苦。

梁語心中暗暗嘆息。

他終于覺得,不能說話有時候是件麻煩的事了。

在梁語出神的時候,他身邊的光芒卻突然猛地一陣閃爍!這閃爍突如其來,差點閃瞎了梁語的紅豆!

他忙看向光芒,只是那片光芒這次卻再不對他敬而遠之,反而争先恐後地向他沖來!

什麽情況?!

梁語吃驚地看着這些光芒落到自己身上,片刻後卻又紛紛消失于無形。

月色歸于沉寂,像是剛剛什麽都沒發生過。

但梁語卻覺得自己十分不好了——

他冷極了,而且他從來沒這麽冷過。

像是有廣闊的冰冷海水将他整個包裹起來,寒意順着他的皮肉向他的骨頭裏滲透,又順着骨縫向全身游走。

太冷了!!!

梁語打了一個哆嗦,牙齒因這寒意顫個不停、彼此相撞時敲擊出的“咯吱”之音更是讓梁語忍不住發抖。

——等等。

牙齒?

梁語“唰”地睜開了眼睛。

幾步之外,白澤仍然睡得安慰。

可他望過去的視角卻顯然高了太多。

梁語不敢置信地低下頭,當先入目的是一件赤紅色長衣。

這衣服長及地面,料子卻甚是輕軟,有風略過衣袂便随之而起,直如即刻便要羽化一般。

衣服的滾邊上還用金色絲線紋了梁語不認識的花樣,藤蔓蜿蜒,花瓣精致秀麗、相互交錯,美麗非常。

這顯然不是他的衣服,他是個現代人,怎麽會有這種款式的衣服?

可現在這衣服卻确實穿在的身上沒錯,而且——

他擡起自己的手仔細看了看,雖然以前從沒這麽仔細地觀察過它倆,但畢竟跟了自己二十多年,是不是自己的那雙還是能看得出來的。

他有了身體,而且雖沒看到臉,但應該就是自己那具身體沒錯。

可是這身體似乎也只是個半成品。

梁語頗為無奈地擡起自己的左手,戳了戳自己的右手。

确實能碰到沒錯,但看上去卻是透明的。

自己現在這幅樣子,多半像是鬼片裏那些還魂的幽靈一樣了。

梁語緩步走到白澤身邊,對方還是在抖個不停,偶爾還有兩聲壓抑的輕咳。

雖然長了一身看起來很暖和的毛,但似乎保暖能力也不怎麽樣啊!

梁語嘆了口氣,忽然俯身輕輕抱起了白澤。

白澤身形幾乎與梁語以前在動物園看過的老虎、獅子一般龐大,他這一俯身本也做好了抱不起來、中途放棄的準備。

可令他沒想到的是,自己居然輕輕松松就将白澤抱起來了。

與周身光芒一同流轉的,是他身體裏似乎用不盡的力氣!

看來穿越過來,也不都是壞事。

梁語看了看懷中睡得正香的白澤。

對方在被觸碰的一瞬間明顯呼吸略有些急促,可似乎很快又發覺了靠近自己的氣息很熟悉、便又再次放松了下來,甚至還發出了滿足的“呼嚕”聲。

梁語:“... ...”

白澤,你屬貓的?

作者有話要說:

梁語:穿越前養哈士奇,穿越後養大型貓科動物,我的寵物養殖經歷真是豐富多彩呢!

白澤:為什麽拿我跟蠢哈比??不服!!

哈士奇:汪汪汪!(你不服?我還沒說話呢!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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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天在考試,所以先隔日更,等考完試就恢複日更啦~然後更新時間一直是晚上十點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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