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素昧平生5

白澤這一晚睡得安穩極了。

這幾日路上奔波,他幾乎每晚都要被凍個半死,唯有昨晚,居然越睡越暖和!

睡了一個好覺的白澤心情好的不得了,只是待他一睜開眼睛,适才的喜悅便褪了一半。

頭頂眼前,并不是往日醒來時熟悉的林蔭碎日,而是一塊堅硬的石壁。

這塊石壁比他昨日安置小丸子的那塊大許多,剛好能容下他,就是翻身困難了點,而且——

而且他睡在這兒了,那小丸子去哪兒了?!

白澤心中狠狠一跳,膽戰心驚間猛地一個轉身,頭上的角卻不幸磕到了堅硬的石壁上。

我的媽!疼!

白澤捂住自己的角頭暈腦脹地痛苦了半天,直到痛楚稍稍緩和,他才蹭蹭蹭,從石壁下蹭了出來。

還是昨天的樹林,昨天那塊石壁也離自己不遠。

景色一相對比,他才回想起來,自己昨天也曾看到過這塊石壁的,但是當時自己覺得這石壁間空隙雖裝得下自己,可卻無法給小丸子容出個地方了,是以便放棄了這裏另尋了他處。

可現在自己怎麽還是睡在這兒了?

白澤目光突然一滞,驚恐道——

不會吧!難道我又夢游了???

他四足急踏,連蹦帶跳地奔回了昨天安置小丸子的地方。

果然,軟/綿綿的一團還倚在先前那塊石壁的縫隙之中,見自己趕到,對方那兩顆圓溜溜的紅豆漫不經心地瞥了自己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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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澤連忙化回人形,心疼将梁語攬到了懷裏:“昨天晚上是不是凍着了?啊!都是我的錯!我肯定是又夢游了,我不是故意抛下你的!真的!”

梁語:“... ...”

又、夢游?

這貨還會夢游?

不過好吧,至少這樣白澤就不用糾結自己怎麽一覺醒來就換了個地方了。

畢竟昨晚的人形狀态只持續到月色西沉,朝霞初升之時,現在他還是只沒有嘴的丸子,就算想跟白澤解釋也沒有辦法。

雖然不明白為什麽昨晚自己突然就變成了人,為什麽又突然變回了丸子。

但至少現在可以确定——

自己也是有辦法恢複人形的,這讓梁語着實松了口氣。

要一直都只是顆肉丸子,那真是不想活了!

當日黃昏,為了避免自己再一次“夢游”,白澤又找來了許多枝葉軟草堆在了石壁周圍。

如此一來,就算他真的睡着睡着又跑掉了,小丸子也不會被凍得太慘。

梁語看着白澤在旁邊可勁兒忙活,他則心安理得地“不倒翁”式搖晃着。

反正他現在就算想幫忙也幫不上啊,不能怪他!

白澤“嘿咻嘿咻”地給梁語鋪好了窩,又抱起梁語把他放在了最是暄軟的地方,喜悅道:“這下肯定凍不着了!”

這一夜,梁語确實沒凍着。

他是被熱醒的,确切的說,他是被燙醒的。

鋪天蓋地的熱浪像是在把他往火爐裏推,灼熱和焦躁将他層層困住。像是厚厚的鋼板,不斷向他的靈魂深處碾壓。

好熱!

自己這是被煮了???

梁語“唰”地睜開眼睛。

白澤平靜地睡在他的身側,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他的不妥。

可是在他眼中,整個世界都已被這股熱浪灼燒得朦胧起來,白霧氤氲翻滾,四周的空氣像是波浪一般向遠處層層擴散開去。

沒被煮啊... ...

可是為什麽會這麽熱!

在這樣痛苦焦灼的環境裏,元香仍然灼灼燃燒,陣陣香氣拽着梁語直沉向更深的黑暗中。

待他再度醒來時,已是黎明。

白澤雖然還睡着,可是呼吸已經變輕。又稍過了片刻,白澤也醒了過來。

白色巨獸睜着一雙赤紅雙眸牢牢盯了梁語半晌,然後像是慢動作一樣緩緩直起了身。

“你... ...”白澤靠近梁語,忽然伸出舌頭舔/了舔/他,“我真高興!”

高興啥?

梁語被他舔得莫名其妙,卻不妨被變成了人形的對方一把舉起:“你居然長出爪子啦!真好,你又長大了一點!”

爪子?

梁語垂眸,原本圓/滾滾的身體上果然已經多出了兩個爪子,就長在紅豆下方不遠處。

白澤因為梁語的變化而興奮異常,用一種讓梁語頭皮發麻的“吾家有兒初長成”的欣慰眼神看了梁語許久,随後又一把将他放回了窩裏,嘴中還念叨着:“這可是個值得紀念的日子!唔,找點什麽當做禮物呢?”

梁語并不覺得這個世界能有什麽讓他喜歡的禮物。

但是看白澤這幅忙碌激動的樣子,他心情也很不錯。

如此看來,昨晚那股熱浪并不是自己的錯覺,而是自己在長身體的一個表現,就是不知前晚的螢火是不是也與此有關了。

白澤激動了整整一個早上,就連出去獵食的時間都比平時長了許多。

梁語蹲在自己的小窩裏安靜順着飄落的落葉,數得非常開心,就在他因為一片格外漂亮的葉子而眼前一亮時,白澤趕了回來。

保持着人形的白澤毫不費力地将手裏的一個巨大猛獸随意一扔,然後從懷裏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一個蛋來。

“給你的禮物!”白澤将蛋捧到梁語面前,邀功道,“喜不喜歡?”

喜歡?他為什麽要喜歡?

這蛋對他而言有什麽卵用啊?他是能吃啊,還是能孵啊?

白澤完全忽略了梁語兩顆紅豆裏隐隐的抗議,他高興地将蛋輕輕放到了梁語身旁,又忍不住揉了揉小丸子。

“等蛋裏的小家夥出生,你就有伴了!”白澤開始暢想未來,“而且這小家夥估計是個帶翅膀的,以後趕路時還能幫咱們探探路!”

梁語對此并不感興趣,他只覺得這蛋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孵出動物來。

本來這一路就危險重重,現在又多了個如此易碎的東西,想想都覺得麻煩!

他邊腹诽,邊将爪子輕輕搭在了蛋上。

白澤見小丸子伸出了爪子,還以為小丸子很喜歡自己送的禮物,剛要露出一個欣喜的笑容。

然而剛笑到一半,小丸子的爪子卻突然按着圓圓的蛋,輕輕向前一推。

然後——

“咔!”

蛋碎了!

白澤:“... ...”

梁語:“... ...”

什麽情況?!!!

梁語內心萬馬奔騰。

他真的只是輕輕推了一下啊!難道是現在的自己力氣太大了???

梁語瞪着兩顆紅豆,死死盯住了逐漸破碎的蛋,生怕從裏面開始露出慘絕人寰的未長成的屍體來。

——好在,并沒有。

接連幾道“咔嚓”聲之後,從破碎的蛋殼間探出了一只軟軟的小腦袋。

“小腦袋”先是好奇地看了看梁語,又轉過頭看了看正俯身望着它的白澤,然後渾身一抖,甩掉了粘在身上的所有蛋殼碎渣,露出了自己的真身來——

這是一只長着淺黃色柔軟羽毛的小鳥,看着和梁語以前認知中的小鳥沒什麽太大區別,唯有一道淡紫花紋從小鳥額頭上蔓延延伸,順着它的翅膀和腰/腹環了一周。

這是一只非常漂亮的小鳥。

小鳥似乎非常高興自己終于能“破殼而出”,歡快地蹦跶了兩下,語氣輕快地對梁語道:“謝謝你救了我!不然我就要悶死在蛋裏了!”

咦!這只小鳥居然出生就能說話?

梁語感覺很驚奇,白澤對此卻并不吃驚,他擡起下巴點了點小鳥:“號?名?”

小鳥似乎完全不怕白澤,平靜答道:“號精衛,名嘛... ...我也是靈獸,你又不是我的主上,我憑什麽告訴你?你號什麽?”

白澤聞言也不惱怒,反而客氣地回了句:“白澤。”

梁語在一旁聽得暗暗震驚。

居然真是白澤!

而且這只小鳥... ...精衛?精衛填海的精衛?

他忽然很想問句,你爹不會是炎帝吧?

精衛繞着梁語蹦跶了兩圈,非常友好地蹭了蹭梁語,然後回身望向白澤:“這是你的小丸子?”

白澤先是一愣,随後竟忽地皺起了眉:“莫要胡說!這是我家少主!”

“少主?”精衛吓得羽毛都抖了抖,“這是哪家的少主,居然都流落到這樣的荒郊野嶺了?我跟着你們不會有危險吧!”

她回過頭,一雙漂亮的海藍眼睛沖着梁語委屈地眨了眨:“可是我因你而生,按照天道,自當永生永世追随于你。你可千萬活得久點啊!我可不想剛出生就死掉!”

說完這話,精衛向後蹦了兩步,眼睛輕輕一閉。

待其再度睜開眼睛時,已經幻化為了一個看上去十六七歲、穿着淺黃輕軟裙裾的明麗少女。

少女垂眸,對梁語盈盈一笑,随後竟極為莊重地單膝跪地道:“吾號精衛,名為阮阮。承蒙天道厚愛,得尋主上。願以魂相托,以命相守,誓與主上生死與共!”

作者有話要說:

梁語:咦!我怎麽突然就狂霸酷炫起來了?

白澤:啊啊啊!!!我家少主還不知道我的名字呢!居然被只小破鳥搶先了!!!

阮阮:呵呵,誰讓你只說廢話,有用的一句都不說!

***

終于開始開地圖啦!!!嗷嗷嗷~終于要見到其他人了!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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