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碧血丹心3

梁語的小爪子“嗒嗒嗒”地敲着桌子,心中着實有點不知所措。

在他面前,國主以頭搶地、跪得非常虔誠,站在國主一旁的白澤也是一臉為難的糾結模樣。

而幾步之外,被阮阮好奇地端詳着的,是一座姿态怪異的冰雕。

這冰雕不高,看上去還是個小女孩的樣子。

很巧的是,長得跟剛才那個欺負梁語的小女孩一模一樣。

“少主,小女頑劣!您,您就原諒她吧!”國主說着又磕了好幾個頭,聲聲鈍響。

梁語無奈地晃了晃。

一天之內,被這樣的長輩跪了兩次,也不知道會不會折壽!

可真不是他不救人,實在是,他也不知道是怎麽個情況啊!

當時自己被這倒黴孩子扔到地上以後,便陷入到了那個奇異的吟詠聲中。

再後來,自己就沒什麽印象了。

待他終于從朦胧中醒來時,白澤和國主已經趕到了他的身邊,而那個熊孩子也已經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我真是無辜的!

有人信嗎?

不知道別人信不信,反正國主是不信的。

眼見着額頭都被磕破了,這位平日高高在上的國主還是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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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白澤終于看不下去,上前幾步制止了國主的“自殘”行為,寬慰道:“您先冷靜一下,讓我來勸勸少主吧。”

見到國主磕頭的動作終于因白澤的話停了下來,梁語心中也松了口氣。

不過就算你勸我也沒用啊!我也不知道怎麽讓她變回正常模樣。

好在白澤雖然對這事情也是一頭霧水,但卻也知道小丸子多半不是故意為之的。

他抱起小丸子,先是軟聲安慰了幾句,随後才道:“你願意原諒她嗎?”

原諒其實是不願意的。

但也不至于就讓她這麽死掉吧,何況人家爹都給自己磕了半天了。

想了想,梁語默默地蹭了蹭白澤。

這一舉動讓白澤和翹首以盼的國主都松了口氣。

“那就好。”白澤臉上也重新露出了笑意,随後捧着小丸子來到了冰雕面前,“那你就用爪子拍拍她就好了。”

就這麽簡單?

梁語半信半疑地伸出爪子拍了拍。

然後——

就如同彼時與阮阮初見之時一般,冰層“咔嚓”一聲銳響,表面浮冰忽然寸寸而裂。

而被困于冰層中的小女孩也終于恢複了平時模樣。

國主哀嚎一聲沖上前,一把将自己的女兒抱回了懷裏:“囡囡,你要吓死父王了!你怎麽能... ...”

他說到一半卻忽然怔了怔,因為被他抱在懷裏的女孩不僅一動不動、絲毫不負平時伶俐,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大人... ...”國主回頭茫然地看着白澤,“這是怎麽回事?”

白澤也是一愣,思索片刻才道:“多半是被靈力所懾,元魂有損了。”

國主怆然道:“那,那還有補救的辦法嗎?”

未等白澤回複,一直站在旁邊看戲的阮阮卻回了話:“放心,不會有事的。雖然元神有損,卻并未散去,等段時間就好了。”

國主這才平緩了心情,又道:“那得等多久?”

“那就說不準了。”阮阮笑得燦爛,“不過我聽說,久冥吏冊有回護久冥臣民之力,或許可以考慮用它來救你女兒。”

“可是... ...”白澤搖搖頭,“自主上亡後,久冥吏冊便無法被喚醒了。”

雖然見到久冥之玉還會有反應,但卻還是無法打開。

“可現在有王冊,有王玉... ...那再認一位久冥之主不就好了?”阮阮擡頭點了點小丸子,“你們覺得,我家主上如何?”

莫名其妙被點了名的梁語:“... ...”

白澤微微皺眉:“可是從未聽說過有在丸子時代就能登上域主之位的先例,這... ...”

“可一共才有幾個先例?”阮阮冷笑着打斷他,“久冥為第一代王域,此後分裂到現在,天下不過也才五個王域。以前沒有又能說明什麽?在久冥之主稱雄之前,又有誰想過,天下是可以被統一的呢?”

白澤:“... ...”

覺得阮阮說得實在好有道理的白澤和國王齊齊陷入了沉默。

良久之後,白澤終于下了決心一般看向了梁語。

“雖然不知道你到底能不能擔當得起這個責任,但是... ...”他眼中哀戚一閃即逝,“但我們的時間,确實不多了。”

與梁語道完,白澤便轉身向國主深深行了一禮:“那便有勞您準備一下了。”

完全沒被征詢意見的梁語:“... ...”

我這是要做被架空的傀儡皇帝了嗎?!

***

考慮到久冥的境況實在是太過慘烈,所以白澤和國主商量了一下後決定,不需要把“登基大典”舉辦得太過隆重。

一是他們實在不想太過引人注目,二是因為... ...

犬封實在沒那個閑錢了。

但即便做好了心理準備,待見到那比前世小公司來招聘的場景還簡陋的祭祀臺時,梁語還是深深地心酸了一回。

又窮又慘!

他已經可以想象到自己以後的日子将有多麽艱難了。

實際上,捧着梁語的白澤其實心裏也不好過。

他是真正見到過盛世的人,自然也知道正常的“祭祀”規模是怎樣的,何況這還是擔負着“登基”和“祭祀”雙重意義的典禮。

好在小丸子現在還不明白這些,不然得有多難過啊!

祭祀依時進行。

白澤抱着小丸子上前,将他輕輕放在了祭祀臺下。

寒風獵獵,卷起悲涼呼嘯。卻依然有寒梅盛放,隐隐暗香。

小丸子百無聊賴地聽着臺下白澤代他祈求天道護佑。

——講道理,祈求天道真的有用?你主子當年也求過,不還是說滅國就滅國了?

然而他這一念頭剛剛升騰,腦中竟忽然“嗡”地一聲,随後便是一陣隐隐銳痛。

“地之所載... ...六合之間... ...”

又來了!

什麽情況?!

梁語在心中暗暗懊惱,眼前景色卻忽然一靜。

如同被迫暫停了一般,連呼嘯的風聲都聽不到了!

而緊接着在他耳邊幽幽響起的,卻是一個陌生的聲音。

這聲音沉穩冷冽,卻又虔誠至極——

“涼戚懇請天道,佑我久冥!”

哦,對了,這句話他聽過的。

似乎是昨天在城下時,從久冥吏冊中傳出來的聲音。

不過,這怎麽又來了一遍?

難道每次祭祀都要回憶一下先人?

然而還未等梁語感慨完,那道聲音竟然再次響起,繼續道——

“若得天道護佑,願以久冥為祭,以久冥臣民為祭,以我為祭,雖死不悔!”

梁語心道,你都祭出去了,還剩什麽了?就算得到庇佑又有什麽用啊?

然而片刻後,居然真的有一道毫無感情,刻板冰冷的聲音,應了句——

“可矣。”

梁語:“... ...?”

不會吧!這是提議還被采納了?

他怎麽感覺... ...自己好像知道久冥滅亡的原因了呢?!

就在梁語胡思亂想的時候,那些淩亂語句和聲音終于開始在他腦海中退散。

風聲重起,将他周身的軟毛都吹得蓬松了許多。

好冷!

他剛在心中暗嘆了句,便又聽見白澤在臺下高聲喝道:“恭迎靈鳥!”

靈鳥?什麽靈... ...

還沒等他想完,便驟然襲來一股滔天熱浪,這熱浪踏雲蒸霧狂湧而來,差點直接把梁語從臺上拍下去!

梁語在熱浪裏掙紮了半天,剛努力再次睜開眼,卻見到面前已多了一只小鳥。

這鳥渾身赤紅,如浴火而來,偏尾巴處是如蒼穹般清透的碧藍顏色。

然而梁語的關注點卻不在這只鳥,而在這只鳥喙中所叼的一顆珠子上。

這珠子通體海藍,像極了他小時愛玩的玻璃珠,既圓潤又漂亮。然而偏在其藍色間,竟還隐隐透了抹淡淡金光。

見梁語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小鳥忙向前蹦跳了兩步,随後長喙一遞,竟直接将那顆“玻璃珠”定在梁語的額頭上!

嘶!

疼!!!

前後兩世,梁語從來沒有這麽疼過!

滾滾熱浪如同要将他的內髒焚燒般熊熊而起,可滔天的寒意又從外而內滲透蔓延着!

如同凜然冬至時最刻骨的夜晚!

如同灼然盛暑時最炙熱的白天!

被這兩種“極致”折磨着的梁語幾乎以為自己要死了!

他在朦胧中拼死掙紮,煎熬了許久才感到這種痛苦漸漸散去。

他艱難地睜開眼,努力地适應着眼前似乎突然強烈起來的光線。

然後,陡然一怔。

臺下不遠處,白澤、國主和阮阮都在震驚萬分地望着自己,神情竟半是狂喜半是不解!

而且這個視角——

他向下看了看自己的衣角,果然和林中那晚一樣。

看來這次,自己是真的化為人形了。

梁語勉強忍住了自己因為過于虛弱而險些踉跄的步伐,嘴角卻忍不住微微上翹。

完了,老毛病又犯了!

他在前世的時候便有這個“毛病”,別人緊張的時候要麽手抖,要麽慌亂。

可他卻非常不按尋常套路出牌,甚是與衆不同——

他一緊張,就想笑。

而且越是緊張,越想笑!

現在他就很緊張,是以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已經“脫缰”的嘴角,邊在心中流淚,邊盛放出了一個笑容。

媽呀!這樣不行!趕快讓我下去啊!這麽多狗頭人看着我,我緊張啊!

梁語這樣想着,便将目光定在了白澤身上。

就是你了,還不快救我下去!

是以,臺下的人便遙遙望見——

那個已化為人形、立于高處傲然下望的男子衣袂翩然,乘風而立。

其堪稱完美的面龐上,那雙如桃花所化的眸子中分明盈滿了凜冽寒意,可那抹如玉瑩然的嘴角卻偏偏驀然一彎,随即泠然向下嘆了句——

“白澤,來。”

作者有話要說:

文中寫的症狀...來自于我。

我真的是,越緊張越想笑,至今不知道為什麽。

以前考試發成績,同學總以為我絕對胸有成竹,因為我總笑... ...

但其實,我真的只是在緊張啊啊啊啊!!!!

還有大學的時候,我去學畫畫,削鉛筆,結果一走神,把刀推進手指了。

然後旁邊一個很帥很帥的小哥哥吓了一跳,本來拿起紙巾上前想幫我止血,結果我忽然非常開心地... ...笑了起來。

... ...然後我就看見,那個小哥哥非常驚恐地後退了一步... ...

【因為這件事情被我室友笑到畢業_(:зゝ∠)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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