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頭皮發麻

全身都是黑色繃帶的魔童逃跑了。

現在又成了那個如同天上的仙人一般的木乃伊和紙轎子中的人對峙。

從轎子中激射而出的青銅鎖鏈, 沒有了目标,轉頭開始向木乃伊射去。

木乃伊皺了一下眉。

這時,白神禪也松了一口氣, 有胡亥在,他也不知道該對誰出手。

現在不用考慮了。

白神禪從他腰間的袋子中摸出了一把血色的青銅劍, 看得江衍一愣一愣的, 白神禪這個袋子是機器貓的口袋不成?那麽點大個口袋, 居然放得下這麽大一把劍?

青銅劍細長, 但并不是青銅的顏色, 而是血紅, 就如同一把放進血裏侵泡過的青銅劍。

劍本無聲, 但江衍看到它的時候,總感覺上面有無數的冤魂在嘶吼,在吶喊, 在掙脫。

但無論怎麽掙紮, 也逃不過這柄劍的吸附。

這是一柄邪劍。

在劍柄上刻着“赤霄”兩個古樸的大篆。

這劍帶一個赤字, 果然紅得如血。

在白神禪将劍取出來的一瞬間,劍上的腥紅的血居然形成了一個個恐怖的人臉,數不盡的人臉出現在劍面上,全都是痛苦,恐懼等表情,就像彙聚了人類所有的負面情緒。

“砰。”

白神禪就像一道殘影, 帶着血光沖了出去。

速度之快,只在空中留下了如同游戲中才能見到的血紅的粒子。

江衍幾人對視了一眼, 還好他們以前就知道這小光頭厲害,沒有選擇對抗,不然真的會被玩死。

白神禪的血劍刺向木乃伊。

但站在随風飄舞的破布條中間的木乃伊, 甚至連眼皮子都沒有眨一下,腳步也沒有移動半分。

白神禪也是一愣,手中的劍已經指向了木乃伊的胸膛。

但就那麽停下來了,白神禪臉上現在都是嗜血以及猶豫……

木乃伊看了一眼白神禪臉上變化莫測的表情,聲音不帶一絲感情,“世上最可悲之人,既不想辜負對皇室的忠誠,想要當好那柄最嗜血無情的利劍,又不想違背那人不想看到你再殺人的意願,生生世世在猶豫中無法做出抉擇。”

木乃伊似乎也十分好奇,這劍能不能刺下去。

白神禪臉上的掙紮和痛苦,是個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世上最可悲之人嗎?本為無情的修羅,卻被人在心中種下了慈悲。

最終,血劍還是一動不動,只有上面的血臉發出無盡的對鮮血的渴望,甚至張開血嘴,似乎要脫劍而出,去撕咬面前的血肉。

白神禪的目光不由得看向了紙張轎子,似乎需要一個人來告訴他到底怎麽做。

完全就是一個自我糾結的綜合體。

轎子中傳來一聲嘆息,然後那滿天的青銅鎖鏈在空中狂舞,以及轎子中如同陽光一樣的聲音,“鎖天。”

不知道這青銅鎖鏈到底有多長,但現在,它飛舞在碧空之上,開始封鎖整個天空。

十分絢麗的一幕,江衍看得都覺得有些不真實,但滿天的青銅鎖鏈又是确确實實的,遮住了太陽,遮住了雲彩。

木乃伊眉頭皺了一下,“鎖天鏈嗎?”

然後,在空中只剩下最後一絲縫隙的時候,木乃伊如同一顆炮彈一樣直射天空,天空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條全身纏着繃帶的大魚。

木乃伊站在大魚上,大魚劃動翅膀,以空氣為河,随着魚的翅膀的扇動,似乎出現了水紋一樣的波動。

只是一眨眼,整條大魚就出現在了封鎖的青銅鏈之外。

一條大魚向遠方飛去,大魚上的木乃伊身上挂着無數的破布條,在天空飛舞,飛過山川河流,如同神跡。

這樣的人,被稱為仙也不為過了吧。

山川遨游,朝游北海暮蒼梧,簡直就是神話中人物。

江衍也在嘆息,也不知道先秦之時,有多少這樣不可思議的人物,先秦到底又是怎樣一個絢麗的時代。

大魚飛走,滿天的青銅鎖鏈也沒有放棄追逐。

見過九尾狐的尾巴嗎?天空的青銅鎖鏈就像九尾狐的尾巴一樣,死死的追逐天空的大魚而去。

紙轎子中,一道白光從轎子中射向天空,他的手正拿着青銅鎖鏈的另外一端。

整個人都是被散發白色柔光的紙包裹着,看上去就像代表光明的神,在他一出來的瞬間,陽光都明媚照人了不少。

漫山遍野的紙片人,也重新整理隊伍,跟随天空追逐大魚的白光而去。

不知道這些紙片人軍隊,要是被幸存的人類看到,會是個怎麽震驚的表情。

浩浩蕩蕩的紙片人,開始下山,雖然昂首挺胸,但怎麽看都有點滑稽,那小步伐踩得……

天空的烏雲散去,山風似乎也吹了進來,恢複了正常。

比起剛才的壓抑,整個山巅似乎平靜了下來,雖然沒有鳥語花香,但這種自然的平靜讓江衍他們終于松了一口氣。

面面相觑的對視了一眼,連帝征都忍不住說了一句,“這個世界還真是越來越陌生了。”

誰說不是,現在江衍都開始懷疑,他們人類所謂的歷史,到底有幾分是真實的,這個世界原本到底應該是什麽樣子。

這時,白神禪走了過來,“有啥陌生的,以前整個世界都這樣,稀奇古怪的人到處都是,習慣就好。”

白神禪已經将他的血劍收了起來,眼睛中的血劍圖案也消失不見了,一臉笑眯眯的,表情賤到不行。

江衍看了一眼白神禪腰間的袋子,這家夥好東西還真多。

白神禪邊走過來邊搖頭,“你們也太沒用了,一點忙都沒幫上,小馬仔都不會當。”

江衍嘴角一抽,指了指地上死去的那個老叟,“我們不是幫你殺了一個人嗎?”

“呸。”白神禪接口就道,“那是你們殺的嗎?那是他自己被吓死的,啧啧,現在的方士也太膽小了,不就看到了先秦方士,居然被活活吓死了。”

說完回頭看了一眼李道一,“你說是不是?”

結果李道一現在一臉蒼白,嘴巴喃喃自語,“先秦方士,真的是先秦方士,逍遙自在,不受世間一切管束的至邪存在。”

怎麽看還陷在自己的思維中,根本沒用聽到白神禪的話。

白神禪:“……”

太丢人了,以後可千萬別說是他的小馬仔。

這時候,小蟲草舉着它撿到的青銅燈跑了過來,小臉高興得嘴巴都笑彎了。

伸出小手手一個勁指向大石龜,将它挂石龜上面,飄亮,晚上都不用找柴火照明了。

這小家夥脾氣固執得很,不滿足它的要求,那是怎麽也不會消停的。

江衍看了一眼舉着青銅燈,在他面前一個勁蹦的小蟲草,然後接過燈,他準備找一根繩子将燈綁上,挂大石龜前面的龜殼上吊着。

這青銅燈說來也奇怪,這麽颠簸,居然還沒有熄滅。

燈火看上去柔弱,卻能照亮四方,用處的确很大,他們以前都是想方設法照明。

江衍将青銅燈挂好,小蟲草一直屁颠屁颠的跟在後面,見燈固定好,刷的一下從身後拿出它的小标槍,将标槍放進青銅燈的火光裏面烤。

小标槍上,一只甲殼蟲正被綁得五花大綁。

江衍:“……”

還以為小蟲草是為了他們的照明去撿的燈,看來是他想多了。

“走,進墓,找蟲子去。”白神禪說道。

江衍一愣,經歷了這麽多,差點忘記了,他們這次來這裏有兩個目的。

一是幫白神禪殺人,現在,人雖然不是他們殺的,但的确死了,應該是完成了第一個目的了吧?

二就是找能成為方士的蟲子。

現在江衍有他的小蟲草,歐南浩和這只會噴火的大石龜關系也越來越好,現在就差帝征和許洋了。

江衍幾人點點頭。

青銅燈又被取了下來,提着燈向墓穴中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心裏作用,總感覺這墓穴帶着一股子血腥味。

微弱的燈光下,四周的牆壁上挂着一口口血棺,在這些牆壁上,刻畫着很多詭異的壁畫,以佛陀等為主的壁畫,讓整個氣氛顯得更加詭異。

看着這些血棺和壁畫,難怪被稱為血棺寺老僧墓,的确與佛教文化有些關聯,但怎麽看也沒看出多少佛家的祥和和慈悲。

走了一段路,來到主墓室。

墓室中居然是一尊石刻佛像,高度大概有十幾米。

佛相慈悲,就是現在這個氣氛有點太那啥。

白神禪說道,“這血棺寺老僧墓是隋朝一老僧所建,也因此而得名,那老僧原本是一得到高僧,心中肯定是有大慈悲的,只可惜機緣巧合,居然無意間得了先秦方士的傳承,成了這世間最邪惡的存在。”

“不過老僧雖然成了邪惡的方士,居住在地底,但他心中有佛啊,實在牽挂,于是就将一尊大佛搬進了他的墓穴,日夜禮佛朝拜,啧啧,一個個邪惡方士,居然心懷慈悲,真是天大的笑話。”

江衍看了一眼白神禪,比起那老僧,也不知道誰才是天大的笑話。

從白神禪的話中,也大概知道了這尊佛像的來歷。

在佛像的手掌上,托着一圓滾滾的白色石蛋子。

所有人眼睛都看着那石蛋子。

白神禪說道,“就是它了,這玩意有個特別出名的名字,名叫菩提子,聽說是從一棵神樹上掉落下來的種子。”

江衍:“……”

菩提子這麽大一顆的嗎?

白神禪繼續道,“這菩提子已經有幾千年的歷史了,沒想到血棺寺這麽多代居然沒有一個人能将它孵化,聽說這菩提子只有真正心懷慈悲的人才能孵化得了,想想也是,方士至邪,想要讓這顆菩提子出世也不怎麽可能。”

江衍皺了一下眉,孵化還有附加條件?

幾千年都無法孵化,也不知道他們能不能成功。

但無論如何,也得試一試。

幾人合力将石蛋子從佛像取了下來。

白神禪就催促着趕緊出去。

江衍看了一眼,在這主墓室的後面,還有一個黑漆漆的通道,應該是通向更下面。

白神禪兇巴巴的,“看什麽看,那是你們能看的嗎?沒大沒小。”

江衍問道,“下面是什麽?”

白神禪嘆了一口氣,“還能是什麽?皇子陵呗,修血棺寺的人估計也不知道下面是皇子陵,不然給他們再大的膽子,也不敢将墓穴建在上面。”

又是一個墓穴啊。

現在說起墓穴,江衍就會覺得一股神秘感。

不過白神禪一臉提防的樣子,估計也是不會讓他們下去探險的。

出了墓穴,将青銅燈重新挂上大烏龜的殼上。

一群人爬上烏龜背上,開始下山。

江衍幾人圍着白色的石蛋看稀奇,白神禪打着哈欠睡覺。

石蛋子上面有一些血跡,看來是有人試圖孵化它,但沒用成功。

看了半天也沒有看出個所以然。

天色漸晚,找了一個地方紮營仔細研究。

現在就帝征和許洋差成為力士的蟲子了,兩人正嘗試将血滴在石蛋子上面。

一直圍着石蛋子看其實挺無聊的,江衍起身向一旁走去,剛才小蟲草又跑去不知道哪裏野了。

小蟲草現在身上髒得不得了,他得給它洗洗。

才沒走幾步,江衍就聽到小蟲草笑得唧唧的聲音。

有些無奈的搖搖頭,實在太野了。

走過去,擡頭一看,江衍整個人都僵硬了。

小蟲草正在地上歡快的打滾,身上粘滿了泥屑和草屑。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小蟲草不是獨自在地上打滾,在它旁邊還有一個小家夥也笑得憨憨的在一起滾,有節奏的在地上滾來滾去。

是一個孩子,眼睛跟熊貓眼一眼,老大兩個黑眼圈。

身上全是黑色的繃帶,纏繞得一絲不漏。

這樣打扮的,也就那魔童了。

江衍看着兩個笑得特別暢快的小家夥,頭皮都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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