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二十四、流離
作者有話要說:
一年後。
在令人聞風喪膽的天塹崖葬月教,在朝見教主雲霄大殿的玄武寶座後,安置着一面嘆息牆,這是葬月教的魂魄精華所在,以及囚禁着數以萬計被禁锢的靈魂。
而我的任務就是用靈力修補牆上的魂裂和裝入新的魂魄。
駝鈴曾笑我:“好好一個美女,竟成天埋頭做些修修補補的活兒,可惜了。”
我反擊道:“這皆拜你所賜,不過絕殺大人終日守着絕殺殿的那株好不容易成活的血蓮花,凡事親力親為,這樣一比,莫缇反而輕松不少!”
“臭莫莫!”駝鈴咬牙切齒,“早知道不把你引薦給教主了!”
駝鈴口中的教主,便是這天塹崖神秘如流星的段夜絕段大教主。
在來此地一年的時間裏,我前後只見到過他三次。光從外邊看來,實在不能把他定義為一只大狐貍。他比我想象中的年輕,對待教衆也十分親和,而且他長的很好看。更多時候他不是閉關修煉就是不在教中,常常神龍不見首尾,一如傳說中的神秘。
這葬月教并不是江湖口中傳頌那般單一的魔教,它和任何國家都保持着密切的聯系。教中暗衛替任何國家辦任何事,然後從戰争中賺取利益。他們就是江湖中肆意行走的邊緣人和透明人,沒有條條框框可以拘束。
所以在天塹崖,我也安安穩穩當起了透明人,只因我的本身職責就是照顧好嘆息牆,沒有任何離開的夙願,甘願待在教中,只因我想見的人他們都在這裏。
我第一個見到的,是泣唱。
那日駝鈴帶我連夜趕回葬月教,雲霄大殿的燭火剛剛換下,有一身着白衣的女子小心翼翼調試着燭火,在光影忽明忽暗的瞬間照亮了她的容顏,我緩緩張口:“唱。”
泣唱本就是葬月教的人,她奉段夜絕之命潛入踏雪峰未央宮成為卧底,目的是找到未央宮少宮主的下落。
當年蒼國最城一別,泣唱其實已順利找到了少宮主,并施偷龍轉鳳之計将她帶上了天塹崖。
所以泣唱現在的身份,既是段夜絕手下的婢女,也是絕殺組下的一名絕殺。
第二個人,是阿澈。
我曾回客棧找過阿澈,可是房間空無一人,老板說阿澈早在我和幽潋出門後就跟着出去了,他定是去找我。
我在大街上漫無目的的尋找着,卻被一旁不耐煩的駝鈴硬拉上了天塹崖。在剛開始極度不适應這裏生活的日子裏,有一天駝鈴找到我,說有教衆在教外發現一個行動鬼鬼祟祟的少年,藏在山上已經好幾天,問他什麽都不說,只會叫“莫莫”。
我趕緊跑出去一看,阿澈正可憐巴巴小雞似的被暗衛反綁着,嘤嘤道:“莫莫。”
之後阿澈就一直陪着我,我們之間有靈識指引,阿澈的腦中只有這一種意識,那就是尋找我的存在。
然後他就真的找上天塹崖了。
最後一個人,是我夜以思念最想見的一人,卻也讓我震驚。
我終于見到了小左,那個泣唱口中的未央宮少宮主,藏在月華殿中極受段夜絕寵愛的女人,淩兒。
早在踏雪峰地牢和淩鏡交談時我便知道這未央宮少宮主是一名癡兒,當面色絕美的女子出現在我面前,她沒有了我們之間的記憶,心智和行為如同小孩。
泣唱說淩兒曾救過段夜絕一命,段大教主早就知曉未央宮異動,淩枭有心謀反,他怕淩兒有危險,故派唱潛入宮中将其帶出。沒想到半路突生變故,少宮主竟被北幽暗衛劫了去,好再幾經波折,淩兒終是回到段夜絕的身邊。
小左,再見面時,是你也不是你。
我穿越來到這個時空,駱楓和小左的遭遇卻和我大大不同。這裏是他們的前世,現世的他們再也不存在了,所以我們之間沒有記憶。
我還聯想到我的異能,現在我可以在頭腦清醒的情況下控制靈子壁去吸食人的魂魄。這些疑問我雖深究,卻得不到結果,我曾在意識裏無數次喚過母親,可是母親的大靈子再也沒有啓動過。
嘆息牆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油盡燈枯的魂魄消逝,日子一久,就會不可避免造成魂裂,為了給這面牆注入新鮮的魂魄,我必須隔一段時間下山搜集新的魂魄。
我不願殺生,在意志清醒的情況下,我提取的都是些瀕死之人的靈魂。他們有些是戰死士兵的軍魂,有些是受疾病拖累奄奄一息的老者,有些是乞讨為生活活餓死的乞丐…收了這些魂魄,我替他們進行了超度,希望在天上他們能生活得幸福。
好在見證這些殘忍悲傷畫面的同時,阿澈都在我的身邊。
他常常獨自躲在嘆息牆後,聽着那潔白牆面上的萬人嘆息。當一縷魂魄魂裂後,我能看見阿澈眼角一閃而過的悲傷表情。
他是喜歡這裏的,他把牆上的每一面魂魄都當做了自己的朋友。
我們走過暮西走過玄河,走過最城走過靈息,我們在初春時來到楊柳盎然的江南,我們前往極北欣賞萬年冰川的大雪,雖然每個地方都有或好或不好的回憶,但有他在我身邊,我就覺得擁有了天下。
繞了中原大陸一圈,從北方返回天塹崖時,我聽聞塞北啾啾國崛起擴張版圖的消息。有許多異族部落俯首稱臣于啾啾國,該國兵力強盛國民富足更勝以前,所以這個大民族融合的國家現在有了一個全新霸氣的名字——戎狄,大有吞并漠北霸主沙丘北幽的氣勢。
那麽那個狐貍殿下,生活的應該也不錯。
我好或是不好,都不會放棄自己要找尋的答案。
而審判的日子冥冥中已經很接近了。
又一日駝鈴屁颠屁颠跑來,鈴铛聲滿殿響。他歡快道:“莫莫,我的血蓮花成形了!”
我不耐煩:“不是早就成形了嗎?”
“噓。”他突然湊近我耳畔,“是子母株,血蓮花本有兩株,也分雌雄,雄性我已經送人了!但是在它被送之前,我将雌性進行了配對,所以現在孕育出了子株!”
“不要告訴別人哦!這事只有你我知曉!”
我見他說的事态重大,也悄聲道:“駝鈴,你真是個怪才!”
“哈哈,莫莫,我有自己的孩子啦!”
他開心地歡呼。
駝鈴口中的血蓮花,不如江湖至寶血如意和念靈珠,卻也是個難得一見的神物。
血蓮需以血供養,在天地靈氣結合之地成長,我雖對他蓄養血池的行徑所不滿,但是血蓮花真的開放如同妖姬一樣明豔。
人的鮮血居然能養出這麽有靈氣的生物。
“這個就是子株?”我指着那稚嫩的還未開放的紅色小花苞問道。
“是啦!不知道它會長成什麽樣子,是男是女。”
血蓮花雌株被完好安放在絕殺殿的血池裏,而子株則被駝鈴悄悄藏在了他的石室。
“你不将它放在血池,如何以血供養?”
我一語點破。
駝鈴瞬間沉默,月牙甲遮住的臉看不見面容,我讀不出他的表情。
難道?我忙抓住他的兩只手臂,大力一扯,只見十幾道觸目驚心的刀鋒劃痕。
“你傻啊!”
這家夥為何對一株蓮花如此盡心盡力?
“莫莫你不會懂的啦!如果這次我成功了,它就是我的孩子了哦!”
真是個變态的怪才!
“嗯…其實如果不喝血,你難道沒用別的法子來試試?”
“?”
駝鈴不解。
“就跟嘆息牆一樣,這些東西都是上古留下來的寶物,體通靈性。今天本姑娘就教你一詞,名曰‘變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