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這半個月來,少了鑄文清來這裏,賈孚若身邊的小板凳已經空了很久,而他一直沒有收起來,就是因為心裏有點兒舍不得。

總覺得寂寞無聊的下午時間,有文清跟他作伴,确實時間過得比較快,兩人聊天東一句西一句的也很快樂。

而且那驕傲欠揍的小家夥,在他锲而不舍地喂食一個月後,就像被養熟的貓咪一般,開始可愛起來。

明天要準備什麽東西給文清吃?他又會露出什麽樣的表情?這是他最近最期待的一件事,只不過現在那小家夥再也不經過這裏了……大概是被他爸禁止了吧。

一想起鑄春霖那自以為是的語氣、粗暴無禮的态度,跟全世界都欠他錢的表情,賈孚若的拳頭就青筋暴起,恨不得好好地揍怪獸老爸一下。

梅雨季節漸漸到了,昨天只下了一點點小雨,今天卻陰雨連綿、下個不停,氣溫也一下低了好幾度。

雨勢頗大,又濕又冷,出來走不到十分鐘,鞋就會濕了,以至于逛市場的人少了,買賣的數量也跟着減少,所以這兩天進貨不能進太多,還有後頭的小田地,種的東西才剛冒了芽,一下急降的溫度希望不要凍死他的小芽。

在胡思亂想間,賈孚若看到遠方有個撐着一把小黑傘的小朋友走了過來,他心情激動地站起身,該不會是文清吧?

然而仔細看,那孩子個頭比鑄文清還小,并不是,他又頹喪地坐了下去。

一整個下午才來兩個客人,都快六點了,天色也暗了,他把菜簍裏的蔬菜整理過後,準備關門,這才瞄到小攤子的角落蹲着一個影子,差點吓死他了,不禁跳了起來。

是誰在角落裏吓人呀?

探頭一看,賈孚若發現那身影竟然有些像鑄文清,他張大嘴巴,眨了眨眼。

是文清沒錯,可是未免也太慘了點,他的學生服半濕,鞋子襪子濺上了泥,整張臉籠罩在黑暗中,下巴靠在某顆大南瓜上,雙肩無力的垂下,就像一只被雨淋濕的小狗崽。

“文清?”

賈孚若小聲地喊了聲,鑄文清似乎有回應,但是非常的小聲,動作也很慢,頭轉過來看他時,兩顆眼珠子蒙着水霧,朦朦胧胧的,臉色白得吓人,嘴也跟臉一樣的蒼白。

他三步并作兩步跑過去,鑄文清的樣子看起來很不對勁。“你不舒服嗎?文清?”

鑄文清沒說話,卻在賈孚若靠近時,十分依賴的把頭靠到他的大腿處,大腿被貼上的部位感覺到一股不同于尋常的熱氣,他焦急的伸手去扶鑄文清,才發現手底下的皮膚熱得好似燒燙的鐵塊。

“你發燒了?”賈孚若焦急地問。

鑄文清昏昏沉沉的說不出話來,這可讓賈孚若吓死了,小孩子發燒可大可小,他雖沒養過小孩,但在市場也會常聽見幾個婆婆媽媽說到小孩子發燒等等的慘狀。

無論如何,緊急送醫一定是最好的方法。

賈孚若叫來母親關店,把鑄文清一把抱到懷裏,小孩兩手緊緊地抱住他的肩膀,充滿了對他的信任與感情,讓賈孚若眼眶一時紅了,立刻抱着他沖向最近的小兒科診所。

做了治療之後,醫生開了退燒藥跟感冒藥,他抱着鑄文清回家,喂他吃了點東西,才讓他吃藥,一吃完他就昏沉的睡了過去。

而賈孚若看着手機上的一串數字,那是鑄文清剛才清醒時他問來的鑄春霖的電話號碼。

雖然不爽這怪獸家長,但畢竟鑄文清是別人的小孩,他能幫的也只到這裏,最有資格照顧他、帶他看病的,仍是他的親生父親。

他沒遲疑,撥電話給對方,想不到電話響了半天,就是沒人接,他每隔五分鐘就打一次,愈打愈是火大,因為對方沒有一次接起來過,他忍不住想起剛才鑄文清昏睡前告訴他電話號碼時說的話——

爸爸今晚有約會。

他媽的,約會找女人,比得上照顧自己發高燒,而且還燒得人事不知的兒子嗎?這死禽獸、見了女人就忘了兒子的臭人渣!

在打了半小時的電話,也在心裏腹诽很多難聽的髒話後,賈孚若終于撥通了,對方低沉的音色一響起,他就像爆竹一樣的爆開了聲音。

“你兒子燒到三十八度多,我管你跟什麽女人約會打炮,立刻到我家來接你兒子回去!我是誰?我是被你罵,也差點要被你告的菜攤小老板賈孚若,要我跟你講我家住址嗎?”他的音調尖銳得像捉到老公有小三的老婆,也幾乎可以震碎玻璃了。

“文清發燒了?”對方的聲音很慢,很沉,很穩定,沒理會他充滿挑釁的語氣,只是靜靜地确認事實。

“對,燒到三十八度多,在診所有幫他打了點滴,補了些水,我剛才有讓他喝些葡萄糖水跟吃藥了,你到底什麽時候滾回來?”賈孚若依然氣勢洶洶。

沒錯,他是在遷怒,怎麽他過着魚幹男的寂寞空虛冷生活時,超級大帥哥卻過着左擁右抱美女的好日子,一想起就讓他不爽至極。

人渣男,休想過得比他爽。

“我一個小時後才會過去,住址我還記得,市場的小巷裏的第三間。”

“那我等你一個小時,哼。”算算時間,若是他在鬧區內約會,回家路程大概是一個小時沒錯。

“嗯,謝謝您,賈先生,我早上上班前他還很正常。”

對方沉聲道謝,并且解釋了一下,讓賈孚若不禁懊惱起自己的小心眼,看來鑄文清是忽然發燒的,早上出門前他還好好的,怎麽知道下午他就病情這麽嚴重,所以這也不能怪怪獸家長。

賈孚若語氣終于好了一點,“沒什麽,不用客氣,你趕快回來接他。”

不到一個小時,那臺貴森森的車開到賈家門前,男人下了車,賈孚若雙手環胸不冷不熱地道:“他在我房間睡覺,你可能要抱回去。”

“嗯,打擾你了。”

鑄春霖上樓,将昏睡的小孩抱下來,放進車子裏,又把自己的外套蓋在了兒子身上,那無比溫柔、細心呵護孩子的模樣讓賈孚若心裏的氣消了一大半,雖然是怪獸家長,但也是因為太過關心才會變那樣的吧?

他冷冷說了一句,“不好意思,打擾你約會了。”

“我約會?”鑄春霖擡起頭來看他,充滿男人味的濃黑劍眉不解的皺起來,就算做出這個一般來說很醜的表情,他還是帥到爆炸。

“文清說你今晚約會,但他實在燒得太嚴重,只好提早叫你回來。”

鑄春霖總算明白了,“是開會,不是約會,他中文不太好,我在加班開會,不過我剛才把資料都拿回來了,在家裏看就行了。”

聞言,賈孚若捏了捏鼻子,糗了,自己在電話裏因為嫉妒對方過太爽,所說的尖酸刻薄話語立刻在腦袋裏回旋三圈,記性太好也是一種痛苦,他現在尴尬得想撞牆……

“呃……抱歉,我電話裏态度不是很好,因為文清的情況有點嚴重,我心急。”

見對方語氣緩和,鑄春霖沉默的點了一下頭,顯然想到對方的不滿其來有自,自己當初造的孽,當然現在就嘗到苦果。“我上次來的時候态度也不太好,因為文清的保姆說他晚上都吃不下。”

既然道歉,那就全都說了,賈孚若雙手合掌,做出忏悔狀。“對不起,我以為你跟美女約會、吃好料的,把小孩子丢在家裏不管。”

唉唷,求帥哥原諒我這個每天寂寞空虛覺得冷的魚幹男小小的嫉妒心,聽到“約會”這兩個字就想暴走是我不對,但魚幹男會反省的。

鑄春霖也繼續解釋,“之前我聽保姆這樣說之所以如此憤怒,是因為文清健檢時,醫生跟我說他身高偏矮,叫我注意他的飲食跟睡眠,但前幾天再量身高,發現他長高了,而且文清也跟我坦白他的飲食情況,你給他吃的食物确實比速食有營養,之前誤會你了,非常抱歉。”

兩個人一個說對不起,一個說抱歉,皆是一臉悔意,偷偷摸摸看看對方的尴尬樣,讓他們同時小聲地笑起來,笑意立刻溫暖了這個冷冷濕濕的空間。

“這是我的電話,萬一有什麽事,可以找我幫忙,我們家在這裏住很久了,哪家醫院好,哪家店面東西好吃,我都知道。”賈孚若拍胸脯,一副這地方的美食地圖,問他他全知道的樣子。

鑄春霖收下他的電話號碼,腼腆地道:“剛搬來,确實需要一點幫忙,謝謝您,賈先生。”

賈孚若馬上就自來熟的說:“不用叫我賈先生啦,聽起來太客套,叫我小若就行了,快點送小孩子回家睡吧。”帥哥有難,拔刀相助是應該的。

鑄春霖也拿出自己的名片遞過去,“這是我的名片,謝謝您,不好意思,今天麻煩您照顧小犬了。”

賈孚若捏着那張黑色為底的名片,寫着鑄春霖三個燙金大字跟電話號碼,頭銜寫着某家知名外商投資公司的高級主管。看來他真的是高富帥一枚呀,這家外商公司是有名的難進,聽說薪水很高,也操得挺累的。

車子就像來時一般迅速的消失在黑夜裏,賈孚若捏了捏名片,上面還有一點點鑄春霖的餘溫。

帥哥好像沒老婆,有點可以進攻的感覺。

但帥哥沒老婆卻有兒子,是不是代表人家就是異性戀?

唉,他就看着俊顏流點口水就行了,不要胡思亂想,不該是自己的,永遠也得不到……賈孚若想完後有點垂頭喪氣。

+++++

賈孚若才回房間睡了四個小時,手機鈴聲就響了,他拿起手機看,竟然是鑄春霖打來的。這深夜來電,莫非他也感覺空虛寂寞冷,想要聊聊人生,談談哲學嗎?

唉,若對方是個同志還有可能,偏偏他是個直男,還是別妄想了,不過這個異性戀帥哥可不可以給魚幹男小同志一條活路走,他半夜打來,自己會誤會的呀……

賈孚若在胡思亂想之下,将電話接通,鑄春霖彬彬有禮的開口,聲音滿是挫折跟無奈,“賈先生……呃,小若,那個微波爐煎蛋好像有點怪,它冒煙了,是我操作不對嗎?”

微波爐哪能煎蛋呀,你是想要毀了微波爐,還是想要毀了那顆蛋?賈孚若原本昏昏欲睡的眼睛霎時瞪大,莫非這高富帥就是外表好看而已,內在是那種生活不能自理、滿級以上的生活白癡?

“還有……那個瓦斯爐一直沒有火,我想要弄點粥給文清喝。”

“你家在哪?我騎車過去好了。”

鑄春霖在電話裏明顯的松了口氣,大概是他已經搞了很久都沒成功,才逼不得已打電話給他,現在救星要來了,他緊繃的心情也跟着放松了。

他講了住址,五分鐘後,賈孚若就騎到他住的大樓底下,對管理員遞了身份證,換了證件,終于進了帥哥家。

客廳很大,有三間房,粗估應該有五十多坪,裝潢典雅大方、頂上的燈光色澤很柔和,原木家具設計簡約耐看,顏色也很溫暖,給人溫馨的感覺,當初在裝潢上應該是有用心的。

進了廚房,是賈孚若夢寐以求的中島型,有大空間方便同時揉面團、包水餃、腌雞肉,然而等他看到微波爐,就沒心情繼續贊嘆了。

微波爐慘不忍睹,蛋在裏面狼狽爆開,到處都是殘渣跟細碎蛋殼,這臺微波爐可是最新型的微波爐跟烤箱合一的好東西,市價跟機器價值成正比,弄成這樣真是讓人心疼死了。

這麽好用的機器,鑄春霖竟然想要毀了它,他到底是有多生活白癡?

賈孚若喃喃碎念,只差沒把這臺機器從頭到腳,像色狼一樣的摸了再摸,這可是好物啊,怎麽可以這樣虐待它?

他先拿了抹布清潔,把所有弄髒的地方全都擦得幹幹淨淨,等弄完後,他才看了一下鑄春霖所謂不能用的瓦斯爐。

這瓦斯爐新得不能再新,不太可能會壞,黑色玻璃面板更是為它添上好幾絲的貴氣華麗,閃亮亮的反光,差點閃瞎了他的眼,這個也是好物,鑄春霖他家用的廚具真不錯。

他看了一下瓦斯管線,沿着管線走到陽臺,把手放到瓦斯的總開關上,一放上去,他臉就黑了。

開關沒開,怎麽可能會有瓦斯,他真是快敗給鑄春霖了。

他手腕轉動,打開了開關,重新回到廚房,十分自動的去開冰箱,他想鑄春霖大概只會把蛋煎成炭,幹脆就好人做到底,直接幫他煮。

冰箱裏面還有些蔬菜,可能是保姆留下來的,賈孚若也沒客氣,拿了洋蔥、紅蘿蔔、小黃瓜、番茄幾樣,再拿了兩顆蛋。

他先把洋蔥、紅蘿蔔、小黃瓜、番茄切成細絲,和蛋汁拌在一塊,直至蛋白蛋黃充分混合後,加上青綠色的蔥花,一點點胡椒,再加了點鹽巴。

接着他拿起不粘鍋,刷了一層薄油,開火,等油已經熱了,再将蔬菜蛋汁倒入,油和蛋汁的香味一下盈滿了鼻腔,等邊緣稍微有點焦後再翻面。

很快的,五顏六色的蔬菜蛋就做好了,放入盤子裏後,他再用多數小孩子喜歡的番茄醬,在圓圓的蛋上畫上了個俏皮的笑臉。

鑄春霖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賈孚若進來沒有十分鐘,就做出一盤蛋了,而且那盤蛋在番茄醬的裝飾下變得可愛又讓人食指大動。

那他剛才搞了一個小時一事無成,是在浪費自己的人生嗎?一股心虛跟自己真沒用的挫折湧了上來,他同時也對眼前的男人另眼相看。

在房間裏的鑄文清也聞到香味了,小臉興奮發亮。

他一醒來就覺得好餓,跟爸爸說想要吃煎蛋,可是在他眼裏很厲害的爸爸,連顆蛋也煎不好,幸好孚若哥哥來了,他有聽到他們說話的聲音,孚若哥哥最會做好吃的東西了!

他動了動鼻子,聞着香味讓他肚子更餓,不禁大聲喊道:“好香哦,我要吃!”

賈孚若端進去,讓他在床上坐好,他馬上拿着叉子狼吞虎咽,他已經好久沒吃過孚若哥哥做的東西,還是那麽好吃。

鑄文清把一盤煎蛋吃得一幹二淨,吃完後還抹着嘴,眼睛發亮的說想吃第二盤。

鑄春霖看兒子這樣下巴差點掉下來,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這個每次吃飯都要三催四請,連半碗飯都吃不完,而且還意見一大堆的兒子,露出幾乎要把盤子拿起來舔幹淨的餓虎撲食樣。

天啊,他是眼花了還是幻覺,這是他那個有夠難養,每次吃飯都像在打仗一樣的臭兒子嗎?

鑄春霖忍不住把目光移向勸鑄文清不要一下吃太多的賈孚若,思索了一會兒,下了一個決定——

“小若,我有很重要的話要對你說。”

賈孚若走到流理臺準備洗盤子的時候,就聽到鑄春霖用有如大提琴般低沉、迷惑人心的聲音說話。

用這種語調說話是想要誘惑誰?而且這話怎麽聽起來很像求婚的前兆?更別提鑄春霖臉跟他靠得很近,好像一輩子都沒看過像他這麽好看的男人般,看了一次又一次,看到他這種不會臉紅的男人臉都發燙了,思緒也無法控制了。

這——現在是什麽狀況?你、你煞到我了嗎?

夭壽哦,帥哥怎麽可以這樣勾引人,拜托,有什麽事,我們回房間再說……錯了,我腦洞開太大了,應該講我們回客廳再說,我真怕你帶我回房間,我就先撲倒你了。

“春霖,讓我洗個盤子……”

一只如鐵鉗般有力的大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将盤子丢在水槽裏,鑄春霖聲音很急切的道:“不用管那個盤子,我真的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說。”

對不起,我們才見第三次面,拜托你讓我矜持一下……

賈孚若的理智早就已經飛光光,他們倆距離近到他都可以聞到對方身上的氣味,肥皂青草般的香氣混合鑄春霖陽剛的氣息,迷惑人心,更讓人想入非非,進入绮思狀态。

這段時間空虛寂寞冷的魚幹男生活,讓他有點發花癡,但這不能怪他,美色當前,哪個男的能維持正常?

被超級大帥哥厚實溫熱的大手給摸着手臂,眼睛看到他睡衣扣子沒全扣好,露出的鎖骨和一小片強健的麥色胸肌,他沒撲上去已經是很有自制力了。

他恨不得像只發傻的狗一樣,露出一副你要我握手,別說是手,我連身體都可以交給你的花癡狀。

賈孚若就像是遭到催眠般的被鑄春霖牽進客廳,兩個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他陷進高檔的沙發椅墊裏,看着對方的嘴一動一動,好像在說什麽,但他腦袋發暈,根本就沒聽進去,而對方焦急的語氣讓他頻頻點頭,等他發現狀況不對時,他們好像已經對談超過二十分鐘。

當然,對鑄春霖而言是對談,但對賈孚若而言,是他看男色看呆了,完全處在發呆發癡流口水的狀況下,幻想着對方睡褲的某個位置是不是也一樣強健,但目光又不敢瞥過去,感覺太下流了。

“所以就一言為定了。”

“嗯,一言為定。”

等賈孚若回神過來時,內心大驚,等一下,一言為定什麽?他剛才答應了什麽?

一直在房間門口偷聽的鑄文清,歡呼的跑了過來,光裸着腳丫跳進他懷裏尖叫,“孚若哥哥,爸爸答應了,說我以後放學後可以去你攤位玩了。”

賈孚若抹了抹汗,原來是答應這個,那沒關系,不是什麽問題,他還以為自己剛才神智昏沉時,答應了什麽要命的條件。

他雙手摟住了鑄文清,探了探他的額頭,發覺沒再發燒了,嘴角才微微彎出一個暖和的笑,他溫柔的動作讓鑄春霖在心裏頻頻點頭,認定了自己的做法是對的。

而鑄文清在他懷裏扭呀扭的,不好意思地道:“而且下個月我媽咪要過來看我過得好不好,爸爸說我們要一家三口面對她,要讓她知道我們過得很好。”

一家三口?賈孚若差點噴出一口血來,你不會用成語就不要亂用,誰跟你們是一家三口啊,這話太容易引人遐想了……

賈孚若的臉不受控制的紅了,比櫻花還要紅,若真的有鑄春霖這種高富帥當老公,還有鑄文清這傲嬌的小天使當兒子——那根本就是人生贏家了!

鑄春霖将鑄文清抱過去,小聲訓斥他道:“不要踩着你小若哥哥,你體重那麽重,把小若哥哥踩痛了怎麽辦?”

賈孚若努力拉回理智,問起重要問題,“等等,下個月要見文清的媽媽是什麽意思?”還有那個一家三口什麽的,成語是這樣用的嗎?為什麽身為老爸的鑄春霖也沒發現這成語用得很怪。

鑄春霖此時正在欣賞賈孚若嘴角的小酒窩,他突然發覺賈孚若之所以很有孩子緣,一定是他外貌上占有很大的優勢,因為他就算沒有笑,只是抿着唇,嘴邊的小酒窩也會露出來,讓小孩子感覺很好親近。

不知道為什麽,他手指發癢,有種想要戳戳那個可愛的小酒窩的沖動。

他急忙握住自己不安分的右手,再度解釋了一下。“我跟文清的媽媽離婚時有一些協議,雖然小孩子監護權歸我,但她有探視權,她下個月要搭機來臺灣看文清,之前的保姆被她嫌棄得一無是處,所以我只好換了,但每次換,她每次來都不是很滿意,不是嫌孩子太瘦,就是嫌環境打掃不好,所以我想麻煩你當幾天的保姆,我相信你一定會讓她滿意的。”

哎,原來是當保姆哦,那幹麽扯到一家三口,害他差點腦袋不正常。賈孚若拍了拍紅通通的臉蛋,把思考導入正軌。

“可是我還有攤子要顧……”

鑄春霖誠懇地道:“我知道你有你的工作,其實不會很忙的,家裏環境清潔我會請打掃的人來做,你只要陪文清玩,做飯給文清吃就好了。”

聽起來很簡單,而且能夠看看帥哥養眼也不錯。想了想,賈孚若沒有二話的同意了。

這之後鑄文清的生活就變成上完課後會先到賈孚若的攤子,賈孚若會幫他看看功課,做一些小點心給他吃,等到收攤後再帶他回家一起吃晚餐,一直等到他父親下班過來接為止。

+++++

賈孚若的保姆生活持續了快一個月,發現鑄春霖下班來接小孩時,大多是晚上七、八點,最近有好幾次會超過晚上十點,顯然是太忙了,不說照顧兒子,他連自己都照顧不好,有時來接小孩,他自己晚飯都還來不及吃上一口。

“呃,要不要在我家吃一點,反正還有點飯菜。”賈孚若客套的問。

“對啦,阿霖啊,在我家吃,小若做飯還挺有一套的。”店後面的客廳傳來更大的聲音,賈孚若的阿母跟阿爸在裏頭頻頻叫喚。

賈媽現在五十多歲,正是想要抱孫的時候,只可惜沒有孫子可以給她玩,最近有鑄文清,她玩得可開心了,連衣服都幫鑄文清買了好幾套。

好幾次晚上帶鑄文清出去買東西,大家都稱贊她孫子怎麽那麽可愛、那麽古錐,簡直可以當童裝模特兒了。

這差點笑歪了她的嘴,雖然很客氣的說:“這不是我孫子,是人家放在我家裏顧的啦。”但那眉眼之間,可是有滿滿的得意。

賈媽疼鑄文清比對真兒子還要疼,看得賈孚若心酸,常常鑄文清盤子裏的水果至少有五種,他盤子裏只有當季最賣不出去的那一種,真叫每夜寂寞空虛冷的魚幹男仰天長嘆,沒男人緣就罷了,連父母緣也沒,真是太慘了。

“不用了,伯父、伯母,麻煩你們了,我帶文清回家了。”

鑄春霖倒是客客氣氣的,今天十點多才過來,他還特地買了一盒高檔巧克力表達謝意,“這兩天事情比較忙,文清留那麽晚不好意思,這是小禮物,給你們喝茶時吃的。”

“你這麽客氣幹什麽,來啦,你一定還沒吃,我叫小若炒點菜,鍋裏面還有雞湯,你最近常加班,要補一下。”

巧克力收下來,鑄春霖也被拉進來坐着,賈孚若悲慘的進廚房炒菜、熱雞湯,鑄春霖盛情難卻之下,還是留下來吃飯。

賈媽還劈裏啪啦地對鑄春霖道:“我跟你講,我家小若什麽本事都沒有,就是做菜、家務啊做得很好,如果他不是男的,我都還以為他是電視裏新娘學校的畢業生,我跟你說,他有夠好笑的,他以前工作的時候,一件襯衫沒燙到筆挺,褲子線沒燙對,就一個晚上睡不着,每天穿得像是新郎官一樣,跟現在完全不一樣哦。”

阿母啊,你講我這麽丢臉的事幹什麽?現在賣菜,難不成還穿西裝賣嗎?

賈孚若翻翻白眼,趕緊把雞湯跟青菜端出來,再讓他阿母講下去,他臉皮都沒有了。

“媽,你去看看文清睡了沒?”

果然說出文清這兩個字,就能轉移他阿母的注意力,他阿母立刻就興沖沖地上樓去看文清了。

賈孚若幫鑄春霖盛了碗雞湯,鑄春霖喝了幾口,就聽他小聲道:“沒加味素,味道不如外面,但喝久了,會有股香甜的味道。”

鑄春霖吃了塊雞肉,甜香可口,他只知道鑄文清喜歡吃賈孚若煮的菜,但沒親口吃過,這一吃果然驚豔,他又夾了幾筷子的炒青菜,滋味很好,讓他多吃了好幾口,忍不住誇贊,“你手藝真的很好。”

“哎,普通,就有點興趣,學了一些,而且市場裏面很多老板都有自己的私房菜,聽他們講多了,也會做幾道。”

不知不覺中,鑄春霖喝了兩大碗的雞湯,此時賈爸也來勁了,拿着自己泡的藥酒,非要鑄春霖也捧場喝幾杯。

燈光昏暗下,鑄春霖不曉得是熱還是怎樣,他将領帶弄松,兩頰發紅,讓賈孚若腦子裏蹦出一句“人面桃花相映紅”,簡直都要看傻了。

這樣一個平常帶點冷淡、有點禁欲味道的精英大帥哥,只是松了領帶,性感魅力就爆表,那雙平常很明亮銳利、黑如寶石的眼睛泛着水光,嘴唇帶着濃濃的紅,好像要人去啄一口。

賈孚若不敢再看,賈爸則是端起了藥酒,要鑄春霖喝,鑄春霖一連喝了幾杯,讓賈爸拍着他的肩膀道:“哦,小夥子不錯,竟然這麽能喝。”

藥酒的味道特異,帶着一種不知名的腥味,賈孚若鼻子動了動,忽然擡頭,搶過鑄春霖的杯子聞了幾下,這味道又腥又臭,他從小就不敢喝,鑄春霖一定是因為作客,才不得不喝下去。

“爸,你給他喝什麽?”賈孚若聲音忍不住拔高,怎麽讓客人喝這種鬼東西。

賈爸喝得臉紅通通地道:“就補身的藥酒而已,你叫什麽叫?”

“這味道不是補身的那一瓶,是另外一瓶吧。”

“哪有可能!”賈爸連忙去看自己的藥酒瓶,随即走了回來,表情有點窘迫地道:“拿錯了,這是虎鞭那一瓶。”

虎鞭補那個啥的,大家都知道,賈孚若頓時露出一臉想要把時間拉回幾十分鐘前的悔恨,而鑄春霖已經頭一低,趴在桌面上,看來是醉暈了。

“看起來阿霖是沒辦法回家了,那就文清跟我們睡,你帶着阿霖上去你房間睡,對了,房間鎖好嘿,不要讓他半夜走錯走到你姐的房間去,雖然你姐應該會挺高興的啦,因為阿霖長得又帥又有好工作,哈哈哈哈——”

賈孚若看着哈哈大笑、揚長而去的不負責任父親,忽然有種想要殺爹的沖動,這種坑兒子的舉動,老爸怎麽做得出來,若不是他知道老爸老媽不知道他的性向,他都要懷疑他們是故意給自己搞鬼了。

他一把扶起鑄春霖上樓,帶着濃濃酒香的鼻息撲在他的脖子,癢癢的、熱熱的,鑄春霖體重并不輕,肌肉很勻稱,穿衣服沒什麽感覺,給他脫了西裝外套才發現,他是那種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類型。

進了自己的房間,把鑄春霖放到床上去,賈孚若開始苦惱,萬一鑄春霖發酒瘋的話,要怎麽辦啊?

等等,怎麽想想那個畫面……咳,他好像有點小高興?畢竟鑄春霖喝的可是虎鞭酒啊,哎呀,太害羞了怎麽辦?

虎鞭補那個呢,會不會補得鑄春霖色性大發,對自己毛手毛腳?

這樣說起來,老爸給他喝這種酒好像……也不錯哩!

賈孚若有種要是鑄春霖酒後亂性,自己就賺了的感覺,雖然一邊罵自己下流,但陰暗的小心思一飄上來,卻是再也止不住。

秀色可餐的鑄春霖就躺在眼前,他感覺自己血液全都逆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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