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外面那人是我同事。”淩遠說道，“我去看看他怎麽回事。”
顧長山皺着眉頭看向窗外：“不用了，我看人好像已經走了。”
“走了？”淩遠不可思議的看向窗外，果然，有個穿着黑色襯衫的人正扒開人群往外走，正是任衛明。
任衛明恰好向咖啡店這裏走來，淩遠清晰的看到他雙肩有一團黑氣，眼下的黑眼圈也更甚，恨不得要蓋掉一半的臉頰。
白天的事一下湧現在淩遠的腦中，不過是一天的功夫任衛明居然變成了這樣。他本能的要沖出去，但電梯中那雙沒有瞳仁的眼睛仿佛又出現在了眼前，冷然的看着他。淩遠手腳僵硬，一晃神間任衛明便消失在了視線中。
顧長山眉頭緊皺，握着淩遠手腕的手上加了點靈力，暖流順着淩遠的手腕蔓延而上，讓他冰冷的四肢逐漸恢複了溫度。
淩遠回過神來，他見顧長山擔心的看着自己，忙說自己沒事。然而任衛明失魂落魄的樣子卻仿佛刻在了視網膜上，他正想不明白是怎麽回事，猛然發現，任衛明消失的方向好像是公司大樓。
這個想法冒出來後，淩遠屁股上就仿佛是紮了刺，怎麽也沒辦法再在沙發上坐着。顧長山看着他坐立難安的樣子也不吭聲，淩遠同事身上的陰氣太過濃重，他如今還不能離開咖啡店，不能時刻跟着淩遠，他并不希望淩遠在這段時間卷進任何事情裏。
但淩遠顯然沒随了他的意，他的屁股在沙發上換了大概有十來個姿勢後還是站了起來：“長山，今天謝謝你的面條，那個我有事先走，過兩天來請你吃飯。”也不等顧長山回話給了個抱歉的表情就跑了出去。
顧長山眼睜睜看着他從自己手裏溜走，無奈的嘆了口氣。招手喚來在後廚忙着的尖牙：“去跟着淩遠，別讓他出事。”
淩遠早跑沒了影，尖牙沖到門口，又沖回來：“長山，怎麽找……”
靈氣日益稀薄，如尖牙這種靠着靈氣過活的大妖在當下不見得會比凡人好過，日漸濃厚的濁氣幾乎可以将他們的五官都屏蔽住。不要說修行了，人一多找人都困難。
“他身上有我做的護身符，你随着去。”顧長山一揚手，片刻後一絲稀薄的靈氣從門外飄來，尖牙大喜追着奔了出去。
靈氣若有似無的飄在空中，竟比店裏的還要清明些，幾個散落在咖啡座裏的客人不免有點蠢蠢欲動。顧長山察覺到，手指在吧臺上一點，仿若鐘鳴的敲擊聲緩緩傳出，震得店內幾個人渾身一抖。
“傳出去，聞到這個味道都給我躲遠點。誰要是敢打主意，下一波客人就有口福了。”顧長山的聲音冷得恨不能掉冰渣，吃着飯的人齊齊低了頭。
顧長山眼尖的看着躺在沙發上裝死的黑貓，啧了一聲：“還不起來幹活！淩遠都走了，真打算在我這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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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貓微微擡了頭，抖了抖毛，頂着飛機耳化成了人形。
顧長山随手拿了只杯子倒了水進去，指節分明的手從杯口抹過，尖牙的身影便出現在了咖啡杯中。顧長山看着尖牙一路順着靈氣動作迅速的追上了淩遠，這才暗自松了口氣。
淩遠好不容易才搶到一輛自行車，順着去公司最近的路一邊找任衛明的身影一邊走，直到到了公司樓底下，也沒見到人。他将車停在綠化帶前，一路沖進大樓，任衛明正一臉呆滞的站在三號電梯前。
“任工！”淩遠大叫，聲音在空曠的大堂裏回蕩，任衛明卻置若罔聞，頭都不曾轉過來。
“叮”三號電梯門打開，任衛明一腳跨了進去。淩遠拼盡全力沖刺過去按電梯鍵，也只能看着電梯門在眼前合上。
他喘着粗氣一時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麽辦。電梯上是各個樓層公司的分布，淩遠無意識掃過，眼神終于定格在十五樓的“博遠廣告”。他對那場八卦知之甚少，這兩天又刻意屏蔽了一切消息，這麽久竟連那個女孩到底是哪家公司的都沒弄清楚。
樓上有七八家廣告公司，淩遠看着“博遠廣告”四個字，不知道為什麽眼神就再無法離開。他按下按鈕的手不住的顫抖，淩遠咬着牙鼓勵自己：“別，別怕，不行就撤。”他把手機掏出來握在手裏，“撤之前千萬記得打110！”
五號電梯的門打開，淩遠深深吸了口氣沖了進去。平時這個點鞋子樓裏總會有人加班，不過今天大約是被白天的事鬧的，大樓裏出奇的安靜，幾乎沒有辦公室的燈亮着。淩遠暢通無阻的到了十五樓，他握了握拳，一鼓作氣的沖了出去。電梯出門就有個指示标牌，淩遠看了看便向左奔去。
廣告公司的大門沒有關，淩遠環視一周裏面一個人都沒有，憑着對九樓布局的印象一路找了過去。終于在茶水間裏看到了正一步步往窗前去的任衛明。
淩遠的腳步停在茶水間外，手裏握着手機小心翼翼叫道：“任工，任工！”
任衛明沒有反應，走向窗戶的腳步也沒有停歇。淩遠左右看了下，确定不會有外援了，腳步頓了頓才想走進去，任衛明背後就漸漸出現了一個透明的影子。
汗毛頓起的淩遠不由得咽了口口水，本能的想大退一步，卻在看到影子背後的任衛明時生生停住了步伐。
“妹子……你，你，你何苦……”淩遠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恨不得要抖出七個音階來。
白衣影子緩緩轉過來，沒有瞳仁的眼睛看向淩遠，一只手仍堅定的搭在任衛明的肩頭。淩遠恍然間明白，任衛明是被她推着前行的。
“妹子，姑娘……任，任工好像跟這件事沒有關系，對，對對吧！”
對方“注視”着淩遠，直看得淩遠不由自主的抖成了篩子，他不停的咽着口水，思考着幹脆打110算了。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麽長，對方終于有了動作。她略略歪了歪頭，動作微小的幾不可查，随即嘴角越彎越大，裂開了一個正常人無法達到的弧度。
“有趣。”
聲音直接傳到了淩遠的腦海中，淩遠大退一步，背部緊緊貼着牆，覺得自己很可能就要對任衛明說對不起然後拔足狂奔了。
然而腳卻被定在了原地，如灌了鉛一般，提都提不起來。
“要完”兩個大字跳了出來，淩遠抖抖索索的拿起手機想撥110，結果發現自己沒有解鎖，設置的還是個挺複雜的手勢鎖。他真是想給自己腦門來一下，關鍵時刻居然二成這樣。然而他手顫抖得非常厲害，手勢鎖根本打不開，滑了三次都在半途出錯幹脆就徹底鎖上了。
天要亡我！淩遠痛苦的看了眼手機，覺得要不幹脆拿這東西去丢任衛明算了，沒準把他砸醒，自己還能多個幫手。
笑得可怖的女鬼已經沖了到了眼前，淩遠一咬牙，把手機扔了出去。穿透了女鬼的手機正中任衛明後背，但淩遠失望的發現對方仍沒有任何動作。
真的要完了！
淩遠本能的閉上眼睛別過頭去，想象中的疼痛或者其他奇怪的感覺并沒有出現，一個聲音出現在他腦海中：“還不跑！”
淩遠睜開眼，一身白衣的姑娘死死的摟住了那個女鬼，兩人就在他面前糾纏在一起。
“走啊！”
淩遠發現自己身體一輕，立刻拔足往來路奔去。一口氣奔到了電梯口處，按下了電梯後猛然看見電梯上一個碩大的3，終于智商回爐改變方向進了電梯間。三兩步沖下兩層後，扶着樓梯扶手的淩遠忽然想起來任衛明還在上面，更可悲的是自己的手機也在上面，若是任衛明真的跳了下去……
那恐怕自己就是第一個調查對象了。
淩遠欲哭無淚，第一次覺得自己蠢出了水平。他的大腦裏已經浮現了自己被警/察盤問的的場景。随即他好不容易接通的腦回路終于意識到其實緊急呼叫可以不用解鎖，淩遠更是想哭成一個傻子。他在樓梯間裏躊躇了幾秒鐘，忽然聽到了樓下傳來的腳步聲。
有人！
淩遠大喜，頭伸出去一看，雖然燈光昏暗，但足夠他認出那是大樓保安的制服。有救！
淩遠欣喜的跑下去，在樓梯平臺處又哭笑不得的來了個急剎車。媽個雞，保安的臉色也是女鬼同款，要說沒有鬼鬼都不信！
難怪剛剛進大樓沒看見人呢，感情早就被女鬼搞定了！
對方目光呆滞動作僵硬，步伐卻直奔淩遠而來。淩遠在轉身逃命的功夫，竟然還能想到這下不用猶豫了，可以直奔十五樓，起碼把手機撿回來！
樓梯間裏噔噔噔的腳步聲不絕，片刻後淩遠又沖回了博遠廣告公司。原以為的厮殺場面并不存在，長發的女鬼，白衣的女孩都不見了蹤影。整個廣告公司都是靜悄悄的，靜得淩遠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的胸膛劇烈起伏，喉嚨幹疼得恨不得要燒起來。任衛明已經躺在了地上一副人事不知的樣子，淩遠快速的沖過去，先一步撿起了自己手機。心頭大石落地，他喘着粗氣，伸出兩個手指放到了任衛明的鼻子下面。也不知道走的是什麽運，這動作不過二十四小時居然做了兩回，還好結果都相同。
淩遠這一蹲下，費了點力氣才站了起來。随即房間外傳來一聲重物着地的聲音，淩遠立刻屏住了呼吸。他努力調整自己的心跳，雖然很不想出去看，但無奈此時只有他一個活口，不自立自強恐怕得幹耗到天亮。要是這能等到天亮還好，但此刻才十點多，距離太陽升起還有一段不短的時間，實在不知道還會出什麽幺蛾子。
作者有話要說：
在外跑了一早上，忘了塞存稿箱……
響應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改個名字(_)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