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人啊,都是一樣的。”沈清桀桀的笑起來,手緩緩的擡高,任衛明的身體便慢慢的懸空在了窗臺上。
淩遠大叫一聲,随即将手裏的卡片沖着沈清扔了出去。兩人間的距離太近,卡片穿透沈清而過,掉在窗臺下口。沈清如遭重創,被卡片劃過的地方泛起一層金光。她不由得發出凄厲的尖叫,同時捂着卡片穿過的地方斜向退到了牆角才定住。
任衛明就這麽跟個麻袋似的挂在了窗沿上。淩遠仿若一只矯健的豹子,原地向前跳起沖着落在地上的貴賓卡撲過去。然而他再快也沒有沈清的動作快,沒有了卡片的壓制,盡管受了傷沈清還是搶在淩遠的手碰到貴賓卡前止住了他。
淩遠的手在貴賓卡前一指處定住,盡管他拼命掙紮,身體卻紋絲不動,真正感受了一把什麽叫咫尺天涯。随後,他便覺得身體慢慢浮了起來,很快便和沈清面對面。
“放心,我會遵守約定的。”沈清扭曲的臉上綻開一個讓人周身結霜的笑容。
淩遠只覺得眼皮忽然被什麽東西撐起來,眼睛一陣刺痛後,有什麽從眼中流了出去。他無力的掙紮了幾下,很快失去了意識。即便如此,他的眼睛也沒能閉上,瞳孔越來越大,很快便要呈散射狀态。
一雙手突然憑空出現,随即兩手一撐,沈清身邊的空間就被人徒手撕裂開來。顧長山一身煞氣從裂縫中走出來,正吞噬着淩遠靈魂的沈清猝不及防,被顧長山一揚手揮開。她知道自己遇到了高手,身體立刻變淡想遁走。面色鐵青的顧長山根本沒給她機會,右手做了個指節,一根定魂釘打入沈清體內,将她牢牢釘在了空中動憚不得。
沈清龇目欲裂,眼睜睜看着被吸入體中的淩遠魂魄又回到了淩遠的體內。顧長山将淩遠抱起來,淩遠的眼睛仍無神的睜着,但擴散的瞳孔已經漸漸收了回去,帶着薄繭的手指幫助淩遠合上了眼。
确認淩遠不會有事,顧長山這才站起來。他面無表情,卻給沈清一種山雨欲來的壓迫感。
“誰讓你來的?”顧長山說話時帶上了靈力,每個字都變成了言靈,一下又一下撞擊着沈清,沈清只覺得身體裏的鬼氣不斷的消散出去。
“沒有。”沈清哀叫,她又漸漸變成了面目正常楚楚可憐的模樣,“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哦,新鬼什麽都不懂倒也不奇怪。”顧長山話說的很慢,然而每一個字體卻仍不由分說的撞進了沈清的身體裏,“既然不懂,就該老老實實去你的往生路,而不是跑出來為虎作伥。”
沈清幾乎要消散在空氣中,她雖然一再求饒但顯然顧長山并不想放過她。苦求無果之下,她的臉迅速切換,楚楚可憐的姿态退去,整個臉部又扭曲起來:“我不想死,有錯麽!我明明什麽都沒有做過,管昊追求不成就跑到公司來鬧結果全天下都說我水性楊花,給我編造了各種各樣的故事,害得我被那個怪物鑽了空子推下了樓,難道這樣也是我的錯麽!”
沈清話說的非常快,恨意一點點積聚起來,讓她的身體又漸漸變得清晰起來。她不斷的扭動身體,顧長山打在她身上的定魂釘也似乎被她扭松了。
顧長山看着她那些小動作,耐心的聽她說完,就在沈清以為自己說動了對方的時刻,顧長山手一推,松動的定魂釘又深深的鑽進了沈清的身體裏,引得她發出一聲哀叫。
“說完了麽?”顧長山無為所動,“說完了,就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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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沈清不敢置信的看着顧長山,“我不想死,我不想死!你聽見沒有!”
顧長山右手擡起,掌間出現金色銘文,他不顧沈清的哀叫将銘文打上了她的頭頂。沈清的表情猶自混合着不甘心和恐懼,然而當銘文接觸到她後,無論她再有什麽想法都于事無補了。
金色的銘文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将她層層裹起然後慢慢收縮,最終銘文帶着沈清一起消失在了空間中。
顧長山将淩遠抱在懷裏,他手指拂過淩遠下颚一個不甚清晰的淤青,等離開,皮膚已經恢複了原來模樣。他悠悠嘆了口氣,此刻心情大概只有那句總裁标配“我該拿你怎麽辦”才可以來形容。胸口淨瓶裏的暖意散了些,他掏出來一看,原本已經能夠透出瓶身的炫光此刻明顯暗淡了下去。
若是在三天前,這幾乎是功虧一篑的現實會足以逼得他發瘋。然而此刻不同了,他輕輕的摸了摸淩遠的臉,人都已經近在咫尺了,即使有些事要繞個彎他也有足夠的耐心去把這多餘的路走完。
“無論是誰策劃了這件事,我都會讓他付出代價!”
顧長山手一抓,掉落在地上的貴賓卡便飛到了他眼前。他右手淩空寫了個“破”字,手一揮字體消失在了貴賓卡上。
“這次是我大意了。”顧長山對着昏睡的人喃喃說道,“以後再不會讓你那麽危險了。”他俯下身在淩遠的唇上輕輕印下一吻,手掌在淩遠的臉上輕輕拂過,随後抱着淩遠踏入了來時的空間裂縫中。
淩遠不多時便醒了過來,他茫然的看着咖啡店中的布置,半天沒回過神來。
“醒了啊?”收完錢的顧長山走過來,态度自然的在他對面坐下。
淩遠呆愣着看着對方的動作,隐隐覺得似乎有哪兒不對。
“怎麽了?”顧長山問他。
“我是睡着了?”淩遠不确定的問道。
“嗯,正和你說話呢,你就悶頭倒了下去,我起初還吓了一跳。”
貓妖在此時非常識相的爬上了淩遠的沙發,在右手的扶手上躺了下來,正好方便淩遠在他身上撸毛。
淩遠果然順手就給貓撸了兩把,他環顧了下四周,發現店內此刻已經沒有客人了,就剩他和顧長山兩個人,連那個叫尖牙的服務員也沒了蹤影。
“你是不是昨晚一晚上沒睡?”顧長山問道,“我看你眼圈都黑了。”
淩遠這兩天幾乎都和睡眠沒什麽緣分,要麽是趕圖紙,要麽是忙陳大爺的事,就是那個囫囵覺裏,也因為做了個奇怪的夢,感覺自己一直都醒着。說起睡覺這件事來,仿佛都是上輩子的事了。
“是。”淩遠點點頭,“白天忙着還不覺得,晚上居然又在你這睡着了。”淩遠撓了撓頭發,“真是不好意思,我好像總給你添麻煩。”
“這說的什麽話,開門做生意來者都是客,何況我覺得我和你投緣。”
淩遠一聽顧長山說這話便心虛,自己自打認識顧長山以來,似乎都沒有過正常點的表現,也虧得顧長山不計較,換做別人,一定會繞着自己走。
“我這……老在你店裏睡覺,再投緣我也不好意思。”
“這不是說明我沙發選得不錯麽?”
“我還總蹭飯……”
“嗯,正好我也吃不完,你幫我吃掉點也免得浪費。”
淩遠:“……”
顧長山一臉的理所當然,淩遠簡直要不要臉的以為顧長山對自己一見鐘情了。淩遠下意識的去看顧長山的胸口,今天的工裝上并沒有蛟龍的刺繡。看來那姑娘也不是繡娘。沖動之下,差點脫口而出的試探便被他咽了下去。
人家處處照顧,并非你得寸進尺的理由。淩遠在心裏告誡自己,随即他看了眼時間,發現又要幾近午夜,聯想起最近的種種,淩遠不得不和顧長山告辭:“長山,太晚了,我就先回去了。”他見顧長山點頭,“那什麽,你別忘了我要請你吃飯的事情,等騰出空來一定要告訴我!”
顧長山點了點頭:“你随時約吧,我剛盤點了下,事情也沒我想的那麽多。”
淩遠大喜:“那就說定了!”他跟顧長山揮了揮手,“我去找館子。”
顧長山目送着淩遠離開,直到看不見了才說道:“出來吧。”
尖牙腫着雙眼從後廚裏走了出來,一路盯着腳尖,連頭都不敢擡:“長山,都是我……”
“不是你,是我大意了。”顧長山打斷她,“對方有備而來,我又安逸得太久。”
尖牙深吸了口氣,将抽噎壓下去:“可淩遠要怎麽辦?”
顧長山将淨瓶掏出來握在手裏:“總有辦法,這條路走不通,就換一條。”
尖牙的眼淚終于不受控制的滑落了下來:“要是有其他辦法,你早就去做了,何苦千年來一個又一個靈穴的去找!”淚水很快在她下巴彙聚掉落在地上,“都怪我,我剛剛要是再多留一會,哪怕多待一會,也不會逼得你出手了!”
“對方的障眼法已臻化境,幾乎連我都要被騙過去,更何況是你。再說,即使你留在那邊對方恐怕也會還有後招,要是再不小心連你都賠進去,我們就更得不償失。”
顧長山平時對待尖牙總是色厲內荏,十天半個月也不見得有個好臉,此時倒是難得寬厚。他摸了摸尖牙的頭算作撫慰:“淩遠還在,我不會再讓他出事的。”
尖牙默不作聲,将手中的東西遞給顧長山:“這是我在電梯裏找到的。”
顧長山将東西捏在手裏,這是個只有一公分來長,短小而纖細得仿若一根棉線的東西。他眯了眯眼,莫名的覺得這個在哪裏見過。
手上的東西忽然發出一絲微弱的光,顧長山臉色驟變,掌心向上五指上托,“棉線”懸浮在顧長山的掌心中,被銘文層層包裹,那點微光也不見了蹤影。
“看來我是不問世事太久了,是個東西就想在我眼前玩一手花樣。”顧長山冷然的說道,“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有那麽多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