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何安

羅娟微微一怔道:“你這是說得什麽胡話,龍掣怎麽能由我們來照顧?”

非親非故的,憑什麽要她照顧!

驚異過後的姚平連連點頭,瞪着圓圓的眼睛望着姚霜,大姐,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居然把龍大哥讓二嬸去照顧,就不怕他們把龍大哥給賣了?

姚霜重新給自己倒了杯涼白開,慢悠悠道:“怎麽不能了?龍掣現在很乖的,比以前聽話多了。”

乖是乖些了,但那也是因為他變傻的緣故。

而且,聽話也未必見得。

雖然龍掣現在因病沒有到堂屋和他們一起進餐,可大家生活在一同一個屋檐下,羅娟早早晚晚還是有機會見到龍掣的。腦子出的問題不小,說話還和從前一樣,不多,只要張嘴,都是兩三個字的往外蹦,看着如往日般高冷。可實際上,這小子生活都不能自理了,聽說上個茅廁還要人陪。

可不管龍掣變成什麽樣,他依舊不是好欺的主,這點羅娟也感到很不可思議。

通常傻子是沒有智商的,別人讓做什麽他就做什麽,可龍掣偏與常人傻得不一樣。危害他身心利益的事,你怎麽哄他,他都不上當。羅娟記得剛知道他腦子出問題時,逗他去後院砍柴,死也不去。煎的餅子一個放了辣椒,一個沒放,他知道挑那個沒放辣椒的。不小心背着姚霜說她們姐弟倆的壞話,龍掣還會不高興,揚拳警告。

所以羅娟有時候都在想,龍掣到底是不是變傻了?

他這傻是不是裝的,是不是姚霜故意使的計謀,讓他們對龍掣放松警惕,好趁機監視他們。

思及此處,羅娟道:“這個家龍掣只認你和平兒,別人都不願意親近,你放到我這裏來,就算我肯,他自己只怕也是有意見的。”

“有什麽意見,龍掣他很聽我的話,只要二嬸肯收留,回頭我去勸他,保管會同意的。”姚霜不在意的道。

“就算他同意,我們那兒也沒地方容他,別的不說,就是晚上,他睡哪兒啊?”就兩張床,她們一家三口剛剛好,根本沒龍掣睡的地兒。

“沒床可以打地鋪啊,這些都小問題,很好解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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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地鋪?龍掣病還沒好,他能打地鋪嗎?”羅娟看姚霜越說越認真,好似不像開玩笑,那眉頭也不禁皺了起來。

“我又沒說讓龍掣打地鋪,我是說讓二叔打地鋪。”姚霜撚着碗口,閑情淡淡的喝了口水,然後盯着碗裏的涼白開露出非常滿意的神情。弄得那碗裏不是普通的白開水而是千金難求無比稀罕的仙露瓊漿一樣。

“霜丫頭,你說什麽呢,讓我打地鋪,你憑什麽?”姚老二猛地一拍桌子,怒目而睜,神情激動就差沒跳起來。

“二叔,你不打地鋪就不打地鋪,幹嘛那麽兇?我又沒一定讓你這麽做,這不是被二嬸話趕話說到這裏,我随口提議了一下麽,你不幹拉倒,別橫眉瞪眼,看着怪吓人。”姚霜捂着胸口,似是被吓倒了。但那語氣,卻是平靜的不能再平靜,半點也沒有受驚的樣子。

姚老二語噎,好像喉嚨塞了一團棉花,滞悶難受。

這個死丫頭,口口聲聲喊他二叔,卻沒一點把他當長輩來尊敬恭順的樣子,他說一句,她頂十句,嚣張至極。這也罷了,動不動就操起這種陰陽怪氣的調調來數他的不是,實在叫人難忍,偏他又嘴巴又笨,不知道怎樣嗆回去。

羅娟見不得丈夫在一個小輩手裏受氣,明知道如今她自己也不是姚霜的對手,但還是道:“霜兒,二叔畢竟是你二叔,你态度好點兒。”

“二嬸,我态度好着呢,你看我,從頭到尾,你們說得那樣難聽,我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二叔倒好,讓他打個地鋪就激動成那樣,拍桌子瞪眼睛的, 這爺奶還在這裏坐着呢,就不怕把二老吓個好歹出來。”姚霜四兩撥千金,羅娟暗諷她不懂禮數,姚老二當着二老面的叫嚣不是也不懂禮數麽?

羅娟面色微有些尴尬,小心翼翼地瞟了二老一眼,頓時有些答不上話。

場面就在羅娟的沉默中靜了下來,屋中蕩着一種詭異低悶的氣氛。

姚霜把碗裏的涼白開喝了個底朝天,抹了下嘴巴子道:“好了,要是沒什麽事,我得給龍掣送飯去了,你們要是誰願意收留龍掣麻煩提前跟我說一聲,我好做龍掣的思想工作,走了。”

姚霜把早就裝好的飯的食盒提在手裏,臨出門時招呼着姚平跟上,姐弟倆悠哉悠哉的去了東屋。

姚周氏眼睑下的肌肉跳了半天才停下,她是沒把姚霜和當家的定下的那一年之約放在心上,也不想讓何家退親。即便不能即刻掃姚霜出門,但拿何家退親的事說一說姚霜,也能出出氣。這些日子,姚霜跳河死而複生,沒少在話語上拿捏她。她可是她的祖母,長了兩個輩份,二房三房哪個見着她不是供着哄着,只有姚霜這丫頭不把她當回事,而且越發的不把她放在眼裏。

這讓她如何受得了。

可這氣還沒出,就讓姚霜給堵了回來。姚周氏滿肚子怨恨無處宣洩,只得朝姚珍和姚珠撒氣。

“你們兩個明知道身上有傷,還到處亂跑,嫌家裏的銀子花不出去還是怎麽的?敗家的玩意兒!”早知道生丫頭是賠錢貨,可也太讓她不省心了。

一個個的,簡直就像來讨債的。

姚珍和姚珠無辜被訓,一臉怔然。随後二人眼底紛紛湧起一絲陰森毒怨。

要不是姚霜那賤丫頭,她們何至于讓奶訓斥。

姚霜樂呵呵的支着下巴看龍掣吃飯,這家夥,智商不如從前了,可一些好習慣還是沒變。比如把吃飯當成刻雕藝術品,精細文雅,清風如月。

“大姐,你剛才的話是當真的?”姚平受了影響,不知什麽時候也開始把龍掣吃飯當成一道風景來觀賞。他單手撐着腦袋,雖動作各異,可臉上那花癡的表情,還是和姚霜相同的。

“我如果說是騙你的,你信不信?”

“信。”

“那不就得了,你龍大哥,性子這般高冷,就是傻,也傻得特別,骨子裏有的東西一樣沒少。”像是冷傲如霜的高貴、睥睨群雄的氣勢、俯瞰天下的雄威,這些都沒有變。有時候姚霜覺得龍掣不像是個人,像是一把劍,原先寒芒萬丈,肉身難近,寒意凜凜,現在也一樣不減半分。當然這局限于龍掣不開口的情況下,但只要他說話,一切還是有破功的跡象的。

“二嬸吃不消你龍大哥的個性,你龍大哥呢也不願與她為伍。善惡是非,他可能不能明辯,但還是分得清大概的。二房和三房的人看你龍大哥時那眼神就掩飾不住的厭惡,你龍大哥嘴上不說可心裏我估計明白着呢,又怎麽肯跟他們住到一起去。就算二嬸勉為其難的要收留,你龍大哥也未必給她這個榮幸。”

姚平吐出一口氣,似是大石落地了一般,他道:“那你還說讓二叔打地鋪,讓二嬸平白抓你小辮子說你沒禮貌!”

“她愛說便說,我又不在乎。”反倒是最後她反将一軍,羅娟和姚老二應該介意的很。

“外面有人來了。”龍掣正在細嚼慢咽,對着那盤炒土豆絲打持久戰,突然動作一頓,擡頭看向窗外。

“誰,誰來了?”

龍掣腦子受損,但一身武功猶在,聽力還如從前一樣機敏。這點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有人叫他何安!”

何安?何家那個獨子,她未過門的未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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