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我願意等你
姚霜探起身子，将窗戶往外推開一角，望了望，果然是他。
“大姐，他來幹什麽？”姚平也湊了個腦袋過來看熱鬧。
“不會是彩禮沒退幹淨，又找來了吧？”姚霜猜測。
“我看不是，他好像一直望着咱們這屋，大姐，不會是沖你來的吧？”外面是羅娟在打發，但何安的眼神總透過她往她身後瞟去，視線投來的位置正是他們東屋。
姚霜舉手剛要斥姚平胡說，龍掣的聲音再度傳了過來：“是找你的。”
姚平斜了個眼神：看，我沒說錯吧？
姚霜讪讪的收回手，龍掣即是這樣講了，說明何安确實是來找她的。
她道：“你聽得到外面說話，那你再聽聽，他們還聊了些什麽，何安為什麽要來找我？”
龍掣放下筷子，屏息靜聽，兩道英挺的眉毛攏了半天才道：“他說話聲音太小，聽不太清......只是一再強調有話要對你說。”
有話要對我說？
那個何安，除了是一個村長大的，她跟他并沒有太多的交集，連話也鮮少說過。
這回結親，也是家裏那些好事的長輩所為，也不是她所願，相信何安那邊也是。兩人之間是沒有感情基礎的，所以這親事退了便退了，他還找來幹什麽？
他們之間有什麽可說的？
“大姐，二嬸過來了。”姚平撞了下她的肩膀，朝外面漸漸走來的羅娟努了努下巴。
姚霜眯了眯眼，看羅娟一臉淺笑如沐春風洋洋得意的樣子，八成心裏又在算計什麽了。
果不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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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娟推門進來，也不看別人，直接對着姚霜，笑盈盈的招手：“霜兒，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什麽好消息？”
“何安來找你來了。”羅娟見姚霜走來，一把拉住她的手，親熱道，“何安娘雖不同意你跟他們家的親事，但何安這孩子心實，認準了你，就算退了親，心思還是放在你身上。這不，他娘早上把聘禮結走了，怕你心裏有想法，立馬就過來跟你說清楚.....”
“說清楚什麽？”
“當然是說清楚你們之間的關系啊，他的意思是，他還是非你不娶，讓你不要有心裏負擔，他會說服他娘把聘禮再給回來。”
“這退掉的親事還可以再圓回來的麽？”姚霜抽出自己的手，面無表情的道，“二嬸，好事還不過三呢，這何家從定親到退親，再到現在，已經是第三次上門來鬧了。就算何安不贊同他娘的做法，可事已至此，根本沒有轉圜的餘地了，而且咱們姚家也禁不住他們何家三番兩次的上門鬧事，太有損咱們姚家的顏面了。還有啊，我跟爺定下的約定，最好請二嬸當一回事，別私下裏自己拿主意，壞了規矩，小心爺生氣。”
倘若不是羅娟方才私下同意何安繼續糾纏，這會兒根本不會到她的屋裏來說這些有的沒的，何安也早就拍拍屁股走了。
“我沒拿主意，我就是好心好意的勸你，這女人退親不管占不占理，面上總歸不光彩，而且何家也是老實人家，你嫁過去不會吃虧的。”
好心好意？
整個姚家，對她姚霜誠心以待，希望她好的人也無非就是平兒了。其他人都是披着羊皮的狼，沒一個安好心的。
姚霜道：“二嬸，我謝謝你啊。不過就算不光彩，我也不想再嫁何家，您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想把她趕出姚家，門兒都沒有。
“為什麽？”
“不為什麽啊，二嬸就當是我小氣吧！”
“小氣？”這說法從何而來？
姚霜紅唇微翹，嘴邊挂起一抹璀璨的笑：“二嬸明知何家是什麽情況，還非要我嫁過去，存的什麽心思，我還能不知。既然二嬸不想讓我好過，那我當然不能如你的願了，我這人啊，睚眦必報！”
算計她一分，她必回兩分。
就算不能馬上還回去，早晚也要找她們清帳。
羅娟面色徹底僵住，瞪着眼睛望着姚霜，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姚霜是變嚣張了，她只以為不過是嘴皮子厲害而已。沒想到心也變了，變得這麽硬，這麽激烈。
她記仇，記恨，她還說她睚眦必報！
所以她真的真的不再是以前的姚霜了，以前的姚霜縱然膽子再大，縱然心裏對她們再怨再恨，這些話也是萬萬不敢說的，至少不敢當着她們的面說。
“你，這些話都是誰教你的？”羅娟嘴巴張了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她忽然有個奇怪的想法，姚霜是不是背後有人替她撐腰，否則她腰杆哪能挺這麽直。
這個家，除了姚周氏，她羅娟可以說是二當家的。許多事情，姚周氏都找她商量拿主意，地位不一般。就是李蘭，現在哪怕跟她生了意見，也不敢在她面前這麽橫。
“沒誰，是我自己說的，人嘛，死了一次，就什麽都無所謂了。”姚霜道，“我知道二嬸是家裏的二把手，爺奶器重你，但我呢，萬事只服一個理字。二嬸要是宅心仁厚，處事公允，毫無私心，姚霜自然會做個聽話的侄女，可要是二嬸早早晚晚的總打我們姐弟倆的主意，那就不好意思了，我......”
“你怎樣？”
“我沒怎樣，見招拆招，禮尚往來。”
“姚霜，你別太得意，老爺子現在是對你們姐弟不錯，那也是因為看你可憐，不代表他心裏就認你們。”姚霜姐弟在家裏之所以不受待見，追其原因是姚霜父親的身世，聽說姚家老大姚春生不是姚周氏肚子裏掉來的肉......
可事情具體始末，羅娟并不是很清楚，只曾經約摸聽姚周氏發脾氣時嘀咕了兩句，之後就沒再說了。茲事體事，羅娟也不敢追問。
倘若能坐實這件事情，羅娟早就夥同三房的人名正言順的将姚霜姐弟給掃地出門了，哪裏還會等到現在。
“姚霜，我畢竟是你二嬸，你這樣跟我說話，就不怕我記恨？”
“我不說話，二嬸也沒少算計，所以說不說的對你有什麽要緊。再者，我都憋這麽久了，這些話遲早都要說。”姚霜懶得再看羅娟這副假意惺惺的嘴臉，推開她道，“不是說何安找我嗎？二嬸且睜眼看看，我是怎麽回複他的？”
羅娟猝不及防，被姚霜一推，向後踉跄了好幾步方才站穩。臉色青白交替，就像鐵面閻羅，難看的可怕。
她扭頭，陰氣森森的瞪着走到院中的姚霜，再轉目看向縮在床角怯怯的望着她的姚平，哼哼了兩聲，拂袖離去。
“太可怕了。”二嬸剛才那個眼神像是要吃人，姚平差點就以為羅娟就要拿他下肚洩氣了。
龍掣撫了撫他的背，聲音淺淺的：“不要怕。”
他安慰姚平，目光卻是望着外頭與何安會面的姚霜，清澈的眸子似有水光蕩漾，掀起一波漣漪，卻又很快平靜下去，繼續低頭吃着他未完的午飯。
“聽說你找我？”姚霜見到何安直接開門見山，“有什麽事嗎？”
何安這次是來表心意的，這個鄉下淳樸小夥，一輩子沒說過那種煽情的話，老實的就像黃泥裏打滾的一頭蠻牛，只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知人間還有情愛百味。
他搓着依角，顯得局促不安，嘴未張開，人已滿面通紅，扭捏了半天才道：“那個我娘退親了，對，對不起，我來是想告訴你，就算我娘退親，我也還是願意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