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平涼冤》

李家位于村東,離姚家是有些距離的。說到上水村三大富戶的住處,那也是一件夠得上談資的事。

也不知道什麽原因,姚李趙三家宅院都建得比較偏,不在中心位置,也不和村民比鄰而居。可能是骨子裏有些傲性,瞧不起窮人,不屑與之為伍。宅院都喜歡獨處一隅,好像只有這樣才顯得高人一等。

而且,姚李趙三家他們之間也不聚集而居,相反,因為這些年或多或少的矛看,那關系也越來越差。頭些年擴建宅屋時,他們不知從哪聽來的風水,說是姚家財旺于南,李家東旺富,趙家坐北興丁。因此這三家的住處是越遷越遠,從高空俯瞰而下,三戶地理位置就像一個三角形,各占一角。

所以姚家到李家得走上至少一柱香的時間,倒不僅僅是距離的原因,主要還是這路也是彎彎扭扭沒有近路可抄,七拐八拐的就覺得更遠了。

可其實李家的煙花炮仗,戲班的唢吶打鼓聲,姚家都聽得清清楚楚,而且仿佛就在耳邊似的。

姚周氏被老爺子勸了幾句,晚上到底還是一起出了門。不是因為看煙花,聽說晚上那戲班子有一出《平涼冤》作為落幕戲。她從別處聽說這戲很是好看,城裏近年來流行的不得了。所以姚老爺适當的勸了幾句便松了口答應去看看。

屋外二房和三房的人都在等着了,姚周氏掃了一圈,目光在姚珍和姚珠身上停頓了片刻,之後朝羅娟問道:“老二還沒有回來麽?”

“是啊,還沒有回來,不過他走之前就說了今天會比較晚,讓我們不要等他。”

“嗯。”姚周氏沉吟了聲,似有些不滿,也不知道她究竟對什麽不滿。

到姚霜姐弟出來的時候,她神色就越發不悅了。

姚珍和姚珠今晚都盛裝打扮了一番,姚珍戴起了她那支蝶玉銀釵,周邊還用不少細碎頭花做點綴,漂不漂亮她就暫且不評論了,但她想這些頭飾加起來肯定值不少錢。而姚珠呢,粉色的坎肩下是一條淺紫腰帶,帶上還繡了不少珠子,五顏六色組成一朵朵珠花煞是好看,恰好與她頭上的珠飾和珍珠耳丁遙相呼應。雖說這珍珠成色一般,可數量不少,算起來也是要些錢的。這二房跟三房平日裏總在她面前苦哈哈的,她還以為她們是真窮,可現在看來根本不是那麽一回事。

反觀姚霜姐弟,一身樸素無一出彩之處,看着不如姚珍和姚珠光彩照人容光煥發,但幹幹淨淨乖巧可人。甚至從某個角度來說,姚周氏覺得她們姐弟比精心打扮後的姚珍姚珠更有氣質更耐看。

果然賤人生的賤種就是不一樣,不嬌也媚。

姚周氏從幾個小輩身上很快聯想到自己,當年她嫁進姚家時在上水村也是數得上號的美人胚子。可老爺子還是在外面有了女人,那女人她雖從未見過,但想能讓姚老爺子有了她之後還能變心想來姿色一定不比她差。只可惜她還未來得及一睹其芳顏那女人聽說就已經去世了,這本也是件好事,總算是老天有眼,收了這只狐貍精。可就在她以為這個家終于回歸正軌時又聽說那女人給老爺子留下了一個孩子......

她看了看姚平和姚霜,似是把她們兩個當成那個孩子似的,努力想要從她們身上找回一些細碎的記憶。

“霜兒,怎麽磨蹭那麽久,還以為你真不願去了呢?”羅娟一看到姚霜出來就松了口氣。畢竟她和李蘭策劃了這麽久,也要姚霜配合才行。

“那二嬸到底是希望我去還是不希望啊?”姚霜眨巴了下眼睛,眸底淺笑幽幽。

羅娟道:“二嬸自然是希望你去的.......”

她若不去,龍掣又如何安排,他總跟這丫頭寸步不離,若他一直守在姚霜身邊不出門,今晚她如何下手。

羅娟一邊說一邊朝李蘭使眼色。

李蘭捂着肚子道:“爹娘,我突然想去方便一下,要不你們先走,我後面趕過去?”

姚周氏非常嫌棄的看了她一眼:“事兒真多!”

李蘭面色有些尴尬,垂下眼瞪抱歉道:“那我先去了。”

“去吧去吧!”姚周氏忙揮了揮手像趕蒼蠅似的表情很是惡心。

姚老爺伸出手,主動牽着姚平:“走,跟爺去李家看煙花去。”

“好。”姚平乖巧的走在他身邊。姚霜在一旁看着心裏感慨不已。從鬼門關走了一圈,平兒從以前的不受重視現在成了老爺子心裏的寶貝疙瘩,不知道這算不算因禍得福?

按說她是不稀罕這種福氣的,因為付出的代價太大了。可前面的事既已發生,這福自然是有比沒有的好。

就好比今晚,她就打算把平兒交給老爺子看管,自己就能一心一意去編策另一部好戲。

姚霜道:“爺,呆會兒人多,你可得把平兒牽緊了,別弄丢了。”

“瞧你這丫頭說的,人再多還不是村裏那些鄉親們,又沒外人來能丢哪兒去。”對姚霜打趣的口吻,姚老爺有些失笑,“但你既然吩咐了,爺我就勉為其難的聽你一回,把他牽緊了,行了吧?”

“爺,我哪敢吩咐你啊,我就是怕平兒太調皮,到處亂跑害我們找不到罷了。”姚霜吐了吐舌頭俏皮道。

姚平遞給姐姐一個眼神,我調皮,我還沒龍大哥調皮好嗎,最近神出鬼沒在屋梁上上竄下跳的不知在搞什麽,害他都休息不好。

姚霜直接忽略弟弟的控訴,朝身後望了眼。眸裏的笑意漸漸斂去,轉為森涼。這李蘭怕方便是假,到她房裏下藥是真。

只是這藥最後到底喝進誰的肚子還猶未可知呢!

李家門前聚集了不少人,烏泱泱的人頭差不多得好幾百。院裏坐不下,有些人就趴在院外的籬笆上,不顧嚴寒不顧霜風,喜滋滋的站在凳子上踮着腳盯着院中的戲臺看得津津有味。

院中的戲臺子一米高四米長,臺上站着幾個穿戲服的人,聽哀怨的調調唱得應該就是《平涼冤》。

姚珠道:“也不知這李四怎麽會選這首曲子,大喜的日子唱這種曲也不怕晦氣!”

姚周氏刮了她一眼,眸色沉沉。

她就是沖這部戲來的,姚珠居然說晦氣?什麽意思,是說她也晦氣麽?

羅娟一看婆婆的臉色就知道姚珠說錯了話,不過她也懶得提醒,這三房越不讨喜她們二房就越有奔頭,不是嗎?

姚珍左右看了看道:“怎麽三嬸還沒有來?這戲都開始了。”

“開始就開始嘛,我娘才不會看這種哭哭啼啼的戲呢,沒意思。”姚珠撇了撇嘴,渾然不覺姚周氏那張即将狂暴雨的老臉。

姚霜搖頭冷笑,這李蘭蠢,生出來的女兒更蠢,真不知道這十幾年姚珠是怎麽活下來的。也怪不得三房争到現在連二房一根手指頭都比不過,比起察言觀色,三房可是差得遠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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