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林中木屋(三)
2002年3月1日星期五晴
今天天氣真好, 阿婆允許我到院子裏曬太陽, 我看到小夥伴們拿着小刷子在刷牆, “灰姑娘”的身上還是那麽髒兮兮的, 今天的它好像沒什麽精神, 拿刷子的手都在發抖。
它是生病了嗎?
我走到“灰姑娘”身邊,問它怎麽了,它說它餓了, 我又問它餓了為什麽不去吃東西?“灰姑娘”茫然的看着我,它不明白我的意思。
餓了就去吃東西,這是多麽簡單的道理呀, “灰姑娘”為什麽不懂呢?
我突然想起我還有幾塊巧克力, 可以分給小夥伴們, 我連忙跑回房間拿巧克力。
我把巧克力分給了小夥伴們,每個小夥伴都擁有了一塊巧克力, 我很開心。
“灰姑娘”實在太餓了,它直接把巧克力塞進了嘴裏, 連糖紙都沒有剝。我吓了一跳,連忙叫它把巧克力吐出來。
這個時候阿婆出現了, 她拿着一根粗粗的木棍,一棍打在“灰姑娘”的身上, 罵它搶我東西,還硬生生的從“灰姑娘”嘴裏把巧克力摳了出來, 在地上踩了幾腳後, 踢進了陰溝裏。
我吓壞了, 連忙跟阿婆解釋,但阿婆還是在罵人,“小雲朵”見了之後,立刻把手裏的巧克力還給我了,其他小夥伴也驚恐的把巧克力放在我的手裏,離我遠遠的。
我哭着問阿婆為什麽要這樣做,我想跟他們做朋友。阿婆告訴我,小夥伴們吃了巧克力會被毒死的,以後不要給它們了。
真的會毒死嗎?那為什麽我能吃呢?
——《寧小安的日記(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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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曼突然的尖叫吓住了所有人,尤其是她身邊的鄧安琪,吓得手裏的果凍都掉了。
“曼曼,你突然瞎叫什麽?”
“她,她的舌頭……”
“不就是斷了嗎?我們都看見了,你沒必要反應這麽大吧,人家還是小孩子呀。”鄧安琪覺得梁曼真是少見多怪。
梁曼白着臉看向其他人,所有人的表情都很正常,正常人會在看見這種畫面後還表情正常嗎?還是只有她不正常?
所有人裏,只有朝安知道梁曼為什麽反應這麽大,因為她見到的畫面和別人不一樣。其他人見到的都是傷口已經愈合後的樣子,所以嘴裏除了空空如也,沒什麽好怕的,而梁曼見到的卻是剛被切斷時候的樣子。
蕊蕊閉上了嘴,所有人都理解了她為什麽不能說話了,心裏對她不由的起了憐惜之心,只有梁曼離她遠遠的。
在陸柏擔任主廚,其他人配合切菜洗菜之後,晚飯很快就做好了,因為坐了半天的車,沒搞什麽複雜的花樣,都是些家常菜,最複雜的就是那道水煮魚了。
衆人圍坐在飯桌前開始享用晚餐,朝安夾了一塊水煮魚,味道出奇的好吃,他又夾了一塊,咦,為什麽味道跟司暮做的那麽像,難道這還是一個兩界通用的經典配方?
“陸叔叔,這水煮魚你是跟誰學的?怎麽這麽好吃?”
“對啊,陸先生的廚藝簡直像是專業的。”
“就是就是,比我去餐廳吃的還好吃。”
其他人七嘴八舌的誇起陸柏的廚藝來,他們以前沒見過陸柏,但現在已經被一頓飯給收買了。
陸柏臉上沒什麽表情,對于衆人的贊揚只是點點頭,于他而言,他是為了做給朝安吃的,這些人都只是順帶。
“自創的,你喜歡就好。”
自創……
朝安上下打量了陸柏幾眼,難道世界上真的有這麽巧合的事?
……
“咦,何晴你怎麽不吃?還有蕊蕊,你們別客氣,都吃菜啊。”鄧安琪發現何晴和蕊蕊都沒動筷子之後,立刻給兩人夾了一筷子菜。
“你們吃吧,不用管我,我還不餓。”何晴的表情有些勉強,她夾起碗裏的菜,卻沒放進嘴裏。
其他人見何晴開始動筷子後又各自說起話來,飯桌上的氣氛很熱鬧,只有梁曼一直不露痕跡的觀察着兩人,她發現何晴握着筷子的手很僵硬,動作也是一頓一頓的,就像……就像木偶一樣,真是奇怪。
飯後,梁曼和鄧安琪收拾完碗筷,衆人在客廳裏讨論該玩什麽游戲,這會兒睡覺還太早了,梁曼一人去了洗手間,等她方便完出來的時候,正好遇到何晴走進來。
“梁小姐。”何晴沖她打了一聲招呼。
“嗯”梁曼冷淡的點了點頭,和何晴錯身而過,站在洗手臺前開始洗手。
洗完手後,梁曼掏出一根口紅,準備補補妝,畢竟女神的形象也是需要花時間才能維持的。
梁曼剛擡起頭看向鏡子,身體就一下僵住了,她發現何晴根本沒有去方便,她一直就站在她的背後,眼神陰冷的盯着她。
更可怕的是她看到何晴的周身的皮膚變得青白,臉上、脖子上、手臂上都出現了絲線縫合的痕跡,就像是有人把她的皮膚分割成了幾片,然後再用紅色絲線縫起來。
這場景實在太恐怖了,超出了梁曼的心理承受能力,梁曼連尖叫都做不到,她的喉嚨裏發出“嗬嗬嗬”的聲音,像一只破舊的風箱。
在梁曼僵在原地之時,鏡子裏的何晴朝着她走了過來,她緩緩的擡起手,手臂上的絲線繃緊,将皮膚拉扯出一條條裂痕,但卻沒有絲毫的血滲出來,就像全身的血液已經流幹了一樣。
眼看何晴就要碰到自己的後背,梁曼終于恢複了行動力,她驚恐萬分的逃出了衛生間,朝着客廳跑去。
客廳裏的衆人正說到好笑的地方,一轉頭就看見梁曼披頭散發的跑出來,臉色慘白,手臂對着衆人狂亂的揮舞着。
“鬼,有鬼!”
“啊?曼曼你說什麽?你難道是沒睡醒嗎?”鄧安琪率先笑了起來,其他人也是一臉懷疑的看着她。
“梁曼你別急,有什麽事慢慢說。”
“何晴是鬼,衛生間裏,我都看見了。”梁曼急促的喘息着,迫切希望衆人能相信她,然而衆人只是用一種古怪的表情看着她。
為什麽要這樣看着我……梁曼她順着衆人的目光往後看,發現何晴就站在她的背後。
“啊——”梁曼尖叫一聲,一下跌坐在沙發上,嘴裏還在不斷地重複着“有鬼有鬼”。
見到她這樣,何晴臉上的表情更尴尬了,頗有些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任向晨皺起了眉,梁曼在他的印象裏一直很穩重,今天怎麽會這麽失态?
“剛才我在衛生間裏遇到梁小姐了,她看見我之後很害怕,然後就跑了出來。”何晴簡單解釋了一下剛才的情景,其他人聽了之後心裏更疑惑了,只是遇到了而已,梁曼有必要表現的這麽誇張嗎……
“不,不是,我在鏡子裏看到她身上的皮膚都爛了,全部用絲線縫着。”
衆人又将目光看向何晴,皮膚有些蒼白,但很光滑,那裏有絲線的影子,鄧安琪忍不住開口說到“曼曼,你看錯了吧?這個世界上那有鬼啊?”
“對啊,何晴她好好的站在這裏呢,你是不是眼花了?”
梁曼這個時候也冷靜了一些,是啊,她可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鬼這種唯心的東西怎麽可能存在呢?
“你別害怕,可能是沒休息好産生幻覺了之類。 ”一邊的許澤也鼓起勇氣安慰了一句,說完之後又立刻低下了頭。
梁曼這才想起她這段時間因為休息不好一直在吃安眠藥來着,可能真的是安眠藥的副作用,這樣一想,心裏立刻放松了很多。
“對不起啊何晴,可能是我吃了安眠藥後,精神有些恍惚。”梁曼對着何晴歉意的笑了笑。
何晴渾不在意的擺了擺手,輕聲說到“梁小姐你沒事就好。”
見到誤會解開,衆人都放松下來,任向晨本來想讓鄧安琪先陪梁曼回房間整理一下,但梁曼拒絕了,她現在心力交瘁,只想待在人多的地方。
衆人再次讨論起先前的話題,鄧安琪覺得有些無聊,就在客廳裏四下翻看起來。
“咦,這是什麽?”
鄧安琪發現電視櫃下面的抽屜裏竟然還藏着一個夾層,打開夾層,是一張電影的宣傳海報,海報落了很多灰,下面放着幾張沒有封面的碟片,只在碟片的表面上寫着一串數字,像是序列號。
“你們快來看看這是什麽?”鄧安琪将抽屜拿出來,衆人聽到她的聲音都圍了上來,看到她手中的碟片後都産生了好奇。
“難道是電影?不過怎麽沒有名字啊?”許澤說到。
“有沒有可能是素材之類的?”任向晨也給出了猜想。
朝安拿起海報,擦掉上面的灰塵,發現這是一部名叫《林中木屋》的微電影,背景就是這座木屋,除此之外,演員啊導演啊之類的信息一概沒有。
“我以前好像是聽說過,有一個大學的電影社跑到這裏來拍過微電影,可能這就是他們的宣傳海報吧。”許澤不太确定的說到。
“那這些碟片就是他們的作品?”
“不知道。”
“猜來猜去幹嘛?直接放出來看看不就行了嗎?”鄧安琪是個急性子,直接把自己的筆記本拿出來,随手拿起最上面那張标有004的碟片放在光驅上,感嘆了一聲“還好我的筆記本有光驅。”
碟片開始播放,衆人都圍坐在沙發上,電腦屏幕變成一片漆黑,黑屏持續了足足三十秒,就在衆人都開始懷疑這碟片是不是壞了的時候,畫面出現了。
一個少女正在森林裏奔跑,四周很昏暗,只能大概看出少女一副學生打扮,面容看不太清楚。
少女跑的很快,擴音器裏傳出她急促的喘息聲,只是聽這聲音衆人都不自覺的緊張起來。少女一邊跑一邊回頭看,似乎後面有什麽極為恐怖的東西在追逐着她,鏡頭也跟着少女的跑動晃動。
這一段的追逐戲持續了三分鐘,少女的面前出現一座木橋,正是朝安他們來的時候經過的那座橋。
眼看少女就要跑上橋,一把鐵錘猝不及防從鏡頭上方出現,重重敲在少女的後腦上,少女的身體一下倒了下去,發出砰的一聲重響。
這聲音從筆記本的擴音器裏傳出來,很響,很突然,衆人都被吓了一大跳,而且這時候衆人才想明白原來拿着錄像機的人,就是追逐少女的人,想到這一路上他一直緊跟在少女後面,衆人都覺得後背有些發涼。
少女倒下之後,鐵錘的主人并沒有出現,屏幕裏的畫面變成他一下又一下的用鐵錘砸着少女的腦袋,将少女的臉都砸的凹陷進去,整個鏡頭上被濺滿了鮮血,少女血肉模糊的腦袋就那樣毫無保留的出現在鏡頭前。
敲擊聲持續了一分多鐘,之後的畫面就是一片黑暗,又過了三十秒,放映結束了。
衆人都有些反應不過來,一時誰都沒有說話,剛才的畫面給人的沖擊感太強了,即便是作為恐怖片愛好者的鄧安琪都有些吃不消。
過了一會兒,任向晨才聲音幹澀的說了一句“拍的很逼真,代入感很強,沒想到這竟然是一個學生團隊拍出來的。”
“确實,那畫面很少有特效團隊能做出來,細節方面簡直無可挑剔。”鄧安琪也附和了一句,剩下的人都沒有說話。
在剛才那一瞬間,他們甚至已經忘了是在看錄像,這何止是代入感強啊,簡直就跟讓他們親眼目睹了一場兇殺一樣,到現在腦子裏還能清晰回想起那鮮血淋漓的場面。
朝安的目光從屏幕上移開,落到剩下的碟片上,這一沓碟片足夠有十幾張吧,難道都是類似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