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處理好了尹文斌的屍體,已經将近午夜,冼君立刻驅車前往相反的方向,在另一處山區,他帶上手套,從電磁屏蔽袋裏拿出尹文斌的手機,在空氣裏擱置了大約五分鐘後,徹底将手機損毀,把殘骸帶走,然後駛回了城區。
這些殘骸如果被發現,也将會是重要的證據,所以不能就地掩埋。如果将來去國外出任務,就帶到外面去扔了吧,冼君想到。從殺死尹文斌之後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彌補。這種事情即使是事前策劃,也很難保證盡善盡美,更何況是亡羊補牢。
所以冼君準備主動出擊。
在尹文斌失蹤後一個星期,也就是六月二十二日——由于他的突然失蹤,冼君的心理測試由另外一名代理醫生負責,不知道是因為經驗不足還是冼君做了充分的準備,總之順利過關。然後冼君通過抽簽,被分到了鹿鳴島集訓,即将于一個星期後出發——這時,警察找到了他。
警察開門見山地問他認不認識尹文斌,冼君老實回答認識;然後警察又問最近有沒有見過他,或者說有沒有什麽異常,冼君明白這是誘供套路,警方一定是在尹文斌家發現了他的什麽線索——比如DNA,不然不可能來找他。
“我一個星期前見過他。”冼君主動“招供”道:“當時我因為心理測試的問題有些苦惱,去找過尹醫生。”
“他當時有什麽異常嗎?”警察邱文傑問道,不等冼君回答,他有些意味深長地添了一句:“冼先生是國安待訓的學員,觀察力應該比普通人強多了吧。”
冼君把在腦海裏仔細捋過的細節說了一遍,既不會顯得假,又不至于暴露自己,最後,他說道:“我離開的時候,尹醫生問了我一句話。”
“什麽話?”邱文傑來了精神。
“他問我,怕不怕蛇。”冼君緩緩說道。
為了應付心理測試,他私下裏也在研究。蛇是一種令人生厭的動物,一般人很少會主動提及。他精心選擇了這句話,只是為了暗示尹文斌自己也出現了心理問題。
“就這些?”邱文傑追問道。
“就這一句,”冼君微笑道:“尹醫生不是一個話很多的人,說完我就走了。對了,尹醫生是出了什麽事嗎?”
“無可奉告,請諒解,”邱文傑盯着冼君的眼睛,問道:“既然冼先生當天去過尹文斌家,為什麽監控沒有拍到你?”
“這是我的職業習慣,”冼君道:“國安系統很多人都是這樣。”
邱文傑翻開記錄,看了看上面寫着的“國安待訓學員林卿曾經于六月十五日夜裏在郊外見過冼君”,他擡起頭,做出不經意的樣子問道:“冼先生之後去了哪裏?”
“我去了郊區,因為心情不是太好,但是過程中和別人發生了碰撞,所以就中途返回了。”
“你一個人嗎?”
“是的。”冼君說完,微笑了一下,道:“或者也可以說,和一只玩偶熊。”
“什麽玩偶熊?”邱文傑想起筆記本上的一段:“林卿認為車上還有一個人,但是因為始終沒有開窗,所以不能确定。”
“買給前女友的玩偶熊,很大,”冼君強調了一遍:“大概有一個人那麽大。但是還沒有送出去就分手了,所以就一直留在車裏。”
“謝謝配合。”邱文傑公式化地與他握手,冼君客氣地送他離開,邱文傑拒絕了。來到屋外馬路上,邱文傑看着本子上滿滿的證詞,總結道:失蹤者問到蛇,結合手機最後信號出現的深山,疑似有自殺的傾向。
他在冼君兩個字旁邊畫了個問號,簡短地寫下了六個字:有嫌疑,無證據。
恐怕,這要成為一起懸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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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卿在抽簽結束後的準備期,被警察找上門來。尹文斌失蹤後,警方先是在他屋子裏發現兩個茶杯,證明當晚有人來拜訪過他,但是在監控裏卻沒有看到類似人員,最後通過DNA檢測,鎖定了冼君。既而通過道路監控,發現冼君當晚曾去過郊區,但是郊外的攝像頭布局不夠,無法得知他究竟去了哪裏。最終用數據對比,發現當夜林卿一家人由郊外返回,很有可能見過冼君,因此找上門來。
林卿當然對冼君還有印象,所以在邱文傑詢問時她事無巨細地把過程說了一遍。
“林小姐,”邱文傑問道:“當時那個人看上去有緊張,或者任何不正常的情緒嗎?比如說趕着去做某件事?”
“沒有,”林卿道:“他的表現很正常,事故過錯方是我們,他有點生氣是很正常的。”
“他是一個人嗎?”
“我感覺他車上應該還有一個人。”林卿道。
“能确定嗎?”
林卿想了想,道:“如果你們是要拿去作為證據的話,那我只能說不能百分百确定。”
“林小姐真的很嚴謹。”邱文傑站起來,和她握手告別。
林卿送他出去,又返回別墅。今天是六月二十日,工作日,父母、弟弟都在上班,她早上剛去抽了簽,集訓地點是鹿鳴島。一個人在家裏,又是寂靜的午後,朱迪躺在地毯上翻着肚皮睡覺,林卿覺得有些百無聊賴。
由于景勻被瑞典方面列入火災死亡名單,她也不敢再發送私信給他,生怕字裏行間洩露了什麽,給他帶來麻煩。她想到過也許奧莉維娅會知道他在哪裏,但是她現在國安學員的身份,以及自尊心,不容許她去詢問一名北約高級特工兼景勻的疑似前女友。
有一天,我會憑着自己的努力,站到你身邊的。
林卿想着,看到停在院子裏的車,又回想起剛才警察的話。那個人,果然有問題。
帶着這樣的想法,在六月三十日這一天,林卿來到CEIA總部集合點,她和冼君彼此看見對方時,都愣了一下,随後有默契地裝作不認識。
“這個人也是集訓學員之一嗎?”林卿想到:“但是為什麽會被警方調查。”
而冼君則有些不安:“這個女的居然是集訓學員,那麽,她會不會發現了些什麽?”
這一批學員總共十二人,除林卿外,剩下的都是男性。當教官一個一個點完名,冼君才算松了口氣。點名順序就是成績排名,林卿最後一個被點名,意味着她的綜合成績是墊底的。冼君淡漠地看了林卿一眼,撇過了頭。我居然會害怕一個倒數第一的女人。他有些不悅。
而林卿在聽到第一個名字就是冼君時,也不由自主看了他一眼。這個人,綜合成績排名第一,意味着專業能力很強,當然,比我家勻哥還是差遠了。林卿不自覺地翻了個白眼,又打量着冼君的背影,想到:他要真是做了什麽壞事,估計警方麻煩大了。
點名結束,教官簡單訓話一番,一行人直奔機場,乘軍用飛機,飛往帝國最東南的島嶼,也是此行的目的地——鹿鳴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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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勻在七月八日這一天的夜裏終于即将踏上屬于母國的領土。在距離鹿鳴島的離島還剩兩公裏時,他回頭看了一眼海面,遠處,貨輪巨大的輪廓已經有三分之二沒入了海水裏。
他轉過頭,拿出一只帶紅外功能的軍用望遠鏡仔細觀察着面前的這個島嶼。
稍遠一點的本島,五年前被劃為國安系統的集訓基地,懸崖上豎着八個鋼架結構的大字:軍事禁地,請勿進入。他原本也沒打算去那裏,面前的離島,旅游開發做的不盡如人意,恐怕目前島上也沒人。
這幫趁火打劫的孫子還真會挑地方,景勻心裏罵了一句。他暗暗盤算着到了島上之後,該怎麽離開這個孤島。
救生艇逐漸放緩了速度,以免撞到暗礁。景勻關掉引擎,用船槳慢慢劃着,順着洋流向離島靠攏。這時,空氣裏突然有了種異樣的味道,是血腥味。景勻警覺地一手持槍,一邊四下看着。
暗夜裏,漆黑的海面上有一個人形的物體忽上忽下。景勻抽了抽鼻子,船只漸漸靠近,他用船槳輕輕挑了一下,一群不知名的海魚迅速逃散,血腥味越發濃重起來。
是一具屍體。
在一個孤島的海面上,出現了一具屍體。景勻看了看夜色裏的鹿鳴離島,本該是一個無人島的離島,此刻上面有了幾點光亮,猶如鬼火,在夜色裏顯得尤為突兀。
這樣的情景,可不怎麽友好啊。景勻仔細打量着屍體,已經在海洋生物和暗礁的共同作用下變得殘缺不缺。從傷口形态看,這具屍體應該是剛死不久,是個白種人。
景勻用船槳撈起他的背包,背包是防水的,裏面的東西倒是完好無損,放着一本俄羅斯護照和帝國的工作證。
“安德烈。”景勻對着月光看了看,“攝影師?”
事情開始朝着奇怪的方向發展了,景勻觀察了一下離島上越來越明亮的光線,難道我在環球流浪的時候,帝國和俄羅斯打起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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