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用完早餐之後，董凱讓十二名學員分別負責記錄節目組衆人的口供，同時，也讓他們寫了自證。大約九點鐘，全部詢問工作結束。董凱和胡志文等三名教官，再加上學員組長冼君，共五人，留在休息室裏，按照筆錄，一一把所有人的行動時間理清。

冼君在一面白板上列了個時間框架圖，與教官們一起，把所有人自早上五點鐘開始的行程全部列在上面。

董凱把整面時間框架仔細浏覽下來，皺眉道：“每個人都有不在場證明。”

“是，”胡志文道：“沒有誰是單獨行動的，都是至少兩人一起出現在大廳。如果這其中有人說謊的話，那麽兇手至少是兩個人。”

冼君看了一眼李達，道：“李教官，有沒有可能，死亡時間推定有誤？我不是質疑你，我只是想知道有沒有這種可能。”

李達倒是沒有生氣，道：“我不能百分百地說，死者中毒就一定是在五點半到六點半之間，但我基本上可以斷定，死亡時間就在那個時間段。”

“我明白你的意思，”董凱道：“冼君是想問，有沒有可能，下毒事件不在那個時間段，只是人是在那個時間段死亡的，是吧。”

“是的。”冼君道：“有沒有可能，毒藥發作的沒有那麽快？”

“一般來講，如果是你說的情況，”李達回答道：“也就是**慢性中毒，那麽從中毒到死亡，經歷七八個小時也是有的。但是死者會非常痛苦，不會無聲無息的死去。你們昨天值夜的時候，死者應該睡得很安穩吧。”

冼君的腦海裏閃過昨夜景勻坐在大廳裏的場景，他追問道：“那有沒有可能，毒物不是**？”

李達有些尴尬，道：“你說的當然也有可能，但是目前來說，所有的症狀都是**中毒的表現，更詳細的報告需要解剖和化驗，但是現在不具備這個條件。”

董凱看着那張時間表，道：“冼君，你們早上的搜查徹底嗎？”

“徹底。”冼君道：“把國安的手法全用上了。普通人藏東西如果都能藏得我們找不出來，那我也只有認栽了。”說完，他又有點不甘心，他一直懷疑的景勻，居然沒有被搜出任何異樣的東西，還是他親自去搜的。

“毒藥如果找不出來，還情有可原，畢竟往馬桶一沖就行了。但是那個木牌，”董凱敲了敲桌子，道：“每一次都會出現在殺人現場。按照兇手作案的樣子，他不像是會停止，那麽，如此顯眼的木牌，而且又是不可拆卸的，找不出來，就有點奇怪了。”

“房子裏面已經搜過一遍，”胡志文看了看窗外逐漸小下來的風雨，道：“外面又全部有監控，不可能藏在院子裏，那麽，兇手會不會是外來的。”

“也有這個可能，”董凱站起來，道：“我們現在就去排除這個選項。志文，你和小李、小王教官留守集訓場，我帶着學員們去搜島。如果真有這麽一個人，”他頓了頓，一字一句地道：“我就把他扔進海裏喂魚！敢在我這裏搞事，也算是活到頭了！”

“是！”冼君敬禮道：“我現在就去召集所有人。”

大廳裏，由于董凱要求沒有事的話，盡量全部呆在一起，因此離島的衆人惶惶不安地坐在裏面。樂琳琳的屍體幾個小時前就躺在這裏，這是最好的警告，沒人敢以身犯險，所以對于董凱的命令言聽計從。

冼君走進來，對守在裏面的學員們道：“換裝，帶槍，五分鐘後操場集合。”

學員們紛紛站起來，林卿看了一眼景勻，景勻用口型道“小心”，林卿略微點了點頭，跑步回宿舍換雨衣雨靴。

“你們要去哪裏？”溫雯驚恐地道：“你們走了誰來保護我們。”

“放心，”胡志文和李達、王苑傑等一起走進來，他看了看驚恐不安的人們，安慰道：“我們會留下保護你們的。”

“他們去幹什麽，還下着雨。”薛祝問道。

“不要問這麽多。”胡志文道。

“是出去搜索嗎？辛苦你們了。”洪白道。

胡志文不置可否。

景勻看向窗外，雨減弱了些，但是風力依舊強勁。林卿站在隊伍的末尾，盡管穿着雨衣，但是頭發很快就被打濕，幾縷碎發貼在額前，雨水順着面頰流下來。

冼君整隊，所有人全副武裝，由董凱帶領，跑步出了集訓場。

溫雯眼巴巴地看着，道：“他們都帶了槍是吧，那就不怕壞人了，能抓到兇手嗎？”

“如果兇手在島上，”胡志文道：“那他們一定會抓到他的，放心好了。”

“抓到之後會怎麽處理？”盧卡斯有些好奇。

“就地正法。”胡志文道。

“啊？不用經過審判嗎？”

“不需要，這裏适用軍法，殺人者死，很簡單。”胡志文說道。

“那你們一定要殺了那個混蛋，”徐明難過地道：“我們導演腦袋都被砍下來了。”

“嘉賓也死了一個，”吳凱樂嘆了口氣，道：“節目也錄不了，這下公司要賠慘了。我們回去之後，還不知道怎麽安排呢。”

他看向景勻，道：“老安，回去之後，你有什麽打算。”

“我準備辭職了，”景勻淡淡說道：“太危險。”

“哦。”吳凱樂心裏又浮現出一點期待，老安走了，總攝影師總該是我了吧，想到此，郁悶的情緒總算消減了一點。

景勻看着窗外，一片雨簾，天地間水霧茫茫，集訓場外面的情景模糊不清。他擔心的不是什麽外來者，真要有，十二名國安學員加一名教官，制住這個人簡直不費吹灰之力。他擔心的是，如果兇手是那些人其中的一員，那麽林卿就危險了。

萬事皆有可能，比如那個叫冼君的人，身上就透着危險的味道。這是來自十幾年呆在戰區的對于死亡的警惕。他看着窗外的雨，摩挲着自己修長的指節，心裏琢磨着是不是找個什麽借口出去一下。這次的兇手可是來真的，不像他一樣，會對林卿手下留情。

景勻瞥了一眼留守的胡志文等人，問道：“這麽大的雨，你們的人會不會有危險？我是說，如果遇到兇手的話。”

“他們不會分組，會合在一起搜索，”胡志文道：“如果十幾個人都制不住兇手的話，”他後面沒有再說下去。

景勻稍稍放下心來。既然是一起出動，如果兇手在學員之間，想必沒有機會下手。他也确實走不開。

本島面積為6.9平方千米，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如果要搜索全島，就十三個人，那自然不太可能。不過現在是臺風天，晝夜溫差又大，那麽能供人藏身的地方，範圍就大大縮小了。

董凱領着學員們按照軍用地圖，一路搜索過去。風雨肆虐，雨衣基本上已經失去了作用，所有人身上都濕透了，但沒有人多說一句話。

能到這裏來集訓的，都是精英級的學員，就算是墊底的林卿，其意志力比普通軍警人員也高出不少。何況這次行動擺明了是實戰，比平常的演習重要多了，因此所有人都是全神貫注，不敢有絲毫懈怠。

将近三個小時後，行動結束，沒有發現可疑人物，甚至沒有發現有人活動過的痕跡，這就證明，本島上不存在外來入侵者。

看來，兇手還是在離島過來的那群人之間，董凱想到。他當然不會去懷疑自己的學員，這些國安系統未來的精英，有什麽必要去殺害一個女明星？

他看了看表，已經午後一點鐘，再看看學員們，雖然嘴上沒有叫苦叫累，但是臉色蒼白，顯然三個小時的冒雨行進，已經令他們體力消耗地差不多了，精英也是人，總是有極限的。

“全體集合，報數。”董凱下了命令，在全員到齊後，他贊揚道：“你們做的很好，相信這次集訓，你們所有人都能過關。好了，我們現在返回。”

董凱坐到駕駛位上，學員們跳到車上，車子在風雨裏搖搖晃晃地返回。

馬斯年道：“奇怪了，他媽的到底殺人的是誰？有病嗎？”

冼君沉默了一瞬，道：“殺人不一定就有病，可能有什麽原因。”

“兇手就在那些人中間，這是肯定的。”關俊彥道。

“我提議回去之後，把早上他們錄口供時的錄像仔細看一遍，”冼君道：“兇手總會有些細微的表情是和別人不一樣的。”

“我覺得可以，但是可行度不高。”林卿道。

“怎麽說？”冼君看着她，問道。

“我們判斷說謊與否的微表情，無非是看是否驚慌，是否猶疑，是否故意隐瞞等，”林卿道：“但是現在這麽一個特殊的環境下，他們又是平民，能保持心境平和的機率太小。所以，我覺得大概率所有人都會出現可疑的表情。到時候怎麽辦？”

“對哦，”馬斯年略微遺憾地道：“卿妹兒說得對，到時候又不能刑訊逼供，還是沒辦法知道誰在說謊。”

“其實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逼供，”關俊彥道：“一套刑訊下來，神仙也招了。”

“瘋了嗎？”一直沒說話的董凱瞪了他們一眼，道：“對自己的公民刑訊逼供，你們回去就可以上軍事法庭了。”

冼君淡淡說道：“如果不是法律放在這裏，我倒是贊同關俊彥的想法。”

“行了，”董凱道：“既然知道兇手就在他們中間，那麽回去之後，你們就可以盯着了，這是最佳演習，你們這些精英，要是連個殺人犯都找不出來，也別進情報系統了，回家賣紅薯去吧！”

“我們一定會把那個人找出來的。”冼君看着所有人，道。

“或者是那些人。”林卿補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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