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在紀涼川的記憶裏，紀涼城從小到大看似一直依賴別人，可是他和紀涼州都知道，紀涼城從沒真正依賴過任何人。

因為，他的精神世界根本就不需要別人。

起初紀涼川認為紀涼城和葉開陽不過相處了短短的一段時間，即便他們相處的稱得上融洽，但也不至于到了讓紀涼城對葉開陽産生依賴的程度。

然而，事情往往不會朝着人們預想到的方向發生，顯然，葉開陽是紀涼城的那個意外。

意外得讓紀涼川和紀涼州這兩個照顧了紀涼城那麽多年的兄長都有些嫉妒葉開陽。

從沒見過紀涼州出差的時候，紀涼城會望着他的房間出神，可是在葉開陽離開後，卻總能看到紀涼城對着空蕩蕩的廚房發怔。

從沒見過紀涼川出遠門辦事的時候，紀涼城會顯得焦躁不安，甚至連畫畫都不能安撫他的情緒，可是自從葉開陽不再踏進涼畫廊的那天開始，紀涼城就沒完成過一張像樣的畫作。

就連當初離開爺爺奶奶，遠赴國外求學長達五年，期間也從沒聽紀涼城主動問起過爺爺奶奶，然而葉開陽不過離開短短的十幾天，紀涼城就問了紀涼川兩次葉開陽的情況。

直到有一天紀涼城一個人出門很久都沒回來，他和紀涼州兩個人急的到處找，結果是在葉開陽的學校門口找到了他。

紀涼州和紀涼川這才真正的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勁，雖然他們也找不到産生這種現象的症結所在，但是卻一致認為不能讓紀涼城再繼續這麽焦躁下去。

于是經過商量，最終決定由紀涼川跑這一趟。

第二天送走紀涼川之後，葉開陽坐到奶奶的身邊，一邊幫奶奶按摩腿，一邊醞釀着該如何做通奶奶的思想工作。

然而還沒等她想好怎麽開口，奶奶已經猜到她想說什麽了。

“你想回去上班？”

葉開陽怔了一下，然後輕輕的點了點頭。

“奶奶，我知道您擔心什麽，不過我想跟您說，紀先生和他的弟弟都是很不錯的人，他們是有一些不得

已的苦衷，才這麽遠來找我的，但我保證絕對不是您想的那樣！”

奶奶放下了手裏的活計，用她粗糙卻溫暖的手握住葉開陽的雙手，話沒出口，卻先深深的嘆了口氣。

“開陽，奶奶之所以拼了老命的要讓你讀書，為的就是想讓你從這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村走出去，能過上咱老葉家祖祖輩輩都沒過過的日子”

“論起心氣兒高，奶奶比你心氣兒高，可是這心氣兒再高，咱想要的日子，也要憑着自己的本事一步一步踏踏實實的掙。”

“人這輩子沒有回頭路，走錯了，就是一輩子的錯，一輩子的害，你能明白麽？”

葉開陽低着頭，只覺得眼睛發脹，鼻子發酸，害怕自己控制不住眼淚，她連眼睛都不敢眨。

她能理解奶奶，可是她現在說再多，也都無濟于事，只能用時間來證明一切，或許許多年以後，奶奶才能真正放心，她養大的孫女沒有讓她失望。

“奶奶，我明白，我不會讓您失望的。”

期末考試的日子一天天的逼近，奶奶腿上的石膏也已經拿掉，能扶着炕沿來回的走上幾趟了。

奶奶是個閑不住的人，剛開始能下地，就坐在長板凳上給雞鴨準備飼料了，葉開陽每每想勸阻，反被奶奶勸回屋學習。

時間就在忙碌中飛快的流逝，葉開陽買到火車票準備要返校的時候，奶奶已經能拄着一根簡易拐杖自如行動了。

葉開陽的歸來樂壞了岳菲菲，她提前一天就将宿舍裏裏外外的打掃了一遍。

葉開陽的火車淩晨四點到站，她就幹脆跑到火車站旁邊的網咖包夜，三點半剛過，就火急火燎的跑到出站口翹首以盼。

一看到葉開陽出站，就撲上去給了一個大熊抱：“小陽陽，你可算是回來了！你都不知道，人家有多想你！”

葉開陽被她肉麻的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但是想到那麽愛睡懶覺的岳菲菲能在這個時間跑來接她，心裏的感動戰勝了一切。

“說真的，開陽，這回你回家這麽久反倒讓我想清楚了一件事！”

岳菲菲将肥肥的臉蛋從葉開陽的肩膀上挪開，一臉

深情的看着葉開陽。

葉開陽笑着一邊朝外走一邊問道：“想清楚了什麽事？”

岳菲菲一把抱住葉開陽的胳膊，将腦袋靠在葉開陽的肩膀上：“那就是，我終于明白我對你的愛有多深了！”

葉開陽扭頭錯愕的看着岳菲菲：“菲菲，你沒事吧？！”

“哎呀！你不要這樣看着我，我喜歡男人，這一點毋庸置疑，我說的愛，是閨蜜愛，OK？”

葉開陽笑着捏了捏岳菲菲的包子臉：“現在知道我即便早出晚歸，但是也好過你一個人獨守空房了吧？！”

岳菲菲用力的點點頭，又給了葉開陽一個大熊抱才肯好好走路。

葉開陽回到學校的第三天就是期末考試，連着考了三天，結束之後，緊繃的神經總算放松下來。

“開陽，我都不想回家了，你不在，沒人督促我複習，我這次是無顏見江東老父了！”岳菲菲從考場裏出來就癟着一張臉，看來是沒考好。

“那就別回了，留下來陪我，免得我也要受那獨守空房之苦！”

葉開陽已經和奶奶說好了，今年的寒假就留在Y市打工，一是因為已經答應了紀涼川，更重要的是因為回家照顧奶奶，那麽長時間沒打工，明年的學費還差很多。

岳菲菲聽葉開陽這麽說，立刻變節：“才不要！友情随可貴，美食價更高！過年我爸肯定準備超多好吃的，哪怕回去被他打死，我也不能錯過那些好吃的！”

葉開陽被岳菲菲逗得笑了起來，伸手去抱岳菲菲的腰：“震震啊！你再吃可就不是震震了！”

“不是震震還能是啥？”岳菲菲撇着嘴，一臉的破罐子破摔。

葉開陽往旁邊邁了一步，小聲說：“是災難！”

“好啊！葉開陽！你別跑！”岳菲菲氣急敗壞的追着葉開陽，葉開陽則一邊笑着一邊朝校門外跑去。

而在他們身後的那座教學樓的二樓，一道視線始終望着她們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