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紀涼城确實正看着葉開陽,而且眉目中隐隐的有些怒意。
“額…阿城哥,這個牛皮燈籠不是什麽不好的話,其實就是形容人不愛說話的意思…”朵朵說着說着,也說不下去了,再怎麽說也說不成褒義詞了。
其實朵朵知道葉開陽和岳菲菲并沒有惡意,以紀涼城的性格,葉開陽能忍受至今,已經是很厲害了,所以在背後和閨蜜給他取個綽號發洩一下,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葉開陽一直低着頭,她不可能真的給紀涼城去解釋那個詞的意思。
她現在只後悔,當初岳菲菲在背後這麽稱呼紀涼城的時候,她沒有制止,以至于習慣成自然,捅出了今天的事,傷害了紀涼城。
“對不起!”葉開陽的聲音很小,但紀涼城還是聽到了,他拿起自己的外套朝病房外走去。
葉開陽聽到關門聲,才擡起頭,不知道為什麽,心很慌。
“朵朵,你快跟着他!他要是回家,把他送到家你再過來。”
“好!”
病房裏只剩下葉開陽和那對母子,葉開陽單手将拉簾拉開:“阿姨,能麻煩您給我遞一下拐麽?”
那中年女人繞到葉開陽這邊将拐遞給葉開陽:“你要下地啊?!要不我扶你吧!”
“哦!不用了,謝謝,我自己可以的!”
葉開陽用左手将吊起來的左腿放下來,然後慢慢的跨坐在床沿上,左手撐起拐,剛想借助拐的力量配合右腿站起來,病房的門又開了。
朵朵又回來了。
葉開陽探頭朝朵朵身後看了看,沒看到紀涼城:“你怎麽回來了,紀先生呢?”
“我被阿誠哥趕回來了,他不讓我跟!不過你放心,我是看着他上了出租車才回來的,他應該是回家了。”
葉開陽無奈的嘆了口氣:“哦,那等會我們給老宅打個電話問一下他回去了沒。”
“你就放心吧,阿城哥其實就是嘴巴說不出來,可是心裏什麽都清楚,不會有事的!倒是你,不在床上躺着,起來幹什麽?”
“我…我想上廁所!”其實葉開陽已經忍了很久了,剛才紀涼城一直在,她不好意思說。
在朵朵的幫助下上完廁所,重新躺回病床的葉開陽,心裏一直惴惴不安,紀涼城在這種情況下單獨離開,如果真的出了什麽事,她改怎麽和紀家人交代。
大概半個小時以後,劉嫂給朵朵打了電話,說紀涼城已經回了紀家老宅,葉開陽的心才稍稍放下。
可是一想到岳菲菲口中蹦出牛皮燈籠四個字時,紀涼城臉上的表情,她的心裏就莫名的煩躁。
整個下午,葉開陽都在這種煩躁的圍繞中度過。
“小葉,我今天出去的時候,看到醫院對面有一家粥店,你現在也需要忌口,我們晚飯要不就吃筒骨粥?以形補形!”
隔壁的母子剛剛買了晚飯,朵朵看了看表,開始征詢葉開陽的意見。
聽到朵朵說到粥,葉開陽不知怎麽的,腦海裏突然浮現出之前她被池小筱打傷住院的時候,紀涼城也是讓她吃粥,然後又想起出院後一連幾天的各種湯。
想着想着心裏的愧疚就怎麽也按耐不住,一股腦的湧了出來。
她深深的吸了口氣,彎起唇角,扯開一個笑對朵朵說:“好,以形補形!”
啪的一聲,病房的門被從外面推開了,朵朵和葉開陽同時朝門口看去,紀涼城抱着一個湯煲正走進來,
後面還跟着紀涼州。
從紀涼城的表情并看不出什麽情緒,葉開陽原以為他肯定要生氣一段時間,就算不鬧情緒,也不會理她給她什麽好臉色了。
可是誰知道才不到幾個小時,他就抱着一鍋湯出現在這裏。
紀涼州走到病床前,看了看葉開陽的腿和手臂,微微挑了挑眉:“你好像很容易受傷!”
葉開陽尴尬的笑笑,紀涼城一邊打開粥鍋一邊開口:“嗯,都是因為蠢!”
對于紀涼城的表現,紀涼州已經不止于意外了。
他下午回老宅拿文件,就看到紀涼城在廚房裏煲湯,之後才知道了葉開陽摔傷的事。
劉嫂說葉開陽摔傷過程的時候,紀涼城一直擺着臭臉,現在聽到他這麽說葉開陽,紀涼州才算知道他在惱什麽。
紀涼城盛了一碗湯端在手裏,坐在病床邊的凳子上,然後就愣住了。
朵朵看了噗嗤一聲就笑出來了:“還是我來吧!大少爺只有被伺候的份,哪有伺候人的技能!”
朵朵從紀涼城手裏接過湯碗,搖起一勺吹涼了送到葉開陽嘴邊,葉開陽有些不好意思,笑着說:“這…
要不你放在床頭櫃上,我左手會用勺子。”
“不不不,我算是看出來了,要是不把你伺候到位了,主子可是要發飙的!”朵朵一邊調侃還一邊沖着紀涼城擠了一下眼睛,這讓葉開陽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
怕朵朵再說出什麽出乎意料的話,葉開陽不再做無謂的抵抗,乖乖的喝了滿滿一碗湯。
喂完葉開陽,朵朵下樓去吃完飯,紀涼州看過葉開陽也離開了,那對母子吃過晚飯也出去散步了,病房裏只剩下了紀涼城和葉開陽兩個人。
沉默的環境對于紀涼城來說是沒什麽感覺的,可是對于葉開陽來說,并不怎麽自在。
“你…不生氣了?”葉開陽決定還是先開口打破沉默,也先開口解決不愉快。
紀涼城擡起頭,很平靜的目視着葉開陽:“你已經道過歉了!”
葉開陽也看着紀涼城,這還是她第一次和紀涼城對視這麽久:“你真的不生氣麽?我以為你會很生氣,至少會不理我了。”
“我查了那個詞的意思,形容的很像。”紀涼城将視線從葉開陽的臉上移開,低頭看着自己交纏的手指。
“我的确不喜歡說話,更不喜歡和不認識的人說話,他們說我有病,我也不知道這樣是不是病。”
往常紀涼城說話的聲音雖然沙啞,但是從不曾給人落寞的感覺,只是,現在,這些話從他口中說出來,葉開陽覺得他整個人比窗外即将消失的夕陽還顯得落寞。
“我覺得你不是會在意別人怎麽說的人,這一點,是優點,可以保持下去。”葉開陽笑着伸出左手在紀涼城的肩膀上輕輕的拍了拍。
紀涼城不自然的測了一下身子,可最終也沒能躲開葉開陽的魔爪。
葉開陽不知道紀涼城是不是需要安慰,更不知道說什麽來安慰他。
也許在大多數人看來,紀涼城的與衆不同是病,可是這世上的人形形色色,是不是和大多數人不同,就是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