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出院
眼前的結發妻子對他來說，仿佛連陌生人都不如，他說出來的話，比刀鋒還要淩厲十倍。
“那我就先殺了你，我再去死。”母親此刻竭嘶底裏地用沙啞的哭腔說着，握着刀便向着父親撲了過去。
“你個瘋女人，別在我面前煩我行不行?”父親一臉不耐煩地說着，然後将母親用力推向一邊。
母親跌倒在地，手中的刀子直直插進她的心髒中，血随即自她的心房處流淌出，染得地毯鮮紅刺目，讓在房門口處的簡凡書覺得一陣陣的眩暈。
回憶在這裏便戛然而止。之後，簡凡書便記得自己到了精神科裏。她跟所有人說了這一幕，可是沒有人相信她，心理醫生說那是她的臆想。
當時心理醫生的解釋是，生母的離去對未成年的她精神打擊過大，導致記憶錯亂。
後來簡凡書偷偷去過那睡房，睡房的地毯已經被換過。是要掩飾什麽嗎？要不為什麽要無緣無故換地毯?她又問過家裏的傭人，傭人們都說，簡正先生即她的父親在六月十九號那天，沒有回來過。
青春期的簡凡書一直在想，是不是父親掩蓋了事實，然後讓心理醫生告訴她，她看到的事實是假的?
然而在她的噩夢裏，卻有着另一個版本。噩夢中，那個舉刀刺向母親的人沒有臉，動作很利落，刀鋒處反射出來的光很刺眼。那是下午，刀鋒反射着明豔的陽光。
而有時候，那舉刀刺向母親的人，會變成她自己。當時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做這種噩夢，每次醒來都是悲凄驚懼。
這成為困擾她青春期的一個心結。也正因為此，她和父親的關系一直很僵。
第二天。
簡凡書剛來到醫院的辦公室，便看到護士小陳走了進來：“簡醫生，那個姓蕭的病人，又嚷嚷着要出院了。”
簡凡書當然知道她口中姓蕭的病人，是指蕭鵬逸。她走到電腦前坐下，接過小陳遞過來的病人檢查報告，然後問道：“最近蕭先生有什麽異常的舉動嗎？”
護士小陳站在簡凡書辦公桌邊，雙手手肘撐到桌上：“沒有啊，他看起來蠻正常的一個人，有時候查房的時候，他還挺幽默風趣的。那麽多病人裏，我最喜歡的就是他了。”她說到這裏，頭昂起來，“要是我以後能嫁個像他這麽帥的老公就好了。”
簡凡書這時候垂眸，嘴邊挂了淡淡的笑意：“還在這裏瞎聊，等會主任過來看到，少不了又批評你一頓。”
Advertisement
“好啦好啦，我這就去工作了。唉，天天伺候這幫病人何時是個頭喲。”說完，護士小陳便撅着那塗得紅豔的嘴唇，走出了簡凡書的辦公室。
簡凡書打開電腦，開始浏覽起她所負責病人最近的心理治療記錄。看到蕭鵬逸那份心理治療記錄的時候，簡凡書心裏道，這個人其實已經可以出院了。正這麽想着，簡凡書聽到了敲門聲。她擡頭一看，發現門口處站着護士小周：“簡醫生，張主任讓你過去他辦公室一趟。”
張主任辦公室內。
簡凡書看着坐在對面那說得口沫橫飛的張主任，回了他一句：“蕭鵬逸他現在已經是正常人的狀态，為什麽還要我給他開治療精神分裂方面的藥物？”
張主任讓簡凡書進來辦公室，就是讓她給蕭鵬逸改診斷記錄，然後将他當成是患有精神分裂的病人來醫治。
張主任有點不耐煩地變換了一下坐姿，然後将指間的香煙放到嘴巴裏，吸了幾口，接連吐出了幾個煙圈：“我們醫院最近財政赤字，得想辦法多從病人身上賺錢，簡醫生你明白的吧？”
簡凡書這時驀地自椅子處站起，她雙手撐在桌上，身子微微向前傾：“但是蕭鵬逸他是一個正常人，給他服用精神類的藥物，難保不會給他治出病來。”
“讓你這樣做你去做就是了，你怎麽這麽多廢話！難道你才是領導？”張主任此時瞪着眼睛看着她。
簡凡書在張主任說話的時候後退了幾步，免得他說話的口水噴到自己臉上，随即她雙手環抱胸前，臉上露出些許鄙夷的表情：“我會讓他出院。”說到這裏，她緊緊地盯着張主任的臉，“別再讓我看到你們醫院亂給病人改診斷開藥，我會去舉報你們的。憑我的人脈，你不會以為我做不到吧？”
張主任也站了起來，對着簡凡書笑得嘲諷：“人脈？你一個小小的醫生，能有什麽人脈？你有人脈我沒有嗎？你可以盡管去舉報啊。”說到這裏，張主任的臉上浮起了一層暧昧的笑意：“你該不會跟我說，你是城裏哪個高官的情婦吧？”
張主任看到簡凡書不怒反笑：“張主任，你的消息好像不太靈通呢。”說到這裏，她轉身往門口走了幾步，然後又回轉頭來對張主任微微一笑，眼角上挑：“你不知道嗎，我的父親，是城中赫赫有名的簡正。”
等簡凡書走出了辦公室門口，張主任坐回了椅子處。他還沒從震驚中反應過來——財閥簡家的女兒，怎麽會來醫院當精神科醫生？
病房裏的蕭鵬逸正躺在床上，手臂枕在頭下，看着窗外在發呆。他忽然聽到病房門開啓的聲音，回頭一看，簡凡書出現在了自己面前:“蕭先生，今天辦完手續，你就可以出院了。”
蕭鵬逸一個鯉魚打挺，在床上爬起:“是嗎，我終于可以出院了？”
簡凡書回答了一句是的，便轉身走了出去。
蕭鵬逸出院已經幾天了。這幾天生活步入了正軌，他又像往常一樣，上班下班，那個詭異的夢也再也沒有做過。
這天蕭鵬逸從公司下班回來，看到屋門口處停着一輛紅色的跑車。待他再走近一些的時候，那輛跑車的車窗搖了下來，駕駛座處是一個濃眉大眼的年輕女子:“阿逸，好久不見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