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番

“喝一點湯。”

“不要！”

“飯吃一點。”

“不要！”

“那你多少喝一點水啊！”

“我不要我不要！！！”

火神和千代站在房間裏僵持着。

男人煩躁地抓着頭發，最後默默地從衣櫃裏拿過衣服，背對着千代，脫衣服，換衣服。做完這一切後他轉身，比他還要煩躁的孕婦挺了挺有些圓滾的大肚子倔強地瞪着他。他從旁邊的桌子上抽了幾張紙，看似粗魯實則溫柔地擦去她臉上的淚痕。然後把硬得像跟木頭的千代抱到床上，揉了揉她腫得像兩根水蘿蔔的腿。有些惡聲地道：

“我出去買點東西，你給我好好在家呆着，哪也不許去！”

千代不吭聲。火神看了她一眼，鎖門出去。

以千代的性格，要她好好呆在家裏，比死還難受。

早知道懷孕那麽麻煩，她才不生呢。可是有些事偏偏完全無法是在神的旨意之下，火神大我在發現她的好朋友兩個月沒來之後直接将她拎到了醫院，他原本只是擔心她出了什麽狀況，沒想到一查——中獎了。

兩個人都傻了。

然後就成這樣了。

火神大我簡直把他當做皇太後來對待。六個月之後連門都不讓她出了。事實上千代走起路來讓人不得安生，那天在醫院門口差點摔了個底朝天沒把大家都吓壞了。冰室說，孕婦需要适當的運動，但如果是火神千代，那麽還是算了。火神大我心領神會。

千代坐在床上，聽着門落了鎖的聲音，慢慢把視線轉向窗戶。

***

穿着雪紡裙子、紮着粉紅蝴蝶結的小女孩站在醫院的走廊上，吃着對面女子給的雪片糕。肉嘟嘟的小臉上一對眉眼彎得只剩下兩道弧度。女子戳了戳她的小臉，笑嘻嘻地道：“人家說多看漂亮的孩子生出來的孩子也會長得漂亮呢，衣衣，給你生個小妹妹好不好？”

冰室結衣的眼睛一亮，她有哥哥，有叔叔，就是沒有姐妹。一會兒還要陪着黃濑翔太去神社過男兒節，她好羨慕他過一次節有這麽多叔叔阿姨陪着……摸了摸女子挺着的肚子，她糯軟地開口，是孩子牙牙的不成句的話語，“嬸嬸……真的？”

“噓——”千代忽然把她拉到懷裏，躲在牆角，偷偷地看着辦公室裏的動靜。

一個高瘦的女子在剛才她們交談時走進了辦公室。她一頭淡金色的頭發還未覆住脖頸，露出一段白皙。她坐在前一張辦公桌邊的椅子上。

“醫生，我好像不太舒服。”

“哪裏不舒服。”綠間公式化地開口，拿着鋼筆的手在紙上準備落下的時候，腦袋裏忽然空白了幾秒。

“心不舒服。”

他壓抑住心裏忽然産生地巨大不适，鋼筆尖在紙上一頓，一滴黝黑的墨漬沿着岔開的筆尖滾了出來。千代以為綠間會和冰室一樣，回一句“心內科出門左轉電梯十八樓”。他沒有。有些習慣性地從嘴裏出來一句話，這句話他仿佛曾經說了千萬遍。

“你該戒——”

“我早戒了，不信你聞聞看？”她伸開雙手，湊近了一點，像是要讓他聞聞自己身上有沒有煙味一樣。那只鋼筆尖終于啪嗒一下，徹底分叉了。綠間真太郎不知道用了多少力氣，才能自持地擡起頭，看向身旁一臉淡然的女子，道：“回來了。”

千代躲在牆邊看得差點熱淚盈眶。多像電視上八點檔的狗血愛情劇，沒想到竟然發生在自己的身邊，她在腦海裏鋪天蓋地地臆想着男主如何如何以至于女主憤然之下出走他鄉的各種鏡頭時，冰室結衣扯了扯她的衣袖。她低頭看去。

“嬸嬸……爸爸剛才在後面，叔叔……打電話。”

“你叔叔打電話給你爸爸問有沒有看見我然後你爸爸點頭了？！”千代迅速地把她的話理了一遍出來。

冰室結衣點點頭。

千代抖了一下，仿佛聽見了火神的穩重的腳步聲，頓時吓出一身冷汗。要是知道自己怎麽出來的，那個男人會不會氣得剁掉她的兩只腿。她低頭一看，發現自己的腿已經變得有些不堪入目。算了剁了就剁了吧……她站起身來，往衛生間的方向跑去，跑了兩步，不放心地又回過頭，附在結衣耳邊道：“一會你叔叔來了，你要說我不在醫院，知道了嗎？”

結衣點頭。

千代不放心地又補了一句。

“乖，下次再請你吃雪片糕。”

結衣淡淡地朝她笑了下。

***

火神走過來的時候，冰室結衣正慢慢地從衛生間邊上走着。走過來，走過去。明眼人一看就覺得有狀況，火神停下腳步。

“結衣，有沒有看到你嬸嬸？”

結衣頓了腳步，擡頭看了火神一眼，忽然邁着兩只短而胖的腿跑了上來，拉住他的大手，張了張嘴，露出一排齊整的小齒，她張開手一伸：“叔叔……抱！”

火神看了一眼，嘴角的白色碎末還沒有擦幹淨，有些乖張地粘在她白皙的皮膚上。長臂一撈，讓她坐在了自己的手肘上。伸手替她揩去嘴角的痕跡。

……雪片糕？

這似乎是千代這幾天喜歡的零嘴。

火神的眉毛輕輕擰了一下。忽然結衣道：“嬸嬸說會請我吃雪片糕。”

“你下次想吃什麽叔叔給你做。”

他在心裏大大地嘆了一口氣，為千代種種幼稚的行為。懷孕了智商還真是和情商一并退化到史前了。

結衣沉思了一會兒，臉上的表情有些糾結。

“可是嬸嬸說她不在醫院……”

火神把拳頭握得嘎嘣嘎嘣響，聲音也粗了幾分，“……她在哪？”

“……衛生間。”

火神的眉毛擰得更深了，他壓下心頭的惱火，摸摸結衣的腦袋。

“結衣，你去把你嬸嬸請出來。”

結衣搖搖頭，神情認真地繼續扒在他身上。

“結衣不可以……爸爸說，女孩子不能進男廁所。”

“什麽？！”火神差點跳了起來。

話音落下，千代已經尖叫着從衛生間裏跑了出來，左右瞅了一下，看着火神大我後便像找到一塊浮木般扒了上來，踮起腳抱住他的另一只手臂，有些顫不成聲。

“嗚好可怕——”

“……閉嘴。”他已經不想去想她說的是什麽了男衛生間裏能有什麽……裏面那些男人沒被她突然吓到叫出來就很不錯了。

他怕她撞到自己的肚子，單手抓着她，把她架在自己腿上。

千代還在哪裏碎碎念個不停。

“跟你的完全不一樣！”

“……給我閉嘴啊！”

千代愣了一下，已經管不住嘴地又脫口而出。

“比你小……”

冰室結衣睜着一雙求知的眼睛思考着他們的對話，從走廊走過來的冰室朝這看了眼，眼神裏有些陰仄仄的。

在不知道怎麽捂住千代的嘴的情況下，火神大我只能先捂住結衣的耳朵。

作者有話要說： 想到3W字以下專欄裏會有棵草QWQ

我會開始很努力地寫紫原的

鼠标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