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其他人并不清楚剛才發生了什麽，單純從他們的視角來看，薄老師屈尊降貴和練習生坐在一桌，結果姜意卻突然翻臉離席。
吵吵嚷嚷的練習生們漸漸噤聲，不知所措地偷瞄着看起來一臉平靜的薄老師。
表面越平靜，爆發起來就越可怕。
然而，薄老師只是擡手扶了扶鼻梁上的金邊眼鏡，漫不經心道：“今晚八點半我要去查寝，宿舍違禁品全部上交，大家記得提前把該藏的東西藏好哦。”
“啊？查寝？不是吧？”
“嗷嗷嗷嗷真的連手機都要上交嗎？”
餐廳內頓時響起一片哀嚎聲，練習生們的注意力被這個晴天霹靂迅速轉移了。
薄衍笑了一聲，“八點半，不見不散。”
說罷，飯也不吃了，轉身就朝門外走。
走了兩步，又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往後倒退回姚寧寧面前，俯身用只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音量說：“他愛吃魚。就算現在不愛了，将來也會重新愛上。”
薄老師的語氣篤定而自信，姚寧寧卻是一臉懵逼。
然後薄衍直起腰身，拍了拍對方的肩膀，潇灑離開不帶走一片雲彩。
姚寧寧：？？？
“卧槽！薄老師剛跟你說什麽了？”另一桌的練習生連忙湊了過來，“薄老師還拍了你的肩膀！說！你們是不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交易！”
姚寧寧：“我是誰我在哪兒……”
姜意回到宿舍沒多久，其他三人也回來了。
姚寧寧沒心沒肺，轉眼間就忘了在餐廳發生的事，照舊前前後後圍着他打轉。
他心裏暗暗松了一口氣，聽見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尤程西：【聽室友說……剛才在食堂裏薄衍為難你了？】
姜意很快打了兩個字回過去，【沒有。】
尤程西：【小意，我知道當年薄衍退隊時，你年紀還小，一時不能接受很正常。但如今已經過去五年了，該放下的就放下吧。】
姜意微微蹙了蹙眉，幹脆關掉手機放回桌上。
八點半，701的宿舍門被敲響時，姜意正好從浴室裏走出來。
姚寧寧一步一跳着去開門，一開門就被VJ老師拿攝像機怼了一臉。
“媽耶！忘記查寝這一茬了！”他猛地一拍腦門，像只瘋兔子那樣拔腿跑回自己的床鋪前，試圖藏起自己的手機。
“晚了，我已經看見了。”薄衍慢悠悠地走進宿舍，話是對姚寧寧說的，目光卻跟502膠水似的牢牢黏在姜意身上。
剛洗過澡的青年，身穿白T和休閑短褲，整個人都氤氲着濕漉漉的水汽。露出來的皮膚白裏透粉，漂亮又可口，就連擦頭發的手指尖都透着水粉色。
漆黑的眸色更為幽深，喉頭吞咽的動靜極為明顯。
兩人在攝像機四面八方的包圍下對視了兩秒。
這次是姜意先移開了視線，幾步走回自己的床鋪，盤腿坐在床上繼續擦着微卷的濕發。
薄衍打了個響指，一個雙手拎滿塑料袋的工作人員走了進來，食物的香氣頓時在宿舍裏飄散開來。
姜意手上的動作頓了頓，偏過臉去眼不見心不煩。
“這才是初次見面的禮物，今晚薄老師請大家吃宵夜。”
姚寧寧摸着自己圓鼓鼓的肚子，“可是薄老師，我們才吃過晚飯啊，現在一點都不、不不……早就餓了！謝謝薄老師！”
在薄老師含笑的眼神威脅下，姚寧寧立刻沒骨氣地改口。
路過的702的練習生聞到了食物香氣，扒着門探進頭來，“哇！宵夜！薄老師我們也有嗎？”
“有，都有。”薄衍頭也不回，“馬上就到你們宿舍。”
“嗷嗷嗷！”練習生怪叫一聲，跑回自己宿舍通風報信去了。
薄衍保持着溫和又虛僞的笑容，“來吧，先自覺主動地把手機交上來。”
為了讓練習生們專心練習，也為了避免大家在比賽過程中被外界的聲音所幹擾，節目組規定所有練習生必須上交手機，只有在規定的時間才會允許集中使用。
黎朔第一個交了手機，鐘曦跟在他後面，姚寧寧也一臉不情不願地上交了手機。
姜意四下摸了一圈，正準備下床交手機時，薄衍已經走到了他床前。
修長骨感的手伸到他面前，“姜意？”
他默不作聲地遞上手機。
手機易主的一瞬間，指尖和指尖似有若無地輕輕碰了一下，姜意瞬間像是觸電般地縮回了手。
不對，不是觸電般的，是真的有一股細微的電流，刺啦刺啦地順着他的指尖往上流竄，炸得他頭皮發麻。
狹長的鳳眸微斂，薄衍用自己的身體擋住VJ老師和攝像鏡頭，偷得一點空間肆無忌憚地盯着他的幺兒。
依然是那種像是要将他生生吞下的眼神。
手指蜷縮起來，姜意用力地揪住了身下的被單，琥珀色的瞳孔裏燃着一簇明豔的火光。
薄衍覺得有些可惜，如果此刻房間裏沒有外人也沒有攝像機，坐在床上的小野貓一定會伸出爪子狠狠地撓他一下。
适可而止。
薄老師若無其事地收回了視線，說話的語氣像是在開玩笑：“現在你的手機在我手上了，我要把我自己放出黑名單了。”
姜意忍耐地閉了閉眼睛。
VJ老師弱弱地提問：“薄老師，請問剛才那句話也要掐掉嗎？”
薄衍暼了VJ老師一眼，臉上神情是熟悉的似笑非笑，“你說呢？”
VJ老師：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啊……
查寝并沒有想象中那麽嚴肅，節目組只是收走了練習生們所有的電子設備和一些危險物品，比如姚寧寧帶的一把鋒利的彎刀。
鬼知道他帶把彎刀來幹什麽的。
薄老師按照臺本，不甚走心地背了一段加油打氣的臺詞，很快就帶着節目組工作人員離開了701寝室。
人一走，姚寧寧立刻叽裏呱啦說了一大串，而姜意卻沒怎麽注意去聽，控制不住自己往桌子上放的夜宵上瞥。
他的訓練量太大，平常就容易餓，今天又基本沒吃東西，腹內空空很是難受。但他心裏委實過不了那道坎，不想随便吃薄某人帶過來的東西。
還是鐘曦敏感地察覺到他的視線，又想起他晚飯時沒吃幾口，便主動拆開了外賣盒子，“大家不要辜負了薄老師的一番心意，一起來嘗一嘗吧！”
姜意勉強接過一塊熱氣騰騰的披薩。
他不知道的是，薄老師出了門後立刻就往回走了。
工作人員：“……薄老師，您好像才查完第一個寝室呢。”
薄衍的腳步頓也不頓，“其他四位導師不是到了嗎？也要給其他導師充分展示平易近人的機會，交給他們了。”
工作人員：……行，您是老大，您說了算。
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大廣播裏就傳來一陣刺耳的噪音，強行喚醒沉睡中的練習生宿舍樓。
“我擦？地震了？”姚寧寧驚慌失措地從床上跳了下來，“大家快跑！”
鐘曦：“原來初評級時睡着了大喊地震的就是你……”
姚寧寧嘿嘿笑了兩聲，“主要是我老家那邊地震多發，搞得我神經有點緊張嘛。”
姜意翻身下床，他醒了已經有半個小時了。
廣播：“各位親愛的練習生們，大家早上好！相信經過昨天一整天的休息，大家已經完全調整好自己，準備好迎接新的挑戰了！”
二十分鐘的洗漱時間，所有練習生在別墅前面集合，一起坐大巴前往錄制的大廠。
按照節目流程，初評級過後就是主題曲考核。
主題曲考核也意味着第二次評級。這次評級結束後，A班的練習生可以競選主題曲表演的初C位，而F班的練習生則不能參與主題曲表演。
練習生們在巨大的演播廳內集合，導師團站在舞臺上，薄老師身處C位，一只手拿話筒一只手拿臺本，慢條斯理地宣布主題曲考核規則。
一大清早的，刻意壓低的嗓音顯得格外有磁性，帶着說不出的慵懶和性感，直聽得現場幾個女性工作人員臉都紅了。
在座的都是男孩子，也不知道這只花孔雀到底是在胡亂開什麽屏？
姜意面無表情，暗自在心裏吐槽了一句。
薄衍的目光掃向臺下，“嗯，規則就是這樣了，大家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嗎？”
“沒有！”大部分練習生異口同聲地回答道。
“姜意呢？沒聽見你說話，你有什麽問題嗎？”薄老師又開始了。
姜意垂下眼睫，冷淡地回道：“沒有。”
“很好。”薄衍微微一笑，“這次的主題曲考核呢，還有個特別驚喜——我将全程親自指導和監督大家，大家期待嗎？”
衆人：“嗷嗷嗷嗷期待！”
姜意：……期待你個頭。
練習生們散開，A班回A班的練習室，B班回B班的練習室，F班也回F班的練習室。
練習室同樣貫徹了嚴格的等級原則，A班的練習室還是粉色的，加上練習生的粉色訓練服，整個看起來就像是一團團的粉紅色雲朵。
姜意有點受不了地捏了捏鼻梁。
很快，工作人員打開了練習室牆壁中間的大屏幕，讓大家先看舞蹈老師示範的主題曲表演。
這次的主題曲叫《Keep Loving》，是節目組專門請人為《全民偶像》量身打造的原創主題曲。
旋律歡快，節奏輕松，歌詞簡單好記，舞蹈以基礎性和重複性動作為主。
難度勉強為兩星。一分鐘後，姜意在心裏給這次主題曲考核定了個等級。
“哇啊！這麽難的舞蹈，要在兩天之內全部學會嗎？”身後有人驚呼了一聲，“而且還要我們自己扒舞自己練？”
姜意眉心一動，表情管理失敗，暼向對方的眼神裏透着不可思議。
被看了一眼的練習生頓時尬住了，但還是強行給自己挽尊：“不是嗎？并不是每個人都像姜意你這樣會跳舞啊！”
“沒事沒事，姜意肯定會幫我們扒舞，帶着我們一起練習的。”另一個練習生的語氣很肯定，“是吧，姜意？”
姜意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門口忽然傳來一道喜怒難辨的嗓音，“指望姜意給你們扒舞，指望姜意帶你們練習，那你們自己幹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