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泰華酒店。
關航熟練地刷卡開門，一進房間差點就被自家老板滿身的腱子肉閃瞎了眼。
他放下手中的行李箱，忍不住嘴賤調侃道：“老板，一大清早的整這麽刺激不太好吧？”
薄衍全身上下只在腰間圍了一條浴巾，流暢結實的八塊腹肌大喇喇地露着，正用毛巾擦着濕漉漉的頭發，聞言斜睨了他一眼，“早嗎？現在是北京時間上午十點半。”
關航：“……行，我錯了，我不貧了。”
畢竟他家老板可是常年淩晨兩三點睡，早上六七點就能起床鍛煉身體的人。
他打開行李箱，取出襯衫和西褲，“您通知得太急了，我就先帶了兩套衣服應急，其他的晚上再送過去。”
說到這裏，關航再次确認，“您真的要住進練習生宿舍？跟練習生們同吃同住？”
薄衍接過衣褲，反問道：“怎麽，有問題？”
關航自覺地背過身去，“您突然接了《全民偶像》這個節目，已經打亂了很多既定的行程，如果還把未來三個月都耗在這個節目組裏，恐怕——”
薄衍站在落地鏡前，慢條斯理地扣着襯衣紐扣，“除了必要的行程，其他的全部推掉。”
“比如說？”
“除了《全民偶像》，其他都是不必要的。”薄衍照例将紐扣扣到第三顆，“非要我說的這麽明白嗎？”
關航：“……可是老板，或許您還記得上個星期李導給您遞了一個新本子……”
薄衍戴手表的動作頓了頓，“這件事我親自處理，不用你操心了。”
關航求饒：“那還有雜志封面，廣告拍攝呢？老板你真的別搞我了，你這個臨時興起的決定簡直太……太……”
太戀愛腦了！
“本來我以為可以忍住的，但在我看到他的那一秒，我心裏就很清楚，我不可能再讓他離開我的視線了。”薄衍的語氣很平淡，像是在談論天氣晴雨，“我為什麽還在這個圈子裏，別人不清楚，你難道不清楚嗎？”
關航沒話說了，憋了好一會兒才重新開口道：“現在工作室都不敢發微博了，一發微博熱評全是罵工作室的。你在節目組裏神隐幾個月，薄荷糖集體發瘋我可管不住。”
薄荷糖，薄衍的粉絲名。作為一個實力派歌手以及票房口碑雙硬核的影帝，薄衍同時擁有所有明星都豔羨的頂級流量。
也許是他男團愛豆的出身，也許是他那張臉實在太過吸粉，薄荷糖在粉絲屆以其龐大的體量呈現碾壓狀态，娛樂圈能與之一戰的粉群屈指可數。
好在薄衍對粉絲一向要求嚴格，薄荷糖們平常也不會出去惹事，只不過關上門來，炮火對準工作室，艾特辱罵萬轉問責簡直是家常便飯。
畢竟在粉絲眼裏，工作室永遠都是拖後腿的，工作人員永遠都是吃幹飯的，這世界上沒有什麽能配得上他們的偶像。
薄衍接下《全民偶像》這件事，已經在粉群裏引起了軒然大波，不敢想如果粉絲知道他還要在節目組裏耗三個月，工作室絕對死定了。
薄衍無動于衷，“那你們就別發了。”
關航：……行，您夠任性。
鏡中的男人白襯衫黑西褲，簡單清爽的造型更凸顯寬肩窄腰，身高腿長。
薄衍轉過身，拿起桌上的手機，從相冊裏翻出一張照片發送微博。
@薄衍FLY：【開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太奶奶你的偶像發自拍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哥哥你好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哥哥加油！期待《全民偶像》薄老師！不管你做什麽決定薄荷糖都永遠支持你！】
……
微博發出幾十秒，前排就熟悉的嚎叫迅速占領。
“暫時沒空罵你們了。”薄衍低低笑了一聲，“這段時間麻煩大家多擔待，所有工作人員的工資全部往上調一個檔。”
“薄荷糖可都是工作室的姑奶奶們，不擔待着還能怎麽樣？”關航只聽見工資又漲了，完全沒有體會到老板這句話更深層的意思，“對了，老板你現在就要去節目組嗎？确定不補個覺什麽的？”
薄衍用手指将半幹的頭發梳成背頭，英俊的臉上神采奕奕，“不睡了，先過去跟節目組開個會。”
頓了頓，他繼續補充道：“然後直接去練習生宿舍。”
看在昨夜通宵錄制的份上，搬進宿舍的第一天，節目組沒有給練習生們安排新的任務。
姜意躺在床上，其他三個人坐在他對面的床鋪上打跑得快，一邊打牌一邊天南海北地瞎吹胡侃。
四個大男生很快就熟悉起來，打着打着姚寧寧忍不住好奇道：“姜神，你來參加《全民偶像》之前就知道薄老師也會來嗎？”
鐘曦連忙給他使眼色。
姚寧寧扭頭看了一眼攝像頭，傻乎乎地問道：“這也不能說嗎？”
“沒什麽不能說的。”姜意的語氣很平靜：“面試通過後就看到微博了。”
“哦～”姚寧寧拖長了音，“那你們這幾年一點聯系都沒有嗎？”
這下鐘曦直接一胳膊肘杵了過去，捂住領口的無線麥克風，用氣聲提醒道：“寧寧，別太過火了。”
有些問題是不能問的，不管是不是在鏡頭前。
姜意卻直截了當地用兩個字回答了他的問題，“沒有。”
宿舍裏安靜了幾秒，氣氛稍微有點尴尬。
“那……最後一個問題……”姚寧寧弱弱地舉手，“姜神，怎麽樣才能跳得跟你一樣——不，跳得有你一半好就行了！”
在座的幾人初評級都拿了A，但各自的實力還是有一定差距的。
毋庸置疑，姜意的舞蹈實力絕對處于最頂峰，不僅僅是在701宿舍中，甚至是在《全民偶像》所有111位選手裏。
姜意很輕地笑了一聲，“練，練就行了。”
日複一日地練，一個動作重複幾千幾萬次，練到全身的每一塊肌肉都擁有記憶，擁有自我意識，然後再重新打碎重組，控制住它們。
他閉上眼睛，腦海裏浮現的是空蕩蕩的練習室，以及燈光熄滅後瞬間陷入的黑暗死寂。
不知過了多久，姜意隐隐聽到了遙遠而模糊的呼喚聲，掙紮着從睡夢中醒來。
黎朔正站在他床邊，“姜意，我們要下去吃晚飯了。”
“嗯……”姜意發出帶着一點鼻音的哼聲，撐起了上半身。
他身上穿着粉紅色的訓練服，襯得皮膚更加白皙幼嫩。微卷的黑發睡得柔軟蓬松，剛醒來時下垂眼尤為明顯，長長密密的眼睫緩慢扇動，整個人看起來可愛又懵懂。
和舞臺上氣場全開的King全然不同。
黎朔像是發現了什麽新大陸似的，連聲把另外兩個人都叫了過來。
姜意迷茫地看着圍在自己床前的三個室友們，“怎麽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姜神你太可愛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姚寧寧猛地撲了上去，一把摟住呆滞的小美人，“你好像一個baby doll啊！你也太适合粉色了吧！”
姜意：“……”
不過半天，神仙下凡，姚寧寧對他的稱呼立刻由“姜神”變成了“baby”，最後在姜意的抗議下勉強改成了“小意”。
簡單地洗漱了一下，四人一起下樓去吃晚餐。
食堂在二樓，他們下去時餐廳裏已經坐了不少人，姜意一出現在餐廳裏，衆人的目光瞬間又齊刷刷對準了他。
姜意忍住了翻白眼的沖動。
或許是他換上粉紅色訓練服後，整個人拒人于千裏之外的疏離感有所緩和，竟然有練習生上來搭話，想跟他們一起拼桌吃飯。
餐廳裏恢複了先前的熱鬧。
然而好景不長，姜意打好飯後剛吃了兩口，就聽餐廳入口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三個抗着攝像機的VJ老師奪門而入，在三個不同的角度擺好了架勢。
衆人一頭霧水。
下一秒，一個高大颀長的身影出現在餐廳裏。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薄老師！”
“卧槽！薄老師真的來了！！”
薄老師今天架了一副金邊眼鏡，胸口挂着一根若隐若現的項鏈，一只手插在西裝褲兜裏，唇角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看起來親切又迷人。
本來大家還以為導師和練習生們同吃同住只是說說而已，沒想到薄衍竟然真的來了！
“各位親愛的練習生們，晚上好。”薄衍笑吟吟地打了個招呼。
練習生們中氣十足地應了一聲：“薄老師好！”
“咦？其他老師沒來嗎？”有練習生忍不住問道。
薄衍瞥了那個練習生一眼，似笑非笑：“怎麽，兩位美女老師沒來你很失望？”
“沒有沒有沒有！絕對沒有！有薄老師就夠了！”
餐廳裏響起一陣哄堂大笑，氣氛非常活躍，俨然都忘記了十幾個小時前薄老師的魔鬼評級。
“好了，你們吃你們的。”薄衍邁開大長腿朝打飯窗口走，自己親力親為地打了一份套餐。
三個VJ老師全程兢兢業業地跟拍。
薄衍四下掃了一圈，端着餐盤徑直朝姜意那一桌走過去，“不介意我坐這裏吧？”
“不介意不介意！當然不介意！”來拼桌的練習生熱情地挪了一個位置。
姜意：……介意，你能滾嗎？
于是薄衍心安理得地在姜意對面坐下了。
餐桌上突然沉默下來，氣氛變得相當奇怪。
薄老師卻仿佛毫無知覺，慢條斯理地挑着餐盤裏的魚刺。仔仔細細挑完了，極其自然地将魚肉挾到了姜意碗裏。
姜意的筷子頓住了。
“薄老師，姜意不愛吃魚。”姚寧寧沒覺得這個舉動有什麽不對，只記得剛才打飯時姜意說他不吃魚。
薄衍笑了笑，“那可不一定。”
小貓兒不是不愛吃魚，是被魚刺卡過，有陰影後就不敢再吃魚。以前每次都是他把魚刺挑得幹幹淨淨，然後才敢小口小口地塞進嘴裏。
在幾雙眼睛的注視下，姜意面無表情地将魚肉挑出來，挾給了隔壁的鐘曦。
餐桌上瞬間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姜意幹脆起身，“吃飽了，先回去了。”
姚寧寧：“哈哈哈哈我就說小意不愛吃魚……吧……”
衆人：……
薄老師跟着起身，非常平靜地對一旁的VJ老師說，“這段掐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