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1歲的羽田秀吉才從棋院裏面回來。高強度的下棋訓練使他大腦負擔過重, 一坐在電車裏面就忍不住犯困。在左右搖擺中,羽田秀吉無意識地靠在旁邊的乘客肩膀上。

在今天之前,或者說在坐在電車之前,羽田秀吉抱着“世界大部分都是好人”的心态過着生活。雖然羽田秀吉也遇到過一些比較粗暴無禮的人, 但他從來沒有見過面前這麽蠻不講理的人。尤其是對方衣着打扮周正, 旁邊的朋友也潇灑自如。兩人看起來便是斯文有禮的社會精英,結果沒想到是金玉其外, 敗絮其中的社會敗類。

羽田秀吉被人不依不饒地碰瓷了!

救命!

下車之前, 那個被稱呼為“榎本”的黑發碧瞳的青年怕羽田秀吉跑了,居然當着所有乘客的面, 先把羽田秀吉所有的移動設備和錢包給搜刮了。羽田秀吉還想着周圍的人有沒有抱不平的,結果沒有人敢吱聲。其實, 中間還是有一個覺得情況不對勁。可,榎本走過去才和他說了一句話——

羽田秀吉聽力不錯,模模糊糊地聽到一句“警察在辦案”, 估計還掏出了什麽假證。因此,那人當着羽田秀吉的面, 居然對着榎本豎了大拇指之後, 就笑着回去了。

天啊,這世界已經沒有判斷力了嗎?

羽田秀吉看着兩個道貌岸然的人扒自己的錢包, 扒自己的手機, 還把自己親愛的女友由美糖送給他的鑰匙扣直接扣留了。老實說,羽田秀吉都懷疑榎本是不是有讀心術。因為他其實也不在乎自己的錢包和手機被搶, 想着只要一有機會,自己就跑。可是他珍貴的女友送的禮物是比自己的命還要重要, 卻被榎本收進了自己褲子前面的口袋裏面。

這是他絕對不能丢下不管的。

也就是說, 除非羽田秀吉有神偷一樣的本事, 否則就只能乖乖地服從榎本弘一的命令,然後才能夠要回鑰匙扣。

電車路途漫漫。

左右都有人夾持着他。

在現在腦袋因為疲憊轉不動的情況下,羽田秀吉恍恍惚惚地想起之前在棋院下棋聽到的一些八卦傳聞。

棋院的人總有一些故事可以聊,尤其是交流賺錢的門路時,聽衆尤其多。像他們這種職業将棋手,平常的收入除了棋院按時發給他們的工資之外,就是參加各種比賽來獲取獎金。一些名氣大一點的棋手會應邀到各種活動去領取一些活動參與費。前輩們還說還有一條門路,那就是接受上流人物的邀請。那這錢是來得又快又容易,但是金權圈子裏面,不管是哪個領域的,總會有一些脾氣古怪的,甚至背景非常特殊的。

他們的邀請手段很特別。

那個前輩說,之前有個拿了三個龍王戰勝利頭銜的大前輩有一天回家的時候,被兩個穿着黑衣的陌生人一路跟着。在他要回家的時候,對方突然拿槍對準他,讓大前輩跟他們走一趟,這操作差點把前輩吓哭。沒想到,對方只是帶着他去給一黑道大佬慶生。到第二天淩晨,他們那些人才把大前輩放了。大前輩回去的時候,衣服全都被汗浸透了,跟從水裏面撈出來的一樣。回家之後,因為驚吓過度,他病了一個星期,還不敢報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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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大家都說,大前輩好慘。

羽田秀吉現在想,自己也好慘啊。剛想完,他又心存僥幸,該不會是自己太累了,現在其實是在做夢嗎?他才剛想完,旁邊的榎本看他無精打采,魂游天外,便直接用手捏着他的臉,讓他清醒一點,“狀态好一點,看起來就跟我在綁架你一樣。”

吃痛的羽田秀吉現在真的希望自己是在做夢。

他現在精神不濟,所以更希望世界和平。

他根本沒有心力和兇徒們鬥智鬥勇。

壞人的手段還挺多的。

下電車之後不久,羽田秀吉還被榎本用布條蒙住了眼睛。他純粹是在靠體感記住路的方向。等他一旦重獲自由,一定要帶着警察們走到這裏,把這些欺負良民的惡霸一鍋端。羽田秀吉心想,榎本那個青年絕對想不到自己的記憶力那麽強。因為他默不吭聲太久了,榎本冷淡又銳利的聲音突然竄了出來,“你突然這麽安靜,是在記路嗎?”

“……”

這人真的沒有讀心術嗎?

羽田秀吉才剛在想,就被對方劈昏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他在一間歐式大別墅裏面。旁邊停着一只老鷹幼崽。羽田秀吉當場被吓了一大跳,從躺着的沙發上彈跳起來。摸着自己的眼鏡重新戴上之後,羽田秀吉才在燈火通明的房間裏面看清情況。室內裝修古典大氣,轉頭就可以看到落地窗外的花園。花園鋪設的人造草地極大,一路到了盡頭處的噴泉池塘。池燈透過燈座的圓孔,在池塘上映出兩三朵蓮花的形狀,恬淡安靜。

羽田秀吉冷靜下來之後,才發現這休息間裏面還有木質調的熏香,屋子溫暖又幹爽又舒适。

什麽情況?

現在唯一刺激他神經的是,旁邊用黑眼珠咕嚕嚕盯着他的老鷹。

到底是什麽人家會養一只老鷹當寵物?

羽田秀吉小心翼翼地爬起來,盡量和老鷹拉開距離。只是他們距離一旦超過一米,老鷹就會張開翅膀,主動縮短他們之間的距離,完全不怕生。就在羽田秀吉都急得想喊救命的時候,房門開了。從門口探出一個腦袋,正是在電車裏面綁架他的榎本。比起下午的休閑西裝服,他現在穿着一身熨帖修身的黑色西裝服,綁着整潔挺直的領帶。這原本應該是更加偏像有為青年的打扮,可搭配對方對西裝不耐的表情,襯得榎本看起來更不好惹了。

羽田秀吉愣愣地盯着榎本良久幾秒,才注意到他旁邊還有一個穿着棕褐色小西裝的少年,年紀大概十歲,茶色的頭發,紅棕色的眼瞳,不茍言笑的表情。

榎本低頭對少年說道:“他好像怕你的寵物。”

羽田秀吉:“……”

不,我怕的是你。

少年聽言,吹了聲口哨,跟着擡起手臂後,老鷹幼崽便扇動翅膀,朝着少年的方向飛過去。

流風帶起少年的劉海,落在俊秀的臉上的光影也跟着翕動不止。

雖然現在不應該吐槽,但羽田秀吉有點吃驚于現在的黑道子弟從大到小怎麽長相一個個都跟雜志明星一樣,迷惑性極強。

榎本靠在門框邊上,招着羽田秀吉說道:“醒了,你就過來吧,大家等候多時了。”

等着大腦主機散熱的羽田秀吉還在思索情況,榎本就開始無情地倒計時,“五、四、三……”羽田秀吉連忙向他的方向跑過去,搶在他說“一”的時候,就站定在榎本面前。榎本也沒多說,動起腳步,羽田秀吉很快跟上他的腳步,走過鋪着紅毯的走廊好久,小心翼翼地求證道:“你們想要我做什麽?”

然而他也沒有得到回複,只是到了一處房間門口。

榎本打開門,迎面都是膀闊腰圓,一身黑色西裝的大漢們。在聽到門轉動聲音後,那一張張帶着兇神惡煞表情的臉也跟着向羽田秀吉轉過來。

羽田秀吉當場發怵,不敢用眼睛多做打量。但總體上能感覺這屋內設置跟棋院的茶室很像,最中央的位置是擺着一盤将棋。

為首的是一名黑皮冷肅的中年男人。

他看起來還挺有禮貌的,還伸手對羽田秀吉握手示好,口吻也十分謙和,“羽田九段專門為小弘過來慶生,卻還要陪我們下棋,不會太麻煩你吧?”

這話一落,榎本的笑聲就冒出來了:“他是我朋友的,為了我高興,他什麽都願意做啊!你們不用大意地盡情和他下棋吧!”說着,他把手親切地搭在羽田秀吉的肩膀上。

羽田秀吉也不知道榎本在說什麽,只知道他的手就像一條長蛇一樣穿過自己的後腦勺,最後落在自己的肩膀上時,自己就是腦袋一片空白,完全不敢說不。最糟糕的是,羽田秀吉學着那名中年人,握住他的手的時候,感覺到對方手上那些存在感十足的厚繭,滿腦子就竄過對方持槍持刀的畫面。

腦內播放的場面當真兇殘無比,沒辦法聽進眼前兩人和樂融融的對談。

從大阪趕到東京慶祝榎本弘一生日的服部平藏望着似乎沒了魂一樣的羽田秀吉,對着嬉皮笑臉的榎本弘一說道:“你也不能經常欺負你朋友。”

“我對他超好的。”榎本笑眯眯地拍了拍羽田秀吉的肩膀,“一路上還怕累着,幫他背背包,這總不能是假的吧?”

羽田秀吉哭了。

榎本弘一也不管羽田秀吉現在怎麽樣,拉着他往将棋位置上一放,“誰先來?”

服部平藏默默地在心裏搖了搖頭。

羽田秀吉以為今天會非常難捱。可好在的是,一開始下将棋,羽田秀吉的精氣神又慢慢恢複了。尤其是榎本弘一不愛看将棋,只看了五、六分鐘之後就走,羽田秀吉整個人就在這群大叔眼裏面很快找回了自己的主場。

這群大叔看起來兇,卻不需要他刻意放水,輸得起,還放得下。最後才輪到那名黑皮中年人。羽田秀吉剛開始下棋的時候,對面的先生突然問了一句:“羽田九段,你認識羽田浩司嗎?”

羽田秀吉的心尖頓時閃過一絲寒意。

他何止是認識。

羽田浩司是羽田秀吉的義兄。10年前,作為将棋四冠王的羽田浩司參加美國國際象棋大賽遇害。羽田秀吉生父赤井務武為了調查這起案件下落不明,而他的家庭也跟着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面前這個黑道到底是出于什麽目的才跟自己說這番話的?

羽田秀吉定了定神。他在外都沒有直接說明自己和羽田家的關系,對方不一定是因為調查過自己的背景,才刻意說這些話的。

“是因為我姓羽田嗎?”

黑皮中年人也不知道是皮膚過黑才看起來陰沉,還是只是現在陰沉才看起來更黑了。不過他說的話卻不再圍繞着羽田浩司的名字展開,繼續說道:“你應該是被小弘直接帶過來的吧?”

“……”

“難為你了。”

“…………”

被理解難處的羽田秀吉突然有點感動,但是對方是黑道,所以羽田秀吉還是不敢動。

“小弘不是壞孩子。”

“……”

羽田秀吉對此暫時保留意見。

在羽田秀吉将棋九段的實力下,基本沒有能打的。不過,羽田秀吉也不敢得罪他們,所以下意識地控制路數,不會讓他們輸得太慘。等殺了好幾盤棋,連服部平藏都眼看着要死局了,将棋愛好者也跟着越發來了勁。

服部平藏發話道:“我認輸。”

羽田秀吉早已經算好路數,服部平藏必輸無疑。見他先認輸了,羽田秀吉也舒了一口氣,“您下得很好,我被追得挺緊的。”這自然偏客套話。不過在業餘選手裏面,服部平藏的水平算是比較高的了。

服部平藏下場,其他人就忍不住手癢要跟羽田秀吉下一場。但是服部平藏開口道:“羽田九段已經下了好幾盤棋了,總該休息一下吧。”

這話說得合情合理。這下周圍的人都不得不先讓羽田秀吉休息一下,順道吃點東西。

對于羽田秀吉來說,他覺得可有可無。對手很簡單,所以他很快就下完棋局,并不覺得累。

可是,等他人走出房間後,他突然想起,自己現在可以偷偷打電話報警啊。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羽田秀吉原本在去取餐食的路上又拐了個彎,避開人群開始尋找座機。

他所在的這個別墅比想象中的更深更寬闊。

他的記憶力很不錯。

他還記得之前自己昏迷的那個房間裏面是有座機的。因為他還注意到那裏有座機。唯一的缺點是,那邊離大廳太近。羽田秀吉在樓上可以看到,那裏擺着宴席,來來往往全都是人。

和榎本同行的那個姓萩原的人也在那裏,正被一群漂亮又有氣質的女人們包圍着。

雖然對方不怎麽說話,但是羽田秀吉已經把人和榎本等同了。

他的第一個想法就是那裏絕對不能去。

羽田秀吉只好朝着看似書房的方向前進。這一路過來都沒有見到任何人。因為地上鋪着可以吸音的地毯,羽田秀吉根本不用擔心自己的腳步聲會吸引到別人的注意。相繼開了好幾個房間,要麽是洗浴間,要麽是雜物房後,這一次他剛悄悄地打開一條門縫,裏面說話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光是榎本的聲音就讓羽田秀吉心驚肉跳。

他只想着重新把門給合上,立刻逃跑。可對方剛好提到了“羽田浩司”這個名字。

這下,羽田秀吉的腳步完全走不動。

難道他們真和義兄10年前那起案子有關系?雖然羽田秀吉并不像自己的大哥那樣全身心地想要把事情查得水落石出,找出父親赤井務武的所在,但是現在有線索送上門,羽田秀吉也不是那種畏畏縮縮的男人。

“羽田浩司死了10年,小弘的父親也跟着離世10年了,時間過得真快。”

中年人的聲音也跟着回應起來。

羽田秀吉明确自己确實不是偷聽的料,現在只覺得自己心髒聲音“嘭嘭嘭”直響,連着自己的呼吸聲都覺得煩人。他只能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透過一線門縫,去觀察跟榎本說話的人——那人眉目慈善,十分好說話,但在這種龍蛇混雜的場合,越是和藹可親,越不是什麽好人。

那人坐在書房中央的椅子上,對着和背對着門的榎本弘一繼續說道:“我聽說你把東西都清理幹淨了,你怎麽想的?”

“還是按照計劃走,現下我覺得時間也差不多了。”榎本低語道,“是該死個人了。”

死人?

死誰?

這群惡人要殺誰?

書房的胖中年人嘆息道:“真到這種情況,也只能死得利落一些了。”

中年人繼續說道:“你知道羽田秀吉是那個羽田家的人嗎?”

榎本弘一的笑聲響了起來,“我只是看到他的背包知道他是下将棋的,上面有羽田的名字,猜出是這些天有名氣的羽田九段而已,沒想到他的身份。”

榎本弘一繼續說道:“既然是那個羽田家的,我是不是該動身砍他個七零八落比較适合?我可是被他們家害得不淺呢。”

羽田秀吉根本沒有想到自己會被分屍,趁着當下自己有活動能力,只想要快點跑。他剛要合上門,結果後面突然冒出一個黑皮小孩,貼着他的耳朵說道:“大哥哥,你鬼鬼祟祟在這裏做什麽?”

這句話剛響起來,羽田秀吉半條魂都要飛出去了,連忙要捂住對方的嘴巴。可惜現在已經弄得太遲了,羽田秀吉還沒有回過頭,就看到自己的影子被另一道影子覆蓋了。

榎本居高臨下地盯着半蹲在地上的羽田秀吉,森冷地微笑道:“沒想到羽田九段還有這麽高的興致做這種事情。”

羽田秀吉渾身打了個冷顫。

榎本的手輕輕地搭在他的肩膀上。

“也不知道你聽了多少,總之這件事不能善了。你說,對不對?羽田九段。”

一見到他魂都沒了,榎本弘一忍不住就覺得好笑。

很快地,羽田秀吉整個後領就被提了起來,一路上可以看到不少人,還有跟自己對弈的人。哪怕對方是黑道,羽田秀吉還是對着他們伸出手求救。他寧願死在他們手上,也不要被榎本分屍啊。

“救命啊,救命!他要把我分屍了。”

羽田秀吉掙紮着呼救,卻看到那些人朝着自己開心地搖着手,全然不管自己的死活。

“你們怎麽可以這麽無情?”

他越是可憐地要哭,周圍的大叔們越是無情地笑,“羽田九段和小弘關系真的好啊!”

我一定要反抗!

羽田秀吉反手抓住榎本弘一的手,使勁全身力氣正要咬。

一只小老鷹就從他的面前飛過,抓着他的眼鏡就飛了。

養父,養母,媽媽,哥哥,妹妹,還有親愛的由美糖,我沒有想到我的人生會那麽短,短到連一聲最後的再見也沒有機會和你們講。我也沒有想過我的人生會那麽荒唐,居然就這麽死于非命,我連兇手叫什麽名字都不知道。

羽田秀吉擡頭執意地望着榎本弘一,說道:“你叫什麽名字?”

“什麽?”榎本弘一似笑非笑。

“我要記住你的名字,這樣我做鬼都要糾纏你,永遠不會放過你。”

青年笑得不能自已,“你連活人都鬥不過我。怎麽?你以為你變成一縷空氣,我就會被你吓死嗎?”

羽田秀吉想想也是這樣,更覺得自己報仇無門了。

就在這時,有一位穿着和服的溫婉美人還提着刀朝着榎本弘一的方向走來,“小弘,給你切。”

“謝謝,白馬阿姨。”

羽田秀吉看到榎本弘一松開抓着自己衣領的手,舉起刀,刀鋒在燈光下閃着光,他下意識地縮起來閉着眼睛。結果周圍的人開始唱生日歌。等在回過神來,榎本弘一端着一片生日蛋糕給他,“九段,吃蛋糕了。”

“斷頭飯嗎?那我想吃由美糖做的草莓蛋糕。”

“你這麽挑,是想現在就死嗎?”

羽田秀吉哭喪着抱着碟子吃蛋糕,旁邊的榎本弘一還擠着位置跟他一塊坐,“好吃嗎?九段。”

羽田秀吉不願意承認,但那個蛋糕是真的好吃。

他們吃完蛋糕後,将棋愛好者又慫恿着羽田秀吉再去下幾盤棋。羽田秀吉在想,要讓他死能不能好好地讓他死得痛快呢?這次,榎本弘一還跟着去了。羽田秀吉覺得他真的好讨厭。再次回到棋室,羽田秀吉才剛坐回原來的位置,榎本弘一就坐在他的面前,看着服部平藏認輸的棋盤,支着下巴說道:“诶,你們還沒有下完就散場了嗎?”

服部平藏開口說道:“我已經認輸了,就不下了,也沒必要下完。”

榎本弘一掃了一眼棋局,看向羽田秀吉說道:“所以就是這裏是輪到服部大叔嗎?”

羽田秀吉奇怪地看着榎本,點頭說道:“對啊。”

他才剛應完,榎本弘一嘴角擡起一抹弧度,碧色眼瞳碎着光,“哈,我沒想到我還有将死九段的一天呢。”

什麽意思?

羽田秀吉還在疑惑,棋盤上他的領域裏面有飛車、玉将和香車,服部平藏只有一枚金将和自己分庭抗禮。對方要怎麽做?就在這時,榎本弘一将一枚步兵擱在玉将和金将之間,挑眉看着羽田秀吉,“九段大失誤呢,沒算到打步诘嗎?”

這樣在下一步,不管羽田秀吉的玉将往任何一個方向走,都沒辦法躲開被金将将死的局面。

羽田秀吉一愣。

而榎本弘一已經擡手跟着周圍的大叔們開始歡呼了。

“你也是職業将棋手?”

“我只看別人玩将棋,知道規則而已。今天是第一次下。”

“哈?”羽田秀吉完全不敢置信,雖然榎本弘一是撿了漏,但對方确實贏了。見他要走,羽田秀吉連忙拉住他:“不行,你再和我下一盤。我一定要贏過你。”

“不行,我不跟你玩了。”榎本弘一壞笑着搖着手,“這樣你就永遠贏不過我。”

“你怎麽可以這樣!”羽田秀吉急起來了。

眼見着對方跑走,羽田秀吉覺得今天是他一輩子最糟糕的一天了。

簡直暗無天日!

時間到了晚上十點,所有人開始散夥,羽田秀吉遲遲等不到自己的分屍。等榎本弘一再來找他的時候,羽田秀吉被對方送去坐電車了。

羽田秀吉不可思議地看着榎本弘一:“嗯?你們不怕我報警嗎?你們這群黑道。”

榎本弘一愣了半拍,“哦,那大膽去吧!”說完,他還笑了起來,拿着手機想要錄音。

羽田秀吉真不想看他猖狂,硬氣道:“你當真不怕我把偷聽到的對話往外講嗎?”

榎本弘一确定羽田秀吉根本就沒聽到什麽關鍵話,而且他還理解偏了,估計更不用想他能說什麽出去。但既然對方抛了個話梗,他就接住了。榎本弘一笑道:“那這樣我永遠不會和你下棋,你永遠都是我的手下敗将。”

羽田秀吉震驚得完全說不出話來。

他真的太無恥了!

羽田秀吉和他們分別之後,猶豫了好久,還是決定不報警了。雖然他已經偷偷記下所有人的外貌了,要是報警了,一個都別想跑,但是要是榎本弘一被抓了,他就再也不能雪那個輸棋的恥辱了。羽田秀吉忍了忍,反正晚上他也沒有任何損失,就不要報警了。

不就是一群喜歡将棋的黑道嗎?

羽田秀吉打算忘了晚上的一切,除了榎本弘一之外的一切。他其實偷偷跟服部平藏要了榎本弘一的聯系方式。羽田秀吉完全不怕對方人跑了。

第二天,羽田秀吉照例去棋院。

棋院院長告訴羽田秀吉說,東京警視廳白馬警視總監,大阪府警視廳本部長和刑事部長很欣賞羽田九段的棋力,特意過來看望他。院長讓他好好準備一下。

羽田秀吉被趕着連忙換了一身和服。

等換完衣服,再在貴賓室裏面看清對方的臉,羽田秀吉頓時傻眼了。

“啊啊啊原來你們是警察嗎?!”

他昨天晚上的表現絕對是一輩子的黑歷史。

白馬警視總監、服部平藏、遠山銀司郎與棋院院長同時疑惑:“?”

不是警察,還能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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