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最首佐宗(Saishu Saso)」
就像是自己随意間走過一處隐秘的角落, 無意間撞破秘密,又或者偷聽到不該知道的事情,一些自己本身不想去了解獲悉深入的情報總能在自己不經意間就獲得。
松田陣平在第二次離開監獄之前就知道了那個和自己搭話的人的名字。這個名字并不是他問出來的, 而是有人送給他聽的。
在他去找榎本弘一之前, 有個獄警給他指路,跟他說不要和他剛才的囚犯說太多話。對方以前是大刑警最首佐宗,擅長心理術,是自首進的監獄,算是警視廳的污點。沒人敢提他。輕易跟他搭話的話, 反而會惹麻煩。
獄警的話本來就像是聊日常的語氣。
可他說的話跟之前最首佐宗與獄警的表現有很大地出入。再來, 人本身就更容易貼近自己認知的發言。
松田陣平一開始就覺得這個随意搭話的人不可信。即使他說任何話, 松田陣平都是決定左耳進右耳出。然而出現一個讓他小心那個犯人的獄警時,松田陣平是認同對方的話的。
進了會面室, 松田陣平後知後覺自己反而把獄警說的所有事情給記住了。與此同時,他還意識到一件事——獄警不該稱呼囚犯全名,而是囚犯的編號。這說明, 這個獄警的出現就是那個最首佐宗安排的。
他想對自己說的自我介紹已經合理合情地直接在松田陣平的腦海裏面印下了痕跡, 并引起了十足的好奇心。
松田陣平一直都知道榎本很受教官刑警們的歡迎。
起先他對榎本弘一的認識是來源于萩原研二。萩原研二情報收集能力很足。
開學前就對一部分人很了解,更別說榎本弘一還有少年偵探的名號。
少年期間的榎本弘一第一次跟随着父親出現在犯罪現場時,逮捕了仍徘徊在現場的兇手, 正式踏入刑偵界。年少成名, 又生得好相貌, 新聞媒體就很愛做這樣的噱頭,對他投以很多的關注和熱情。
與他同世代的少年們當時就算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麽事情,偵破了怎麽樣的大案子, 多多少少也有聽說過他的名字。不過十年的時間也足夠抹除很多的痕跡。十年後, 衆人對他的認識已經最多只剩下一個稱號。
之後, 松田陣平是從萩原千速那裏聽說了關于榎本弘一與教官們相處很好的事情。其實就算沒有從她那裏聽說,在警校裏面觀察也可以知道,教官們對榎本的縱容。
松田陣平之前并不是特別感興趣,畢竟誰對誰好,誰對誰偏心,與他完全無關。後來從萩原研二那裏才聽說,榎本弘一不僅僅是和教官們關系很好,而且與警視廳的高層也有來往。他們甚至會為了給榎本弘一慶生,準備一次生日會,就像是榎本弘一是他們的親生孩子似的。
松田陣平聽說這件事的時候,忍不住感到疑惑,“這不會很奇怪嗎?只是個刑警的孩子,說白了小時候很會查案子,但是有必要這麽關心對方嗎?再來,榎本看起來就很難收拾,很難想象他小時候會怎麽讨人喜歡,故意裝乖嗎?難道高層他們都是抖M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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萩原研二見松田陣平那麽疑惑,偷偷地說:“你不要告訴榎本。”
松田陣平對萩原研二的小心翼翼相當不屑,說道:“我跟他又不熟,有什麽好告訴他的?估計警校畢業的時候,我都和他說不了十句話。”
于是萩原研二把在生日會裏面從各處刑警妻子群裏面給的小視頻給松田陣平看,“看這個懂不懂?”
松田陣平緊緊地皺着眉頭,和萩原研二重新對上視線,說道:“就那樣吧,你為什麽要存榎本的小視頻?”
“我對他很好奇。”萩原研二看向松田陣平說道,“你對他不好奇嗎?為什麽不查案子了?那起推理錯誤的案子到底是什麽?受害者和兇手的身份到底是什麽?這十年間他在做什麽?為什麽想要回來當警察?這些難道不足夠引人好奇嗎?他很有趣。”
松田陣平側目看着萩原研二,說道:“感覺你來警校之前都沒有現在那麽興奮吧?”
松田陣平繼續說道:“不過按他的性格,如果你随意打探他的生活的話,他應該會很毫不客氣地報複吧。”
萩原研二深有領悟,“這麽一說,你還記得那天晚上,櫻野把他的私事全部捅出去嗎?那天晚上我還看到他們起了争執,櫻野被他暴打。我本來想借着安撫櫻野的時候,順便問問是什麽情況,結果我看到他全程站在窗口盯着。你不知道這有多可怕。我還以為他要打擊報複,結果他沒有說。”
“那你還對他有什麽好奇,想要偷偷查,被榎本知道不就完了嗎?”
“看來只能等他跟我說。”
松田陣平有時候真的不知道萩原研二在想什麽,“你知道我們在警校培訓的時間不到一年吧?”
“可是當警察是一輩子的事情。”萩原研二笑得十分開心,“還怕他跑了嗎?”
聽到這句話,松田陣平自覺地跟萩原研二拉開距離,“你對他的好奇心是不是太過了?”
“我感覺他是一個能處的朋友,強烈推薦給你,小陣平。”
“我跟他絕對處不來。”
松田陣平一臉白送我都不要的表情。
結果沒想到還沒有過一個月,遇到最首佐宗,松田陣平就對他關注的榎本弘一産生了好奇心。最首佐宗和榎本弘一是什麽關系?據說他是在十年前自首入獄,那麽十年前推理錯誤的案子的原貌到底是什麽?松田陣平想了大半天,決定要趁着打賭的機會,直接問答案。像萩原研二那樣迂回地問,等到天荒地老也沒有結果。
松田陣平很早之前就發現榎本弘一雖然體能推理方面都有擅長的領域,但是他生活技能不行,貓舌,怕燙,怕辣,吃冰會腦殼疼,連遇到雨天都會不舒服,就神經纖細得可怕。松田陣平其實并不想要走這種歪門邪道,要贏就在正經的活動裏面贏,這才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可是這一次他覺得比一次耐熱比賽,應該也沒有問題。
首先它也不犯法,其次它也不會有悖道德,最後這很可能會贏。
決定這場比賽讓松田陣平下了超長的決心。榎本同意的時候,松田陣平還覺得自己良心過不去,希望他能稍微質疑一下。到晚上正式開始的時候,松田陣平心情沉重到已經到了無以複加的程度,但是他已經說出去了,沒有臺階下就很難收口。開始比賽前,他還在手機查澡堂對決,除了耐熱比賽之外還有沒有別的選項。
不是松田陣平認慫,而是凡是體力體能體術方面的項目,榎本弘一都很擅長。他不僅力大氣足,而且身子靈活跟貓一樣——上個兩米高的高臺,其他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他的手一碰到臺頂就可以翻上去了,關鍵是他做得無聲無息。旁邊的人都看傻了,問他什麽時候上去的。
排除掉各種澡堂競技的浮誇選擇之後,松田陣平決定還是在這個耐熱比賽裏面走下去。
在澡堂相遇之前,松田陣平覺得,榎本弘一絕對不會想到自己曾經掙紮過那麽久。他從小到大都沒有做過這麽卑鄙的事情,居然利用別人的弱點為自己博好處。所以一開始他說“你其實很怕熱,對吧”的時候,松田陣平想過,以榎本弘一那麽狡猾利己的性格,絕對會想辦法跳過的。那松田陣平自己就得到一個臺階下,跟他說,今天不比。
沒想到的是,松田陣平錯估了榎本弘一的好勝心。
這人嘴皮利得狠,死磕到底也要和自己拼下去,這場比賽變成了決定下半個月生死的比賽。
這下玩大了。
松田陣平良心都在暴擊自己的腦袋。但是轉念一想,這場比賽一決勝負之後,如果讓榎本弘一贏了,那自己就完蛋了。而自己贏了,又不會像榎本弘一那樣卑鄙無恥,把自己當做小弟一樣随意差使。所以,松田陣平不管如何都不能輸。
耐熱比賽其實并不長,幾分鐘而已,但是這水燙得連思路都要融化了。
松田陣平忍耐力向來不輸給任何人,只要熱不暈,他就能夠持續到意識清醒的最後一刻。然而榎本弘一在過了還不到一分鐘之後,就開始叭叭叭地講話。熱的時候還要聽別人啰裏八嗦,簡直更叫人心煩,一看就是榎本弘一比不過自己,打算要攻擊自己的精神防線。所以松田陣平根本就不想要理他。
可榎本弘一越說越過分,居然說自己想到耐熱比賽是因為那個犯人最首佐宗。
他又不是眼瞎了。
要不是自己有良心,比「折衣服所用時間」,他一根手指都可以贏過榎本弘一。
不過這也算是自己第一次正經地和榎本弘一說話,也第一次知道他的想法,他多多少少能理解到萩原研二說的榎本弘一其實人也沒有那麽壞,就是太愛折騰人了。如果和他真正交心的話——
原本就飽受良心折磨的松田陣平最後選擇了相信他。
澡堂結束之後,松田陣平決定要立榎本弘一為一生之敵——這人根本沒良心的。
他的心絕對跟煤炭一樣黑。
……
松田陣平發現自己還挺容易被榎本弘一更新印象的。
這人玩歸玩,該做事情的時候還是願意認真做事。聽說他要去調查犯人住所的時候,他很驚訝,就他個人所知,基本沒有人去做現場調查。而且榎本弘一去了那裏一趟之後,就和東京警視廳的目暮警官取得了聯系,要調查一件東西,為的是調查嬰兒失蹤案。
榎本弘一喜歡裝模作樣。只有多問幾遍,他才會願意用半問答的形式把自己看到的東西分享出來。
“你沒發現屋子有很不自然的地方嗎?有東西不在了。”
松田陣平回答道:“犯人屋子裏面缺的東西不止一件兩件了。”
他連垃圾都只能用面巾紙包一包,放在口袋裏面帶出來扔掉。原本松田陣平還擔心自己沒有帶裝備進犯人的住宅會破壞現場,但是榎本弘一完全不擔心,說這裏面若不是還有個嬰兒失蹤案挂着,早就被房東清理了。所以他們可以直接進。
“還記得那天犯人說的藏青椒的故事嗎?”
“把青椒藏在壁縫的那個嗎?”
“你怎麽總是想着壁縫呢?”
“那你怎麽問題那麽多呢?你在演福爾摩斯嗎?”
“我在好心地防止你老年癡呆。”
“謝了,我老的話,你也年輕不到哪裏去。”松田陣平繼續想道,“他喜歡藏東西……毀屍滅跡?東西放在自己看得到的地方會有安全感?再加上他這次是臨時失手,所以你認為嬰兒還在犯人的屋子裏面。但是屋子要真的藏有屍體的話,不會有味道嗎?死亡的三到六小時內屍體就會有屍臭味。”
“都21世紀了,除臭這點小問題怎麽可能克服不了?犯人也是讀過書的,好嗎?”
“用冷凍防止腐敗的話,警察應該在冰箱裏面也做了檢查,過度清潔或者查到魯米諾反應應該也會有所線索的吧?所以不會是冷凍。如果是煮熟的話,也就是分屍。煮熟的肉确實有一定程度可以防止腐敗,但是與空氣接觸久了之後,也還是會有異味。這熟的肉還要放在自己眼皮底下?标本嗎?标本也太明顯了。”
“……你記得你可是在談一歲的寶寶嗎?寶寶也有人權,寶寶也有生命,你這是談論沒有生命的肉而已。”
松田陣平嘴角一抽,說道:“……你知道摩托車為什麽沒有安全帶嗎?這可以方便把你直接甩下去。”
松田陣平這一說完,餘光就看到榎本正在仰頭笑,這人是不是很愛別人跟他這麽玩?
“好吧,回歸正題,你有沒有發現犯人故事裏面的「藏」和「觀察」是有矛盾沖突的行為。藏就是要看不到,觀察就是要看到。”
松田陣平仔細這麽一想,确實是這麽個道理,可是這個想法剛出現之後,他又覺得榎本弘一在瞎掰。他只是在随意地給兩個動作建立聯系而已。
“說人話。”
榎本弘一忍不住哈哈笑起來後,才正色道:“這個案子裏面,犯人把作案手法藏起來了。你回想他的青椒的故事,他怕人發現自己會藏青椒,所以他主動要求洗碗。所以,他犯罪的思維重點不在于「他是不是把東西藏在了別人找不到的地方」,而是「如何掩藏自己的犯罪手法」。現在回到最開始的地方,有什麽東西不見了?這個東西直接聯系到自己的犯罪手法,又能夠讓屍體出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其實松田陣平一開始就注意到了陽臺的植物。最開始想到每天能夠看到的東西,他就覺得是陽臺的盆栽,但他很奇怪為什麽榎本弘一沒有注意到這些,反而一直在房間裏面找東西。因此,他就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現在既然榎本弘一不是在找嬰兒的屍體,是在找作案手法的話,松田陣平開口說道:“我認為屍體很可能藏在盆栽裏面。既然只是小型盆栽,那它需要的工具也不多。但犯人家裏連除蟲藥都準備好了,卻沒有花肥就很奇怪。”
“有可能用完了啊?”
“他多買了花種和內膽盆,怎麽不會多備一點花肥呢?”說到這裏,松田陣平突然背脊有點發冷,“多出來的花種和花盆是因為沒有足夠的肥料了,所以才閑置不用的。不對……他是怕別人發現自己用了花肥來掩埋屍體,所以才清理掉的。不對不對…應該是花土吧?為什麽要把花土給扔了?用完了嗎?”
榎本弘一注意到他已經抓住了方向,笑了起來,說道:“你小心點開車,我可是不想和你的命交代在這裏。”
松田陣平反問道:“所以你的想法是什麽?你想要警察去調查他在園藝店裏面的購物記錄嗎?”
“剛才你在找垃圾袋的時候,以我躺着的角度,或者就算是站在你旁邊,我都不一定可以看到櫥櫃裏面的東西,但是我還是看到了,為什麽?”
“因為我把東西拿出來了。”
“那你有沒有覺得什麽東西還挺重的?”
“你要不要一次性把東西說了?我不想猜。”
“那你不要問,等結果不就好了嗎?”
松田陣平蹙着眉,問道:“什麽時候出結果?”
“反正下個星期吧。”
“啊啊唉——這不是要等很久?”松田陣平覺得自己被耍着玩,但還是不得不跟着他的節奏走,說道,“重的東西……東西新的自然是重的,除了園藝工具之外,他的廚房用具也是新的。”
“他平時也很少做飯,為什麽要買新的洗碗精和廚用清潔劑。”榎本弘一這一次沒有繼續藏線索了,直接說道,“是的,他又在藏東西。一般人會想到花肥有問題,所以就去找園藝店。但誰會想到,這跟廚房有關系呢?不過其實,廚房和園藝也挺有關系的,比如說可以用洗米水澆在花上。”
“……所以,到底是什麽?”
“我們要不要一起去超市逛一趟?”
“不要。”松田陣平直接拒絕。
“你聽過一種東西嗎?”榎本弘一兩手撐着摩托車的後扶手,繼續說道,“廚房堆肥,廚餘發酵用酵素,我可以告訴你它的效用是什麽?”
“高效降解廚餘。”
“具有減量化的效用。”
“除臭,以及延緩腐熟。”
“簡單來說,我現在的推斷是犯人用廚餘發酵用酵素把嬰兒屍體進行降解。發現這一點是因為我發現陽臺植物出現了燒根現象。”
“……”
燒根?
“當然我也考慮過,沒有主人在的一兩個月內缺水也可能引起植物缺水問題,但是多肉植物不澆水一兩個月,也不會出現問題。所以我判斷為燒根。”榎本弘一繼續說道,“我認為犯人現在正在探索階段,所以才會出現燒根現象。他正在不斷進步和探索中,要是這次沒抓住的話,這個犯人就不容易抓住了,他開始想要毀屍源了。你知道的,在探案過程中,若是無法判定屍源的話,查案在開始時就容易出現問題。”
“我猜這犯人在監獄裏面的這兩個月裏面,屍體已經降解完畢。只有間接證據來證明我的猜測,那就是他購買廚用道具那一天是否買了我所說的東西。反過來,我應該說,正是因為所有的道具齊全,反而沒有花肥,這就很奇怪。畢竟我們可以說因為花土不夠,所以就停止種花了,但花肥是不能缺的。不管怎麽說,間接證據也沒有足夠的效用,我們還要套話。”
“對方手段在不斷地升級的同時,還要毀壞屍源,這說明他本質上還是會怕被人發現的,他還是很膽小。可是既然膽小,為什麽還要想着要大膽地換殺人手法。他現在想要謀求更多的社會反應來實現自身的價值。”
“你注意到他看哪家新聞報紙嗎?我還得學排版和專業用語嗎?”
“你會演戲嗎?”
松田陣平發現榎本弘一不逗着別人玩的時候,他的思維走得飛快,也說得飛快。
如果走神,根本不知道他說到哪裏了,完全不是在溝通。
松田陣平還沒有來得及多說,就被榎本弘一批評,“你這個拖我後腿的家夥!”
之後榎本弘一又在身後笑,松田陣平完全不知道他正在想什麽,反正不是什麽好主意。
時間很快來到了第三次來訪監獄的星期四。
榎本弘一跟之前一樣還是繼續跟那個人打牌,這次還是讓對方贏了。鑒于上次松田陣平還有沒有問完問題,所以玩了一輪UNO之後,接下來的時間裏面就是松田陣平在問問題。一切如常,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但是回大巴的時候,榎本弘一跟松田陣平說不用去第四回 監獄了。
“為什麽?”
“賣笑賣了,該別人來求我了。”
榎本弘一斜着笑看向松田陣平。
第四周榎本弘一和松田陣平不去監獄的事情讓犯人直接請獄警幫忙聯系。去監獄的時候,只有松田陣平。迎接他的是一個幾乎瘦了一圈的犯人。他一見到松田陣平的時候,自己明顯有些退縮,畢竟他很害怕松田陣平那張沒有表情的臉。可現在他也顧不得多了。
犯人抓着松田陣平的手,哭訴道他才是真的那個殺嬰案的兇手,希望他聯系刑警進行調查。
松田陣平聽得莫名其妙,後來才知道上次榎本弘一離開的時候,無意間落下了一份新聞報紙。上面寫着之前驚動社會的嬰兒失蹤案已經找到了兇手,兇手極其殘忍的手法處理了嬰兒的屍體,引起社會的廣泛關注。知名犯罪心理學家已經決定要把這名兇手的案子寫一本書,雖然譴責對方的罪行,但心理學家的發言卻無不驚嘆于他的犯罪手法。
松田陣平突然明白榎本弘一為什麽說這個犯人在追求認可了。既然沒有辦法在罪行上折磨對方的話,那就是在精神中折磨他。就算他最後承認了罪行,警方也承認了,也不會給他安排任何新聞媒體。犯人得不到應有的“待遇”,估計會因為這個不存在的“對手”而受到一輩子的折磨。
“這可是我的成就!我怎麽可以被人拿走!!!”犯人目眦盡裂,眼眶泛紅。
松田陣平學着榎本弘一靠在椅背上,左腿搭着右腿,不屑地對犯人說道——
“啊,可是你得拿出證據來啊。”
“我…我……我努力想想細節……”
原來,榎本弘一一直經歷的是這種感覺嗎?
這也太爽了吧!
松田陣平正準備一個人離開監獄的時候,毫不意外地在重重鐵栅欄之外注意到最首佐宗的視線。對方拿着灰色的報紙,朝着松田陣平揮了揮,并露出溫和的笑意。
“……”
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