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冷笑話都沒有這麽冷過。

我看諸伏景光今天發話的時候, 神态并沒有和那天晚上區別太大,說明這個傳聞的傳播情況只出現在小部分群體裏面。如果今天來和我搭話的人裏面都是抱着這樣的想法的話,那大概是可以找出他們的共同群體是什麽。我懷疑是有人在亂說話, 又有人在對話入座了。

“只要不罵人就說明我喜歡對方的話, 那我從來沒有對一個女生說過重話,是不是我就都喜歡她們了?”

松田陣平随口便說:“但是你連她們的臉都不看。能不能看出你喜不喜歡她們,這一點基本判斷還是有的。”

我不耐地看着松田陣平,“……”

這人真的是随時都能杠,是活體ETC嗎?

“那你想說什麽私心?你對他還有私心, 那私心是什麽東西?”松田陣平反問道, “我見你想說, 跟着問而已。”

我現在有點後悔自己開了這個話題,“就算我真的有什麽想法, 需要和你作報告嗎?”

“你愛講不講。”松田陣平雙手插進口袋,毫無所謂地說道,“班長很多次幫降谷解圍, 被人說是不是喜歡降谷的時候, 他也很快就否定了。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這有什麽大驚小怪的?這地球也不是繞着班長, 也不是繞着你轉。你需要因為我的一句話, 這麽激動嗎?”

說這種話的松田陣平一定是大部分時間生活在自我世界裏面的人。

我轉過頭不再和他繼續搭話。我決定了, 就算我知道有爆炸物處理班的警察前輩,我也絕對不會把他介紹給他們認識的。看他怎麽申請才能進那個課室裏面?我要氣死他。到警視廳的時候,我把松田陣平留在外面, 自己進警視廳見目暮警官了。

他已經把鑒定報告準備好了, 遞給我說道:“和你說得一模一樣, 果然找到了。”

目暮警官說完之後,表情十分沉重,看起來因為這件事影響了很久的心情。

“那人已經被判定了無期徒刑。現在一樁殺嬰案對他來說,無論是多加多少年的刑罰都已經沒有差別了。這手法真的喪心病狂,該說是幸好是及時把他抓進監獄了嗎?”

我看目暮警官心情那麽壓抑,忍不住嘆一口氣,目暮警官就是心腸太好了。我不想他繼續想這件事,随口說了一句,“起碼一件事的真相已經水落石出了,也不用繼續浪費人力物力。”警視廳并不會因為案子一樁懸案就束之高閣,每年都會配置足夠的警力和關注持續追蹤案件的發展。警視廳還會對社會影響高的案子設置高額懸賞金,只要有提供有效信息的人就可以領取這份賞金。

不過說完之後,我腦袋裏裏面閃過一個想法,我并沒有完全抓住。目暮警官卻被我的話說得有些精神了,臉上浮出笑意,說道:“是啊,小弘你說得對。無論結果如何,調查這個案件的警官們還是得到了最後的答案,可以重新出發,全身心地投入新的案件。”他說完之後,我的肩膀被重重地拍了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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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意識地看向目暮警官,他沒有多說那些無益的廢話,只是最後說了一句“謝謝”。但一句謝謝卻讓我思緒萬千。不過我也是什麽都沒有多說。

“你一個人來的?”目暮警官送我到警視廳門口,“那我開車送你回去吧?”

聽他這麽說,我跟目暮警官直接拒絕道:“不用,我順帶胖胖來散步。我帶着它順勢回去就好了。”

“牧濑教官的狗嗎?”目暮警官聽到名字就忍不住笑起來了。

牧濑教官的胖胖很聰明。早期的時候,大家有想過把它直接訓練成警視廳用的警犬。畢竟它學得很快。就狗狗品種來說,英國邊牧犬其實也是很聰明的狗,但是它們卻不太适合成為警犬。因為第一,它們長相有點可愛了,對犯人們沒有威懾力;第二它們太聰明了。一旦遇到危險,它們并不會像頭腦簡單一點的德國牧羊犬直接往前沖。它們很會審時度勢,還可能自己會逃跑。于是,胖胖最後還是成了警校的吉祥物之一,到處跟着牧濑警官走一走,順便被路上的教官老師或者學生們摸一摸,過着快樂的小日子。

現在,我們往外環視一圈。我們連狗尾巴都沒有看到,目暮警官納悶道:“它該不會是自己回去了吧?”

英國邊牧雖然聰明,但也不至于那麽聰明,更何況還有松田陣平帶着。總不至于松田陣平帶着胖胖回去了吧?

看我愣住了,目暮警官連忙建議道:“小弘,你需要我幫忙找嗎?”

“啊,不用不用。”我立刻拒絕道,“還有一個人跟我來的。他應該是在外面等得無聊,就帶着狗狗到處逛了。我轉一圈應該可以看到他們的。”

我這話一落下來,目暮警官忍不住就笑着感慨道:“啊,真不錯啊,看到小弘現在有那麽多朋友,真讓人開心!”

“…只不過是學校裏面普通的同學……”

我這話說到一半,看到目暮警官笑得眼睛越發找不到了,幹脆放棄解釋。不過離開前,我又把我來之前的想法說給他聽:“目暮警官,周四我還會和那個犯人接觸,我想到應該怎麽對付他那種人了,可以不要先說嬰兒失蹤案已經查清,要對他加重刑罰嗎?”

“你想做什麽?”目暮警官好奇道。

我覺得這件事遲早會從獄警嘴裏面告知目暮警官的,也不妨礙我現在說。因此,我便附在目暮警官耳邊說了大概的計劃,“警官這邊只要負責嘲諷他無視他,就好了。”

目暮警官好奇地說道:“這能成功嗎?”

“我和他聊過幾次。我知道他是什麽人。”

我剛說完,目暮警官盯着我的臉一愣。

從他的視線裏面,我仿佛看到了不屬于我的身影,腦袋裏面一瞬間全是紊亂的轟鳴,眼睛緊跟着出現一片遮蔽視線的紅光。我的五指直接陷入了拳頭之中。目暮警官并沒有發現我的異樣,晃神過來之後,立刻歉然地觑着我,看我有沒有發現,他正在從我身上看到了某個不該出現的人。

“那我走了。”

我再不走的話,我可能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氣。

附近有個公園,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松田陣平應該就在那裏遛狗了。我現在滿腦子都在怪松田陣平,都怪他,都怪他亂跑!

我就像是要去殺人一樣,胸口只有一股火在燒着,腳步又急又大,耳畔都是風聲。

殘留在天際的光把我的影子拉得又長又黑,在地上活動得不似人形。

很快地,我就看到松田陣平站在一處角落,胖胖就坐在他旁邊搖尾巴。我腦門就像是被人狂敲一樣,耳朵裏面全都是“咚咚咚”的聲音,我提高聲音喊道:“松田!你跑到這裏做什麽?!”

松田陣平回過身,露出一個正在卷棉花糖的老太太,老太太被我的聲音驚了一跳,手上正卷着棉花糖,還對着我欠了欠身。

我也被她吓到了,跟着欠了欠身,火氣頓時消了大半截,腦子還在想着,我等一下再氣!

“吃嗎?棉花糖。”松田陣平指着已經快成型的棉花糖說道,“收攤前最後一波。”

老太太也擡頭看我,對着我笑。

我站在原地,搖頭。我要是在這裏發火的話,她人不得被我吓暈過去。我幹脆朝着胖胖的方向吹了一聲口哨。英國邊牧立刻就做了反應,飛快地朝着我的方向撲了過去。不過,就像是剎車器有問題一樣,還得蹭一下我的腿才能停下來,我把遛狗繩重新牽回手上。從公園離開之前,松田陣平見我沒等他,在我背後喊了兩聲,我都沒有理他。

人氣過頭就會沒勁,我現在就是處在沒勁的狀态。

我腦袋裏面還有一些混亂的整理不清的想法,可是我現在一點都沒有在想,轉不動。

過了差不多大半分鐘,我聽到松田陣平從背後跑了過來,聲音越來越近,我停下腳步,首先就是準備好一通大罵。結果,一大串蓬松的棉花糖直接怼到我面前。松田陣平說道:“你不是喜歡吃甜的嗎?不吃嗎?”

我恨恨地盯着他,接過他手上的棉花糖,說道:“別以為一個棉花糖就能讓我原諒你。”說完之後,我就咬了一大口棉花糖。像雲朵一樣的糖很快就在口腔裏面消失了,我并不讨厭這個只有白砂糖味道的東西。

松田陣平根本不要我原諒。見我還要咬,他搶過我手上的棉花糖說道:“我可不記得我什麽時候惹你了。”說完之後,他跟着咬了一大口棉花糖,“我只是讓你咬一口而已,你還想全吃完嗎?”

看着他這麽自然的動作,我眼前頓時一黑,站在原地呆住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說:“你剛才給我吃的時候,你吃過了嗎?”

“當然,這是我棉花糖,第一口自然是我的。”

“…你居然把你吃過的東西給我吃?!”

我一定要殺了松田陣平!

我回宿舍之前買了一瓶薄荷味的漱口水,直接用了大半瓶。

就算沒有吃到同一個地方,我也不能忍!

我今天莫名有各種氣,全都是沒辦法解決的事情,要麽就是不能在意的事,要麽就是已經發生的事,要麽就是無法挽救的事。我少有地帶着怒氣睡覺。這種低氣壓一直持續到本月的第三個星期四,也就是我第三次到訪監獄的時間。

我給犯人A帶了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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