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二合一)
見水銀高高濺起, 伊森·本堂不假思索地沖進吸煙區。他與女孩的距離至少有三四米遠。本堂的體能還不可能讓他在一秒內就能夠碰觸那個女孩。然而,僅是為了挽救的希望,本堂還是毅然決然地飛撲進吸煙區現場。
地板因為本堂的腳步發出一聲尖銳的“嚓”。
就在本堂拼盡全力要扶住炸彈的時候, 高田惠又重新穩住了自己的手。
本堂素來不茍言笑, 現在為這虛驚一場,也忍不住松了一口氣,“很好, 先拿穩了。”
事實上,真正看到吸煙區裏面有個拿着炸彈的小女孩時, 他就意識到這是一場圈套, 為琴酒設置好的陷阱。之所以否定這是琴酒給自己的考驗, 是因為琴酒從來都不會對可能是叛徒的人花那麽多的耐心。
這個人對琴酒有一定的了解。
不論是是炸彈料型,還是選定的對象,都是經過慎重的思考和設計。
炸彈屬于敏感度不高的炸彈, 這種通常需要通過依次引爆雷管中的點火藥、起爆藥和導爆藥才能真正引爆炸彈。這其實只是一瞬之間。而拿着炸彈的為什麽是一個小孩子。其實選擇成年人也可以,但是成年人的素質要比小孩子要更強。孩子帶來的不穩定性, 更容易增加他人的恐慌。誠然, 一個炸彈并不重,小孩子可以拿的時間很長。然而,長久時間維持同個動作帶來的肌肉酸痛和精神緊張, 就算是成年人也沒有那麽容易承受的。
接頭的人就等着小孩子見到來人後得救時那一刻的松懈。
尤其是以琴酒的個性, 他立刻離開現場, 更能激起小孩內心的恐慌。
炸彈能當場爆炸。
“慢慢來。”
本堂事實上也有組織并不知道存在的一對兒女。尤其是小兒子本堂瑛祐的年齡上和這個小女孩并沒有太大的區別。即便看起來一臉嚴肅,與小孩子相處對他來說并不是太大的難事。
小女孩剛才力氣卸了一次, 現在也沒有再多的力氣把炸彈轉交給本堂。于是, 本堂半跪在地上, 一邊緊緊地盯着水銀的波動, 一邊堅定地接過手。但凡水銀再次濺起,就能将整個炸彈內部的電流接通,電流也能夠通過加熱橋絲點爆雷管。
等安全接過炸彈後,他必須要盡快脫手,轉移到任何一個地方,從倒計時的炸彈波及範圍裏面迅速逃離。就在他還要有下一步動作前,他能夠感覺到有個人用堅硬的東西抵着他的後頸。那不像是槍,而是一支筆,頂着他的敏感區域。全身的警覺化成密密麻麻地搬走他全身溫度的蟻群一樣。本堂現在已經能夠感覺到自己血液倒流,後腦位置在慢慢變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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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什麽人在這裏添亂?
本堂內心的煩躁讓他的雙瞳都浮起了冷意。
“高田惠小朋友,恭喜你!”
被點到名字的小女孩被眼前的奇怪的畫面弄得一臉茫然。眼前的黑發青年為什麽要用筆壓着過來救她的叔叔?但是對方又能叫出自己的名字,笑起來又不像是壞人。高田惠也沒有想過對方是個壞人。
她才剛想要說話,黑發青年對那個卷發叔叔低聲說道:“現在不要動,頭低着。”
原來本堂想借用玻璃的倒映看清楚來人到底是誰,但是想法被對方看穿。此刻為了避免有任何沒意義的矛盾和争執,引起沒必要的爆破,本堂只能被對方強硬地壓着。本堂現在滿腦子都在思考來人到底是什麽目的。
難道這人不怕死嗎?
只要自己手一抖,兩個人連同孩子都會被炸成碎片。
他不像是琴酒的接頭人,見不到琴酒,難道還要回來救人嗎?還是發現不是琴酒,覺得抓住一個與琴酒有關系的人也可以?只要能夠套出情報?扪心自問,本堂根本沒有任何要為琴酒犧牲,或者為黑衣組織犧牲的覺悟和決心。如果對方真的要情報,本堂未必不會給。
可真的是這種情況。本堂不得不說這種人完全就是個不思考後路的瘋子。
對方就這麽能篤定自己不會幹脆來個魚死網破嗎?
本堂确定自己手上的炸彈是真貨。
本堂的心神又被身後的人做的動作拉回了現實。
青年情緒飽滿得像是舞臺劇的演員,他說道:“高田小朋友,過來一下。”
原本手腳沒什麽力氣的小女孩朝着他走了過去。
“會握拳嗎?像是手心裏面握着一個雞蛋。”
“會…會的。”高田惠學的就是鋼琴,對這種比喻再熟悉不過了。
青年繼續說道:“然後擺臂,放松手臂和肩膀,你現在手臂和肩膀應該很累吧?”
高田惠直覺自己現在并不該做這種事,但面前帥氣漂亮的大哥哥這麽哄着她,好像又沒有什麽特別好害怕的。
“看起來沒有受傷,很好。現在重複十下,邊做動作邊聽我說,哥哥們正在玩游戲,在挑誰是最幸運的小朋友,長得全場最漂亮,又最有勇氣,現在明顯我們的高田小朋友就是我們選中的小朋友。你覺得剛才拿到的是什麽東西?”
“炸……炸彈?”
青年笑道:“我做得很像吧?其實這是鬧鐘而已。”
“真的嗎?太像了!”高田惠睜大眼睛,正要轉過去看,又被青年拉了回去。
“高田小朋友,哥哥還沒有說完。”
“哦哦哦。”
高田惠的注意力完全又被轉了回來,剛才那句話讓高田惠想起家裏那只平時見誰都不理,但是別人不理它就很生氣的貓貓。
青年很滿意高田惠的配合:“現在高田小朋友可以領取獎品了。哥哥給你一條鑰匙鏈,你用這個去跟穿着白短襯的卷發哥哥那裏說,就可以換一只薰衣草熊娃娃,你說好不好?因為發現吓到高田小朋友,哥哥覺得很不好意思。也希望小惠不要生哥哥的氣。”
“…我不生氣。”高田惠有點茫然,她總感覺不對,但她現在又是那種大人說什麽都信的年紀。“…謝謝哥哥!”
“知道怎麽回去嗎?”
“知道。”
“你一離開,哥哥就會按旁邊的警笛聲,你就要一直往外跑,和老師同學們彙合。哥哥之後也會和老師好好解釋發生的事情。高田小朋友,你真的做了一件超級棒的事情。你老師現在已經要吓傻了,你一回去可能還要負責安慰你可憐的老師和同學們了。你做得到嗎?”
高田惠點點頭說道:“做得到!”
高田惠正要往外走,就被青年掉了個彎,“勝利的高田小朋友走之前,要不要給哥哥一個幸運的抱抱?”
高田惠又害羞又聽話地抱了抱對方的腰。
青年喊着“預備!”,當即按下火警警報器。高田惠就像是聽到了運動會上的鳴哨,小腳步随着尖銳刺耳的警報聲飛奔出去。
這整個過程把本堂的心情當面團一樣揉來揉去。
本堂比那個小女孩更知道現在不是絮絮叨叨說這些事情的時候。炸彈脫手之後,小孩子應該立刻往外跑。他并不是覺得心理幹預是不對的。可這種事情應該留到案件完全解決的時候,再做。此刻,本堂內心的想法沉浮不定,因為那個孩子離開之後,就只剩下他與那個腦回路神奇的青年獨處了。
果然孩子一離開,年輕人的動作多了起來。
本堂其實也在對話裏面判斷來人可能并不是接頭人,即安置炸彈的人。除非這人會精分,一方面心腸歹毒地對小孩子下手,另一方面又裝作和小孩子親密無間,放松小孩緊繃的神經。
可是如果是友方或路人,現在難道不是一開始就要立刻報警嗎?
為什麽是一上來就抵住別人的後頸要害?
“你……”
本堂剛開口,對方的聲音便響起來了,“你們規矩是這樣的嗎?找小孩子下手?”
本堂心下一沉,第三方組織?
他冷靜地扮演自己路人的角色,說道:“年輕人,你恐怕誤會了。我是過來幫助這個女孩的。當務之急,我們應該立刻聯系警察排爆。我并不是開玩笑,我現在手上的是真炸彈。你手上沒有輕重,到時候炸彈被引爆,我相信受傷的絕對不是我而已,恐怕你也會性命不保。”
他一膝蓋跪在地上,到現在還沒有直起來。
“看得出你很惜命,換個任何普通人,現在都要全身流冷汗,甚至要爆粗口了。你卻能為了保持水銀的穩定,到現在都一聲不吭。所以,我相信你一定很惜命,你一定會保護你自己。那我絕對不擔心。”
“……”
伊森·本堂發現自己居然沒有任何可以反駁的。
青年像是自言自語地說道:“話說,你們想做什麽,我一般是不會管的。可是選在小孩子聚集的地方,你們是不是應該好好看一下?你們就算沒有保護弱小的基本常識,就沒有一點可持續發展的觀念嗎?”
……
否認、反駁、試探、無視?
對方到底是敵人,還是朋友?
這些想法如同電光石火,不停地在本堂腦海裏閃現。
他正要開口,年輕人一手扣着他的脖頸,指腹扣着自己的頸動脈,這個動作明顯是在測謊。
“你是不是要等炸彈倒計時才想要開口?”
“我一開始過來就是來救人的。”本堂只好配合對方,繼續堅持自己的立場說道,“我不知道你現在對我産生什麽誤會,但我只知道現在不是在讨論這些話的時候。”
這話一落,背後的年輕輕笑一聲,“講真,要不是我在旁邊看着,我還真以為你是怕那個孩子見你要跑,會不小心引爆炸彈,才動身的。”
“………”
“那抱歉抱歉,我錯怪你了。其實呀,我也是來救人的。”
年輕人的笑聲傳了過來。笑聲裏面完全沒有真情實意。他繼續說道:“但——在那之前,我就是來确認一件事。你和那個銀發男什麽關系?”
說到銀發男,本堂腦袋裏面閃過了琴酒的臉。然而他依舊保持平靜地說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為什麽不說「誰」?”
青年的聲音就像一把淬着寒冰的短刀結結實實地紮在本堂的心上。
本堂心下一沉,這不是他平常自己該有的水準,他現在是被青年帶着走了嗎?
青年繼續說道:“你說的話只是在否定我的話,而不是在否定你與銀發男沒關系。看來你還是知道的嘛。”
“我不刨你的底,你也不用和我裝傻。”年輕人的聲音輕快,就像是在游樂場和朋友說話,說道,“如果你想要聽得更多,我也可以跟你講。六點二十五分,你從音樂廳內部離開。從錄像上看,你雖然有詢問工作人員的跡象,但你的腳尖一直都往遠離音樂廳的南邊吸煙區。要知道,遠離大腦位置的身體部位最容易暴露自己的想法,你其實一直都想要來這片吸煙區。再來,如果你真的要找人的話,你是不是應該在同一個地方多花一點時間,而不是掃一眼就過?這就讓人在想,你是不是其實很趕時間?”
年輕人繼續說道:“你可以仔細想想,想要成為解救孩子的英雄,還是炸彈犯的同謀,這可是你一句話就能解決的事情。”
他的話翻譯過來就是說,如果本堂不好好配合的話,青年完全可以根據這些跡象把他判定為犯人,通知警視廳對他進行深入調查。
本堂不敢輕易地回應,懷疑這人也是虛張聲勢。畢竟他是有目的來這裏的,這個青年怎麽這麽巧也要來這裏?如果他真的是來救那個小女孩的,他的任務已經結束了。現在應該是想辦法把炸彈卸下來,交給專業人士處理,而不是在這裏跟他虛與委蛇。
本堂決定還是不輕易相信對方的說辭,“我還是頭一次見到有人敢威脅恐吓抱着炸彈的人。”
這話一落,年輕人的笑聲便響了起來。他似乎很愛笑,“我們和平相處,你也不要怕,炸彈還有十分鐘才爆炸,你一句話就可以節約很多時間和精力。我懂,你現在就是不相信我是吧?那我自爆,我和他認識。如果你是他認識的人,我不僅會幫你,還會送你一個好禮。”
“讓我好好想想,你不肯跟我說實話,是因為你沒見到我的臉嗎?還是不信任我和他的關系?”
說着這種話的時候,年輕人的手依舊搭在本堂脖子上,但手指已經在他脖子上轉了一個圈。
本堂能看到一張年輕熟悉的臉轉到自己的面前。
是榎本弘一。
他單手把玩着貝雷塔M92。
本堂一眼就認出那是琴酒平常使用的槍型。饒是他卧底潛伏多年,現在也是有點思考不能。他可以相信,對方的指腹都能夠感受到自己變化的心率——……這已經暴露了。
主要是他完全沒有想到這人是榎本弘一,琴酒還委托過自己去雇傭殺手,不是不想要犧牲自己的個人時間,而是因為自己打不過他嗎?原來榎本弘一這麽強的嗎?琴酒在自己心目中可怖的地位崩裂了一小塊。
“這槍是他上次和我見面送的。”他傾身繼續抖出更多的事情取信于本堂,道:“我不知道他怎麽說我的?上次跟他在廁所激烈了三十分鐘,真的是天翻地覆,血肉模糊。心情舒坦之後,我最近又開始擔心他是不是讨厭我了,找人給我來找事?這樣多傷和氣呀?”
“……”
本堂雖然是日裔美國人,但是他來日本也有二十多年,自認聽說能力也不弱。
可他現在不知道他身後的年輕人到底在說什麽。
送、激烈、讨厭、和氣?
他在說什麽。
“……”
榎本眼底浮起一絲不耐,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看來我找錯人了。”
榎本說着一手控住炸彈,似乎要幫本堂把炸彈拿走。
這個簡單的動作讓本堂都能感覺到對方的手和下盤極穩,就像被巨鱷咬住一樣,本堂當下手一沉。正要往下看一眼。然而他瞥見近距離的年輕人已經沒了在音樂廳的人情味,眼底只有一片追不到邊際的暗色。他只是冷漠地笑了笑,朝着本堂的額頭扣動了扳機。
“那自己想想為什麽會死吧,拜拜。”
他真是個瘋子。
冰冷的黑色槍口讓本堂腦海裏面的無數記憶軒然湧動。
他根本沒有必要在這種無聊的小事上為琴酒賣命。
“你說的人是我上級。我這次是來替他接任務的。”
榎本弘一的表情立刻就恢複了溫度,就像三十度的熱天裏面屋子裏面打開了加熱器一樣,本堂只想和他保持距離。
榎本說道:“我看你們穿的衣服都是成套成套的,就在想你們會不會是一起的?這都能被我蒙到了。”
本堂警惕地注視着榎本弘一,跟情報說的一樣,這個人陰晴不定,捉摸不透,“你真不是要找他尋仇?”
“當然不是。他這人就是狗脾氣。脾氣跟他選的槍一樣又兇又烈,連彈藥都改用超出設計的高速火藥,也不怕把他的手都給崩壞了。”榎本弘一左右看着這把槍,又說道,“像我這麽關心他,你看不出來嗎?”
“……”
本堂覺得自己的不信任都快從眼裏面溢出來了。
榎本繼續說道:“你管他叫什麽名字?我上次叫他暗夜伯爵,他可生氣了,踩着我的痛腳反複橫跳。”
“你要他的名字?我也不知道他名字,只知道代號。”
“代號也可以。”
“琴酒。”
“那我怎麽稱呼你?”
“石川海。”
“在路上也能這麽喊嗎?我有個壞毛病,見到熟人,不管多遠都會喊,您應該不會離開日本生活吧。聽你口音,還有點關西口音。”榎本弘一很快也跟着用上關西話,說道,“我老家也在關西,熟人很多。”
“……”本堂知道對方在測謊,說道,“我在關東的時候用石川這個姓氏,關西的時候用坪內。”
“重點來了,他怎麽看我?”
……
他想殺了你。
本堂道:“我不知道。”
“好的,石川大叔。感謝你給我的情報,作為報答,請你幫我還這把手槍。”榎本弘一剛說完,就把手槍放進本堂的口袋裏面,說道,“順便告訴他,我今天幫他解決了一個大麻煩。他一定會感謝你的轉交的。”
本堂覺得琴酒一定不會這麽想,“不過在那之前,難道不應該先解決炸彈的問題嗎?”
“不用太擔心,這炸彈留給我,你自己先走吧。有人會來救我的。”
本堂離開之前,還回頭看了一眼抱着炸彈坐在旁邊的榎本弘一,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他離開之前,還覺得榎本弘一在騙他,可離開時,榎本弘一确實也沒有多說什麽。因為已經聽到了警車的聲音,本堂不想讓自己卷入多餘的麻煩裏面,只當自己是受害者先逃了出去。然而,出去之後,本堂才知道炸彈犯很早就被抓住了,只是遲遲不說到底把炸藥放在哪裏,現在已經有人通知排爆班從警視廳趕過來了。
本堂算是最後出來的一批,被警察問了詳細的記錄後,就被另一個黑色卷發的年輕人抓住了手臂,“你說有個年輕人代替你拿了炸彈,那他怎麽不出來?”
“…我也……”
本堂這時才感覺到一個強烈的違和感——榎本弘一原本也可以走出來的,為什麽他要故意停留在吸煙區裏面?他到底要做什麽?難道他知道怎麽解除炸彈,所以才故意利用那段時間對他進行審問。可那也算什麽審問,倒像是在追求某個人,既要名字又問對方對自己的想法。本堂以直覺來判斷,榎本弘一對琴酒根本就沒有戀愛的想法,只是對他存在着好奇。
果然是上層說了什麽嗎?
所以,琴酒才把槍給了這個年輕人?這是收買的信號嗎?
而榎本弘一把槍還回去,是因為要拒絕嗎?
本堂還沒有想出個結果,年輕人煩躁地“啧”了一聲,不顧警察的阻攔果斷沖進現場。
本堂在對方離開的時候,注意到他手上還有一條鑰匙鏈,上面挂着彎彎的小月亮和銀光閃閃的鑰匙。本堂下意識地想到之前榎本弘一對女孩說的話——難道榎本是要讓那個孩子給對方送消息嗎?這個年輕人應該也是他警校的同期吧?
本堂并沒有想要繼續留在這裏的打算。今天他并不認為自己是沒有收獲的。他開着自己的車離開現場的時候,順勢檢查了榎本弘一給的槍有沒有其他問題,結果他發現那槍裏面根本沒有子彈。
“……”
不管怎麽樣——
「黑衣組織的琴酒已經開始暗地裏勾搭榎本弘一了」
至少這個消息得傳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