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我沒想到羽賀響輔也會去參加工藤新一的生日會。

不過像他這種音樂世家背景出身的, 還有着真材實料的音樂天賦,剛好又和工藤新一現在所學的小提琴樂器對口,人又保持着謙遜的姿态, 實在想不出有什麽可以拒絕的理由。

工藤新一的生日會倒沒有那麽多成年人, 基本就是邀請了工藤新一同班玩得比較近的,還有同社團的孩子,看來工藤父母并沒有把孩子當做是社交手段的一部分。

我見上次聯誼會上哭戚戚的鈴木園子也到了。她這次頭上還箍着櫻花發箍, 還特意在我面前轉了一圈,“哥哥, 好看嗎?”

我撐着下巴, 點頭說道:“好看。”

我發現女孩子真的很愛誇誇啊。

這句話結束之後, 我又說道:“麻煩幫我拿一塊草莓閃電泡芙和一杯特調飲料。”

鈴木園子立刻乖乖地幫我拿了,但是她是看到什麽好的都給我裝小盤子裏面,導致她根本沒有手幫我拿飲料。她過來的時候,後面還跟着一個幫忙拿特調飲料的羽賀響輔。

他放在我旁邊的小桌子旁之後,問我, 他可以坐我旁邊嗎?

我瞥了一眼旁邊的椅子, 說道:“這裏的椅子又不是我的,你要坐就坐。”

羽賀響輔也沒有動,只是說道:“但是你可能會走, 我不想打擾你。”

“那下次吧。”

我朝着他揮揮手, 趕他走。

我腦袋裏面還在思考那個炸彈犯的兩條草稿。我進那個加密郵箱時看到草稿時, 并不會有任何人知道我曾經進過,所以我也不用擔心會被盯上。

第一封草稿明顯是一條地址, 但是第二封草稿怎麽轉化成英文字母都很奇怪, 而且我看一開始從四進制轉化出來之後的數字都不超過7, 我又開始懷疑是不是八進制, 手指上在沙發扶手上點來點去,生怕我自己又忘記哪個數字了。我現在要是有記憶宮殿,只要把東西放在記憶宮殿裏面,讓它自己往外輸出了。

吃點草莓閃電泡芙補補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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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調飲料也很好喝。

事實上,我桌子旁邊已經擺了三個小玻璃杯了。工藤新一的媽媽見我喜歡喝,還告訴我這個怎麽做,說用巴西莓果汁、草莓果汁、檸檬氣泡水、冰塊和薄荷葉就可以做好了。我給她豎起大拇指點了一個贊,避免她看出來我根本沒有過腦。

因為想不通第二封草稿到底在寫什麽,所以我決定站起身活動一下,想想還有沒有其他的思路。

事實上,我還以為今天這個生日會最有趣的環節應該是拆禮物的環節,結果工藤新一收到的禮物太多了,光是拆禮物也要費時間。我自己換位思考一下,每個禮物都要“哇”一下,真的會比上發條做機械動作的玩偶還要無趣。晚上他們小朋友的節目還挺多的,工藤爸爸還弄了一個充氣城堡給小朋友們玩。

就在我專心地找好吃的,為今天的美食排名時,今夜主人公工藤新一戳戳我的手臂。我擡起頭看在後花園玩瘋了一樣的小朋友,再看周圍各自聊天的大人們,最後才低頭看工藤新一。

“幹嘛。”

工藤新一說道:“你是我特別邀請過來的。我不能看你無聊,我來陪陪你。”

其實要不是小蘭邀請,我都不一定會應邀。

見我沒反應,工藤新一拉着我的手腕,說道:“我給你看好東西。你跟我過來!”

他也沒有等我答應,直接往人群少的玄關門口方向走去。在我還以為他要帶我出去,結果他帶着我去他家的書房,他家的書房應該是主人家裝修特意弄的,專門打通了二層樓。一層樓因為要設置出入口的問題,直接看二層樓會更清楚整個結構。他家書房呈圓形結構,每個90度的扇形區域都立有六個立式書架。書架又分八層,書架裏面還都是雙排結構,粗算下來他家的書至少也有一萬本吧。

這搬家絕對是大陣仗。

一到書房,他很快就松開手,在前面引路。他走到一處書架旁,對我招呼說道:“榎本哥哥,你看這個!”

一排柯南·道爾的福爾摩斯探案集,不僅是全版收集,還包括不同國家的出版印刷。工藤新一見我看得認真,說道:“我爸說,不同的出版社翻譯不同,有時候文字韻味也會發生變化,看原版會更有意思。而且,發現哪怕都是英語系國家,文字表述也有不同的時候,其實很能看出地域性的民族思想和文化背景。”

“你爸有點意思啊。”

聽到我在誇他爸爸,工藤好奇地問道:“你看我過我爸寫的《暗夜男爵》系列嗎?”

我個人比較喜歡看外國推理小說,日本推理小說自正統推理開始走衰後,社會派、變格派和新本格推理小說新潮疊起。因為一些新本格派作者受到追捧之後,有些作家的思路也被帶壞了,詭計華麗獵奇驚悚,惹人眼球,但後期自己完全維持不住設定,就開始胡說八道,開始勸服讀者接受這種設定的感覺。

每次看完,我都覺得自己的腦袋被驢踢了。

“因為太火了,所以不太想看。”

工藤優作似乎出道作就火了,當時拿下推理學院大獎後,那本書當年的版稅收入就高達1億日元。今年才32歲,作品已經穩定在海內外推理小說排名榜前列,每次出一本新書,就能帶動舊書再圈一波粉。

工藤新一的聲音弱了不少,“我還想着,如果你喜歡的話,我可以把我爸的書送給你,我這裏有很多。”

我聽到的時候就忍不住笑,“你不怕我拿出去賣嗎?”

“诶?”

“我是會拿去賣的。有作者親筆簽名的話,還會賣得更貴。如果需要拿去做人情的話,我也不會拒絕。”我看着工藤新一面露出驚愕的表情,就忍不住笑着點點手指,說道,“啧啧啧,成年人就是這麽險惡…不,精打細算的。”

工藤新一聽完我說的話後,眨眨眼睛,說道:“不過我感覺你不會啊。”

我仔細想想,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回應道:“因為我懶。”

“那我還可以送你嗎?”

“不可以。”

工藤新一眼裏的光淡了下去,但他很快又重新振作起精神,說道:“今天是我生日,那我就要對你不客氣了。”工藤新一從旁邊的抽屜裏面搬出一本16開的筆記本,單看表面還沒有什麽東西,但是看側面的痕跡可以看到使用的痕跡,差不多已經過半了。接着工藤新一在我的面前打開筆記本——裏面全是剪報。

按照時間順序排的。

從我登報的第一案開始,那件案子還是之後被記者采訪後我回憶起來說的,他還專門放在最前面。

工藤新一小臉嚴肅,“從現在開始,我要問你案件細節啦!”現在就像是個兒童版的刑警在拷問無惡不作的大壞蛋一樣,很正經,但一張臉一口音就沖毀了。

原本他就坐在地板上,我也學他坐在地坂上。

聽他這麽說,我眉頭忍不住挑起,反手撐着地板,盤腿坐着,“在我的律師來之前,我一句話都不會說。”

工藤新一頓時傻眼。

我趁機捏捏他的小臉,“想要搞推理,你可是什麽都得知道一點哦。那沒問題的話,我就先走了一步!”我從地上爬了起來,工藤新一眼疾手快地兩手抓我的衣服,我重新跌回地上。

“……”

“起碼說一個案子嘛,榎本哥哥。我真的很想知道。”

“…………”

作為男孩子,你是不能這麽撒嬌的,你知道不知道?

我要把這一幕拍下來,留做他長大的黑歷史。

二十多分鐘後,工藤家的媽媽才終于來找人了,“新一你怎麽躲在這裏?羽賀先生要開始演奏小提琴了。”聽着聲音,工藤才戀戀不舍地站起身,我也跟着站起來,回頭看向工藤新一的媽媽。

話說,我總覺得她長得很像一個女明星,不過我小時候也沒有追劇的習慣,就是在海報上看到的,不太清楚那個明星叫什麽。因為好奇去調查別人家的家屬身份,這也太沒必要了。

“不好意思,我家新一給你添麻煩了。”

“沒關系。”

我把他撒嬌的畫面都錄下來了。

我相信一定會有派上用場的時候。

見新一走了,我便把這件事告訴了他媽媽,牽扯到兒童肖像權之類的還是要經過家長同意才行。

然後,我喜獲一個同道中人。

羽賀響輔在這個生日會上多少有些大材小用了,小孩子想聽的音樂無非都是卡通動畫片片頭曲片尾曲之類的東西。不過他居然答應了,我為他的接地氣鼓掌,非諷刺意義。不過他也沒有看過那些卡通動畫片,有個小孩平常也有學樂器,但他學樂器的目的就是要回演奏那些卡通音樂而已,五線譜還不知道,就寫了簡譜給羽賀響輔,我瞄了一眼,上面全是數字,堪比數字密碼。

不管怎麽樣,羽賀響輔還是問了那音樂的感覺。

“聽起來悲悲的,但又沒有那麽難過。”

那個小孩子這麽說道。

另一個孩子說道:“還好吧,感覺很溫柔又慢慢的。”

孩子們七嘴八舌地給出自己的感覺,有的還哼起來。

我從來都沒有見過這麽趕鴨子上架的。

“那我知道了。”

羽賀響輔想了一下,琴弓在G弦開始試拉出一段優美的慢板旋律。他看向小朋友們的眼神,像是在問“是這樣子”嗎?小朋友們立刻鼓起掌,羽賀響輔開始變動琴弓的位置,但依舊保持在G弦與D弦上演奏。

他運弓技巧極其有個人特色,連弓的後半段總伴随着強烈的呼吸感。最妙的是一分鐘結束時,那個簡譜已經結束,但羽賀響輔重新用其他的方式開始演奏,輕緩的曲風随着運弓不斷地向前推進,弦間轉換,變奏明快,跳躍性的頓弓讓全場震驚,好似站在暴風中心般的史詩人物正裹挾着波谲雲詭,變化莫測的時代穿越千百年時空,帶領着千軍萬馬用穩健的步伐向未來的觀衆走來。最後一聲依舊铿锵有力,叫人蕩氣回腸。

整曲終了。

就算是不懂音樂的小朋友也聽傻了,不知道是誰先開始了鼓掌,之後掌聲雷動。

我剛想跟着鼓掌,就看到他堅定地望着我。

直到我也跟着鼓掌,他才笑了一下,開始動手收拾。。

“你跟那個人怎麽回事?”

松田陣平不知道什麽時候又出現在我旁邊了。

“什麽怎麽回事?”我明知故問。

“他在看你眼色?”

“看眼色”這詞從松田陣平嘴巴裏面冒出來,我都要懷疑他是不是變了一個人了。

我随口說道:“他在看有誰沒有為他鼓掌,只是在顯擺而已。”

我這句話剛落下,松田陣平眼睛裏面似乎就在說“我信你個鬼”。

接下來是工藤媽媽要表演節目了。我準備再去拿點水果吃,剛巧碰上羽賀響輔。我覺得這絕對不是剛巧或者正好,但他都這麽表現了。我也只能這麽配合他一下。其實我和他沒有那麽大的事情,只是我小時候特別記仇而已。我學琴的時候沒有去參加過比賽,因為我學琴不過是給我們榎本家增加點音樂細胞而已。我爸也沒有空送我去。

羽賀響輔極力推薦我去參加,結果我确實拿獎了。

我爸本來就沒有空過來。我就等他來看,結果這家夥都沒有來看我,是我一個人回家的。之後,我去訓練室尋仇,他也沒有來。我還以為他生病了。過了好久,我才知道他又去參加國外競賽,就這麽不告而別了。

等了半年沒有結果後,我就把獎杯扔進垃圾桶裏面。

仔細想想,小孩子間本來就容易因為大人的安排而分離。

這真是一點小破事。

他湊過來的時候,我本來不想搭話的,又不熟了。可我突然想起第二封草稿郵件,不知道那個是不是也是簡譜。于是我借了紙和筆,在紙上寫下一段我自己翻譯的數字。

“可以幫個忙嗎?你看看這像是簡譜嗎?”

我不方便給別人看。但他是完全的局外人,除了音樂也不會多涉及什麽,反倒安全得很。

“感覺像,但分不清節拍強弱。”羽賀響輔說,“我回去再仔細想想,可以給個聯系方式嗎?”

“……”

第一句還好,後面那句怎麽就突然間讓我有點不太想信任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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