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伊達航是明顯不會回應單挑的, 而對面的關西學生還是一頭熱地做複讀機。
我都想說要不比一場吧,輸的脫光衣服,穿着兜裆布, 在警校裏面跑三個小時馬拉松,或者說,輸了就立刻從警校退學。這樣多好,要麽是把對方吓退,還可以殺雞給猴看,一勞永逸。
我從來都不會跟不講理的人掰扯的。因為跟不接受自己觀點的人聊天,只會增加溝通難度和精神內耗。
我看他們僵持着,正想說話,關西學生群中站出了一個又瘦又高的年輕人,直直地望向着伊達航。他長着三角眼, 算是面相很特點的青年。他一口京都腔,有着根深蒂固的冷矜,一開口仿佛已經把整個運動場從面前隔絕開, 只剩下他和他唯一的對手。
我不清楚別人怎麽想,但我很明顯感覺對方眼裏沒有任何其他人。
“既然你對單挑一點興趣都沒有,那我們就在體育祭上單獨找機會決一勝負。”他把手伸向伊達航的方向,說道, “我是绫小路文麿, 是你一輩子的宿敵。請你一定要記住我。”
伊達航伸手回握住對方的手,說道:“那我等着你。”
得到回應之後, 绫小路文麿似乎并沒有因此滿意,盯着伊達航的眼睛說道:“這樣就結束了嗎?”
伊達航摸不清對方的意圖, 猶豫了一下, 發出邀請道:“那你要和我們一起吃早飯嗎?”
绫小路文麿掃了一眼我們五人的方向, 短眉微微蹙起來,說道:“你是說我和你和他們嗎?”
伊達航還沒有回應,但是绫小路文麿就已經知道他的想法,拒絕道:“人太多。你不需要任何沒用的廢物跟在你的身邊。”
這句話落下來,伊達航的表情就變化了,驚訝之餘還有着愠怒,“你在說什麽?”
绫小路文麿并不把伊達航的生氣放在心上,甚至還頗有些苦口婆心,“這是我對你為你好的建議。我言盡于此,失陪了。”他說完還欠了欠身。
伊達航整個人氣炸,要不是諸伏景光和降谷零及時攔住他,恐怕绫小路文麿現在就要被揪起領子。
“什麽人嘛。”伊達航生氣地摔下這句話,注意到周圍有人在看他,他朝着那個方向瞪了過去,學生們立刻就四散跑開了。
諸伏景光朝着伊達航的方向說道:“你說,那個人會不會其實把你認錯了?”
“什麽意思?”
“剛才有人當衆喊‘榎本弘一’,而你正面回應了,他自然而然地以為你就是榎本?”
諸伏景光說到這裏的時候,朝着我的方向看過來。那我自然是假裝不懂了。事實上,那人一喊,那些不知道榎本弘一的人都會以為伊達航現在就是我了。我現在要是裝着懂了,他們幾個人就會跟着想深,對我來說沒有什麽好處。
沒必要沒必要。
我裝傻說道:“不至于吧?那我跟他解釋一下?”
伊達航估計是被那個绫小路文麿氣到了,根本就不想繼續聊他,說道:“不要聊那個自以為是的人了,說得他很了不起一樣。一看就知道他沒有朋友。”
“那麽就不理他了,班長沒什麽好氣的。一看就知道班長仗義,見到朋友被欺負第一個不能忍,真的太可靠了。”我笑眯眯地說道。
我剛說完,就看到松田陣平一臉見了鬼的表情,“你幹嘛。”
松田陣平扯着我的臉皮,說道:“你今天還是榎本嗎?你是不是又在想什麽壞主意?”
我不管他們,直接開口,“從今天開始,你們都不要叫我榎本……”
萩原研二抱着手臂說道:“太明顯了,太明顯了,為了避開被人盯上,你連名字都要換是嗎?”
“你也不看看那麽多人欺負我?他們關西學生一個個輪過來,我嘴皮子耍完,自己口都要幹了。”
因為這話語裏面全是技巧,毫無情感,所以我的話一點都沒有打動他們。可是我不管他們,直接開門見山,說道:“反正你們不準這麽叫我就對了。你們叫錯名字的話,我就不應你們。”
“你真的有這麽怕他們?”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一樣都太敏銳了,有種打死不配合的倔強。
我正要和他們吵架,諸伏景光的聲音就冒出來,“喊弘一就可以了嗎?”他頓了一下,笑意也跟着話跑了出來,“那弘一以後叫我景光就好了。我還以為要等很久才能喊你的名字呢?”
……
…………
………………
我好像給自己挖了一個坑。
“不行,讓我想想。”
松田陣平趁機說道:“弘一這麽求着我們叫他的名字,我們也不能拒絕啊,對不對?Hagi。”
萩原研二說道:“小弘一都這麽熱情了,我們拒絕真的太不夠意思了,對不對?Zero。”
降谷零又看向伊達航說道:“既然都這樣了,班長我們就順着弘一的想法吧。”
伊達航對這諸伏景光說道:“諸伏的理解力就是好,知道弘一想要什麽?”
我一個個地數落,“你們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五個的都不讨喜。難怪都沒有女朋友!”
“班長已經有女朋友了。看來小弘一想要負責我們幾個當中的可愛擔當了。”
萩原研二最讨厭。
我在吃早飯的時候,趁他們動筷子之前在他們的餐盤裏面先分別夾走一塊肉,以洩我心頭之恨。
※
早上那一場關西學生向關東警校生宣戰的事情并沒有鬧大,所以上課的時候教官完全沒有提。但我個人覺得,他們巴不得有學生血性上來,把體育祭的氣氛炒熱。他們完全就是怕這群學生不夠緊張。今天下午訓練課的時候,教官們就安排了野外實景演練——将關東關西學生們分兩個陣營,玩生存游戲。
兩方使用的槍支都是彩漆彈槍。之前我們在便利店圍剿歹徒的時候,就用過。這種彩漆彈打在身上絕不致死,但沒有防具護住的地方被打中會超疼。我很喜歡這個設置。
獲勝條件很簡單,有兩種方法。
一,紅隊和藍隊都有一個小旗子放在自己大本營裏面,所以只要奪取對方的旗子就可以獲勝。
二,在規定的時間內,都沒有搶到對方的旗子,生存人數最多的小隊獲勝。而消除對手的方法就是用彩漆彈打中對方除了頭部以外的任意位置,被打中的人必須立刻宣布“死亡”,并且離場。
不過關西學生比關東學生少,可是光是部分關東學生為了補足人數會進入關西隊伍,很可能會引起其中一方的陣營內鬥嚴重。
于是鬼塚大叔讓兩邊的學生都混在同一個大的列陣裏面。他瓜分人的方法就很簡單粗暴。在方陣裏面按站位分奇偶,為奇數站位的學生為紅隊,偶數站位的學生為藍隊。于是我看着諸伏景光、萩原研二、降谷零就這麽分到藍隊隊伍裏面。
要不是要維持我柔弱無助的人設,我現在就舉手可以問鬼塚大叔,同陣營能不能背刺。現在可真的是機不可失,失不再來!這可是多麽難得的名正言順地欺負人的機會!我都想要全滅,就我拿着兩面旗子獲勝。
“那麽在演練開始前,你們有十分鐘的時間選擇誰是隊長,誰負責留守營地,誰負責打前鋒。除了在本營地裏面可以允許徒手搏鬥,或者用其他道具進行攻擊外,在大本營外只能用彩漆彈。”
鬼塚大叔剛落下來,我們隊伍裏面有個卷發青年擡手說道:“鬼塚教官,同陣營的人是允許背刺的嗎?”他直接把我的心聲都說出來了。
“這是你們自己的決定。只要中彈,無論是彩彈的顏色是敵方陣營,還是己方陣營,中彈者就算是死亡。”鬼塚大叔說道。
“謝謝教官。”
結束完基本的介紹後,紅藍兩隊就各自列隊進入自己的大本營裏面。兩方的距離至少也有兩三百米遠,中間還跟着很多平常練習用的障礙擋板,油桶以及泥坑。兩方攻防基礎條件一致,剩下的就是看整個團隊的默契和凝聚力。
我掃了一下我們紅隊的質量。
其實只要看一眼就夠了——柳本和南川這兩個拖後腿的精準地全落在紅隊。
不管怎麽樣,我安慰自己,起碼第一線的敢死隊員有了。
那個卷發青年在全員站定後,走到伊達航面前說道:“我是關西警校生白鳥任三郎,關西這邊可以完全由我指揮,關東這邊可以由你指揮,這樣管理起來會比較方便。”
我對着柳本使了一下眼色。
柳本擡頭挺胸,挑眉撇嘴,“呀呀呀,一上來就搞分權是吧!想這麽搞,你有沒有問過我們榎本大人的同意?”
白鳥任三郎一愣。
柳本滿意地朝着我的方向轉頭讨賞。
“……”
我瞪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