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降谷零是有領導力的, 萩原研二是有協調能力的,諸伏景光溫和謙遜,是很能得到別人信賴的。三人合作可以實現的團體平衡和穩定性就遠遠高于伊達航所在的隊伍(我和松田陣平很容易破壞整個團隊的凝聚力)。因此藍隊最大的優點是「穩」, 有條不紊,穩中求勝。再加上他們的綜合能力高,要想贏他們就要在第一步打亂他們的節奏。
“孫子兵法中有個策略名為「安能動之」。”我看向伊達航,說道,“也就是說,不論對手已經開始穩了,還是正在往「穩」這個方向行動,我們要做的就是設法讓敵人行動起來,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殺敵必勝。”
松田陣平:“……”
伊達航:“……”
白鳥任三郎:“………”
……
時間回到演習自由環節階段,柳本朝着我投來求誇的目光後被我瞪回去,他立刻想起早上我囑咐過他不要輕易和我打招呼, 整個頭就立刻別扭地轉了過去。南川立刻扶着他的脖子說道:“你怎麽突然閃到了脖子了?”
柳本連忙順着臺階下場,說道:“昨天晚上落枕了,哎呀,本來想要活動活動的, 結果不小心閃到了。”
在他們兩個人飙戲下場的時候, 我對着柳本輕聲說道:“你給我等着。”
柳本瞬間打着冷顫,抱着南川哭着走了。
白鳥任三郎這邊是已經問過他認為的“榎本弘一”的想法了, 所以突然間柳本竄出來之後,白鳥任三郎明顯察覺到不對勁, 下意識地周圍看了一圈, 最後他又掃了在人群最後面的我, 但視線就像燕子抄水,一掠即過,看起來似乎不把我放在眼裏。
“我在關西警校也是任班長一職。”
這句話已經說明了他的想法了,他不是那種會輕易讓權的人,或者說他不是那種會屈于他人之下的人。
伊達航說道:“這次團隊協作更看重兩個團隊的配合能力,我認為這個時候我們應該按照學生的能力分配任務,簡單地分配成關東關西陣營,能力也沒有得到合理的配置。另外,我覺得教官也不是想看我們這樣。”
白鳥任三郎笑道:“很抱歉,我們教官的想法就是要我們和關東學生對立的。我們之後在職場上好好合作就好,現在還是按照出題人的想法進行活動,他們會更開心。估計教官們在正在監控室讨論,到底是關東學生優秀,還是關西學生優秀。我這邊不想刻意打壓你們,也希望你們有表現的機會,只是不需要刻意裝親密。”
他這話說得一針見血,也沒有回轉的餘地——他們就不是在這裏陪關東警校生玩家家酒的。
“那你想怎麽進行指揮。”伊達航皺着眉頭說道,“我很少聽說一個團體裏面要有兩個指揮的。”
“我們是兩個團體,不存在需要遵守‘統一指揮原則’或者出現布裏丹毛驢效應。”白鳥任三郎慢慢地說道。
松田陣平對我招了招手,我朝着他的方向走過去,他問我說,那人到底在說什麽。
我說,他拒絕合作,但是我們要求他合作也可以。因為他這話有問題。
“有什麽問題?”松田陣平說道。
我往關西學生的方向一瞥,“勝利之後算誰的,是關東的紅隊,還是關西的紅隊。”
“有區別嗎?”
“對某些人來說有。”
那只白鳥年紀輕輕的,倒是圓滑得不行,看起來很早就已經學會和不同的人打交道。哪像伊達航和松田陣平的想法都是一條直線。
“他們真是無聊,不過就是一次團隊的指揮權嗎?”
“你不在那個階層去理解就很難。”
“說得你很懂一樣?”
“我不懂的話,跟你說什麽。”我抱着手臂說道,“我可是從小和大人一起打交道的。”
“對對對,你最厲害了。”
伊達航那邊估計也是知道白鳥的想法,白鳥要指揮權,不是硬着要,而是軟着要——要麽就是兩個團體各做各的,要麽就是直接讓白鳥負責全部的指揮。如果這個白鳥還在想着伊達航是「榎本弘一」的話,我猜他也有想給關西學生群在東京警校立威,漲自己關西氣勢的目的。
我見松田陣平都安靜下來了,說道:“很無聊嗎?”
松田陣平回望了我一眼,直接在說你覺得呢?
我站直身子,擡起手說道:“我們好像還沒有立隊長吧?我們先弄個隊長吧。現在都是民主社會了,采用多數決比較好。定下隊長位置之後,就聽誰的就好了。總是說關東關西的,我聽你沒有關西口音,應該是關東人,但跑到京都府上警校,也不學地方口音,估計也沒真的把關西放在心上吧。”說到後面,我怕他聽不清楚,直接坐在他和伊達航兩人之間的桌子上,繼續面無表情,“你應該是一開始就打算回東京的吧?”
白鳥頓時安靜了。而他身後的關西學生表情各種精彩。
“沒問題的話,我們開始選隊長吧。我個人當然是推舉我們班長。”
雖然我們這邊沒有争取到關西學生的投票,但是白鳥也沒有得到他想象中那麽多的選票。
拿捏住有發言權的人之後,其他原本就是随波逐流的人就更懶得掙紮。于是我們開始讨論策略。白鳥任三郎雖然沒有當上隊長,但是也沒有想過減少自己的存在感。白鳥任三郎說道:“最簡單的還是分成兩隊伍,一隊負責保護旗子,一隊負責搶旗子。據我對藍隊關西學生的了解,他們有一些不安分的人,恐怕另一邊現在正在搞分裂吧?”
他說的有道理,但他不了解我們東京的學生。
我不管他,直接說道:“我這裏有個想法——「安能動之」。”
我一般也不學這些東西。只是上次諸伏高明過來之後,我發現他真的很愛引經據典。因為我不愛聽,我通常不過腦,也不去記。平時我可以猜得出他的意思,可他經常也讓我有種「反駁他是一件很累的事情」的感覺。為了應對他下次的成語典故的攻擊,我已經開始翻《戰國策》和《三國志》,準備下次殺得他片甲不留。
……
“簡單點就是,我們要打亂他們的節奏。”
我繼續說道:“他們的想法跟白鳥同學的想法差不多,他們應該也會認為我們的團隊內部正在分裂,正好利用他們這個心理做突破口。但不做點犧牲是不可以的。”
伊達航和松田陣平互相交換視線,又看向白鳥任三郎。他們應該是在觀察白鳥任三郎聽我這話的反應。
白鳥任三郎有點驚訝道:“你們的意思是要我犧牲嗎?”
我從來沒有這種想法,但他可以有,“白鳥同學,你應該想不到的是,這種機會大家搶着要的。”我話音剛落下,在我們周圍像蚊子一樣盤旋的柳本立刻就冒出聲來。
“各位各位,我已經做好準備了!為了大家,我願意犧牲立功!殺了我吧!我一個不夠的話,南川也在!”
“……”
雖然這是我要的效果,但不知道為什麽,我有種淡淡的嫌棄感。而且我甚至有很強的直覺,若不是現在有外人在,他們還想要抱我大腿。
演練在第十五分鐘,以紅隊詐藍隊,侵入藍隊後方,順利奪旗為勝利。紅隊一開始就下場的南川、柳本還開心地跟本校生擊掌,關西學生也很驚訝白鳥居然願意犧牲自己的表現機會,主動犧牲,對他刮目相看。白鳥半天沒說出話來。
一場演練就這麽順順利利地結束了。
昨天關西學生第一天到,有晚練和課。但從第二天開始,關西學生也和關東學生一樣的休息假期時間。我正打算去便利店轉一圈,結果被白鳥任三郎堵住了。
他擋在我面前,說道:“你才是榎本弘一吧?那個叫柳本的學生當時說什麽榎本大人,看的就是你吧?後來你說什麽,他都舉雙手同意,生怕你會不高興一樣。”
我往旁邊側了側腦袋,“你跑過來跟我說這句話,是想要證明你很聰明,還是你認為抓住我的把柄?”
“你為什麽要刻意誤導關西來的警校生?”
我攤着手說道“我只是不糾正而已,沒有太刻意誤導。我要是真的想刻意的話……”
我頓了頓,對着他揚起笑容,“會讓你知道嗎?”
白鳥任三郎一怔:“……”
我正要繞開他的路,白鳥任三郎又重新堵我的路說道:“你在學校做的這些事情,教官們都知道嗎?你是因為你能夠破案,才在學校那麽猖狂的嗎?”
他堵路,我就繞。我邊繞邊說:“看來你對今天為紅隊犧牲的事情感到很不滿。關西學生對你贊譽很高啊,沒想到你還會對此不爽快,你真是奇怪的人。”
“你故意轉移話題重心…诶…”
他這麽倒着走,連門口都沒有看清楚,就被臺階絆了一跤。但他也沒摔倒,就是踉跄了兩三步。
我抱着手臂看他笑話。
穩住身形之後,白鳥任三郎終于認清我冰冷的嘴臉一樣,說道:“你真的……”
他還沒有說完,一道女聲就把他的話打斷了,“喂,榎本。”
順着聲音看過去是騎着摩托車的佐藤美和子。她對上我的視線後,從旁邊拿出一個摩托車頭盔說道:“鬼塚大叔讓我帶你去買手機,上車。”
“…為什麽是你?”
“你以為我願意嗎?讓你去辦新手機,你拖了那麽久。鬼塚大叔最近在忙你們聯校訓練的事情,沒時間才讓我帶你去的。”她說到這裏之後,才注意到我旁邊還站着一個人,“你同學?”
我剛想說這人是來給我找事的,結果這家夥當着我的面,對着佐藤臉紅了,從臉頰到耳根再到脖子,紅成一片。
“……”
我原本想拒絕佐藤的,現在這麽一看,好像沒有可以拒絕的理由。